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霁安静地观察了一会儿,陈放怎么看都没有要抬头的意思。
要是平常,齐霁也就规规矩矩地跟人分开,忍到回家再亲个够本了。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现在居然渴求周舟到这种地步,眯着眼看手指离开唇畔时拉出的银丝,齐霁极力将自己的欲求控制在可控范围内,“那我们声音小点?”
他扬起白皙漂亮的脖颈,周舟的目光一点点从骨感分明的锁骨上移到他薄红的、潮湿的嘴唇,直到齐霁主动贴上他的唇,躯体的距离也贴得越来越近。
忽然,他看见齐霁的眼角也湿了——泪珠一颗一颗从眼角滚落下来,眼泪的主人却依然维持着索吻的姿态。
周舟安静地安抚他,安静地吻他,直到齐霁的眼泪在亲吻里变成极为小声的嘤咛。
“不哭了。”周舟双手插进他胳膊下,把人重新抱好。
“我没想哭,”齐霁嘴硬地说,“也不是因为难过才哭的,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讨厌这种生活,为什么大家不能永远高高兴兴地活下去,为什么我们在意的人总会遇到这么多磨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周舟,你能懂我意思的吧?”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就连齐霁自己都觉得这话语无伦次、逻辑欠缺,怎么也表达不清楚,只能沮丧地锤着大腿,重新把脑袋埋到周舟身前。
于无助之时缩进对方的怀抱,仿佛在无知无觉中成为了齐霁的某种本能,触碰到周舟,他才触碰到那么丰富那么满溢的感情。他像某株深深根植于地下的植物,将齐霁与颜色苍白的世界紧紧连接在一块儿。
周舟是彩色的,是闪闪发光的,是他赖以喘息的庇护所。所有的爱、希望、不舍,还有难过,都因这个好听的名字而起,蛮不讲理、强硬地长进他的心房,滋生了那么多复杂又奇怪的感情。
“我当然懂了,”周舟强行掰开他握紧的拳头,用鼻梁蹭了蹭齐霁的面颊,“你别急,我知道你的意思。”
在楼下装傻装了许久的陈放终于看腻了屏幕里的综艺,往沙发上一仰,揉着眼睛朝楼上喊:“喂,你们两个腻歪完没啊,最后一个晚上了,你们非要刺激我一下是吧?”
“是啊,”齐霁的声音渐渐恢复正常,只是仍带着微微的沙哑,他从周舟腿上起来,趴在二层的栏杆上,笑盈盈地看楼下的人,“我这叫给你亲身示范一下,找男朋友要带眼睛。”
陈放不屑地发出几声“啧”,不甘示弱道:“齐霁你就别嘚瑟了,我下次要谈个比周舟还好的人,你可别羡慕死我。”
“他才不会羡慕,”周舟不知何时也靠过来凑热闹,把人从冰凉的栏杆前拽开,笃定地下完定论才看向齐霁,“你说对吧?”
齐霁拱火不嫌事大,像是要报周舟往日语言攻击他的仇,下意识点头后又即刻改口,扭捏犹豫道:“我觉得……要看具体情况?”
周舟的笑容冰冷了许多,皮笑肉不笑地问他:“看情况?你还真敢说出来?”
大事不妙。
在被周舟抓住教训之前,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跃下楼梯,躲到陈放身后求救:“陈放你快救我!”
“你们两个的战争别牵扯到我好不好,”他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主动挡住了齐霁。尽管毫无用处,却足够齐霁记一次他的好,他哑然失笑道,“幸好我没跟你们读一个学校,不然听力早晚被吵出问题。”
“你说谁吵?”刚才气氛还剑拔弩张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不是我,你们幻听了。”
苍白的解释怎么可能让两人满意,这场闹剧的矛头又对准了陈放。
“你们明天就要回海城了,快点休息吧。”陈放就差给他俩磕头了。
齐霁终于安静下来,歪着头轻声问他:“那我们回去之后……你会想我们吗?”
“你这么问他肯定不好意思回答,”本就不宽敞的沙发容下歪七扭八的三个人实在过于困难,周舟见状直接把齐霁抱到自己身上,对陈放没眼看的扭曲表情视而不见,“你应该问,‘我们走了之后,你会不会有点寂寞?’,他就说得出口了。”
“……明明是你的问法更好笑吧,”陈放憋着笑说,足足笑了好几分钟,才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当然会想你们,嗯,见不到你们也会很寂寞,所以希望你们放假之后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