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倾压根不敢再多看一眼这段回忆, 也不敢多听一句自己上辈子说的骚话。
经过主观加工的回忆片段,光是置身其中就已经能感觉到它有多癫——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超过人类承受极限的刺眼强光+超尬的性骚扰亲亲诱惑言辞, 还是环绕式播放的!
#精神污染, 精神污染!#
更别说随着骚话越说越多,小金人还越发光芒万丈了, 足可见蔚椋对他说的那些骚话虽然不瞅不睬,但痴迷程度极高……
那就更加魔幻了啊!!!
最致命的是,那个疯狂输出色禽诱惑,十八般骚话轮番上阵的人还是上辈子的自己。
果然就像他之前猜测的那样,蔚椋重生了, 而且上辈子遇到的“容悦”还是他容子倾……
#该死的, 仔细听起来, 有些话他真的说得出口!#
#啊啊啊!!!#
#历劫的哪是两两,根本就是他啊!!!#
#蔚椋这是想带着他一起堕入魔道!#
不能再看下去了……不然他还未成型的道心能直接被粉碎成渣渣!
容子倾实在没眼看这段回忆,一边脚趾扣地, 一边努力地定神,屏蔽掉一切声光污染, 将春生也投射进蔚椋的识海里,展在身前。
指尖轻敲键盘, 与这段回忆相对应的文字版本, 便实时浮现在了他的眼底。
文本选择状态的光标前, 文字一行行地跳动, 以蔚椋作为主视角,描述起了当前的情景——
『容子倾又靠近过来:“今日我特地涂了寒铁味的面霜,蔚道友,要不要亲亲看?保证和寒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蔚椋身形未动, 罩在容子倾身上的神识收拢,聚焦到容子倾的脸庞上,上下扫荡了一圈。
确实能看到容子倾的毛孔里沾着些许亮晶晶的脂膏,让这人比平日里瞧着更光洁些,亮闪闪的。
蔚椋想:面霜和寒渊一个味道有何意义,为何要亲?我不能直接舔寒渊吗?
蔚椋又想:我又为何要尝寒渊的味道?罢了,容子倾素来奇怪,不必多思。
这么想了两句,神识便继续在容子倾的脸上扫荡来去。
脸颊上那颗平日里颜色极淡的小痣,在面霜的作用下,也变得更加晶莹醒目。
那就多看几眼。
容子倾的修为太差,无法感知到他的窥探,便不算失礼。』
随着这串文字展开,回忆里的小金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曝光特效加持……
这回光效主要集中在脸部,和那颗简直像在放射动感光波一样的小痣上。
容子倾:……
槽多无口。
这画满,配合上文字版本的蔚椋觉得他素来奇怪的心理活动……更社死了。
还不如别让他知道脸部和小痣突然发光的原因呢!
容子倾麻木地捂了捂自己的脸,又向前翻看之前相处片段的文字版本,全方位欣赏了“容子倾说:@#¥!@#”等一众放在晋江上会全被河蟹的口口文学。
容子倾:道心不稳ing
#好想把上辈子的自己打一顿,让他好好说话!#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两好大儿不太爱动脑,因此心理活动不多,偶尔遇上太离谱的话,比如之前那样,觉得他在推荐蔚椋去舔寒渊这种,才会一本正经地腹诽两句。
不然就算是被色禽亲亲明示轮番轰炸,好大儿的内心也毫无波动,视奸行为更是不受影响。
显然是听骚话,已经听麻了……
他说任他说,我看任我看。
容子倾:……
尴尬,又似乎没那么尴尬,毕竟正主都没觉得被骚扰了,他这个上辈子骚扰了人的家伙,好像也没必要替别人觉得尴尬。
#这段回忆里的两个人,哪个不癫了?!#
也没必要去搞什么比较级。
再说了……蔚椋没有正面拒绝,还用神识疯狂视奸他,何尝不是助长了歪风邪气呢!
#上辈子的他会变成这样,蔚椋难道没有半点责任?!#
容子倾哐哐甩锅,神识倒也没停着不动,还在继续翻找这段回忆里可能是心魔的玩意儿……
但没有,哪儿哪儿都很癫,但在蔚椋的眼里,却都很正常。
当下,新的一行文字记述,随着回忆里的画面又生成了出来,容子倾便看了下去——
『容子倾又靠了过来,这回离得更近,温热的手掌搭在他的肩头:“就试试看?亲一下?”
毫无意义之事。
不论是与容子倾结为道侣,还是亲亲、触碰、并肩坐在一处。
蔚椋撑开灵力,将容子倾的手隔绝在外,一个闪身,头也不回地……离……去……离,离……离……去……不、可……不可离去……回去,容子倾……亲亲……
回去,蔚椋,回去……
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回去……』
文字变得卡顿,甚至不停地擦除改写,想要逆转蔚椋离开的行为。
魔气也在这一瞬间浸透这片回忆,森林不复风和日丽,变得鬼气森森,暗无天日。
画面里的蔚椋已御剑离开原处,不再与容子倾相依而坐,洁白如玉的身体上却是冒出浓郁的黑气来,就像外界陷入心魔劫的蔚椋本尊一样,执念缠绕,动弹不得。
对,动弹不得。
文字版本的蔚椋,心理活动明显是卡机了,而回忆里的蔚椋也卡住了,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定格的画面一样。
只有魔气肆虐地涌出,彰显眼前的一切并未静止,时间也并非凝滞。
是心魔出现了!
照理来说,人是可以操控回忆的,也可以下意识地美化过去的行为和记忆,心魔更是会主动扭曲入劫者的过往,更改其认知。
但蔚椋显然没有这么做,或是他的心魔想要这么做,却失败了。
在回忆中御剑离开的剑修没有回头,去拥抱亲吻被他落下的容子倾,也没有顺应回忆的本该发生的后续,离开此处。
他只是任由魔气侵染自己。
若不是容子倾功法特殊,可以读取到蔚椋的内心想法,单凭这直接石化,狂放魔气的行为,谁能知道这家伙心魔的症结在哪儿啊?
好在眼下,识海里密密麻麻加粗标红的文字,已经给了容子倾最大的提示。
『回——去——!』
『亲他』
『亲亲他』
『不能走』
『回去』
『亲亲他』
『抱抱他』
『容子倾需要亲亲』
……
过多的信息量冲入容子倾的识海,耳畔的杂乱的心声也一瞬放大,无法再被屏蔽,魔音穿耳一般扰人心神——
“亲他亲他亲他亲他亲他亲他亲他亲他……”
“容子倾容子倾容子倾容子倾容子倾容子倾……”
“我在,我没走,容子倾,我在这里……”
“亲他亲他亲他亲他亲他亲他亲他亲他……”
“蔚椋,不该走,你该回去,容子倾需要你,不能放他独自一人,亲他,亲他……”
语句一声叠着一声,虽杂乱无章,却语调平稳,如静水深流。
然而巨大的悲伤,却在这个瞬间将容子倾整个浸没。
心魔透过神识,也借由道侣契约,对他造成了强烈的共感……
蔚椋的情绪向来浅淡,可容子倾的感知是正常的,甚至比常人更细腻些许。
蔚椋所不能体会清晰的复杂情感,在容子倾的心里格外分明——懊悔、自责、悲伤、不舍、怜惜……这些情绪像漩涡一样,在容子倾的四肢百骸里钻来钻去,最后钻到心里,重重地抓挠、敲击。
……蔚椋。
这么汹涌澎湃的情绪,几乎刹那间就让容子倾的躯壳鼻尖一酸,落出两行眼泪。
他还不知蔚椋到底遭遇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仅仅只是悲伤和痛苦本身,就已让他泪流满面。
而蔚椋却是个没有脑子的笨蛋,就连这些汹涌澎湃的情感都无法感知,无法处理,只能任由它们隐秘地发酵,成为执念,萦绕在识海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段回忆里。
这是蔚椋对这段过往的忏悔,也是对十年百年来,每一段过往的忏悔。
容子倾可以感觉到他外界的身体正不可自抑地抽泣,泪水淌了满脸,也浸润了蔚椋的肩头。
但他无暇顾及这些,也并不需要像蔚椋一样,无意识地压抑情感。
痛苦向来是灵感的来源,也是创作时最佳的土壤,有些患有心理疾病的作者为了情感丰沛,甚至会在连载期忍不住断药,保持情绪充足。
所以,这何尝不是世间最有力量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