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片刻,齐霁才对上陈放的思路。那几天他忙得焦头烂额,不知从何而来的责任感让他根本无法放轻松——过于安逸的环境会让他又一次想起蒋听,紧接着开始自责。他必须忙碌起来,才能甩掉多余的念头。
原来远在另一座城市的陈放也时刻关心在意着他,齐霁缓慢地眨了眨眼,把心情都写在脸上,“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
“废话,我不关心你们还能关心谁?”陈放口气十分理所当然。
“你在那边读书开心吗?”
“你今天问题真多,”陈放看了眼检票口的大屏幕,他们还有半个小时的闲聊时间,这才放心道,“还行吧,但没有肯定高中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快乐。”
齐霁无知无觉地咬住唇,蹦出一句自己都有些意外的话:“陈放,我偶尔会觉得……你好像没那么开心。”
陈放一怔,转而笑话齐霁太天真太单纯,和周舟真是绝配,“要那么开心干什么?你又不是不清楚,我的梦想非常不远大,就想平平淡淡地过。”
说完他又把话题转到其他人身上,一副不愿再谈的模样。齐霁望着他,一下子泄了气,艰难地弯起嘴角。
陈放真的开心吗?和他们共度的几天,对方总是笑得没心没肺,仿佛他们依然是日日都能见面的亲密朋友。但无言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他一味地照顾他们的心情,却不再吐露自己的烦恼。
单独相处时,齐霁不止一次看见他面上的惆怅,陈放什么都没说,可齐霁偏能感觉到,他有时是在强颜欢笑。
临近发车,齐霁迫切地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轻描淡写的玩笑话,“要是下次我和周舟来找你,你也会招待我们的吧?”
“你们上次还没玩够呢?”陈放嘟囔一句,恰逢通知检票的广播响起,他站起身,拎着行李箱拉杆,笑容灿烂地对他说,“只要你们来,我当然会好好陪你们。”
“愈w宴我要去检票了,你赶紧回去把作业交了,我可不想成为耽误你拿奖学金的罪魁祸首,”陈放朝他挥挥手,“我讨厌分别,我俩就不用说‘再见’了吧?齐霁,下次见咯。”
齐霁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不断缩小,变成人群中难以寻找的一个微小的点。
紧接着,他又忽然想起,在命运原本的安排里,他和陈放原本也素不相识,或许在更早之前,在谁都不曾意识到时,命运早已发生改变。
无论如何,在崭新的人生里,他们已经成功让陈放避开了原本的灾祸。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周舟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相信远比怀疑更艰难,但齐霁愿意无条件相信他的恋人。
因为周舟从来没骗过他。
再见到蒋听,是在周三的公选课上。齐霁前一晚做了好几个混乱梦,睡眠时间加起来不过五个小时,正想补三节课的觉,身边空着的座位就被人给占据。
视线里只能看见一条蓝色的牛仔裤,齐霁困倦地眨眨眼,差点以为是蒋听回来了,转念一想,对方分明说他周五才返校。
当他被熟悉的声音叫醒,齐霁还是吓了一跳,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修剪过头发的蒋听,喉咙却如卡住了一般,不知道如何开口。
似乎任何话语,在经历了重大变故的人面前,都是疲软无力的。
“别发呆了,”蒋听敲敲他的桌面,“老师在布置期末作业呢,快听。”
齐霁这才看向讲台,机械地记录起考核要求,时不时用余光观察蒋听。剪完头发,蒋听那双柔和漂亮的眼睛不再被额发遮挡,同样让齐霁读懂了他的眼神。
他只是在强装平静,他依然在为失去亲人而深感痛苦。
进入冬令时,白昼越来越短,晚上七点,窗外就已经是漆黑一片。齐霁坐在拥挤的教室里,身边是假装无事的好友,他忽然特别想逃,逃到不那么压抑的地方去。
“刚才老师点过名了吧?”齐霁看向他。
蒋听反应了几秒,说:“点了,你睡得不省人事,还是我帮你喊的到呢。”
“那你想不想,”齐霁缓声问他,“和我一起翘课?”
听起来很突然,但的确是符合齐霁作风的邀请。蒋听不假思索道:“好啊,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