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是件很累的事情,所以,现在就两种可能性,她不在乎你,或者——她特别喜欢你。”
“你都承认了只有第二种可能性,那就是她太喜欢你了,所以不想你受一点伤,宁愿自己一个人伤心,也不希望你掺和,”齐霁一只手撑着下巴,视线略微向下,望着桌面发呆,“秦宇鸣,如果可以,没有人会想欺骗喜欢的人的。”
秦宇鸣咬住自己的嘴唇,闷声道:“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同情一下我呢。”
“同情归同情,”齐霁从他面前大摇大摆地挖了一勺蛋糕,“我觉得这事你们谁都没错,只是你太敏感,她太要面子,这种症状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我是神医,听我的。”
秦宇鸣见自己再不吃蛋糕就要被齐霁挖光了,连忙拆了自己的勺子也吃起来。
吃完一个蛋糕,他的心情神奇地变好了。
他跟其他朋友倾诉过自己的烦恼,别人总是义愤填膺地站在他的立场说江雪的不是,但秦宇鸣听了那些话只会更难过。
齐霁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秦宇鸣却最能听进去。齐霁的语气很随意,仿佛他的烦恼只是一根无意间黏在脸上的头发丝,随便吹口气就没了。
“那假设一下,我是说假设啊,”秦宇鸣紧张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如果你和周舟碰上这种事……你会怎么调节啊?”
齐霁只听了个开头就猜出对方要说什么了,往椅背上一靠,小声嘟囔:“我想想啊,如果周舟这样子对我的话,我肯定先跟他打一架,但是换作是我自己,我也会这样做的。”
“得,我就知道是白问,我看你们俩也不是正常人。”秦宇鸣无可奈何地评价。
“我呢,没办法做你们的恋爱导师,因为我自己也过得稀里糊涂的,”齐霁伸了个懒腰,瞥见周舟给他发的信息,时间差不多了,他该回家了,“我只能给你一个建议,就是不管吵得多凶,只要你还喜欢人家,就好好珍惜吧,多沟通总没坏处的。”
秦宇鸣笑他这话讲得太过简单,跟站在上帝视角似的,齐霁咧嘴一笑,事实也的确如此。
拥有上帝视角的齐霁现在只求自己早早掉进凡间,做个天真的糊涂鬼,和喜欢的人平静地过完一生。
送给秦宇鸣的蛋糕是那家店的新品,齐霁自己也是第一次品尝,味道勉强对得起价格,回家路上他记挂着周舟,又跑去排队买了一块。
排队排到一半秦宇鸣就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好像想通了一点点,又承诺开学请他吃饭。齐霁对前半句话不置可否,也不知道再过十分钟秦宇鸣会不会又胡思乱想。
“请客的事再说,你现在转我五十块钱资助我买好吃的送给周舟好吗?好的。”
对方先是发了一串句号,沉默了两分钟,慢吞吞地转账给齐霁。
齐霁收了钱,心情大好,拎着情感咨询得来的战利品一路小跑回家,蹲在垃圾桶边上研究他中午外卖包装的周舟就这样闯入眼帘。
“你没事蹲这干什么,对着外卖睹物思人啊?”齐霁从背后圈住他,大半重量压在对方身上。
“你点外卖之前能不能看看店里的实景图,”周舟眉毛一皱,齐霁就知道自己又该挨训了,“这家店一看就是只做外卖的小作坊,真不让我省心。”
“那我下次吃什么都给你先过目好不好,”周舟站起来了,齐霁还黏在他身上,在人背后嘀咕,“还不是因为你不在,我都没心情想吃什么。”
齐霁的示弱起效了,周舟听了果然不再念叨他,话题很快就绕到周舟面试的事情上。他趁机拿出刚买的巴斯克,让周舟快点吃掉,“刚才我同桌找我诉苦,我刚好顺路去买的,排了半个小时队呢,你一口都别想剩下。”
上次听齐霁提起他的同桌似乎还是他们年级出去研学那一次,周舟习惯性地把第一口塞给齐霁,问:“就是你那个恋爱脑同桌?”
精炼准确的概括逗得齐霁肩膀一颤一颤,他把那口甜腻绵软的蛋糕吞咽下去,说:“嗯,他受了点情伤,被我高超的话术给治好了。”
见周舟对他随口提起的事稍有兴趣,齐霁便把前因后果简单复述一遍,“其实就那么点事,他俩开学前肯定早和好了,顶多现在难过几天。”
“你对别人的感情这么了如指掌,”周舟点了点他的额头,“怎么不想想你还有多少瞒着我的事情,我都没找你算账呢。”
齐霁讪讪地笑了两声,周舟用最柔软的方式试探他,已经足够温柔,可他只能被迫软硬不吃。
每每谈及这些事,他还是不知作何回答,只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索性周舟没跟秦宇鸣一样拿他假设,齐霁在第三人面前还能扯两句,对着周舟,恐怕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齐霁自诩自己活了太多年,见过太多事情,对什么都接受良好。唯独在周舟身上栽了太多跟头,变得优柔寡断、踌躇不定。刚见到周舟时也幻想过对方有一天恢复记忆,他们带着过去和现在两辈子记忆,和和美美地继续生活下去。
然而世界意志存在一天,这个幻想就无法实现。齐霁是个善变的人,做事原则向来以周舟为中心,可惜这件事他要叛逆一次,不让周舟如愿了——
他要把真相都烂在心里,永远不叫周舟瞧见。
齐霁笨拙地把话题转移到蛋糕上,周舟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下。齐霁不擅长撒谎,小动作太多,眼神飘忽不定,转换话题的技术太过拙劣,表情上写满了自己有心事。
午后三点,温暖的日光洒进室内,光变得有迹可循,齐霁身上盖着毛毯,靠在周舟肩膀上打瞌睡,周舟用余光偷看了好一会儿,不甘心地想,他总会等到齐霁向他敞开心扉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