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剩他们两人,齐霁竟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只好放任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洗完最后一只碗,他刚想把手擦干,身后人便捏了捏他的手背,不悦道:“好冰。”
近来气温有回暖的趋势,然而齐霁还是四肢冰凉,整天穿着凉拖在室内乱晃,周舟的提醒只能管当下五分钟。他只好多买了两个热水袋,放在齐霁最常出没的地方。
“我这不是还没擦手吗?”齐霁辩解道,故意用冰凉的湿手碰了碰周舟的脖子。
对方非但不躲,还主动让他再往里伸点取暖,齐霁哪舍得让他挨冻,小心地收回手,继而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嘴唇,“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周舟随便一笑就会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但连日来的奔波和疲惫,让周舟脸上的表情简化许多。他依旧会对齐霁弯起嘴角,却掺了不可忽视的劳累,远不及齐霁饭桌上无意的一瞥更真实。
每当周舟对着远处沉思发呆,他都忍不住猜想,对方是不是又想起难过的事。如果周舟对他的要求再多些就好了,他可以需要自己的安慰,或者将他当成可恨的命运,痛斥一顿来泄愤,再不济就对他凶一些,以发泄心里的坏情绪。
事与愿违,周舟对他的要求太少,束缚也太少,仿佛齐霁每天陪着他生活,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
也许拥抱会让人感受到温暖。
齐霁这样想着,抱了周舟一路,直到对方在沙发上坐下才撒手,“周舟。”
“嗯,我在。”他如常回答。
“明天就要上课了,”他忧心忡忡地开口,“要是你们专业那几个混蛋找你的麻烦,你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他知道周舟专业里有几个人一直跟他不对付,平日里没少说他坏话,这次多半会拿他们的性取向大肆编排。要不是周舟懒得跟他们计较,齐霁早就想揍他们了。
周舟揉乱他的头发,好笑地问:“告诉你之后呢,你准备怎么做?”
“看情况,”齐霁因他恰到好处的力道舒服得眯起眼,“我早就想打他们一顿了,他们就是因为嫉妒你,恶意才那么大的。”
齐霁自己遇上麻烦时,甚至疲于反抗,如今他受一点欺负,齐霁就紧张成这样。他的神情让周舟顷刻间想起,在医院时,对方也是以相同的姿态挡在他和温天磊之间。
他又好笑又无奈地说:“你啊,真是的。”
“我就是想保护我男朋友,难不成还有错?”
“你已经保护过我很多次了,”他将动容都藏进感谢里,低下头,吻住齐霁的耳垂,“宝宝,谢谢你,有你真好。”
没有笑话他说话腻歪,也没有用吻当作谢礼,齐霁仰躺在他腿上,努力睁大眼去看恋人的脸,轻轻咬住干涩的嘴唇。
齐霁什么都没说,在视线交汇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穿他。
与过去一样,他和周舟又过了一段没有预知梦侵扰的日子。生活看似重回正轨,即便齐霁偶尔感到不安,但还是会想,也许蒋听说得对,眼下看似过不去的坎,时间一长都会变得面目模糊的。
温天磊挨了上次的教训,短时间内不再找他们的麻烦,系里其他同学对待他们的态度也一如往常,齐霁甚至在社团活动里认识了许多新的朋友。
如果死亡是不可回避的议题,齐霁愿意不再逃避,变得勇敢起来,陪周舟熬过未来很长很长的路。
可就在他规划好了未来的一切时,周舟又变得奇怪起来。
他以准备比赛的由头说要去外地几天,齐霁起初接受良好,甚至认为这是周舟调节心情的手段——去外面参加比赛,总比没课的日子待在家里发呆睡觉要好。
独自在家和学校之间过了几天的两点一线的生活,齐霁终于按捺不住,询问他几号才能回家。
“我一个人在家睡不好觉,”齐霁在电话里委屈道,“你这次怎么出门这么久?”
每天只有晚上才能回消息就算了,这一回,就连睡觉的时候都不再和他打语音陪伴彼此了。周舟解释说是两人间,有同住的室友不大方便。
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错的理由,齐霁还是感到阵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