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1 / 2)

“会很挤的,我怕你睡不好。”

“我可以少占一点地,你不在,我睡不着。”齐霁吸吸鼻子,不懈地争取。

对着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周舟仍旧会心软。他想,床虽然小了点,但挤挤也勉强够躺,毕竟齐霁那么怕冷,就算睡前耍脾气不要挨着他,后半夜也照样会迷迷糊糊地缩回他身边。

齐霁自觉地挨着墙躺下,把大半的空位留给周舟,很是纠结地问他:“我现在真的可以睡觉吗?”

这是一个很不聪明的问题,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周舟只会冷嘲热讽两句,让对方说话之前过过脑子。但齐霁不一样,他的郁闷和苦恼那么真切,寻常人闭上眼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在他这儿难度却直线上升。

现在他需要的,不是古板晦涩的大道理,只是周舟一个肯定的答案。

“嗯,当然可以了,”周舟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玩偶——是他们一起去游乐园用积分换来的,又把人从墙边往里捞了捞,“没什么不可以的。”

面对未知的变故,逃避也许是最有效的武器,睡眠便是其中利器。齐霁本以为这将是一次煎熬的入睡体验,出乎意料的是,他待在周舟日夜生活的空间里,躺在他拥挤的床上,稍微动弹就会挨到对方,这并不是适合谈情说爱的环境,用来睡觉,也并不舒适。

但周舟总是能把所有不可能变成可能,齐霁在如此奇妙的环境里,精神很快松懈下来,眼皮也渐渐合上。

偶尔他会因为心跳的剧烈跳动而惊醒,后怕地循着周舟的体温,眷恋地贴上去。每到这时,周舟就会低头吻他的额头,放低声音说:“我在呢,你别害怕。”

完全合上的床帘遮盖住光线,视觉和听觉一定有什么共通之处,齐霁听见户外狂风暴雨的声音渐渐远去,而他也渐渐沉入梦乡中。

睡梦中没有奇怪的梦,没有无解的命运,只有柔光的微光,以及像极了周舟的温暖热度。

周舟兢兢业业地当着他的陪睡抱枕,直到齐霁昏昏沉沉地醒过来,他仍陪在他身边,静默地对着手机屏幕改作业。为了让齐霁睡得更舒服,他始终保持侧着的姿势。

他愧疚地去亲对方的嘴唇,声音很快又紧张起来,“蒋听他……有没有联系我们?”

“还没消息。”周舟缓缓摇头。

他不知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该为对方担忧。无论如何,今天的蒋听都不会太好过,但作为他的朋友,他的存在或许能减轻对方的痛苦,哪怕只是丁点儿也好。

一瞬间,他为自己找到了很多用以解释当下局面的理由——也许是列车信号太差,蒋听的消息不幸发送失败;也许他一到家就赶去了医院,忙得不可开交,压根没有功夫理会他们;又或许,他正在与母亲进行最后的告别,在离别之前向爱他的人敞开心扉。

周舟的话像某种灵丹妙药,功效神奇。一觉睡醒,他脑内那些可怖的、不安的、混乱的想法全部隐入理智之下,他终究还是对他们的运气抱有侥幸心理。

贴在周舟胸前,他听着恋人的心跳声,在明显却平稳的跳动声里,他说:“要是再过半个小时还没动静,我就给他打电话。”

“好,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他。”

周舟动了动发麻的手腕,极小的动作也被齐霁瞥见,他盘腿坐在一旁,下巴靠在膝盖上,问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问题:“……周舟,我是不是总是让你很累?”

不合时宜。这是齐霁的第一反应。

在拥挤的床上,没人能假装听不见,齐霁轻轻叹气,再怎么告诫自己,他也无法抑制住对这个问题的好奇心。

周舟同样定定地看他,继而用手掌感受他的体温,疑惑道:“这也没发烧,怎么说这种话?”

齐霁单方面的僵持被迫结束,他噗地一声笑出来,像是被他逗乐一秒,脸色很快又沉下去,郁闷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好像从认识你以来,我就在不停地给你添麻烦,不管是不是你自愿的,我好像让你变得辛苦很多。你可能觉得我在胡说八道,但是——我没法骗自己。”

“齐霁,你真的是……”周舟苦笑起来,“你既然要这样想,那我问你,你会因为我觉得累吗?”

齐霁垂下眼,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坚定地说“不累”。

“那我要是问你累不累,还不信你的回答,你会不会生气?”

他被周舟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绕进去了,早就忘了他才是挑起话题的人,绞尽脑汁地代入对方假设的语境,他迟疑、不确定地开口:“……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