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流泪也会消耗人的体力,后半段路程,齐霁又在周舟的怀里睡过去,再睁开眼恰好到达了海城站。他们一前一后下车,紧握着的手始终没有分开。
无需齐霁多言,周舟便将回来后的第一个目的地定在齐霁近期最想去的一家饭店。齐霁任由哭过之后还是坚持耍帅,一脸神秘的周舟把自己塞进出租车,以至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他带进店内,稀里糊涂地看着一盘盘招牌菜端上来。
隔着热气腾腾的热汤,齐霁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很想吃这家店?”
“你前两天和陈放聊天的时候提到了,我就顺便记了下来,”周舟也不和他打哑谜,满脸都写着求夸奖的意思,配合着微红的眼眶,画面违和到逗得齐霁憋不住笑,“解决不了的事,就不要急着去解决,你伤心的功夫都够吃好几顿饭了。”
用这样一张犯规的脸说可爱的话,齐霁只觉得笼罩自己多日的阴霾竟短暂消失了,端着饭碗便坐到周舟身侧的位置,一本正经道:“这样就更方便给你夹菜了。”
周舟配合地张开嘴等待投喂,却不料齐霁被迷得晕头转向,径直把一块滚烫的肉喂进他嘴里,烫得他忍不住蹙眉,喝了小半杯凉水才缓过来。
下一秒,他同一脸担忧的齐霁四目相对。
他们同时笑出了声,有些滑稽,却默契万分。齐霁盯着他被烫红的唇角,狡黠地拿筷子点了点,“可惜不是在家里,不然我一定会……”
“不然会什么?”周舟明知答案,却硬是要刨根问底。
“亲你。”齐霁挡住嘴唇,极小声地蹦出两个字。
他对着周舟说话时,灯光落满他的眸子,周舟想,如果他愿意在齐霁这做一个很坏的人,就算是在这里,也会偷偷亲吻齐霁。
即便齐霁被惹毛之后又羞又恼的模样很可爱,即便齐霁的嘴唇很好亲也很好尝,可他想看见齐霁多笑一笑。
所以只好把亲吻的念头同对方一样,藏进心底,又在无人的道路转角付诸实践。
陈放的状态在齐霁和周舟走后似乎越来越好,尽管他的母亲还是无法完全理解体谅他承受的压力,但周舟私底下对她的劝说隐隐约约起了效,无论如何,她愿意接受陈放因心理疾病饱受煎熬的事实,愿意陪着他定期复诊配药,也不再就学业上的事情一味地给他施加压力。
周舟说起他的近况时,齐霁正窝在沙发里打毛线——陈放亲手编织的围巾让他找到了消磨时间的新爱好,没课的时间就懒洋洋地缩在沙发或是床上,边分心看电视屏幕边织毛线。
“他怎么就跟你说这些,不跟我说?”齐霁放下手上的东西,对他们的单独交流很是不满,嘟囔道,“亏我还想着给他织条毛衣当回礼呢。”
“他那么了解你,当然是怕你多想了,”周舟有些诧异地看着齐霁腿边的半成品,大小看上去连给小区楼下的流浪猫过冬都不够,“这居然是你要给他的礼物?我还以为你是织给小猫小狗的。”
齐霁一掌拍在对方腰上,软趴趴的,没使多少力气,以至于发凉的手心又被周舟攥着捂热了,“你会不会说话?我这叫还在摸索时期,过一段时间就织得好了。”
“嗯,我们宝宝最厉害了,”周舟边把他的手掌往自己口袋里带,边说些让齐霁听着就肉麻的话,又忽然发问,“不过怎么不见你给我织件衣服?”
齐霁对他这副装可怜的表情再熟悉不过,欣赏归欣赏,话语却一点都不留情,“算了吧,你到时候只会嫌弃我水平低下,然后拿这件事嘲笑我大半年。”
相比对所有礼物都照单全收并视若珍宝的陈放,周舟简直是挑剔万分、吹毛求疵,尽管齐霁深知他不敢把这股刻薄劲用在自己身上,却还是会联想到周舟嘴毒的样子。
虽然周舟再怎么样都难掩可爱与好看,但他还是不要把嘲笑自己的机会留给周舟得好。
更何况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也想不到该怎么偷偷摸摸给人准备礼物。开完玩笑,他又靠到周舟身上,手从对方衣服里逃逸出来,两只手都贴到对方面颊上,“逗你玩的,别用这种表情看我嘛。你想要什么礼物就告诉我,我会尽量准备得完美一些的。”
周舟随他蹂躏脸颊好一会儿,等对方玩够了,才重新把他的手抓回来取暖,“不用特别准备什么,只要是你给我的,就都很好。”
“就知道说这些好听话,”齐霁浅笑一声,“其实……我以前不喜欢给人准备礼物。”
没有人能坦然接受真心被随意践踏的感觉,他为自认为关系不错的朋友精心制作过数份手工礼物,却在无意间听到他们在背后的议论。那人眉飞色舞地大肆编排着关乎齐霁的一切,从礼物说到他的为人,几乎将他贬低了个遍。
他耗费几个晚上制作的礼物,落在他们嘴里,却成了“最简陋最穷酸”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