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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号炮灰[快穿] 兰桂 48689 字 2天前

第221章 不为负心汉守寒窑

苏雪云跟家人说了要去从军的事, 结果遭到全家一致反对。王允觉得她简直异想天开,打仗是男人的事,就算她学了什么本事也不该往军营里钻。但苏雪云坚持己见,把王允气得叫上苏龙、王金钏和王赵氏一同劝她,堪称批斗大会!

苏雪云有些好笑的看看他们,无奈道:“爹,娘,我是有把握才会做这个决定的,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王允轻哼一声,没个好脸色,“每个想立功的儿郎都是你这般想的,你可知有多少人一去不回,连尸骨都找不到?”

王赵氏拉着苏雪云的手皱眉道:“宝钏啊,你就听你爹的话吧, 战场不是我们女人该去的地方啊,我们已经为你挂心五年了,难道你忍心让我们继续牵肠挂肚吗?你这是要娘的命啊!”

苏雪云沉默了一下, 歉疚的道:“娘,是女儿不孝,总是让你们为我担心。”

王赵氏看她眼神坚定,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啊,总是这样,说什么都不听, 让我们如何是好。”她顿了顿试探的问道,“宝钏,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那个代战曾经上过战场才想着去的?是不是薛平贵跟你说什么了?他嫌弃你?他们都已经是跟你不相干的人了,何必理他们说什么呢?”

苏雪云摇了摇头,“娘,我已经把薛平贵给休了,怎么可能因为他和代战上战场呢?我真的是自己想去,我这五年在寒窑里跟老婆婆学了一身本事,如今终于可以用了,我不想在后宅中虚度光阴,不想将这些本事埋没了。如今战事在即,我想为百姓做点事,在战争面前,薛平贵与代战根本微不足道,我希望能用自己的能力让更多的人安居乐业,娘,您就让我去吧。”

王允沉声道:“对付西凉自有将士们会去的,西凉如今不安稳,开战他们也讨不到好,你若对西凉有怨恨也不必亲自去,可以给你姐夫出谋划策。”

苏雪云又强调了一遍,“爹,我真的不是为了私人恩怨,你们相信我吧。爹,娘,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但我真的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我了,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手无缚鸡之力。”

苏雪云右手一翻,掌心出现一枚飞镖,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抬手间飞镖疾射而出,削断了书桌上悬挂的毛笔然后深深的插在了墙上。

几人脸色一变,看着还在颤动的飞镖惊疑不定,王允甚至不可置信的站起身走过去拔了一下,却根本拔不出来。他回头定定的看着苏雪云道:“这也是你跟那位老婆婆所学的本事?短短五年,许多将士也不及你,你……”

苏雪云微笑道:“爹,您也知道我在寒窑里整日都没事做,那时候从早到晚都只是等待,度日如年,所以在遇到老婆婆之后我就每天用心苦学,如此便可忘却许多痛苦。我说吃过的苦比许多将士还要多,且学什么都要看天赋的,也许我是天赋异禀,学的要快一些。爹,既然您说我的身手比许多将士还要好,那他们能保家卫国,我也一样可以,爹,您让我去吧。”

王允皱着眉,“荒唐……荒唐……”

苏雪云看向苏龙和王金钏,他们虽然不赞同却真的被苏雪云这一手震住了,此时已经没有那么反对。苏龙觉得有苏雪云加入会如虎添翼,王金钏则是觉得这么厉害的妹妹呆在后宅里确实是埋没了。

几人沉默了半晌,王赵氏生怕他们父女俩再闹起来,先开口道:“要不然……就去吧!唉,强留你在家,你的心也飞了,不如去看看。不过你要答应我,到了边境一定要听你姐夫的话,不许做冒险的事。”

苏雪云闻言自然立即应下,反正到了战场天高皇帝远,想做什么都是由她的。苏龙想到在西凉发生的事,不由苦笑的摇了摇头,主意这么正的小姨子他可管不了啊,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王允本是找几人来帮忙劝苏雪云的,没想到这几人竟是反过来帮苏雪云劝他了,最后恼怒道:“去!爱去就去!我要是拦着你,怕是你又要跟我三击掌了。”

这意思就是不拦了,苏雪云忙笑着走过去给他倒了杯茶,“爹,女儿过去不懂事,往后再不会惹爹爹生气了,您放心,我此次去战场定会立下大功为爹爹争光,让别人看看,就算爹只有女儿也胜过他们许多人,您就等着旁人羡慕您吧!”

王允这才露出两分笑意,“你就会说好听的,记住,平安回来,不然以后就什么都得听我的,再不许任性妄为。”

“是,爹,您放心吧。”

苏雪云说通了王允,笑望着至亲的家人,只感受到满满的温馨。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没有遇到极品亲人,如果遭遇那种拎不清的父母,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相府内其乐融融,对外却一直闭门谢客,做出一副气愤难过的样子,在朝堂上王允也沉默了不少,倒正好让忌惮他的皇帝放心了些。有人想要邀请王赵氏参宴,都被王赵氏一一推辞,理由便是小女儿心情不好,要留在家中陪伴。

如此一来,许多同他们有交集的人便都知道苏雪云受了打击,足不出户。

实际上苏雪云已经女扮男装简单的易了容,跟随着苏龙前往边境。苏龙的身份是监军,魏虎和魏豹是副将,刘义为主将。苏雪云一点也不怕被人认出来,她的易容术还没人能拆穿过。

苏雪云有随身空间灵泉水,连洗澡都不需要特地找地方,一路上顺顺利利的进了军队。这个世界从军十分容易出头,薛平贵降服了西凉烈马就被上头的人记住了,后来参军据说有几分才智,武功也不错,就被魏虎、魏豹忌惮嫉妒,下了绊子几乎将他毒死。

所以在这个世界的军队里,只要有真本事,很快就能上位,上头也会很重视。苏雪云有本事,又不怕小人的暗算,她要让人注意到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战事一开,苏雪云便冲锋陷阵,成了士兵中杀敌最多的一个,且很快就破坏了敌军的一个计策,让敌军匆忙退去。

苏龙趁人不注意,悄悄和苏雪云见面,确定她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告诉她刘义已经注意到她了,但一个骁勇善战的士兵还不足以让主帅做什么,所以刘义只是提了两句就罢了,魏虎、魏豹也没说什么。

苏雪云很沉得住气,只是淡笑道万事不急,刚开始只是两军试探,就算她只是个士兵也能做想做的事了。

苏雪云趁着操练的机会同将士们打成一片,她的学识天下无双,无论谁说什么她都能接得上话,无论谁有什么烦恼她都能给出有用的意见,甚至有些士兵受了轻伤,她还会送出上好的金疮药给大家,众人因此对她十分感激,即使有几个嫉妒之人,不用苏雪云动手就有人帮她处理了。

没多久,西凉再次进攻,两军交战自然要用到兵法,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有时哪方的兵法更胜一筹,哪方就能以最少的死伤换取胜利。这一次西凉便是由兵法高超之人领兵,卷土重来,攻势十分凶猛。

但这个世界的兵法实在不是苏雪云看不起,只是他们两军交战了三十年还分不出胜负,最后被一个民间长大的薛平贵给平了,这实在是没什么水平。苏雪云学的兵法毕竟是上下五千年汇聚的精粹,此时到了战场上简直如鱼得水,对敌军的打算看得一清二楚,在交战时直接求见主帅刘义,说出击退敌军之法。

刘义对一个如此年轻的士兵颇有些怀疑,但苏雪云当着主将副将的面丝毫不露怯,还能用沙盘、地图详细讲解此次交战的各项部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句句都是道理,让刘义越听眼睛越亮。待仔细推敲之后,连刘义这个征战多年的大将军也不由的抚掌而笑,“妙!此计妙哉!就按贾南说的做!”

苏雪云如今化名贾南,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骄不躁,丝毫没有得意忘形的神情,这令暗中观察她的刘义更加满意,起了想要培养她的心思。苏雪云目的达到,见刘义安排好了,立即告辞再次冲锋陷阵,这一次有苏雪云的计谋,又有她亲自上场鼓舞众人士气,没费多少力气便将西凉打了个落花流水!

两军交战这么久,还从未像这一次一样屡战屡胜,捷报连连,所有将士们都欢呼雀跃,对打败西凉信心满满。

大唐的军队在庆祝,西凉的军队则是气氛沉重,所有人都充满了担忧。消息传回西凉皇宫里,西凉王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竟被打得无力招架,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同时他免不了的迁怒代战,若不是代战不懂事,他也不会同大唐开战,如今继续打下去前景堪忧,若是议和则会狠狠折了西凉的颜面,哪一种都不是他想选的,却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实在憋屈。

西凉王将代战的儿子接到身边教导,安排了几位奶娘、丫鬟小心伺候着,不许其与代战见面,代战一下子成了失宠的公主。作为西凉王唯一的子嗣,代战这些年顺风顺水,任性妄为,突然之间失去了西凉王的宠爱,让她无所适从。

失去儿子更是让她十分恐慌,生怕西凉王以后再也不许她见自己的孩子。可她刺杀苏雪云那一天为了行动灵活,服了几颗药丸,能一下子让她恢复力气的自然是虎狼之药,待药劲过了她就瘫在床上,浑身无力,这次是真正的亏损了底子,养都不一定能养回来。如今她尽管想为自己争取权益,可有心无力,她只能听着宫里的消息干着急,更加痛恨起苏雪云来。

凌霄之前一直帮西凉王处理政务,此次听说战事失利,忙请求出战。他在西凉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将军,西凉王犹豫片刻便准了。丽娜据理力争,强烈要求陪凌霄一起去,最终西凉王也头疼的应允,只是要求丽娜必须女扮男装。

丽娜觉得苏雪云连赔偿都没要就走了,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善罢甘休,所以她听说这次大唐特别勇猛后,就一直怀疑是苏雪云在其中起了作用。她和苏雪云合作归合作,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必须要知道苏雪云打算干什么,不能被蒙在鼓里,这样才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凌霄和丽娜夫妻俩很快就出发去了边境,代战听说了消息心里生出几分恐惧来。她的儿子还太小,但西凉王年纪却不轻了,这次又气得吐血伤了身子,一旦有什么万一,王位岂不是要落到凌霄头上?毕竟凌霄是过去十几年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人,早已被众臣所接受,这次要是再立下大功,那真的是没人能越过他去了!

代战躺在床上一阵懊恼,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她就算忍得吐血也绝不会去刺杀苏雪云,挑起了战事她却不能出战,薛平贵也被关了起来,她这是把自己的路全给堵死了。

代战越想心越沉,觉得这种时候,只有把薛平贵放出来才能解决眼前的难关。至少在她身体养好之前,她这边必须有人顶着。代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叫来人问道:“薛平贵在牢中如何了?”

宫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代战阴沉的脸,有些害怕的回道:“禀公主,驸马依旧不肯进食,说要向公主忏悔。”

代战冷哼一声,心里却软了下来,沉默许久又道:“你去牢中看看驸马,若他身子不适,立即叫太医过去看……记得带上吃食。”

宫人有些惊讶,面上却没敢露出半分,恭敬的道:“是,奴婢这就去。”

外面有人问这位宫人要去做什么,宫人如实的回了,引来几人一阵惊讶,从“薛平贵”到“驸马”,单看称呼便能看出代战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众人实在无法理解,那日薛平贵殴打代战的狠戾模样他们可是全看见了,代战生生被打得小产,到如今还遍体鳞伤,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代战为什么还能原谅薛平贵。

不过主子就是主子,他们不需要理解,只需要遵从命令办事就好。宫人很快就带着丰盛的吃食去看望了薛平贵,传达公主的意思。

薛平贵胡子没刮,头发散乱,衣服也还是之前那一身,看上去十分狼狈。他有些欣喜的接过吃食问道:“公主她原谅我了?”

宫人觉得他这副模样和那日殴打代战之时完全不同,有些纳闷的回道:“奴婢只是来为驸马送饭的,公主命奴婢传太医来给驸马诊治,不知驸马此时方不方便?”

薛平贵有些感动的点了下头,“好,劳烦你了。”

牢头将牢房的门打开,太医进去给薛平贵看伤。薛平贵这几年养尊处优,突然被苏雪云用生死符折磨个半死,还和代战打斗了许久,身上自然伤的不轻,之后被关进牢房里,潮湿阴暗的无法养伤,他又要绝食向代战忏悔,竟是瘦了一圈,身体也不大好。

太医细细为他诊治一番,留了些药便离开了,他此行是听公主命令,但谁不知道公主已经失宠了,若对薛平贵太好热恼了西凉王就得不偿失了。薛平贵也不在意,一直不停的询问代战的情况。宫人一一回了,薛平贵还算聪明,从宫人的只言片语中就听出了几分机会,试探的问道:“近日宫中可有什么大事发生?是否又累得公主烦心?”

宫人不疑有他,如实回道:“与大唐的战事听说不太顺利,凌将军已经请战出征了,想来不久就会传来捷报。还有小公子被王上带走要亲自教导,公主很是挂念。”

薛平贵眯了眯眼,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怪不得素来骄傲的代战会主动关心他,想必是因为代战身体不好,如今想出头只能依靠他了,他们夫妻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一想,薛平贵就有了底气,知道自己用不着继续绝食,快速吃起饭来。想同凌霄争权他也要吃饱了养好身体才行。

宫人一直等薛平贵用过饭才回到公主寝宫向代战禀报,自然又带回些薛平贵认错道歉的话,让代战十分满意。代战觉得如今的薛平贵才是和她相处了五年的薛平贵,之前薛平贵从苏雪云那回来就下狠手打她,定然是苏雪云说了什么蒙蔽了薛平贵。

代战气消了些,便命人去西凉王那里转达自己的意思,想要将薛平贵放出来。西凉王恼恨的将宫人斥责一顿,更加觉得代战任性。这场战事完全就是他们夫妻俩闹出来的,他们竟还想像没事儿人一般悠哉度日,怎么可能?!

代战见西凉王这般不给她脸面,也是十分气恼,硬是撑着身子去求见西凉王,西凉王不见,她就跪在殿外不肯走,气得西凉王破口大骂。可到底是他唯一的子嗣,他不能看着代战跪死,最后还是妥协了命人将薛平贵放出来,左右一个薛平贵而已,不给他权力他就什么也不是。

西凉王也因此更加紧张对外孙的教导,下了严令决不许薛平贵和代战见到儿子,从此他们夫妻如同失去一个孩子一般。而剩下的女儿因为双胞胎哥哥不见了,变得十分不安,经常哭啼。代战养病,薛平贵刚刚放出来,谁也没心情安慰她,只是丢给奶娘,奶娘见他们夫妻都不上心,自然也就怠慢起来,小姑娘就这样变得孤僻寡言,有了自闭倾向,而众人都还没有察觉。

薛平贵出了牢房,见到代战便双眼含泪的握住了她的手,“公主,谢谢你能原谅我。我也不知那日为何会做出那等事来,我只觉浑浑噩噩仿佛离了魂一般。将你伤成这样,我真是罪该万死!”

代战气恼道:“你那样定是因为在意王宝钏那个贱人,她写下休书,你便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你这样可对得起我?”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薛平贵眼泪掉了下来,颤着手碰了碰代战脸上的青紫,“代战,是我对不起你,我们夫妻多年,有儿有女,何等幸福?没想到竟出了这等事,我看是王宝钏想了什么招数对我用了邪术,否则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薛平贵将手放到代战的肚子上,一脸心痛的道:“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儿,我该死,我真该死。”说着他就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代战和他之间美好的回忆更多,痛苦的回忆太少,所以眼见薛平贵这样,她下意识的抓住了薛平贵的手阻止他继续打下去,急道:“驸马,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王宝钏的错,如果她不出现,我们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她害得母后被禁足,害得你失去了权力,还害得我们一家都散了,她分明是来报仇的!我不怪你,我只怪自己中了她的计,如今两国交战,我却没办法上战场,否则我定要她好看!”

薛平贵本就是故意示弱,不然凭代战如今虚弱的身子哪能拦住他,此时自然顺着代战的话接了下去,“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好好养身体,我去跟父王请战,一定要将大唐打得落花流水,不能让王宝钏的奸计得逞!”

代战迟疑道:“你若碰到王宝钏,真能下得去狠手?”

薛平贵拉住她的手认真的道:“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王宝钏什么也不是。”

代战看他提起王宝钏没半点感情,心里的大石也落下了,点点头笑着说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过父王如今对我们很是不喜,你去求见他一定要诚恳些才好。”

薛平贵笑道:“你放心,我把父王唯一的宝贝公主害成这样,父王生我的气是应该的,我一定会求得父王原谅的。”

代战也笑起来,好像找到了一个西凉王生气的理由,这样的理由总比西凉王厌弃她要好得多。

薛平贵去求见西凉王,西凉王果然不见。薛平贵长跪不起就讨不到心疼了,根本没有用,他只能每日都去求见几次,以示诚恳。其余时间都用来调理身体,希望能尽快恢复到健康的状态。

西凉王做了国王几十年,对薛平贵这点小算盘一清二楚,从前薛平贵和凌霄争权他也是看的清楚明白的,只不过他欣赏薛平贵的才能,自然愿意扶持他。如今薛平贵的名声尽毁,代战也很是拎不清,西凉王不可能让他们来做西凉国的主人,否则岂不显得西凉国无人,只能选一个背信弃义的大唐人?

西凉王也不管外孙还小,开始专心教导外孙,希望在他有生之年将外孙培养起来,到时他直接将王位传给外孙,即有他的血脉又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储君,两全其美。于是他便不理会薛平贵,反正战场上有凌霄,他很放心。

不过西凉王显然放心得太早了,他想要的捷报迟迟没等来,反倒是战事失利的消息时不时就会传回来。凌霄到达边境后参与了两场战事,用他丰富的战斗经验去布局,却全被苏雪云轻轻松松的给破解了。也因为这两场战事,苏雪云的化名“贾南”这个名字被所有人知晓,刘义已经破格提升她为军师,安排她单独住一个军帐,对她很是倚重。

凌霄在军帐中皱着眉研究沙盘,丽娜亲自下厨做了饭菜给他,劝道:“先休息一下吧,缓一缓再想,也许就想到对策了。”

凌霄坐到她对面,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那个贾南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以前从未听说过,居然一直压着我们打,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损失会很惨重。”

丽娜若有所思的道:“几年前薛平贵也是从默默无闻的小人物爬上来的,兴许这个贾南只是之前没机会从军,这次刚好赶上了。”

“也许吧,只是大唐有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我直觉不是对手,恐怕这一次要让王上失望了。战败事小,后续的认输赔偿事大,我就怕大唐会趁机提出过分的要求。”凌霄又叹了口气,端起碗来说道,“好了,你不要担心这些,快吃饭吧,我会再想办法的。”

丽娜点头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她等凌霄睡着了就点了他的睡穴,然后换上一身黑衣蒙了面悄悄潜入大唐军营。既然对方的厉害人物是突然出现的,她就要去探一探,说不定还能探到苏雪云的消息。

苏雪云在军营中一直都是和衣而睡,就怕有人来找她的时候来不及穿衣服暴露身份,所以丽娜进入军帐的时候,苏雪云立即就翻身而起,同丽娜交上了手!她这段时间一直没耽误修炼灵力,早已不是之前的水平,在十招之内便扣住了丽娜的命门!

丽娜心中一凛,沉声道:“放开我!”

苏雪云一手扯掉她的黑纱,疑惑道:“丽娜?你这是要做什么?”

丽娜吃惊的看向她,“你认识我?你是谁?”

苏雪云恢复了女声,松开她笑道:“我是王宝钏。”

丽娜震惊的上下打量这她,觉得眼前之人完全就是一个身高有些矮的精瘦男子,怎么可能是王宝钏?!但她又确实听到了对方的女声,和王宝钏一模一样。丽娜不可置信的问:“你真的是王宝钏?你怎么做到的?”

苏雪云微微挑眉,没想到丽娜穿越之前的那个武侠世界是没有易容术的,当即笑道:“一点小把戏而已,只是为了方便在军营之中走动。”她坐到桌边倒了两杯茶水,说道,“坐,你这时候来,该不会是刺杀贾南的吧?”

丽娜坐下喝了口水,说道:“我倒是没想刺杀谁,我只是听凌霄说贾南惊才绝艳,所以想来试探一二,若能抓回去为我所用更好。不过我也怀疑过贾南是不是为你做事的,打算先问问清楚,没想到你居然就是贾南。”她顿了顿问道,“你打算做什么?大唐的胜利真的是因为你?”

苏雪云笑着点点头,“我是大唐县主,自然是希望西凉能够归顺。你也来过大唐,应当知道大唐国富民强,西凉屡次挑起战事让百姓苦不堪言,我不希望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不过要归顺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的,若有朝一日你当上了西凉王,我们自然能和平相处,可在你登上王位之前,西凉王要战,我便会全力以赴。”

丽娜很清楚这次的战事是西凉国理亏,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西凉归不归顺都没兴趣,就算归顺了,她也还是可以做西凉王,只是权力要小一些而已,但对一个女人来说,这份权力已经足够了。而且她在没穿越之前其实是汉人,她对大唐更有归属感。

苏雪云也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才这样说的,有些逾越了却不会引起丽娜的反感。丽娜沉思片刻道:“两国交战,我不会做叛国的事,所以在战事上我不会同你合作。不过我也不会坏你的事,王上和王后对我并没有多深的感情,我和代战又有仇,他们倒霉得利的是我,我乐见其成。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苏雪云看着她笑道:“你不想让凌霄背负战败的名声?”

丽娜笑起来,“你果然是惊才绝艳之人,是,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也不算为难。代战一向防备我们夫妻,如今见我们来了战场,她一定会有所动作,你要做什么不如留给代战,正好还能顺便报仇。”

苏雪云其实仇已经报完了,以后她什么都不用做,薛平贵和代战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不过别人不知道她是穿越的,单凭原主等了薛平贵五年,她把这话说出去就没人信,所以她索性也不解释了,直接点头道:“也好,凌霄已经战了两场,想必代战该急了,我等着她有动作再出手。”

丽娜笑了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了,上次你我切磋还是平手,为何你如今身手已经超过我了?”

苏雪云笑道:“大概是你我功法不同吧,我早就说了,我会超过你。”

丽娜感慨道:“虽然我没怀疑你的话,但我没想到你练功提升得这么快。好了,既然没什么特别的事,那我就回去了,怎么说如今你我也是敌对阵营。”

丽娜说完当真安心的走了,她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上辈子是侠女,这辈子也不会突然喜欢权力,她只是想在这个世界活得恣意一些,所以苏雪云才会和她合作,帮她一把。

其实苏雪云是很愿意帮助穿越者和重生者的,因为她本身就是在帮助炮灰完成心愿,那些穿越者和重生者在她看来和她帮助的原主没多大区别。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拎得清,总有人因为她过得好而看她不顺眼,她也只能反击回去。但遇到像丽娜这样的人,她还是很愿意帮一把的,如果在她刚刚穿越的时候有人愿意帮助她,她当初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不过她本身就是遇强则强的性子,刚开始就把她丢进争斗激烈的后宫,让她从废后逆袭成太后,九死一生,她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在后来的世界里受益无穷,且不管再遇到什么事都能淡然处之了。

苏雪云想着这个世界的事,觉得她现在有点像休闲度假,连那种做一个表情都要反复斟酌的生活都经历过了,现在这些算得上什么!不过不管什么技能都是她一点一滴用心学回来的,所以如今有这份悠闲也是她该得的,那些努力早在千年前她就付出过了,且每一世都在实践,能有今日的积累可不单单是金手指的助力。

苏雪云又喝了一杯茶,舒展舒展筋骨准备休息。谁知她刚刚躺下,就听到帐外又有动静!苏雪云转头望去,门帘很快被人掀起个缝隙探进来一截细管,随即一股迷烟从细管流出,慢慢融入四周的空气里。苏雪云拿出避毒珠握在手里,迷烟对她一点作用都没有,她干脆闭上眼睛,加重了呼吸,装出衣服昏迷的样子等待着。

片刻后,黑衣人进入军帐,先是抽出匕首悄无声息的走到床边看了看,见苏雪云果然昏迷过去,冷哼了一声,收起匕首放松了很多,然后就转身去了桌边。

苏雪云眼皮掀开了一点,看到黑衣人从腰间取出药包,将混了水的药涂抹在杯子上。她等着黑衣人转过身终于看清了黑衣人的脸,心中冷笑一声,暗道,天堂有门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我就送你上西天!

第222章 不为负心汉守寒窑

苏雪云躺着没动, 直到黑衣人自以为事成而安心的离去,她才迅速起身拿起杯子嗅了嗅,分辨出杯子上涂抹的是一种能让人昏迷不醒的毒药。几年前魏虎、魏豹兄弟嫉妒薛平贵便给薛平贵下了毒,如今他们兄弟忌惮她又用了同一招,当真是无法无天。

苏雪云趁夜出了帐篷,避开人潜入魏豹的军帐中。魏豹还没回来,苏雪云从空间里找到药效同样是令人昏迷的香料粉末洒在了枕头下面,这是她特制的药物之一,两个时辰就就会挥发消散,不留任何痕迹,十分适合对付别人,这会儿给魏豹用上倒是正合适,权当给原主失去的胎儿报仇了!

苏雪云很快就回了自己的军帐,将杯子擦洗干净, 然后安心的睡觉。第二日日上三竿时,魏虎久久等不到弟弟出现,不耐烦的派人去催, 结果得知弟弟昏睡不醒,怎么叫也没用,登时吓了一跳!魏虎匆忙赶到魏豹的军帐中,用力摇晃了魏豹两下,眼睛赤红的瞪向旁边的士兵,“到底怎么回事?昨夜里发生什么事了?军医呢?”

士兵吓得一哆嗦,忙回道:“属下不清楚, 昨夜魏副将回来休息时还好好的,没什么异常,今早就没有醒来。军医已经有人去请了,想必马上就到。”

魏虎暴躁的一脚踹在床上,“不清楚?要你有什么用?!若阿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哼!滚出去!”

士兵脸色发白的退了出去,一阵忐忑不安。正好军医过来了,他急忙引着军医进去给魏豹看诊。这番动静也惊动了军营中几个主事的人,刘义、苏龙和苏雪云正在商议下一步安排,听闻此事便一同过来看看。

魏虎一看见苏雪云就是脸色一变,转而想到魏豹如今的情况,心中惊疑不定。他知道昨晚魏豹去给苏雪云下药了,下完了还去他那里跟他偷喝了两杯酒,庆祝再次铲除一个障碍。可苏雪云怎么会神采奕奕的出现?魏豹又怎么会昏迷不醒?魏虎手心里满是汗水,盯着军医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军医诊治半晌,眉头越皱越紧,最终无力的摇了摇头,“将军,副将军,魏副将这是中了毒,老朽无能为力,恐怕魏副将今后只能这般昏迷度日了。不如立即送魏副将回长安,请太医再看看,长安有好药,兴许还有一线希望,若再留在此处……命不久矣。”

魏虎双眼瞬间睁大,一把揪住军医的领子,“什么?你说阿豹治不好了?”

刘义皱眉喝道:“魏虎!还不放手?”

魏虎瞪着军医半晌,又转过头一一看过在场众人,不甘不愿的松开手,咬牙说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魏豹中毒,一定要立刻查出下毒之人!若被我知道是谁,定要他不得好死!”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是紧紧钉在苏雪云身上的。

其他人都发现了,不由的皱起眉,刘义更是满心疑惑,没发现苏雪云同魏家兄弟结仇啊,怎么看着好像魏虎怀疑苏雪云一样?苏雪云大大方方的上前一步,义正言辞的说道:“一定要彻查,否则无法安军心!万一这是敌军的算计,那我们更要弄清楚是谁下的毒,将军,请下令吧!”

魏虎一愣,有些摸不清苏雪云是什么意图,他看苏雪云那般理直气壮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可如果不是苏雪云,他实在想不出弟弟是被谁害的。

刘义本就对这件事很重视,当即下令命军医同士兵一起在魏豹的军帐中搜查线索,同时准备马车,打算送魏豹回长安救治。

苏雪云一直站在苏龙旁边,没走没动以示清白,而军医在化验过吃食等物后,又开始一个个检查魏豹使用的东西。半个时辰后,他翻出一包白色粉末来,皱皱眉,直觉事情麻烦了。

魏虎也变了脸色,背脊倏地冒出一层冷汗,急忙道:“一些金疮药就不用管了,赶快查看魏豹是怎么中毒的。”

军医看了他一眼,动作顿了顿,打算将药物放下。苏雪云给苏龙使了个眼色,苏龙便开口道:“魏虎,如今魏豹昏迷不醒,我们都不知道他是如何中毒的,一点线索也不能放过。军医,查查看药物有没有问题。”

魏虎恼怒道:“苏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怀疑魏豹自己给自己下药?”

苏龙做出一脸纳闷的样子,“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要仔细一些罢了,倒是你,不知为何这般恼怒?”

魏虎语塞,又不能过去把药抢过来,着实是心急如焚。那药昨晚魏豹明明放在他那了,怎么现在会在魏豹房中?他下意识的看了苏雪云一眼,见苏雪云和先前没什么两样,只得打消是苏雪云所为的念头,他觉得苏雪云还没有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本事。

片刻的功夫,军医已经听从苏龙的命令检查过那包药粉,随即沉下脸,急步走到刘义面前说道:“启禀将军,这是毒药,正是能致使中毒者昏迷不醒的药物。”

刘义看了看药粉,皱眉看向魏虎,“这是怎么回事?魏虎,魏豹为何藏着毒药?他竟敢将这种东西带进军营,你是否也知晓此事才出言阻拦?”

魏虎忙摇头,“属下不知。”

刘义沉声道:“查昨夜魏豹同谁接触过,去过哪里,什么时候回来的,立刻给我查清楚!”

刘义说完便回了主帐,在打仗期间遇到这种事让他十分反感,军中情况正好着,突然一个副将中毒昏迷,怎么也会影响将士们的士气。魏虎、魏豹真本事没有,来战场不过就是分些功劳,没多大贡献也就罢了,居然还拖后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义又传令命魏虎护送魏豹回长安,念在他们兄弟情深就特允魏虎不必再赶回来了。他打定主意要趁这次机会把魏家两兄弟都送走,以后再不让这样的人进自己的军营!

刘义这边写着奏折,那边的士兵就将昨夜魏豹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调查清楚了,除了给苏雪云下药那段没查到,其他的都很清楚,魏豹在夜里回到军帐中的时候还好好的,之后就再也没和任何人接触过。而有一点奇怪的事,魏豹是从魏虎那里回去的,但他什么时候去找的魏虎却没人知道。

当时魏豹是穿着黑衣潜入魏虎军帐的,别人当然没看见,这一点也成为了值得怀疑的地方。刘义见军中没任何其他疑点,干脆将他们两兄弟打包送走,奏折中将此事查到的线索说的一清二楚,并标明因魏豹情况紧急,所以便送他们回长安,暂不关押,真相如何请求皇上定夺。

其实刘义也是看魏虎是王允的女婿才故意这样做的,要不然下毒这么严重的事他说什么也要查个水落石出。只不过他当了一辈子官多少学的圆滑了一点,正在打仗的时候,能不得罪人便不得罪人,以免后方粮草被人使绊子,王允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对象。

魏虎无可奈何,又忐忑不安,只能同魏豹一起返回长安,等待他的还不知是什么。苏龙等他们走后,抽空找苏雪云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苏雪云也没隐瞒,直接说道:“他们本来要对付的人是我,结果自食恶果,下药的那个反而中了毒。我也没多做什么,只是把他想给我下的药下在了他身上而已。”

苏龙倒抽一口气,“对付你的?这个魏虎,嫉恨人嫉恨到这种地步,实在太不像话了!”

苏雪云淡淡一笑,不怎么在意的说道:“他一向如此,有什么稀奇?薛平贵虽说人不怎么样,但如果不是魏虎、魏豹一直害他,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投靠西凉。如今这样也好,他们两个离开军营,不会再指手画脚的碍事,我反倒能更好的发挥我的才能。”

苏龙沉吟着点了点头,“你也不要太拼了,这几个月的战事已经有了过去达不到的成绩,非常不错。”

苏雪云几世征战,怎么可能满足于这种小胜?不过她也没跟苏龙解释太多,别人比了解她的本事,观念更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过来的,她只要用事实说话就好,废话不需要说那么多。

另一边魏虎一路上想了不少摆脱嫌疑的借口,回到长安之后,主动求见皇上,哽咽着禀报了魏豹的情况,请求皇上多派几个太医给魏豹诊治。随即便开始不着痕迹的提起苏雪云,说他在战场中急于表现,出尽了风头,如今将士们人人都说战事能取得胜利靠的是苏雪云,把苏雪云奉为战神。

皇上刚开始还在想魏虎到底和下毒之事有没有关系,听到后来却是有些心惊,不由的问道:“你说什么?将士们奉贾南为战神?”

魏虎忙不迭的点头,“正是!皇上,您没看到军营中的情况,将士们完完全全的信任贾南,贾南下令让他们做什么都不需要通过刘将军,将士们问也不问就照着他的话去做了。”

皇上怀疑的看着他,若有所思的道:“可这贾南才出现没几个月。”

魏虎满脸着急,“就因为这样才可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贾南居然就让刘将军破格将她提升为军师,对她言听计从,完全按照她的意见部署兵力,一旦哪一天贾南叛国,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魏虎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说:“这个人身上处处透着诡异,出现的太突然,也不知是什么来路,计策无双,眨眼间就赢得所有人的信任,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师出反常必有妖啊,皇上,我怀疑魏豹中毒之事就和他脱离不了关系!且她每次对敌都能轻松破解西凉的布局,会不会……她本身就是西凉的奸细?”

皇上不解的道:“这怎么可能?虽然贾南出现的很突然,但一直都在打胜仗,若这是西凉的阴谋,那西凉损失这么大所图为何?”

魏虎说道:“若想取之,必先予之。皇上,也许贾南在谋划更大的利益,不在乎这几场损失。西凉屡次挑衅我大唐,与我军交战无数次,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顺利,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若战事当真那么简单,刘将军怎么可能镇守边关一辈子?”

皇上捋了捋胡须,眉头微皱,已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再想到刘义的奏折上有一半是在夸赞苏雪云的,心里更觉得不妥。当时他看了奏折只欣喜军中多了这样的人才,如今听魏虎一说才察觉事情有多不对劲。这样有能之士不该默默无闻,这次战事刚开始,那个贾南就一鸣惊人,着实可疑得狠。

皇上看了魏虎一眼,挥手命他退下,“魏豹中毒之事朕会命人彻查的,你便好生在家照看魏豹吧。”

魏虎松了口气,出了皇宫才小心的抹了抹冷汗,快意的回了魏府。一次没害死苏雪云又怎么样?他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他可是堂堂将军,丞相的女婿,一个平头百姓凭什么跟他斗?无论是薛平贵还是贾南敢和他争都要当短命鬼!

魏虎为了脱身故意把事情栽赃到苏雪云身上,还真是歪打正着没冤枉人。就像薛平贵跟代战认错时坚称殴打代战那日浑浑噩噩,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做,同样把事情栽赃到了苏雪云身上,也同样歪打正着的给蒙对了。不过他们自己都不信这推测,不过是洗白自己顺便害苏雪云罢了,又没有证据,做不了什么。

薛平贵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养好了身子,听说凌霄战败,别人是焦虑,他和代战却是欣喜若狂。本以为争夺王位要多个拦路石,没想到凌霄这么没用,居然连输两场依然毫无对策。薛平贵曾经在战场上太过出色被魏家兄弟嫉妒,虽然受了苦,但他内心深处一直对此颇为自得。不遭人妒是庸才,他能被人如此忌惮说明他是世间难得的人才,因此薛平贵对出战有十足的信心,一听到凌霄战败的消息就忙去请战,西凉王不应,他便日日苦求,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请求出战。

代战曾经为了有面子,故意夸大了薛平贵的优点大肆传扬过一番,这时倒显出用处来了。一些大臣见凌霄迟迟打不赢,而薛平贵又诚心请战,便劝谏西凉王应允薛平贵的请求。

西凉王对薛平贵十分反感,对他此次类似逼迫的手段更是厌恶不已,但战事胶着,暂时也没什么好的应对之策。西凉王被他弄得烦不胜烦,干脆下令命他为副将,到战场上一切同从凌霄调遣。

薛平贵和代战没想到西凉王会让薛平贵屈居凌霄之下,代战想去找西凉王求情,薛平贵却拦住了她,怕会节外生枝。反正到了战场上,他就不信凌霄真的会管他,怎么说凌霄也战败了两场,管他底气不足。

薛平贵这段日子是尝尽了人情冷暖,一朝失势连奴才都不如从前恭敬了。且他素来自傲,自尊心极强,当初面对王允他都没低下头,如今对着西凉王却要做小伏低,甚至还要哄着代战,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他!而这一切都是苏雪云造成的,是大唐造成的,如果不是苏雪云突然跑来找他,不是大唐派使臣支持苏雪云休夫,他根本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从前他就在大唐屡次遭受不公,如今又被大唐所害,大唐简直成了他的仇敌,此次发誓要打的大唐落花流水,借此翻身找回尊严!

薛平贵十分自信,赶往战场的时候也格外的意气风发,让原本没多少期待的众臣和百姓们也都纷纷期盼起来。战事失利有半年多了,他们真的急需听到捷报!

薛平贵赶到西凉军营,凌霄对他不冷不热的。薛平贵却热血沸腾的一时要研究地图,一时要众人聚齐商讨,俨然把自己当成主帅了。旁人碍于他驸马的身份轻易不好说什么,凌霄却不管那么多,觉得他在做无用功的时候就直接命人散了,不必浪费时间,让薛平贵时常铁青着脸。

没几日,薛平贵便同凌霄起了争执,丽娜暗中劝了劝凌霄,凌霄干脆将部署交给薛平贵去安排,命他全权负责。薛平贵见凌霄不看好他,越发想取得胜利,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抬不起头来,于是立即开始安排调配,准备大展身手。

苏雪云安排的探子探到薛平贵到了,苏雪云便出了个主意,这次不等西凉主动出击,先给薛平贵一个下马威,挫挫他的锐气。刚来个自信十足的驸马便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西凉军营的士气必定再次下滑,且很难再提升回来。

苏雪云这次的计划是烧毁对方粮草。苏雪云虽然是军师,但她女扮男装后一直都表现的骁勇善战,刘义也不会特意拘束她不让她上战场,所以这次是苏雪云提议的,也是苏雪云带队潜入西凉军营去完成任务。

苏雪云没有多带人,只从精锐部队中选出了五个人。她之前闲着没事的时候已经在西凉军营里逛了好几圈,粮草在什么位置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所以她根据探子探回来的消息选了三个最有可能的地方做做样子,然后分散开各自寻找。如此一来,她身边就只带了一个人,做什么都容易遮掩,于是在找到粮草之后,她命那人去准备点火,她自己则是暗中收了大半的粮草进空间,仓库里放着的多是个空壳子罢了。

之后她迅速点起火来,暗中甩了两张符咒进去,加速火焰的燃烧,让人看不出粮草丢失的情况,然后立即带人撤离。

苏雪云带着人七拐八拐,为了不引起怀疑,她也故意遇到了几拨人,人多就躲避,人少就带人闪电般的解决对方。如此这般,十分顺利的退回了大唐军营,而西凉军营中火光冲天,粮草仓库燃烧了大半夜才被浇灭,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再没半点能吃的东西。

凌霄又惊又怒,当即质问薛平贵是怎么安排粮草守备的,怎么毫无察觉的就被对方得逞了!薛平贵脑袋发懵,这突如其来的大火烤的人浑身冒汗,却如同一桶冷水浇在他头上,他终于发现这次的对手有些棘手,似乎没那么好对付。他来到军营时的信心被重重打击了,将士们见他如此,士气果然如苏雪云预测的那般低迷了下来。

失去粮草在一场战事中意味着什么?所有西凉将士都不敢想,因为那结果他们是怎样都不愿意接受的。此时他们只能期盼西凉送来粮草能比大唐进攻快一些,希望他们能支撑到援军到来。

凌霄不再理会薛平贵,亲自部署兵力,命所有人严阵以待。薛平贵不甘心,一定要亲自证明自己的实力,可他和凌霄本就有些对立,如今凌霄更不可能听他的。机会已经给过他了,可他刚接手,粮草就没了,这是重大失误,凌霄不能原谅他,也不能再随便冒险。

苏雪云正准备乘胜追击,一次将西凉打得还不了手,却突然接到了王允的秘密消息,说皇上正在私下调查苏雪云的身份,似乎怀疑她是奸细。不知魏虎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皇上对她很是忌惮,此时若是战事结束,皇上很可能会卸磨杀驴。

苏雪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位皇帝怎么这么爱忌惮?一辈子竟办糊涂事,就没看有一件办明白的,在原剧里摆设一样的人物,现在居然跳出来要给她使绊子,实在是烦,她现在是在为他打江山好吗?!

苏雪云想了想,她的身份肯定是经不起细查的,与其被皇上查出她是王宝钏,还不如先转移视线再另行安排计策。于是她便通知王允,让王允给她捏造一个身份,就说她是王允的远亲,从前生活在乡下,投靠王允后正巧赶上战事,便被王允送去从军了。

王允如今很是器重苏雪云,从她这几次战事屡屡得胜开始,他便十分重视苏雪云的意见。这次看苏雪云有安排,干脆就按照苏雪云说的去做。他也没出面,都是命人隐藏在暗处,找准时机将消息透给皇上的人,这样若是日后苏雪云的身份暴露了,也不是王允故意隐瞒皇上的。

女子不可能用战功来领赏赐和官职,这一点王允从前没想过,因为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苏雪云的本事那么强,能够在短短时间内成为军师,统领每一次战事。如今见了皇上的反应,王允却不得不将这件事重视起来,苏雪云立下的功劳那么大,事后怎么办?难不成突然消失?不说一个大功臣突然消失会引起多么大的影响,单说苏雪云付出那么多努力,他也不舍得让女儿的辛苦白费啊!

可不消失,以后怎么办?总不能让苏雪云一直女扮男装的回来当大将军吧,那可就真的太累了。但不再女扮男装,可能就要背上欺君之罪,皇上本就看他不顺眼,苏雪云之前休夫又闹了那么大的事惹皇上不满,一旦有了机会,恐怕皇上会想方设法的处置他们丞相府,到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王允想来想去,觉得只有让苏雪云的功劳高到不能随意处置的地步,才可以牵制皇上,但到了那时,功高盖主,以后就得小心翼翼的度日了。王允叹息着将自己的想法秘密传给苏雪云,他的势力也是很大的,他觉得要护住女儿应该还是能办到的,最起码现在说苏雪云是他的远方亲戚,皇上就不能随意对苏雪云做什么。

皇帝的探子调查了许久,查到苏雪云是王允的远方亲戚,这让皇帝大吃一惊。他仔细回想战事之前,王允和苏龙等人的反应,发现没有任何关于贾南的线索,苏龙和“贾南”没有什么多余的接触,而魏虎似乎也根本不认识“贾南”。

皇帝立刻就想多了,一个远方亲戚而已,为什么相府的两个女婿却不认识他?王允又为什么要让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之辈去参军?为什么又从底层做起没有直接塞进去?他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总的来说就是忌惮王允,他这下子倒宁愿苏雪云是奸细了,因为这样便可以一举将王允也扳倒。

皇帝心思复杂起来,他叫来魏虎又仔细问了些苏雪云的事,魏虎为了将中毒的事推到苏雪云身上,说了不少误导皇帝的话,皇帝竟也听信谗言,对他的话颇为信任。大概是本能上就排斥和王允有关的人,而魏虎最近似乎和王允关系越来越差,两相对比,皇帝自然更相信魏虎而不相信苏雪云了。

皇帝没有明说他心里都在怀疑什么,所以魏虎被问了一大通话,莫名的有些不安。想了想,还是厚着脸皮提东西去了丞相府。他是想给自己找个退路,他怎么说也是王允的女婿,万一下毒的事暴露了,魏豹昏迷没人管,他就要承受皇帝的怒火了,所以他非常着急的想和王允修好,到时候有王允在后头撑着,他就安全多了。

魏虎多年来虽然心胸狭隘,但好听的话确实一说一箩筐,见到王允就不停的表达对他的孝顺之意。王允知晓是他在皇帝面前给苏雪云下绊子,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只不过这原因不好明说,所以到像是因为之前银钏的事还没消气一般。

魏虎奉承了几句,想到自己的来意是为了寻求庇护,总要透些话让王允知道知道。便试探的说:“爹,阿豹这次是遭了大难了,早知会如此,我和阿豹当初还不如不去,反正几次战事被贾南出尽了风头,根本没我们什么事。”

王允脸色沉了沉,垂下眼喝了口茶,并不接话。

魏虎也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便像对皇帝那般开始说起苏雪云的诡异,“爹,这个贾南来历不明不白,每次都能轻轻松松的破解西凉的部署,这……不是我多心,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这样年轻又默默无闻的平头百姓,突然之间便大放异彩,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王允眯了眯眼,沉声道:“那你觉得怎样才算不诡异?之前薛平贵在军中也表现得很突出,这种事有什么诡异的?你技不如人就该谦虚一点,多学学人家的长处,而不是背地里怀疑这怀疑那,这般狭隘如何能做大事?”

魏虎被他冷言冷语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辩解道:“爹,不是这么回事,西凉和大唐争斗几十年了,如今贾南一出现,这战事就如此顺利,很难令人信服。我怀疑她和西凉人勾结,是西凉的奸细!”

王允听不得别人说自家女儿不好,当即冷哼一声,“几十年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没人做得到,贾南能做到只能说明他能力强,本事大。你有嫉妒旁人的功夫倒不如多提升自己,得了,我还有事,你且回去吧。”

魏虎愣了一下,迟疑道:“爹,我……”

王允直接起身,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我有公务要处理。”

逐客令这般明显了,魏虎也不好再假装听不见,只得不甘心的离开相府。这一趟不仅什么后路也没得到,反而被训斥了一顿,实在憋屈。回到魏府,魏虎发现王银钏又在乱发脾气,登时反感至极,房都没回就去了书房,下令不得让王银钏打扰他。王银钏得知后气得半死,偏偏没了娘家的支持她根本没有挟制魏虎的资本,最后也只能独自生气罢了。

薛琪感受着魏府压抑的气氛,守在魏豹身边忍不住哭了起来,感觉自己太过命苦。从前喜欢薛平贵,薛平贵却以为他们是兄妹,后来终于她爹在临终前告知了薛平贵抱养的关系,薛平贵却还是把她当妹妹,甚至娶了王宝钏,根本不顾她的想法。之后她被酒醉的魏豹当做王宝钏强占了身子,魏豹酒醒后居然也不想理会她,还是她自杀才触动魏豹对她负责,结果后来薛平贵一失踪,魏豹立马就要去强娶王宝钏,若不是王宝钏抵死不从,她如今也成不了魏夫人。

本以为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偏偏魏豹又中毒昏迷不醒,几位太医看过都说没救了,她还有什么盼头?这魏府里每日都有争吵,纵使吃穿不愁,也比不上她过去十几年的乞丐生活。薛琪不由的想起了薛平贵,如果薛平贵没有娶王宝钏,他们还在一起生活,即使是兄妹也会比现在幸福的吧?想到薛平贵去了西凉做驸马,薛琪又感觉一阵无望,趴在床边哭了起来。

魏虎如今无所事事,皇帝又想利用他刺探刺探王允和苏雪云的情况,所以偶尔会暗示他去相府。一来二去的魏虎终于知道“贾南”竟然是王允的远亲,怪不得那日他说怀疑贾南身份,被王允给训斥了一顿。他想想又愤愤不平,他是王允的女婿,岂是什么远方亲戚能比的?王允居然偏着那么个乡村小子丝毫不给他脸面,真是老糊涂了。

魏虎对王允越发不满,他在相府找不到后路,于是后知后觉的将主意打到了皇帝身上。只要他为皇帝办事,那即使最后查出中毒之事与他有关,他也不会怎么样,处置谁放过谁还不就是皇帝一句话?

魏虎想通了便开始积极的向皇帝表忠心,隐晦的暗示皇帝说自己可以对付王允,同时他也不忘在皇帝面前给苏雪云上眼药,进谗言成了他最常做的事。

天高皇帝远,苏雪云为人如何,本事如何,皇帝统统不清楚,但有一个魏虎在他耳边常常说苏雪云的不好,皇帝听久了便疑心越来越重。在得知苏雪云烧了西凉的粮草即将大获全胜的时候,皇帝自认为这场战事已经不需要苏雪云了。西凉连粮草都没了,刘义征战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输?所以他再次将魏虎派回了战场,目的,便是让他抓住苏雪云审问出她的底细,最好能牵扯出王允的罪名。

至于具体怎么做,会不会有冤屈,皇帝不会管那么多。他只知道,西凉这个心腹大患这次大伤元气,他又多了一笔功绩,而王允这个心腹大患则即将倒霉,多年来的忌惮终于可以去除,他的心情是一日比一日好。冤不冤的,他做皇帝几十年了,手下冤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只要定了罪就没人是冤枉的,这一点对他来说无所谓,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魏虎有了皇帝的支持,终于扬眉吐气,十分高调的回到了军营中,一见到苏雪云的面就阴测测的说道:“贾军师别来无恙。”

苏雪云淡淡的扫他一眼,“托福。”

魏虎冷哼一声,走近两步压低声音道:“人常说慧极必伤,贾军师如此惊才绝艳,恐怕……往后的路没那么容易走了。”

第223章 不为负心汉守寒窑

苏雪云对魏虎的威胁不置可否, 只是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回道:“不知魏副将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蠢没药医,恐怕魏副将的路更难走。”

“你!”

“魏副将,我还要去刘将军那里商议军情,失陪了。”苏雪云礼貌的点了下头,神态却根本没将魏虎看在眼中,直接同他擦肩而过,再没停顿一下。

魏虎气的胸膛不住起伏,对着苏雪云的背影咒骂了半晌,他的眼神越来越凶狠,更加坚信苏雪云不能留!苏雪云一年前还是个名不经转的小人物,没有任何人认识,如今却一跃成为军中最重要的人物, 还和丞相有亲戚关系。如此一来,只待这场战事结束,苏雪云立即就能翻身成为朝中大员。苏雪云有真本事, 又有王允的鼎力相助,将来在朝中的地位绝对不会低于王允,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们魏家兄弟才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如今魏豹已经没指望了,他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器重光耀门楣!

苏雪云能够感受到魏虎身上散发的强烈恶意,也明白他这次回到军营里是做什么的。不得不说,她对这个世界的君主真的很失望, 她是在为黎民百姓做事,得益最大的是皇帝,可偏偏这个皇帝想要利用她对付王允。即使功高盖主,忌惮王允的权势,那也该寻个名正言顺的真真正正的理由,而不该这样妄图诬陷栽赃,凭白失了上位者的风度,活像个嫉妒对手的竞争者。

不过苏雪云本来对皇帝也没多少期待,她习惯了靠自己,早就想过几种可能发展出的结果,与皇帝为敌也是其中之一,大不了就自己做皇帝,反倒能为天下苍生做更多事。从前她觉得篡位之人说什么为了百姓为了天下都是借口,可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发现为百姓出头是真实的情绪。有时候真的是无法忍受愚蠢的皇帝坐拥天下,因为皇帝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牵涉到天下百姓,真的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命运。

那么有能力的人怎么能袖手旁观?说什么忠君什么背叛,谁又规定这天下就是属于谁的?如今的皇帝能算正统?其祖辈不也是从别人手中抢来的这天下吗?天下从来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而是属于天下人的,皇帝之位能者居之,自古如此。苏雪云对此没半点不适,人家要来害她,她还忠君那不是有病?她没那么高尚的情操,不愿意为皇帝的私欲牺牲奉献。于是在皇帝将魏虎派过来的时候,苏雪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并在心里默默的部署了一步又一步的计划。

皇帝觉得西凉没了粮草,此时加强攻击便能将对方打败,也许还能包围城池俘虏所有人,那苏雪云的存在当然就变得可有可无,因为这样的战役不需要任何花样。

魏虎带着几个心腹开始部署陷阱,准备陷害苏雪云让她死在战场上。虽然皇帝让他抓住苏雪云严加审问,想办法攀咬王允定下罪行。可他到底是王允的女婿,不能给苏雪云攀咬王允的机会。这倒不是说他有多孝顺,他只是怕连累到自己,他还想光耀门楣呢,怎么也得小心一些,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于是魏虎就自作主张的改变了计划,假装苏雪云是在战场上意外身亡的,这样就书算皇帝不满也不会怎么惩罚他,毕竟战场上生死由天,这种事谁都没办法控制。如此一来,他铲除了看不顺眼的人,又在皇帝面前挂了名,还没有彻底得罪王允,三全其美,魏虎觉得自己的计划十分完美。

苏雪云之前在军营里就很用心的经营人脉,她一直都知道女子在古代寸步难行,想要做什么必须早做打算,所以她和将士们打成一片,每次开战都冲在最前面,对将士们十分关心真诚,换来了绝好的人缘,也培养了几个心腹。若论消息灵通,中途离开又回来的魏虎根本比不上她,所以在魏虎制定计划的时候,苏雪云便知晓了个大概,她也有意将消息悄悄放出去,让许多人对此将信将疑,为之后的事做铺垫。

刘义决定进攻西凉了,苏雪云空间里存了西凉大半的粮草,她在交战前夕暗自潜入了西凉军营去见了丽娜,将可以维持三日的粮草交给她。

丽娜看到小推车上的粮草十分惊讶,“你怎么弄过来的?将士们竟无一人发觉!我怀疑若你想取主帅首级都没人拦得住你!”

苏雪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说:“别紧张,我不会轻易取人首级的。不过我的手段还有很多,以后你就能慢慢了解了。”

丽娜连忙摆手,“我一点也不想了解这些,你千万别把什么手段用在我身上,要用就对着代战他们用去。”

苏雪云扑哧一笑,“你想什么呢?你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对付你?我这次啊是来找你帮忙的。”

丽娜挑了挑眉,“帮什么忙?我之前和你说过了,我不会故意做背叛西凉的事,也不会故意为难大唐,我不会插手战事。”

苏雪云摊开手,“我知道,我不是来让你为难的。你也看到了,我是来给你送粮草的,你只需要放出消息说西凉已经拿到支援的粮草就行了。”

丽娜有些狐疑的看着她,“这么简单?”

苏雪云点点头,“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对西凉是有好处的,虽然好处不大,不过总比直接输掉战事要好得多不是吗?”

丽娜就算不懂兵法不会打仗,也知道如今粮草的重要性,想了想便应了下来。她倒不担心苏雪云会在粮草里下毒算计西凉,她直觉苏雪云不会这样利用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苏雪云很信服,总觉得苏雪云将来会有非凡的成就,就像那次苏雪云轻轻松松的就开口劝她做西凉王一样。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一个王位在苏雪云眼里什么都不是。

丽娜在上一世一直是江湖儿女,走南闯北活的恣意潇洒,既然她信任苏雪云,便不会犹犹豫豫的伤害彼此的情谊,所以她没多说什么,很干脆的把粮草收了下来,答应了苏雪云的要求。正事说完,她也比较关心苏雪云的事情,忍不住问道:“你过来找我,是不是因为大唐军营有人针对你?谁要算计你?你可是刚为大唐打了不少胜仗,这样做被发现了岂不是下场很惨?”

苏雪云无奈的笑起来,“没办法,遇到的好人多了,偶尔也会遇到一两个坏人,这是无法避免的。我太出风头挡了别人的路,以前碍于种种原因不好下手,如今觉得不需要我了,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丽娜对这种人也十分反感,江湖上总有嫉妒别人天赋好的,然后想尽各种办法栽赃诬陷,就为了把好苗子毁掉,以保住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尤其是所谓的正派人士,人渣更多。

丽娜沉声问道:“用不用我帮你做什么?”

苏雪云笑道:“多谢,不过暂时还不用,我能处理的,最后倒霉的一定不是我。”

丽娜想着苏雪云去西凉一趟就把西凉搅合的一团糟,不由的放下了心,她对苏雪云是真有信心,一个小人难道还能比得上薛平贵他们?苏雪云一定能轻松摆平的。

虽然不需要丽娜帮忙,但丽娜有这份心就让苏雪云很是感动了。在古代极难交到真正的好友,因为彼此观念不同,往常她几乎都是同贴身丫鬟关系好一些。但丫鬟再怎么是心腹也始终摆脱不了主仆尊卑的观念,她同心腹丫鬟只能做最好的主仆,却做不了好友。如今有侠女丽娜认同她的观点,关心她的安危,实在很难得了,是个很值得结交的朋友。

苏雪云又同丽娜聊了一会儿,还顺便为丽娜把了把脉,送她两瓶空间里存放的补药给她调理身体。之前的原丽娜受过重伤,伤到了底子,如果没有苏雪云,恐怕丽娜以后每逢阴雨天都会难受。所以友谊是双方的,苏雪云对待朋友一向都很真心实意,她们二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做完这一切,苏雪云用凌波微步悠哉的回了大唐军营,来无影去无踪,只要她想,在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人能追的上她。

部署几日之后,刘义带领将士们宣布开战,魏虎也立即命人部署了陷阱,一旦苏雪云冲锋陷阵,他们的人就想尽一切办法诛杀苏雪云!

西凉军营忐忑的应战,丝毫没有胜利的信心,因为就在开战之前,他们的主帅凌霄突然病倒,根本上不了战场,只能由薛平贵主事。他们都对薛平贵没什么信心,且这个人又是从大唐过来的,万一临阵倒戈,那他们就真是死的冤枉了!

丽娜在军帐中看着脸色苍白的凌霄,气愤的道:“薛平贵那个混蛋!我去杀了他!”

凌霄急忙道:“丽娜别去!我没事的,只是被人下了巴豆,兴许明日就好了。如今军心不稳,万万不可再生事了。”

丽娜不甘不愿的坐下,心里还是十分恼怒,她沉着脸斥道:“这次下的是巴豆,下一次他就敢下毒!偏偏没有证据,不能把他拿下。凌霄,待战事结束,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到时你别再拦着我!”

凌霄笑了笑,拉住她的手说道:“你是为了我着想,我怎么可能拦着你?”说着他又担忧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战事会怎么样,薛平贵……我以前和欣赏他的才能,如今却十分怀疑。说到底他来到西凉之后并没有做过什么大事,能力不足以令众人信服,这次由他带领将士们应战,不知结果会是如何。只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唉。”

丽娜想到苏雪云,突然就觉得凌霄被算计了是好事,不然若输了战事,身为主帅的凌霄是要承受西凉王的怒火的。而如今薛平贵给凌霄下药,自己跑去负责战事,事后出了什么问题就都是薛平贵的错了,即使凌霄还是会被处罚,那也不痛不痒,没什么所谓。

丽娜沉默了半晌,给凌霄盖上被子,劝道:“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发愁也没有办法,与其在这里担忧,还不如你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睡醒之后就有力气上战场了。”

凌霄迟疑片刻,看到丽娜眼中的担忧才点了下头,叮嘱道:“一旦战事有什么变故,一定要立刻叫醒我。”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的。”丽娜安慰了一句,看着凌霄渐渐熟睡便点了他的睡穴。若出现重大变故她当然会叫醒凌霄,但普通的事就算了,薛平贵那么想出风头,干脆让他出个够!

薛平贵第一次实行主帅的权力,虽然他还不是主帅,但如今这么关键的时刻,主帅病倒,所有人都只能靠他,一下子就让他意气风发起来。这两日凌霄和丽娜不知从哪里弄到了粮草,被所有人交口称赞,眼看凌霄就算不立功也赢得了将士们的信任,他再不做些什么,这次可就白来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输给凌霄,否则不仅是他自己不服气,回去见到代战也会抬不起头。代战喜欢的是英勇神武的大英雄,他知道的,如果有一日他一事无成,恐怕代战就不会再这样爱他,起码不会像王宝钏一样苦守寒窑只为了等他。

薛平贵想了很多,最后一狠心,给凌霄下了巴豆。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丽娜武功比他高,又在江湖中见惯了下药之事,竟很快就查出了是他动的手,只是他这会儿还不知道罢了。薛平贵看着与西凉对峙的大唐将士们,想到曾经他也是其中一员,不由的有些唏嘘。

没想到曾经并肩作战的同袍,今日却要刀剑相向。他有些不忍心,又在心里感慨世事无常,最终也只不过是硬起了心肠,坚决要立下大功回去像西凉王复命!

战场上苏雪云的神态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心里也没什么波动,阴谋诡计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魏虎这种级别的,她还没放在眼里。只不过她刚好可以利用魏虎的计谋做成一些事,这才任由魏虎沾沾自喜的算计,否则魏虎一行人早就被安上罪名看押起来了。

苏雪云身着铠甲,骑着战马跟在刘义身后,待刘义一下令,她便率先冲了出去!身先士卒,冲锋陷阵!苏雪云在自己拼杀的同时也不停的出手帮助附近的将士们,许多次都是因为她眼疾手快的阻拦救下同袍的性命,这样一位惊才绝艳又平易近人的军师,谁不喜欢?将士们跟在她身边最能鼓舞士气,很容易就会热血沸腾,很容易就会发挥出最深的潜质,苏雪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收复了众将士的心。

这一日也是一样,苏雪云在前方拼杀,不少将士们下意识的就在向她靠近,跟在她身后,仿佛苏雪云就是一柄利剑的剑锋,在前方劈开一道缝隙,后面的剑身便源源不断的爆发力量。“长剑”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魏虎见到苏雪云这般勇武,脸色黑如锅底,却还要露出欣赏的样子,表情着实有些怪异。所幸这时候没人注意他,他的行动更加自由。他安排的几个人迅速靠近苏雪云,有其他将士们在,这几人的行动也没有太过显眼。

苏雪云注意到他们靠过来了,抬眼看向西凉的军队,远远看到薛平贵也身先士卒在努力拼杀,他功夫不错,不少大唐的士兵都遭了秧。苏雪云抽了下马,快速冲向薛平贵,在距离薛平贵几步远的地方,一只利箭急速射了过来,苏雪云忙偏头闪开。

接着又是几只利箭射来,这方向,大唐和西凉的都有,魏虎的人已经出手了。苏雪云却没管,好像没发现那些人一般,快速从薛平贵手上救下了几个士兵,直接同薛平贵对上。

薛平贵的武功比丽娜差远了,苏雪云和丽娜比试只用了十招,和薛平贵交手自然要更容易。可为了让众人都看清她在做什么,她硬生生保留实力打了三十多招才将薛平贵给打落马下。但这三十多招薛平贵也不好受,他的手脚都有伤,脸上也被划了一道,整个人看上去都是血淋淋的。

苏雪云一手拎着他,一手拿着宝刀骑马回转,快速往回冲。西凉的将士们见到副将被抓,且还是驸马还是暂代主帅的首领,立马焦急的想过来抢人,可大唐将士们见苏雪云抓了对方领头人,纷纷兴奋起来,将那些想要抢人的对手拦的密不透风。

魏虎的人一直在暗中放冷箭,苏雪云总是状似不经意的避开,此时又在往回返,那些人都着急了,放冷箭的频率忽然增加,苏雪云盘算着距离差不多了,直接架马朝一个最容易查出身份的人靠近。那人放了多少冷箭都没中,此时一见苏雪云离得越来越近,心中激动不已,虽然理智上他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暴露,可想到魏虎许下的财富,他实在不愿意错失这个机会,便再次对准苏雪云,眯起眼稳稳的将箭射了出去!

苏雪云一直留意着他,见他准备射箭就快马疾奔,位置偏离了一点点,让那只箭擦着她的脖颈一侧飞了过去,她的脖子上立刻划出一道血痕,同时她的马也已经奔到了那人面前。

苏雪云面容冷素,寒声喝道:“我军竟混进了奸细!给我抓活的!”

那人一见有士兵冲过来,立时想要逃跑,却发现苏雪云一声号令他就被包围了,根本插翅难飞,一瞬间他就冒出一头冷汗。无意间他的目光和魏虎对上,恍惚间看懂了魏虎的暗示,让他一个人背下来,魏虎会把银子给他家人,否则……也许等着他的会是灭门。

苏雪云是什么人,他还摸不清,但魏虎有多心狠手辣,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当然不敢将魏虎供出来,所以得了魏虎的暗示,他立即就做出了决定,回身举起佩刀狠狠的砍向苏雪云。

苏雪云装出一副消耗体力太过的疲惫样子,且刚刚又受了伤,这一下动作迟缓,竟只是险险躲过。但她躲过了致命伤,却被一刀砍掉了头盔,满头青丝瞬间飞扬开来,所有看到这一幕将士,全都哗然一片。如论是大唐将士还是西凉将士,有一瞬间都呆怔了一下,大唐惊才绝艳屡战屡胜的军师是女人?!

苏雪云提刀砍翻了对手,扬声喝道:“擒贼先擒王!西凉主帅已擒,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杀!”

大唐将士们瞬间回神,就算刚刚没留意的人此刻也知道了敌军主帅被擒,顿时士气大涨!他们可是在拼命,顾不上什么男人女人,能擒到对方主帅,是女人他们也服了!

西凉那边则是瞬间混乱起来,居然还有人做逃兵转身逃跑的。苏雪云将薛平贵丢给附近的将士,又命人将砍掉她头盔那个士兵抓了起来,挥刀为众人开路,让他们将二人一路押回了军营。

西凉混乱不堪,大唐则井然有序,这场战役很快就以西凉惨白告终。苏雪云休息片刻后再次冲锋陷阵,她将长发随意编了个辫子,奋勇杀敌时竟也显得格外飒爽,让人忽略了她的性别。她带人趁胜追击,攻打西凉城池,丽娜见状便叫醒了凌霄,只是事已至此,凌霄的身体又还虚着,什么也做不了,他们只能带着一部分人在抵御不久之后弃城。

苏雪云又抓住了几个对她放冷箭的,除了倒霉死在战役中的以外,魏虎派来杀她的人都被她抓住了,她说怀疑那几人是奸细,于是那几人被刘义下令严加看守,不准任何人见面,又给那几人灌了迷药,暂时他们连自尽都不能。

苏雪云带人彻底攻下了一座城池,这座城池对西凉来说很重要,相当于把西凉的大门给打开了,此后西凉若再交战必然难了许多。

战事结束,将士们欢呼雀跃,随即却都想到了苏雪云是女人的事,众人渐渐的安静下来,那么多人,却一声都没有,都在默默的看着苏雪云,希望她能给众人一个解释。

最为惊诧的便是刘义,他亲自将苏雪云提拔为军师的,并肩作战这么久,竟然没发现蛛丝马迹,此时想要训斥她这是欺君之罪,又觉得这样侮辱了苏雪云的战绩,为难的竟是说不出话来。

魏虎更是完全惊住了,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既担心那几个被抓的会供出他来,又担心苏雪云这样完全出乎预料的情况会对他不利,他急急的开口道:“将军!此人身份可疑,女扮男装混进军中定然有所图。”

有人嘴快的说了一句,“军师带我们打赢了西凉,所图是什么啊?”

又有人说:“军师一心为国,屡立战功,居然因为是女人就被人怀疑,呵。”

魏虎恼羞成怒,瞪着将士们喝道:“谁?是谁说的?”

刘义皱起眉摆了摆手,“好了,魏副将你稍安勿躁,先让贾军师解释一下,这……贾……贾南……假的男人?”

苏雪云淡淡一笑,点头道:“正如将军所言,贾南是我的化名,因为女子不能从军,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只为保家卫国,我从未做过危害大唐的事。”

刘义点了点头,捋着胡子迟疑道:“可这终归是有些不妥,你……”他打量着苏雪云阳刚的面容,犹豫了一下才问,“这是你的真容?”

苏雪云沉默了一下,笑道:“自然不是,我不是想欺瞒大家,只是我的真容,许多人都见过,为了隐瞒身份,我只得易容。”

苏雪云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小声议论起来,许多人都见过的女人是谁?这么有本事的女人是谁?如果以前就有名气,他们不可能想不出来的。

有士兵小心的喊道:“军师露出真容,我们支持你!”

“对!军师用真名字,我们支持你!”

苏雪云看到众人如她预料般的倒向了她这一边,笑了笑,当真在脸上抹了几下,露出了真正的面容。王宝钏的容貌是天下第一美,苏雪云身着铠甲,绝美的容颜令人移不开视线。

魏虎如同见了鬼一般,指着她的手颤抖起来,声音甚至变了调,“宝钏?!怎么会是你?”

苏雪云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为什么不能是我?”

魏虎语塞,为什么不能是?女子不如男?可苏雪云这一年用实力证明女子同样可以惊才绝艳,要让他指责苏雪云什么,根本就指责不出来。魏虎想到皇帝给他的命令,顿时头皮发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他现在真的没法动手了。因为苏雪云揭穿了自己的身份,就是明说了自己是丞相府的人,若他再做什么那就是自己找死,王允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摁死!

场面有些失控,所有人都在讨论相府三千金的事,毕竟从前他们只是听说过相府三千金和西凉驸马的故事,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竟能真的见到相府三千金,且跟随这位千金攻城略地,立下这么大的战功。

尤其是刚刚在战场上,苏雪云将薛平贵给抓回来了,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好奇,不知道苏雪云抓薛平贵有没有别的意思,不过不管怎么样,擒贼先擒王起到的作用是好的,他们不会怀疑苏雪云公报私仇。

苏雪云等他们冷静了一些才说,“我的父亲王丞相一直很担忧边境之事,可他无法参与这边的战事,我身为丞相的女儿,对此感触颇深。在了解到战乱为百姓带来的痛苦之后,我便毅然做出了从军的决定。我知道我的存在给大家带来了一些困扰,但是我希望大家能接受我,不要因为我是女子就有什么想法,我希望一切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众人安静了许多,过了一会儿便有人出声表示不介意,更加崇拜军师。随即越来越多的人坚定的表态,他们回想过去种种,不得不承认苏雪云这个女军师是无人可以取代的,也是无人能够超越的。许多士兵都被苏雪云救过命,救命之恩与男女性别比起来,谁还会在意军师是女的?

刘义见到众人这般,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自然是苏雪云没有触犯众怒,毕竟苏雪云立过那么多功劳,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处罚苏雪云的。忧的却是众人这么快就接受了苏雪云,而且还反过来安慰苏雪云,一点也没有被欺瞒的气愤,显然苏雪云在军中的影响力已经不下于他了,这真不是件好事!

苏雪云听到了最想听的话,对着众人展颜一笑,扬声道:“谢谢大家接受我!我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西凉人屡次挑衅我大唐,抢夺我大唐财物,害众多百姓流离失所,惶惶不可终日,这一次我们定要杀得西凉无力还击!”

将士们顿时热血沸腾,异口同声的大声附和,“杀!杀!杀!”

苏雪云是女人的事就这么被将士们接受了,并且传扬天下。王宝钏这个名字是彻底被人们记住了,先是苦守寒窑,后是愤而休夫,如今又成为史上最强的军师,如此离奇的经历,居然有人在讨论时怀疑她是天上派来的仙女,专门解救受苦受难的百姓的。

这不是苏雪云让人传的,而是常年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们想到的,并且对此深信不疑。是苏雪云让他们有了安稳的生活,即使两国交战也不必再担心有西凉人抢掠财物,这一年他们除了频频听到胜利的喜讯,根本没受到任何打击,与过去几十年相比,如今的生活是他们做梦也不敢想的。对于他们来说,苏雪云就是他们的大恩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百姓不懂得上位者的争斗,他们只知道苏雪云平息了战乱,狠狠的打退了西凉,还抢下了西凉的城池,让大唐扬眉吐气。所以他们纷纷称赞苏雪云,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绝对是仙女转世。

这种说法在民间传传无所谓,可传到了皇帝耳中便不是那么回事了,苏雪云若是仙女,那她爹王允是什么?难道还比他这个皇帝高贵不成?皇帝立即宣召王允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并叫了几位重臣一起。

王允不紧不慢的问哪一条规定女子不可从军了?

几人语塞,毕竟前几十年大唐还是武则天当政,女人都能当皇帝,怎么就不能从军了?从来没有过关于这方面的明确限定。

皇帝想骂苏雪云牝鸡司晨,但这样毕竟也是在骂武则天,武则天是他祖宗之一,无论他心里怎么鄙夷不屑也不能把祖宗给骂了。只得抓住苏雪云女扮男装蒙骗所有人这一点来问罪,直言这是欺君之罪!

王允不接他这话,只一条条的将苏雪云从军后作出的贡献列出来,几位重臣听闻了都叹息不已。他们有的看在苏雪云打退西凉的份上接受了苏雪云从军之事,有的则是皇帝心腹坚决反对这件事,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来,却意外的更加突出苏雪云的贡献了。毕竟她从前是闺阁女子,除了和薛平贵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其他的众人都不清楚,那分析来分析去也就全围绕在了苏雪云从军打退西凉的事,一时间竟是无法处置了。

这样一来,皇帝再处置苏雪云,可就寒了将士们的心了。他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脑袋随时都可能被砍掉,结果皇帝不顾苏雪云的功劳,只因她是女人就抹杀她的一切,简直太荒谬了。

皇帝看着王允眼中的得意,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王允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本来王允没有儿子传承,他还能略微放心一些,可如今苏雪云一个就顶无数儿郎,打退了西凉光宗耀祖,对王允简直是如虎添翼。王允从政,苏雪云从军,往后这天下岂不是王家的了?!

皇帝万万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既然明着问罪不可取,他便决定暗杀。先后派了几拨死士赶去刺杀苏雪云。苏雪云这边过得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主要是她自己的态度没变,所以其他人也便自然而然的习惯了这位女军师。

上次战役抓了薛平贵和几个“奸细”,他们也在不停的审问,有苏雪云在,那几个人想自尽都做不到,魏虎更别想混进去做什么了。刘义知道薛平贵和苏雪云的恩怨,便让苏雪云、苏龙、魏虎都避嫌了,他亲自审问薛平贵,看能不能得到一些西凉的秘密。

刘义本是严肃狠辣的审问薛平贵,却在无意中发现了薛平贵肩上的“温”字,登时震惊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疾步走到薛平贵面前仔细查看,半晌他才抬头打量薛平贵的容貌,颤着声音喃喃自语,“像……像啊……”

第224章 不为负心汉守寒窑

薛平贵已有三日没有进食, 此时又累又饿,疲惫不堪,没听清刘义说的话,下意识的说道:“你不用问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刘将军,我曾在军中效力,十分敬重您,今日落到您手中我服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想知道抓我的贾军师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望刘将军告知。”

薛平贵不到死都是不会认输的,他脑子里不停的想着该怎样逃脱。他知道自己如今是西凉驸马,又得罪了王丞相,是怎么也不可能再投向大唐的, 那样两面三刀的墙头草没人会重视,一旦他供出了西凉的情报恐怕顷刻间便会丧命,连代战都不会救他。他如今只能坚定的做个西凉人, 而且自从见过苏雪云后,他心里十分怨恨大唐,怎么可能投向大唐?他一边想着逃跑,一边还在想方设法的套话,想要刺探一下大唐军师的情报。

但刘义正因薛平贵肩上的“温”字心神不定,薛平贵这话听在他耳里就成了有骨气!看着薛平贵与皇帝肖像的面容,他潜意识里已经将薛平贵当做自己的外甥了, 一把抓住薛平贵的手臂沉声问道:“你肩上这个烙印是怎么回事?”

薛平贵愣了一下,迅速清明起来,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刘义一眼,见刘义有些着急,顿时有了底气。他养父说过这个烙印和他的玉佩都是能证明他身份的信物,他是因为一直在西凉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才没想过要寻找父母,如今见刘义这个大将军这般着急,心想他的身世恐怕十分显贵,便试探着说:“这个烙印?听我养父说是我娘亲烙上的,应该是为我取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吗?养父还给了我一块玉佩……”

刘义眼睛一亮,“玉佩?玉佩在哪?”

薛平贵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见状松了口气,心里泛起欢喜来,说道:“玉佩很贵重,是世间难得之物,我……唉,我曾送给了我之前的妻子王宝钏做信物,后来她到西凉大闹一场将玉佩还给我,可那时太混乱,玉佩最后不知所踪,兴许是被哪个贪财的捡了去。”

刘义听到王宝钏的名字,看着薛平贵的表情变得很古怪,他心想薛平贵能描述出玉佩的模样,又有烙印在身,八成就是他那苦命的外甥了,可他这外甥居然停妻另娶还被原配夫人给休了,现如今又在战场上被原配夫人给抓了回来当阶下囚,委实太过不堪了些。他一时间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可转念一想,外甥虽是妹妹和皇帝的亲子,但到底流落民间,日子过得很苦,没人好好教导也是无奈,他日后细心教导薛平贵应当能让妹妹在地下安心了。

皇子的身份事关重大,刘义不好私自认下,便没再说玉佩和烙印之事,只下令将薛平贵关好,暂且优待几分,不得审问。下头的人不明所以,不过想到薛平贵到底是西凉的驸马,这样慎重些也无可厚非,众人便好生的将薛平贵送回牢房,给了他被子和饭菜。

薛平贵心中越发轻松,能让刘义这般慎重的对待,他父母的地位也许不低于王允,那他就可以认了亲直接回大唐了。虽然厌恶大唐,但此后不用怕王允,也不用怕战败的西凉会成为俘虏,他也算是走了大运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去从军直接想办法认亲就好了,哪会有这么多事?

牢中也有一人是苏雪云心腹,刘义的举动很快就被苏雪云知道了。苏雪云也没多诧异,在把薛平贵抓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反正她早就部署好了,一个烙印一个玉佩能顶什么用?这年代验不了DNA,谁也没办法确认薛平贵是皇子。

苏雪云一下子想到了有名的真假格格,随即又想到了嬛娘娘那个绿帽王,难道古代皇帝认亲都这么随便?按她几世称帝的经验,她觉得真正的皇室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如果真怀疑哪个皇子的血缘,绝对是赶尽杀绝,就算是心善的皇帝也会把这个皇子送的远远的,给个封地确定没有威胁就完了,怎么可能捧着宠着甚至立为太子?

这么一对比真假格格的事儿反而更小些,怎么闹都是后宫的事,不涉及前朝和皇位,不像这个世界,几十年没见过的儿子就敢直接传皇位,也太不走心了吧!

苏雪云等了两天,盘算着刘义已经将事情告知皇帝了,便暗中悄悄的将消息散播了出去,不出三日,大唐百姓津津乐道的传言又多了一个——皇帝在找流落民间的大皇子,特征为肩上的烙印和一块玉佩。

虽然没人知道烙印和玉佩是什么样子的,但有几个人听说了消息之后顿时惊喜交加,急忙收拾包袱赶往长安。他们是在某一夜莫名其妙的被弄晕,然后就多了个温字烙印,还捡到一块上好的玉佩,当时觉得诡异,如今才知道这可能牵涉到皇家博弈了。这他们可不怕,本来就是山匪、混混之流,饥一顿饱一顿的,有机会当皇子谁不去啊!

他们几人一动作,那玉佩的样式就被传了出去,几十个捡到同样玉佩的人立刻兴奋起来,他们不知道烙印是什么,但凭着玉佩也想去试试,还琢磨了各种失去烙印的理由。有急功近利的甚至胡乱在身上烫个模糊的烙印,想要蒙混过关。

皇子的身份实在太有吸引力,几十个人都想尝试,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也被质疑起来。那么多人有玉佩有烙印,用这个认皇子开玩笑呢?

皇帝也没想到他才刚得知找到了长子,百姓们就全知道了,更令他头疼的是,还没见到薛平贵,长安的衙门就出现了几十个自称皇子要认亲的人,还真有几个符合特征的,他一下子既迷茫又恼怒。天家之事被百姓当做玩笑一般说来说去,实在太过儿戏,简直有损他的颜面。

皇帝因此对刘义也恼恨起来,认定是刘义想为外甥争地位才把消息放出去逼他认亲,结果却有那么多人跑来走热闹,弄出这么一场闹剧来。刘妃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再宠爱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从前还能回忆一些美好,如今想来刘妃给他添了多少麻烦?尤其是给孩子烙印的事,囚犯才会烙印,刘妃到底怎么想的?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他的皇子身上有烙印,别人又会怎么看他?皇帝从来没觉得这么丢脸过,每日一下朝就立即回寝宫谁也不见。

刘义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闹大了,皇子的事事关重大,他决定亲自带薛平贵去见皇帝。如今西凉撤兵逃跑,他认为暂时不会有战事,便跟皇帝请示,带薛平贵回长安。临走之前他去找了苏雪云,开门见山的问道:“军师,你可还记得薛平贵曾送给你做信物的玉佩?”

苏雪云故作诧异的看着他,“玉佩?”

刘义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自家外甥负了人家,他现在身为长辈面对苏雪云特别有压力,好一会儿才又问,“薛平贵说那玉佩丢失了,你可知道那块玉佩如今在何处?”

苏雪云摇了摇头,“我上次去西凉已经将玉佩还给他了,他若是丢了自然应该在西凉皇宫。”

刘义沉吟道:“那你能否描述一下那块玉佩的样式?”

苏雪云想了一下,说:“玉佩上有一条五爪龙……”

刘义蓦然瞪大了眼,“什么?五爪?”

苏雪云点点头,“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刘将军,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薛平贵是皇子?”

刘义却紧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是五爪?”

“是,对了,我曾经用那枚玉佩当做印鉴在书卷上印过几次,您若想看的话,待您回了长安可以跟我爹要,我给我爹写一封信您带回去给他就是了。”

刘义长叹一口气,他记得很清楚,那枚玉佩是四爪龙,苏雪云这般肯定是五爪还有留印,他没理由怀疑苏雪云说谎,毕竟玉佩之事没几个人知道,他觉得苏雪云不可能在一年前就作假了书卷留在相府里。那么就有可能是薛平贵冒认皇子,因为薛平贵拿不出玉佩来。

想到长安冒出了好几个符合皇子特征的人,刘义心中一紧,再没了找到外甥的喜悦,甚至连哪个是他外甥都不清楚了。他让苏雪云写了信,然后按原计划启程回长安,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见到皇帝再说。

刘义走了之后,苏雪云立即派了十几个探子潜入西凉打探消息,很快便得知西凉王已经查清了王后杀害小王子之事,正巧战败,驸马还成了俘虏,西凉王一时气急将王后废了!怒斥王后和代战母女毁他江山,将她们二人赶出了王宫!

代战身体还没养好,武功越发有三脚猫的感觉,根本没办法做什么,忙去找凌霄希望凌霄能帮她。正巧丽娜也在,凌霄为了撇清关系直言他不能违背西凉王的命令,只能给她一百两银子,算是仁至义尽了。

代战指着凌霄的鼻子骂他忘恩负义,他明明是王后的外甥,现在竟然不管她们,又骂凌霄在战场上故意陷害薛平贵,不然他这么差劲都没被抓,勇武的薛平贵怎么会成为俘虏!

丽娜如今把凌霄当做自己的人,见不得别人欺负,一掌就将代战打飞了出去,将五十两银子丢到她身上,下令从今往后不许代战进府。

代战和王后看着紧闭的大门气得几乎要晕过去,可她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捡起五十两银子灰溜溜的走了。两母女从来没吃过苦,也没意识到身份的改变,不知道俭省,拿到银子就去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住下,然后开始想办法进宫见代战的儿子。代战坚信西凉王是要传位给她儿子的,只要她儿子帮她,她一定没事。

丽娜得知这件事之后去见了苏雪云,现在西凉乱起来了,西凉王的事和战役的失败让百姓们忐忑不安,许多人已经收拾包袱跑去自认为安全的地方避难,街头的混混也越来越不安分了,时常作乱。而西凉王要和大唐交涉,要安稳民众,又要处理家事,着实有些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修养,之前西凉王吐血又受了刺激,身体已是外强中干了。

丽娜觉得这是她夺得王位最好的时机,立即同苏雪云商量了诸多计策。之后苏雪云便开始鸡蛋里挑骨头,只要发现西凉人在大唐做了恶事,必然会公之于众,然后将那人丢回西凉像西凉王索要赔偿。若对话的官员对大唐不屑,苏雪云便直接带人打过去,也不过分,只将那官员打服了为止。谁知她之前的事迹太过传奇,有的官员竟被吓跑了,苏雪云自然而然的便将那城池占了,不费一兵一卒。

事后她写奏折解释,只说西凉再次挑衅,为了保护当地百姓她不得不出手。皇帝看到奏折气得半死,怒而下令让苏雪云即刻回长安!之前也是他忙糊涂了,被王允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堆女子也能从军的道理,又冒出真假皇长子的事,他倒忘了把苏雪云召回了。不管怎么处置她,直接把她召回她一个女子还能做什么!

而苏雪云听了传召之后直接将传令的人关了起来,好吃好喝的藏着,只当没见过这个人,自然也没接到召令。她把魏虎那几个手下挨个审讯,疲劳轰炸了数日之久,那几人终于扛不住把魏虎供了出来。

如今军中是苏雪云和苏龙说了算,魏虎虽然是副将,但他在军中没有威信,倒像个摆设。如今几个奸细供出是他下令诛杀苏雪云的,将士们顿时愤怒了,不用苏雪云下令便自发的将魏虎捆了起来,请求苏雪云将魏虎按军法处死。

军队就是这样直来直往,不会考虑许多政治因素,也不会考虑魏虎的后台,他们只知道苏雪云对他们有恩,是带领他们打胜仗的大英雄,魏虎想害苏雪云就是和整个军营为敌。苏雪云故意犹豫了一下,立时有许多人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酷刑,苏雪云让他们在魏虎面前描述酷刑的过程,众人又惊讶又痛快的发现这个方法居然比动刑还有用,动动嘴皮子就吓得魏虎屁滚尿流,于是越发说的残忍血腥。

魏虎在吐的虚脱之后,瑟瑟发抖的把皇帝给供了出来。这可是当着许多将士们的面,众人顿时一片寂静,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听着魏虎颤声招供。

是皇帝派魏虎来杀苏雪云的!

皇帝还要用苏雪云拖王允下水,将丞相一并处置了!

苏雪云露出震惊的神情,揪住魏虎厉声质问了几句,魏虎被吓得不敢有半句隐瞒,将皇帝的交待全都招了,丁点不差。苏雪云踉跄了几步,装作大受打击的样子,转身就跑回了房中。

苏龙是一半震惊一半心里有数,他想着怪不得岳父和小姨子都防着皇帝呢,这皇帝还真是见不得别人功劳大,总怕有人抢自己皇位。他下令将魏虎关起,说等苏雪云冷静下来再行处置。不知不觉间他就把自己放在了比苏雪云低一级的位置,也因此,整个军营如今都是以苏雪云马首是瞻,她俨然已是无冕女将军!

苏雪云在房中悠闲的度过一日,第二日化了个憔悴的妆才出现在大家面前,坚定的说:“魏虎此人奸诈无比,诡计多端,他昨日所言都是假的,竟敢污蔑皇帝陛下,罪无可赦!本军师依军法判处魏虎死罪,游街示众,午时斩首!”

众人看着苏雪云憔悴的模样心里都为她鸣不平,对皇帝的意见也越发大了。苏雪云被皇帝这样对待,还想着维护皇帝的颜面,将一切都推到魏虎身上,这样的下属去哪找?皇帝居然想要杀了她还算计她爹,苏雪云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都不被皇帝重视,那他们呢?他们拼杀到死根本就不值得!

将士们心中愤然,无处发泄,满腔愤怒都发泄到了魏虎身上。将他堵住嘴游街示众,百姓们听闻他想谋杀苏雪云,纷纷拿着垃圾往他脸上砸,魏虎享了一辈子富贵,所有的不堪都在这一日体会到了,待午时一到,他被士兵毫不犹豫的砍掉了脑袋,到死也没机会再说一句话。他只后悔没有老老实实的过富贵日子,就算当个没本事没出息的相国女婿也比死强啊,可惜他再也没机会了。

苏雪云从此脸上没了笑容,做出被皇帝寒透心的样子,食不下咽,日渐消瘦,打击西凉的力度越来越大,只要西凉敢对大唐不满,她就带人去狠狠的打过去,接连又抢过来两座城池。西凉王怒斥她私自出兵,说已经向大唐皇帝送了国书,两国即将修好,不许苏雪云再出兵。

苏雪云充耳不闻,只说没接到命令,西凉不低头她就一直打下去,把西凉王生生给气得吐血,正巧代战终于联系上以前的心腹混进皇宫,差点把她儿子抱跑,西凉王又气又怒,深恨自己的女儿比起王允的女儿是天上地下,想到自己教导无方还被枕边人骗了几十年,直接气晕了过去。

代战气晕了西凉王,被再次赶出王宫,她和王后的那些心腹被处置了不少。西凉王本就年纪大了,几次吐血昏迷又受了大刺激,身体不行了,昏迷三日后回光返照,却没等到叫齐大臣就撒手人寰。

西凉王去世,众人只知晓他有意传位给外孙,又顾忌着代战的不着调会闹出什么事来,其余的还没来得及说,大家也不知道西凉王具体是什么意思。不过丽娜站出来说愿意扶持代战的儿子为小王子继承王位,凌霄见她出面,自然要跟着支持,反正他也没有什么野心。

丽娜的强势让许多大臣有了主心骨,且他们本就有大半是支持丽娜和凌霄夫妻的,私下里还会劝他们趁机上位。而另一部分人在犹豫要不要将代战找回来,他们曾经反对凌霄,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清算。而这时,丽娜再次强硬的奔赴前线,自封主帅带兵与苏雪云对峙,谁也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总之苏雪云按兵不动,没有再对西凉进攻,丽娜一下子成了西凉的大功臣。

代战得知父王去世,儿子继承王位,激动的一直想恢复地位。丽娜站稳了脚跟便直接将代战和王后弄晕,连同代战才三岁的儿女一起藏在马车里送去了大唐,对外宣布,代战和王后将小王子偷走了,发布通缉令,一旦发现格杀勿论,全力营救小王子。

代战和王后苏醒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和孩子团聚就被这情况弄懵了,她想带着儿子回西凉,自己当太后,可才刚露面,丽娜安排的人就扮成衙门的兵要杀她,说她气死西凉王偷走小王子,通缉令下令格杀勿论。吓得代战急忙逃跑,决定等养好身体再回去,既然到了大唐可以先找到薛平贵,如果薛平贵真是大唐皇子,那他们回去拿回王位就再简单不过了。

代战四人一路饥一顿饱一顿的到了长安,却因身无分文寸步难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最后还是有个好心的乞丐见孩子可怜,才将他们领到了寒窑。如今寒窑也是个很出名的地方,那乞丐路过王宝钏的房子时还有些感慨又有些自豪的说:“瞧见没?那就是当初相府三千金住的地方,如今三千金已经是大唐第一军师了,这地方往后肯定会金贵起来,说不定我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呢,嘿嘿。”

代战脸色骤变,猛地停下脚步,恶狠狠的瞪着房子,“你说什么?这是王宝钏住过的?”

“是……是啊,怎么了?”

代战的声音尖利的刺耳,“怎么了?你带我们来那个贱人住的地方干什么?你跟她是一伙的是不是?什么大唐第一军师?她就是个贱人!贱人!”

她儿子经常听西凉王咬牙切齿的念叨王宝钏的名字,跟着说道:“王宝钏是坏人,她害死了外公,害我娘当不上太后,她是坏人!”

三岁的孩子懂什么?大人嘀咕什么他们就记着什么,能把话说完整已经不错了,那乞丐登时被他们吓得面无血色,一边跑一边大喊,“快来人啊,他们好像是西凉人啊,是不是薛平贵那个小妾啊,来人啊……”

代战瞪着乞丐的背影,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她才是薛平贵的妻子,这乞丐居然敢骂她是小妾,下次见了一定要杀了他!王后捶了捶自己的腿,抱怨的瞪了代战一眼,“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争风吃醋?天色这么晚了,再没住的地方我们就要睡大街了!赶紧过来收拾一下,再去找点吃的回来。”

王后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一边说一边就进了王宝钏那间屋子。代战气的跳脚,“不许去!母后你疯了?这是王宝钏的屋子!”

王后头也不回的斥道:“谁让你刚才把那乞丐赶走了,你看看这周围哪还有房子?我可不想睡在荒郊野外,你要是不愿意住你就自己在外头呆着,快去找吃的!”

王后走进房中,看着有床有凳子有柜子,松了一口气。虽然所有东西都十分破旧,被子也发霉了,可好歹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等找到薛平贵一切都会好的。王后让两个孩子坐到床上,开始打扫屋子里的灰尘,代战咒骂了半天,最后无计可施还是只能去找吃的东西。

风水轮流转,从前王宝钏在寒窑中吃糠咽菜,如今代战也在寒窑中狼狈的搜寻着野菜。王宝钏曾经苦苦等着薛平贵从军归来,如今代战也在期盼着早日找到薛平贵重想荣华富贵。

而如今薛平贵正面临最尴尬的境地,他见到皇帝非常震惊,但震惊之余又是欣喜若狂,本以为自己是皇子的事情铁板钉钉,从此咸鱼翻身,所有欺凌过他的人都可以狠狠报复回去,却突然冒出来好几个和他一样的人,坚称他们才是真正的皇子。而且那几人能拿出玉佩,他却拿不出来,他想说自己的烙印从小就有,几十年了和新烙印不一样,谁知那些乱七八糟烫的确实是新烙印,可几个和他一样有“温”字烙印的却和他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是新烙上去的。

薛平贵的优势一下子没了,若不是他的样貌同皇帝有几分像,还真不能和那几个人有同等的机会。皇帝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他的儿子,而这件事又闹得人尽皆知不能不了了之,他只能硬着头皮命人滴血验亲。

滴血验亲当然是不准的,但古人很相信这个,苏雪云早早的便通知王允在滴血验亲时做了手脚。王允经营几十年的势力,在宫里当然也有安插人,最后滴血验亲的时候薛平贵的碗中被放了点东西,于是几个人中有两人与皇帝的血融合了,薛平贵的血却始终与皇帝分离,半分不融。

刘义看着碗中的两滴血,又拿出王允给他的那本书卷,上面与玉佩样式不同的印记让他深深觉得这次人给认错了。薛平贵拿不出玉佩,印鉴证明玉佩样式不对,血又不融,当然就和那几十个拿玉佩来冒认皇亲的人一样犯了欺君大罪!因他是西凉驸马,他的冒认行为比别人更恶劣,甚至被扣上了奸细的帽子!

皇帝看到竟有两人与他血脉相融,而这两人又是山匪,顿时脸就绿了,儿子丢了是不好,可冒出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子不是给他丢脸让皇室蒙羞吗!

偏偏薛平贵还仗着自己同皇帝长得像不停的辩解,一直说滴血验亲出了问题,他是被人算计的。皇帝瞬间迁怒,直接下令将薛平贵打了八十大板,之后考虑到西凉国的国王都换了,代战也成了通缉犯,这个驸马根本没用,干脆又下令鞭刑五十将薛平贵丢出去。

王允时隔六年再次看到薛平贵,单单眼神就恨不得将他割成碎片!一等皇帝下令,王允立时买通了行刑之人,那八十大板和五十鞭没有一点水分,反而狠辣无比,行刑完毕,薛平贵已经如同死狗一般,整个人完全瘫在地上不受控制的抽搐个不停。

王允坐在轿子里看了眼他的惨状,冷哼一声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不再理会此人。薛平贵这次伤到了筋骨,在地上躺了很久才被闻讯赶来的薛琪给救回了魏府。如今魏虎死了,魏豹昏迷不醒气息渐弱,魏府相当于是两个寡妇的家了。王银钏去相府大吵大闹了一场,王允看在她死了丈夫的份上没有训斥她,但也不肯为了她教训苏雪云,王银钏放话和苏雪云势不两立,从此只能当魏府的魏王氏,回不去相府了,脾气越发古怪暴躁。

薛琪这是在谋划什么时候离开魏府,她对这个地方一点好感也没了,每日照顾魏豹磨平了她对魏豹那点感情,反而回想起了薛平贵的好,这次听闻薛平贵有可能是皇子还很为他高兴,谁知道没两天薛平贵竟成了欺君的罪犯,被打成这个样子。薛琪也不管把人弄回魏府会不会给魏府招灾,她只知道魏府好东西多,忙前忙后的照顾着薛平贵。

王银钏知道了同她大吵一架,但薛琪不怕,没有相府撑腰,王银钏不过是个母老虎。论打架王银钏一个千金小姐可打不过她,论人缘那王银钏更比不上她了,根本没人帮王银钏来对付她。最后薛琪大获全胜,请了大夫用府里最好的药材给薛平贵医治,反倒把魏豹给忘在脑后了。

魏豹没了人细心照顾,下人们越来越不经心,短短半个月便咽了气。薛琪感伤了一下,有薛平贵在,她也没空多想。薛平贵已经醒过来了,医治的效果不错,可他伤到了筋骨,一条腿有些跛治不好了,还有一只手以后无法用力。也就是说他一身功夫算是废了,日后再想过风风光光意气风发的样子是难了。

薛琪将西凉王换人代战失踪的事告诉了他,薛平贵知道回西凉也讨不到好,只是感慨了几句,反正这件事又不是他的错。他在英勇奋战,一时不慎被抓住,肯定是苏雪云太恨他算计了他,他远在大唐,西凉的事自然管不了,代战被害失踪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他如今身受重伤又无法赶去寻找,就这么断了联系,多么完美的借口?

就像当初听说王宝钏改嫁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驸马一样,如今他听说代战失踪也就心安理得的和薛琪住在了魏府,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日子。就算他跛了还有一只手不灵活,但薛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看他的眼神崇拜而热烈,他完全不需要有半点自卑,反而隐隐有些自得,每次到了绝境之地总有女子为他倾尽全力,他的运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虽然薛琪曾嫁给过魏豹,但他知道当初薛琪是被魏豹醉酒强暴的,看在薛琪对他一往情深的份上他便不计较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便在一次薛琪害羞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提出成亲。薛琪惊喜不已,没有犹豫的点头,两人没有朋友,简简单单的布置喜堂缝制喜服,就这么三拜天地成了亲,成了有婚书的正经夫妻。在王银钏的鄙视吵闹之下,带着属于魏豹的财产搬出了魏府,在偏僻的地方买了一处小宅子当做薛宅,就此安家。

寒窑中的代战一有时间就跑到城里打探薛平贵的消息,刚开始薛平贵在皇宫里见不到,后来有一日儿子得了风寒,她在家照顾就没去打探,结果第二日再去竟听说薛平贵犯了欺君之罪被打成重伤不知所踪。她气得回去打了儿子一顿,怨怪若不是儿子生病,她就不会和薛平贵错过,吓得一双儿女哇哇大哭。

如今被生活的不幸磨掉了所有好性子,代战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连那些不让她住王宝钏房子的乞丐也被她拿刀不要命的赶走了。她回不去西凉,薛平贵当不成皇子,她不知道能怎么办,但在大唐她唯一认识的就只有薛平贵,她所有的精神寄托全在薛平贵身上。她只想找到薛平贵让薛平贵来处理所有的事,她太累了,她急需一个肩膀可以靠靠。

于是代战开始什么都不干,每天跑到城里去打探薛平贵的消息,在她的坚持下还真打听到了薛琪的身份,知道薛琪是魏府二夫人,立即就跑去魏府要人。王银钏一听是代战上门,亲自出面对她冷嘲热讽,王银钏虽然和王宝钏有仇,但不代表就喜欢代战,王银钏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薛平贵和薛琪的亲密恩爱,在把代战气得快冒火的时候很好心的将薛宅的位置告诉了她。

代战一口气冲到薛宅门口,几个月所积压的恨意在这一瞬间涨到了顶点!

第225章 不为负心汉守寒窑(完)

“薛平贵!你给我出来!薛平贵!”代战气愤的用力拍着门板, 恨不得把门拍碎!可恨她身体一直没机会调养,现在落下病根已经养不好了,若不然她一定能将这门撞开。一想到薛平贵和另一个女人在这宅子里安家,代战的心里像点燃了熊熊大火,完全失去了理智。

薛平贵正在院子里看书,他们从魏府拿出来的钱财足够他们挥霍好一阵子了,所以暂时他们俩谁也没想过要找个活儿干。薛平贵听到门外的叫喊声,心中一震,蓦然站了起来,“代战……”

薛琪从房里跑出来,手中还拿着给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做的小衣服,“哥,怎么了?”

薛平贵看见她手中的小衣服,定了定神, 上前扶住她勉强的笑道:“没什么,不用管。我们进去吧,别惊着孩子。”

薛琪点点头, 疑惑的看了大门一眼,正要往回走,却又听到代战怒气冲天的喊声,“薛平贵!薛琪!你们两个奸夫淫妇,给我开门!否则我就去衙门告你们,两兄妹也能搞到一起去,无耻、恶心!你们不怕丢人, 我就把你们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我看你们以后怎么抬起头过日子!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薛平贵!我堂堂公主,为了你失去了一切,每天啃草根才活下来,你居然另娶他人,你对得起我吗?薛平贵!薛平贵!!”

薛琪又惊又怒,“哥,是代战?她……她不是失踪了吗?”

薛平贵立即点头,安抚道:“好了琪儿,你先进屋,别被她吓到了。我们以为她失踪才成亲的,她不会怪我们的,我这就出去同她说清楚。”

薛平贵听代战越说越难听,生怕再让她说下去就名声全毁了,急忙跛着脚快步走向大门。薛琪在他身后伸出手想拉他,到底慢了一步,她心神不定的攥紧了小衣服,低声喃喃道:“怎么说清楚?你妻儿没死,那我呢,我怎么办?”

薛平贵打开大门,代战一巴掌打下去,这一下用尽了全力,跛脚的薛平贵没防备,瞬间栽倒在地。代战不依不饶的扑上去骑在他身上又打又挠,口中骂个不停,眼泪也不停的往下掉。

附近的邻里和行人早就被吸引过来了,围在外面指指点点的,却没一人上前。他们刚才可是听清了,被打的是薛平贵,打人的是西凉公主,而里头那个薛平贵新娶的娘子竟是他妹妹。这乱七八糟的关系,谁管谁惹一身腥,他们唾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上前?

薛平贵受的伤比代战还要重,此时被压制住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薛琪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去拉代战,气道:“你个疯妇还不起来?哥的腿和手受过重伤,禁不住你这样打的,你快……啊!”

薛琪还没说完,代战便将怒气转移到她身上,尤其是看到她手中的小衣服时,眼睛都气红了,一拳砸在她肚子上。听到薛琪的惨叫声,代战才觉得痛快,她大口喘着气爬起来扑向代战,一拳一拳的专往她肚子后腰处打,薛琪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惨烈。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她是装的,毕竟谁都能看出来代战累的快无力了,但后来不知谁尖叫一声,“血啊!那女人流血了!”

大家定睛一看,登时骚乱起来,女人被打的下身流血,八成就是小产了!年纪大些的女人立马喊道:“别打了!作孽呦,这孩子都没啦!”

众人纷纷出声,让代战别打了,两个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将代战拉开了。虽说不愿意沾染这乱七八糟的事,但出人命就不好了,他们还怕做噩梦呢。苏雪云休了薛平贵的事天下皆知,在众人眼中,眼前这三个人没一个好东西,即使他们看起来情况很糟也引不来大家的同情心。人们把三人分开之后便叫人去衙门把事情报了上去,怎么说也牵涉西凉的公主和驸马呢。

衙门却不爱管他们的事,只派了两个人过来了解情况,一看代战把人打的小产,当即罚代战三十大板。而薛平贵停妻另娶,户籍也不是正当渠道办的,衙门判了他和薛琪婚书无效。这时王银钏又状告薛琪背夫偷汉,盗走魏家财物。魏豹临死之前那些天,薛琪都在照顾薛平贵,一眼都没看过魏豹,如今竟是一告一个准,但凡王银钏能说得出名字来的东西,衙门都让她拿回去了。

和王银钏这个老老实实在魏府守寡的魏大夫人来比,薛琪这个不着调的魏二夫人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安分。而且王银钏可是丞相的女儿,是第一军师的亲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负责的官员卖了她一个面子,让薛琪几乎净身出户。

王银钏像打赢了胜仗一样得意洋洋,带着东西回了魏府,感觉自己很能干很有本事,可是面对偌大的魏府,那种寂静和寂寞让她心里发慌,她只能不停的找别人茬,否则她怕自己会疯掉。可如此一来,魏府多了许多逃奴,都是受不了她暴脾气的人,留下的也整日战战兢兢,整个魏府的气氛更加紧绷。

薛平贵被代战打了一通,代战被衙门打了五十大板,薛琪小产没了孩子,三人谁也没落得好。在他们被丢出衙门的时候,葛大和张伟出现了,神情复杂的将三人救回了寒窑,葛青曾经也暗恋过薛平贵,可听了太多薛平贵的烂事,如今亲眼见他和两个女人纠缠,葛青彻底寒心了,只觉自己从前瞎了眼。

葛青面无表情的帮薛琪打理干净,给她盖了被子就打算走。薛琪眼中含泪的拉住她,哽咽道:“你也怪我?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你该知道我的。是大家都在传代战失踪了,我才和哥在一起的,现在代战一出现就打掉了我的孩儿,我才是最苦的那个啊。”

葛青拨开她的手,冷笑一声,“你苦?你锦衣玉食的生活全是魏豹给你的,不管他是好人坏人,你用他的钱养薛平贵,不顾魏豹的死活,你还有脸说你最苦?我告诉你,最苦的是宝钏姐!你不配!”

葛青转身就走,根本不理会薛琪的叫声,她也没想过要照顾他们,这次碰上了帮一把也就算了,若是朝夕相处她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更忍不住骂人。葛青走到外面叫葛大和张伟,他们正在和薛平贵面对面坐着,却谁也没说话。

薛平贵见他们都站了起来,摇头叹道:“昔日我们的是最好的兄弟,没想到如今竟是一句话也嫌多。”

葛青沉声道:“薛平贵,你从军离开那段时间,我们和宝钏姐一起吃饭,宝钏姐都是把完好的野菜给我们吃,她自己吃碎沫沫,饿的面黄肌瘦,硬生生从天下第一美女熬成了个乡野村妇。宝钏姐受了多少苦只有我们知道,后来她更是低头认错只为了借相府之力找到你,可你……过去的是不提也罢,总之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薛平贵脸色变得很难看,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你们真的如此想?为了一个外人,不认我这个兄弟?”

几人沉默了一下,张伟嗤笑一声,“外人?外、人?”他摇摇头,“连妻子都是外人,我们在你眼里恐怕连人都算不上。罢了,多说无益,日后再相见只当做不认识便罢,别让我们看不起你。”

张伟瞥了薛平贵一眼,第一个转身走了,葛青立即跟上,葛大看了看薛平贵,叹了口气,也是沉默着离开。薛平贵双手紧紧握着拳,感觉自尊心被狠狠的打击了,他没有开口留他们,这种兄弟不要也罢!

薛平贵转身看向四周,这是几年前他和王宝钏的新房,如今却挤了他们好几个人,看着热闹,实则闹得他力不从心,第一次觉得他的好运大概用完了,或者从一开始他就是厄运连连。

薛平贵回想他这一生,长在贫苦的薛家,却习得一身好武功,无意中救了王宝钏又救了代战,她们都成了他的妻子。刚开始遇到王宝钏时,他以为时来运转,是老天看到他的努力,才给他这样一个天仙般的妻子。谁知几日功夫,他就从天堂跌入地狱,岳家不认他,还有妻子的爱慕者虎视眈眈的栽赃陷害,他因为王宝钏差点被毒死,若不是娶了王宝钏,凭他的本事怎么可能爬不上去?

幸好被代战所救,他还顺利当上了驸马,从此儿女双全,生活顺遂,只差一步就当上了西凉王。结果因为代战和苏雪云两个人争风吃醋,害得他不止丢了王位还被抓到了大唐。本来突然发现身世,有可能当上皇子让他很是激动,结果不知哪里出了差错,他竟被打成残废,自幼苦学的功夫全没了。

好不容易遇到薛琪,终于安稳下来,还有了胎儿,这一切又被突然出现的代战毁了。接着遇到兄弟又被兄弟排斥,断了关系。薛平贵回想所有的事,发现每一次他自以为的幸运都会转变成厄运,这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他一开始就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只当个普通人,不去肖想千金小姐和战场上的军功,他是不是就能小富即安,快活的过一辈子?

薛平贵越想越觉得恍惚,觉得他本不应该是过这种生活的。可穷苦真的是很难摆脱的,他听着屋内的争吵打骂声还有孩子的哭声,抱头蹲在地上,恨不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这里就一间破屋子,一个狭窄的土炕,薛琪和代战都伤了身子自然都在炕上躺着,刚开始代战昏迷未醒尚且相安无事,这会儿代战醒了,立马叫王后将薛琪丢出去。王后本来也不会让薛琪一直在炕上呆着,薛平贵还算她女婿,薛琪算什么?衙门都说他们的婚书不作数了!刚刚是看葛大他们几个年轻力壮的,怕他们要护着薛琪所以才没做声,如今见葛大他们都走了,她也没了顾忌。

王后一把将薛琪扯下炕,薛琪反抗,可是王后和代战两母女一起打她,她根本打不过,很快就被丢到了院子里,这样狠狠一摔,薛琪肚子一抽一抽的痛,蜷缩在地上脸色煞白,动都动不了。

薛平贵站起身想说什么,王后抢先道:“晚上我要照顾代战,你看着两个孩子,至于她,我没杀了她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薛平贵想到王后派人追杀王宝钏的事,叹了口气,用一堆破烂的东西搭了个防雨防风的地方,让薛琪暂住。他们“一家人”就挤在这么个小屋子里住下了。

王允将他们的事告知苏雪云,苏雪云觉得挺有意思,没想到她只给他们开了个头,他们自己就能把戏唱下去,这么简单的就让她完成王宝钏的心愿了。这些事苏雪云听过也就算了,半点不在乎,转眼就将那几人全都抛在了脑后。这一辈子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很长很长,她也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苏雪云这辈子是打算独身一个人过的,所以她让自己忙得像个陀螺一般,不去想过去的所有事,这是她尘封记忆的唯一方法。只有这样,她才能忘却失去的痛苦,再一次期待将来的生活。这一世她的责任是天下苍生,即使不能做到最好,她也希望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更多的人幸福安康。

苏雪云如今就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皇帝在魏虎被处死时便知道他的计划暴露了,待探子回报说魏虎当着将士们的面供出了他,皇帝登时就恨不得把魏虎挖出来鞭尸!皇帝明着下调令召苏雪云回长安,可连下三次都是石沉大海,不止苏雪云没反应,连传消息的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皇帝心里越来越不安,在朝堂上常常借故申斥王允。

但王允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灯,不然也不会被皇帝那般忌惮了。如今皇帝莫名其妙的要杀苏雪云,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他现在看皇帝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皇帝找他麻烦顶多当众训斥他几句,他不接话,皇帝也拿他没办法。但他找皇帝麻烦可就没这么简单了,朝堂上有三分之一的臣子属于他的派系,一直追随他,他只要让这些人在朝堂上跟皇帝唱反调就够皇帝喝一壶的!

从此以后,但凡皇帝想做什么决策,总有不少人反对,理由还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挑不出错来。皇帝无计可施,只得派刘义亲自去召回苏雪云,还说之前他收到过西凉王的国书,最近西凉又换了国王,他准备与西凉议和了。满朝文武意见不一,每次上朝都要争个面红耳赤才肯罢休,而这消息传到边境更是引起众怒。

打了几十年,动不动就议和,如今明显西凉不是对手,凭什么跟他们议和?边境的将士和百姓这些年死伤不计其数,皇帝却总是在那当好人。每次都是议和,然后西凉恢复元气便再来进犯,泱泱大国的气度不是这么展现的!难道他们的同袍都白死了?!

刘义一回到军中,立刻就发现不对劲了。即使是他带过的兵,此时也是唯苏雪云马首是瞻,整个军营异常的团结,连周围方圆百里的百姓也对苏雪云极其拥戴。这不是个好现象,这已经对皇权造成威胁了。刘义见到苏雪云恍惚间有一种看到上位者的感觉,他立马回过神来,板着脸质问道:“皇上传召你回长安,你为何迟迟未动?还有那些传信的人,是不是被你控制起来了?”

苏雪云自己找了个椅子坐,淡淡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皇帝要杀我,莫非刘将军是劝我回去送死的?若是如此,那刘将军不必说了,我可以战死沙场,却不能被效忠的皇帝冤屈至死。”

刘义考虑到她如今的势力,语重心长的劝道:“军师,你既然说你效忠皇上,那又何苦这般任性妄为?皇上定是被奸人蒙蔽才误会了你,如今皇上已经知晓了你的功劳,自然会论功行赏,你放心回去,这边我会看着,不会让西凉卷土重来。”

苏雪云不置可否,西凉当然不会卷土重来,丽娜在她的暗中帮助下已经成功夺得了西凉王的位置。她们私底下已经商定好,西凉会臣服于大唐,如此才能长治久安,免除战争的苦难。不过她这时候放弃经营起来的势力才是傻子,回了长安岂不是成了笼中雀?她对刘义笑了下,“刘将军,何谓忠君?君是明主才值得忠,否则,呵。刘将军可还记得刘妃是如何死去的?听闻刘妃是当朝宠妃,若皇上真有半分用心,怎会连个人都护不住?偌大的皇宫,只有皇帝不想知道的事,没有皇帝不能知道的事。岂是说谋害就谋害说烧死就烧死的?连皇长子都给逼的流落民间,这到底是谁的错?”

刘义猛地抬起头盯着她,压着怒气道:“不要对皇上不敬!当年发生这些事时你还没出生,你不清楚的事就不要妄下判断。”

“刘将军说的是,我只是为刘将军不值。当年刘将军一立功,刘妃在后宫的地位就升一升,可到头来连个封号都没有,还不如害死她的那位呢。而刘妃去世,皇上没了人牵制你,便又怀念起失踪的长子,我看这些年皇上没少拉着您忆往昔吧?怎么样,最近真假皇子难以辨别,皇上可还跟刘将军忆过往昔?”苏雪云的话说的很慢,还运用灵力让刘义冷静,保持头脑清醒的分析。这么多年皇上都没找丢失的儿子,足以说明他对这个儿子没那么看重,毕竟只是个从未相处过甚至都没见过的子嗣,与其他人相比,只不过多了一个将军舅舅。

刘义想到最近皇帝面对他时的不耐烦,明显就是将真假皇子的事迁怒到他身上了,正应了苏雪云的猜测,哪有多重的感情?他已经隐隐感觉出皇上对刘妃的埋怨了,好好的皇子流落民间,如今损了皇室颜面,错的人一定不是皇上,那只能是刘妃。可怜他妹妹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刘义重重的叹了口气没说话,苏雪云起身道:“刘将军,我只是想活命罢了。我在军中的表现如何您都知道,我从来没做过对皇上不利的事,结果他派人来杀我,我不愿意回去送死,我宁愿死在战场上!”

苏雪云不等他说话便大步离去,这一句话不止表明了不会回长安的意思,还坚定了不会议和的决心。刘义听懂了,却更加头痛,最近皇帝的言行让他也有些寒心,可效忠一辈子了,他从来都没想过会不听皇上的吩咐。其实让他亲手把苏雪云抓回去送死,他也不忍心,他一辈子只会打仗,这种政治上的勾心斗角他从来不擅长,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次皇帝明面上派了刘义来“抓”苏雪云,而暗地里还派了几个死士过来。苏雪云在军中的威望太大,王允在朝中的影响太深,他已经等不下去了!最近他屡次召苏雪云回长安都被忽视,又时常被王允一派为难,越发后悔没在几年前铲除王允。那时候王允和王宝钏断绝关系,正是王允情绪不稳的时候,是个绝佳的机会!可惜那时候他顾虑多了些,一个迟疑就错过了时机,如今王家父女一文一武说是掌控半个江山也不为过,决不能留!

上位者对有能力的人都是忌惮的,这一点苏雪云很理解,但理解不代表她愿意送死。皇帝想要弄死她,她可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必然是要还回去的!如果她无原则的忠君,最初在后宫也爬不到太后的位置了。所以一发现有死士来暗杀她,她便直截了当的给他们下了迷药,趁他们神志不清之际催眠了他们。

之后几个被催眠的死士便调换了目标,冲回皇宫去刺杀皇帝。皇帝身边还剩下几个死士,两相对战,有同归于尽的,也有两败俱伤的,但最最重要的是冲回去的死士目标特别坚定,突破重围不顾生死的刺杀皇帝,终于将皇帝刺成了重伤!

皇帝看见刺客是自己派出去的人,又惊又怒,怎么也想不出苏雪云是怎么做到的。待见到几位重臣时,坚定的说:“王宝钏是妖孽!是王宝钏刺杀朕!”

王允踏出一步横眉竖目的说道:“皇上可有证据?我儿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是大唐第一军师,战功赫赫,有和理由刺杀皇上?再说我儿如今还在镇守边关,哪能跨越万里跑来宫里行刺?皇上莫不是听信了哪个混蛋的谗言?”

皇帝感觉生机在不断的流逝,气怒交加,拍着床喝道:“王允!你敢以下犯上?”

王允立即垂下头恭敬的道:“微臣不敢,只是我儿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如今皇上一句话便说她是刺客,微臣实在不敢认下这罪行,忘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五位重臣中有三位异口同声的附和,让皇帝瞬间黑了脸。他手指颤抖的指着王允,气得说不出话来。王允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刺杀皇帝这么大的罪想扣在他女儿头上,那是想也别想!

几个死士被抓住便立刻自尽,动作太快,他们没问出任何信息。如此一来,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只有皇帝一句话怎么也说不过去,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军营那边都会暴乱的!

皇帝坚持苏雪云是主谋,王允坚持不是,皇帝此时也顾不上大局了,直接下圣旨命人缉拿苏雪云归案。他几个儿子都斗不过王允,若他不在活着的时候将王家势力瓦解,恐怕他传位给谁都坐不稳这江山。王允直接罢朝以示抗议,朝堂上下顿时一片混乱。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皇帝突然要缉拿第一女军师归案,天下哗然,议论纷纷。薛平贵在街上看到了告示,见苏雪云被通缉,心中一阵快意。他如今变成这样全是苏雪云害的,若苏雪云被抓回来砍头,他一定要去看个热闹!

薛平贵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转身的时候一不注意就和人撞在一起了,那人很凶的拎起他的领子骂道:“你眼睛瞎啊?连老子也敢撞,活得不耐烦了!”

薛平贵忍气吞声的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他忽然间看见男人腰间挂着的玉佩,正是他丢失的那块!他立即点头哈腰的道歉,仗着距离近有衣袖遮挡,一阵动作之后顺利将玉佩拿到了手里。

男人大概觉得他太没骨气没什么意思,推开他便走了。薛平贵片刻不敢停留,一直跑到没人的地方才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片刻后他发现这不是他那一枚,却可以以假乱真。他又想到了皇帝还没公布谁是真皇子,他应该还有机会的,他坚信自己的身世不一般,若有皇子这回事,那皇子一定是他!

薛平贵和许多人相比都算聪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伴做小太监端着洗脸水潜入皇帝寝宫。虽然好几次都差点被抓住,但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见到了皇帝。薛平贵发现皇帝重伤十分震惊,随即觉得这绝对是自己的机会,忙将玉佩和肩上的字给皇帝看,又语速很快的骂了苏雪云一顿,他认为皇帝通缉苏雪云是很厌恶苏雪云的,他同仇敌忾也许能让皇帝看他顺眼一些。

皇帝大概也是这段日子被人忤逆太多次了,连他的儿子和妃子都劝他不要针对苏雪云,冷不丁冒出个薛平贵字字句句都是对苏雪云的指责,竟是格外的顺耳,也因此他没有将薛平贵赶出去,权当个解闷的。

薛平贵不断的说话想要证实自己是皇子,皇帝早已经对找回儿子失去热情了,听他说的再怎么真实也一样没感觉。不过慢慢的他倒想出个主意来,决定用薛平贵做个幌子,这样他真正选出的皇子便可以安稳的等到登基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趁王允对付薛平贵的时候,悄悄在暗中放冷箭彻底铲除王允。

而且薛平贵和王家有仇,有很大的仇,他也不怕薛平贵会倒戈。皇帝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忙跟选好要继位的三皇子商量了一下。三皇子当然不会有意见,他现在连太子都不算,哪敢对皇位怎么传有意见啊?至于薛平贵,在他看来不足为惧,就算这个挡箭牌不安分,他也有把握收拾了。

皇帝与三皇子商量好后,很快就放出了信儿,说皇长子找到了,就是薛平贵。之前是因为王宝钏用假玉佩的印记刻意蒙骗他们,才会误会薛平贵是假冒的。

皇帝为了保全三皇子的利益,没有下圣旨,只是放出消息说要补偿薛平贵,要立薛平贵为太子。薛平贵的闹剧一出接一出,唯独这个闹得太大了,太子啊,那不就是下一任皇帝吗?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人当了大唐皇帝,大唐会不会哪天就变成西凉的了?

苏雪云给王允传消息难了许多,但还是传了过去,她让王允密切留意皇帝的身体,无论如何不能让下一任皇帝继位。

王允得知苏雪云要造反之后大吃一惊,随后又觉得理所当然,都快被赶尽杀绝了,再不反抗他们一家人都没好下场!而且他女儿那般有本事,大唐能出一位女皇,为什么不能出第二位?王允在书房坐了一夜,第二天就开始闭门谢客,悄悄的联系绝对靠得住的心腹支持苏雪云,同时谨慎的注意着宫中的动静。

在太子之说传的满天飞的时候,苏雪云打起清君侧的名号,言说皇帝一定是听信谗言被奸人所惑,否则不可能诛杀功臣却要立一个无德无能的人渣做太子。将士们这么长时间已经对皇帝不满了,见苏雪云终于奋起反抗,全都毫无保留的支持她。刘义还没等做什么就被苏雪云关了起来,好吃好喝但是什么也管不了。将士们见苏雪云优待刘义,对她更是信服。如此惊才绝艳又是非分明之人才是明主!

众人纷纷想起武则天,有那样一位统治大唐盛世的女皇在先,苏雪云的出现竟没显得多突兀。而因为她一开始女扮男装,不知不觉就经营起了不小的势力,所以受到的阻碍非常小,将士们都已经接受她了。不管什么时候,掌控军队都是不容小觑的势力,苏雪云率军一路攻入长安,遇到阻拦者多以打退制服为主,没有大开杀戒,也没有惊扰百姓,得到了不少称赞。王允一家人都藏了起来,整合势力只待同她汇合。

皇帝从苏雪云造反后就开始日夜忧心,身体每况愈下。偏偏薛平贵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挡箭牌,还总是往皇帝跟前凑想表达一下孝心。皇帝如今哪还有心情搭理他?本只是竖个挡箭牌,结果苏雪云竟拿这个做借口,他现在想解释清楚都不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皇帝很快就到了弥留之际。

薛平贵有一次想去献殷勤,结果意外的偷听到了皇帝和三皇子的对话,这才惊觉皇帝这么容易认下他全都是假的。因为没有圣旨也没有跟众臣特地说过,以后只要三皇子拿出传位圣旨,他便什么也不是,恐怕三皇子登基之日便是他命丧黄泉之时!

薛平贵几次三番在充满希望的时候被泼一头冷水,他不信自己的命不好,他只恨这些人阴险狡诈,恨苍天不公!

薛平贵悄悄离去,讨好皇帝更加用心,皇帝对他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也根本不放在心上。薛平贵便想方设法的给皇帝吃一些破坏药性的东西,他曾经差点被毒死,又在西凉王宫呆了那么久,对这些了解得很,只是些寻常东西,却让皇帝的药失去了效用。重伤没有药,皇帝昏迷的时间一日比一日长。

而王允则按苏雪云传回来的方法弄出了一种墨块放在皇帝寝宫,这种墨块看着与其他墨块一样。实则融水写出的东西会在几个时辰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一张白纸。

苏雪云攻入长安城,与王允里应外合,顺利突破宫门逼宫。皇帝在听闻宫门被破之后终于挺不住了,回光返照之际,他硬撑着穿上龙袍坐在了龙椅上。

苏雪云一身铠甲威风凛凛,一步步踏入宫殿,皇帝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所有的气势都被压制住了。他这才不甘心的承认,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来不及说一句话,皇帝就咽了气,三皇子和薛平贵等人顿时哭声一片,甚至怒斥苏雪云不忠不义。

苏雪云没开口,她的副将站出来细数皇帝谋杀功臣的种种不合理之处,坚称这一切都是受他们蛊惑的,今日便要清君侧,还大唐一个清明!

三皇子做出一副悲痛的样子,拿出圣旨说道:“一派胡言!父皇传位圣旨在此,谁敢放肆?!”

薛平贵嫉恨的看着那卷圣旨,他觉得自己如今心理已经扭曲了,可正是生死存亡之际,他必须赶快想个方法逃出去。薛平贵后退了一步,正要动作,却见三皇子展开圣旨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偏过头一看,又是震惊又是幸灾乐祸。

三皇子将圣旨翻来覆去的检查,尖声叫道:“怎么会是空白的?怎么回事?”他一把抓住薛平贵的衣领,凶狠的质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调换了我的圣旨?”

薛平贵呛咳两声,艰难的说道:“怎么会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你有圣旨!”他用力推开三皇子,后退数步突然说道,“你怎么可能有圣旨?父皇明明说过要立我为太子传位于我的,这是父皇传给我的御用信物,可以为证。”

所有人都看向他手中的玉佩,那是皇帝常年佩戴的,说是信物也不为过。不过如今薛平贵跛了脚,还有一只手不能用力,谁脑残了会传位给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假的!几位重臣立即说出皇帝曾下令打废薛平贵的事,那时皇帝可是愤怒的说过许多看不上薛平贵的话,没一人相信传位是真的,三皇子更是咬定薛平贵是偷的。

逼宫从来都是闹剧,谁赢了谁就是皇帝,输了的自然就是阶下囚。苏雪云看他们吵了一会儿,抬手一挥,将士们立即一拥而上,将皇宫的侍卫制服,抓了三皇子和薛平贵等人。三皇子他们大势已去,苏雪云也不同他们废话,直接将他们丢进牢里了,接着命人着手办皇帝的丧事。她手中有军权,她爹是掌权的丞相,已经没人能再阻止她。

当苏雪云穿上明黄色的龙袍坐上龙椅时,王允看着她恍惚觉得已经不认得了。但每一个父母都是望子成龙,从前最令他操心的小女儿登基为帝,他是最高兴的人。

苏雪云奉王允和王赵氏为太上皇和太后,王允没再上朝,安心养老。如今他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忌惮他想对付他,真正放松下来,还觉得年轻了许多。

王金钏被封大长公主,苏龙自然就是驸马,还是难得的一位能掌重权的驸马。如今回了长安,苏雪云细心为王金钏调理了一下身子,没多久便传出了喜讯,多年未孕的王家女终于怀孕了,喜得苏龙连上朝都控制不住的面带微笑。

王银钏被封了个县主,其他没有半点赏赐也没有召见,这是看在二老的面子上。而王银钏也不想见苏雪云,她完全忍受不了苏雪云如今高高在上的地位,因此从来不进宫,便也没去探望过二老,如此就算二老想原谅她也被寒了心。

薛平贵和三皇子等人被流放去给之前的皇帝守陵了,听说半路上薛平贵想要逃跑却脚一跛跌下了山崖,尸骨无存。在寒窑中等他翻身的代战彻底绝望了,她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才不到一年她就想寻死了,她完全想不通王宝钏当初是怎么等那么多年的。而薛琪在得知薛平贵死了之后,被代战骂她克夫,说她嫁了两个男人两个都死了,全都是她的错。

薛琪小产已经养好了,怎么也比代战那破败的身子强,厮打起来竟毁了代战的容貌落荒而逃,代战照过镜子后直接疯了。绝望的人生和丑陋的容貌让她再也支撑不下去,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到处跑,谁也不认识,很快就不知所踪。王后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根本力不从心,她又年纪大了,没多久就得了风寒一病不起,一日昏迷后再也没醒过来。

两个孩子才刚刚五岁,就算经历的事多了些,早慧了些,那也还是不懂事的年纪。一见外婆没了呼吸,爹娘又不见人影,两人吓得只知道守在屋子里哭,饿了也找不到饭吃。幸好寒窑这边如今住的都是些心善的人,立马去告诉了葛大、张伟他们,他们到底是和薛平贵有交情的,如今薛平贵家破人亡,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个孩子,他们总不能看着不管。所以最后是他们这几个薛平贵昔日的好兄弟收养了他的一双儿女,将他们好好的教养长大,尤其教导他们不能急功近利、贪图富贵,后来还换了一个地方生活让其他人不知道两个孩子的身世,倒也勉强算一个好结果。

苏雪云登上帝位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收服了西凉国,从此西凉国俯首称臣,西凉王丽娜被封为当朝女王爷,凌霄则为王夫,依然管理着西凉那片地方。但苏雪云一声令下,命所有流离失所的百姓全都迁往西凉定居,而这边也会同西凉加强贸易往来,一起富强。同百姓们过去的还有几十位学者,学者的洗脑功力不是假的,这么多的汉人和之乎者也的学者过去,可以预见在二十年后已经不会分什么汉人和西凉人了。

丽娜对此没任何意见,她其实依然掌权,西凉离长安那么远,她这个王爷当的和西凉王没什么区别。此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凌霄一辈子也没有纳妾,有权有势又有体贴的夫君,这对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人来说,足够了,丽娜觉得她生活的很幸福。

苏雪云已经当过几次皇帝了,命人研究的东西都是能用到实处的,在她登基的几年之后,再没有饿死冻死的人,赋税极少,朝廷收入都靠商贸。虽不能让每个人都富贵,但也是国泰民安,人人称道。一辈子很长很长,苏雪云在皇位上每天都要处理无数的问题,那些现代的生活似乎都已经久远的像在梦中一样,她一辈子做了许多善事,惠及天下,只希望能为曾经爱过她的人祈福,让他们转世投胎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