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的入职手续很快就办好了,没多久就要重新回到朝九晚五的日子。好在这份工作薪水可观,还是双休,能抽出晚上和周末的时间和齐霁待在一块儿。
齐霁说他这人就是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小毛病,比如说总爱给自己设想太多困难,之前表现得那么紧张,现在入职了照样适应良好。周舟那时正在给齐霁批作业,恰好碰到齐霁连错三题,用红笔画了三个大大的叉作为幼稚的报复,说齐霁天天奚落他找他毛病。
“因为在你身上,闪光点太多了,它们反而变得不显眼了,这些小毛病反而能一眼看见,周舟,其实我这是在拐弯抹角夸你呢。”
周舟不给他面子,把批完的考卷递给齐霁,拆台道:“我还真听不出来。”
卷面上三个红色的叉明晃晃摆在那儿,齐霁顿时没了和周舟斗嘴的欲望,开始研究标准答案。周舟也不急,就在一旁静静地看他写字,对着垂落的几根头发都能凝视良久。
如释重负地订正完作业,齐霁才重新开口:“但是在我心里,周舟这个人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就算你一身小毛病,我也爱得要死。”
“嗯,我现在听出来了。”听出来齐霁在夸他,听出来齐霁在隐晦地说爱。
“真笨,”齐霁指指自己的脸颊,调笑道,“惩罚你亲我一下。”
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齐霁也很快适应了被学校剥削压榨的日子。下半个学期他们放学时间又往后调了半小时,刚好够周舟下班之后来顺路接他。
报道那天他专门关心了秦宇鸣几句,观察着对方的表情,问他最近和江雪怎么样。
秦宇鸣意外地有些扭捏,他追问了好几遍才说:“和你见面那天晚上,我就和她出去聊了聊,没吵架,心平气和地说了点心里话,其实听了她的话……我想想看自己也挺幼稚的,我总以为自己是付出更多的那个,一点事情不顺着我的想法就会生气难过,但她做的不比我少,只是不喜欢放在嘴上说。”
“总之,我们准备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当然了,不是分手,只是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反正就剩半年了,等考完试再聊那些事,我现在就希望自己有点长进,让她不要后悔和我作出这个约定。”
和齐霁想象的发展有些不同,但并不是不能理解,眼前的少年冷静得不像他认识的那个秦宇鸣,齐霁笑眯眯地说:“恭喜你啊,你成长了,所以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了?”
秦宇鸣一下子又不冷静了,“我不是都请周舟吃蛋糕了?”
他还没来得及因为江雪而失落迷惘,就被齐霁生拉硬拽出了门,对方说得理直气壮:“我又没说吃完蛋糕就不用请客了,好了,你的长进就从请你的人生导师吃饭开始吧。”
手里拿着秦宇鸣的饭卡,齐霁直奔味道最好价格也最贵的食堂,二话不说点了两份套餐。
小炒肉还剩下最后两勺,只够一个人的量,齐霁记得秦宇鸣好像爱吃这个菜,便把那份给了对方,秦宇鸣接过餐盘,微微一愣,心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埋头吃了两口,还是忍不住问齐霁:“齐霁,你是不是怕我难过才用这种方法来安慰我的?”
“你能不能少自作多情,我对你们的情情爱爱不感兴趣,”齐霁把手机藏在桌子底下,正给周舟发消息汇报今天吃了什么,头也不抬就说,“我只是来吃一份本该属于我的饭,别多想好吗。”
饶是齐霁这样解释,秦宇鸣还是坚定地认为他的同桌有一颗外冷内热的心,是在变着法不让他难过,再看向齐霁,甚至觉得对方身上自带柔光滤镜。他把菜里的青椒挑到一边,说:“齐霁,没想到你还是这种大好人,刚跟你成同桌时我怎么没发现。”
“你倒是说说我以前怎么你了?”他说的应该是齐霁还没接管这具身体时的事,齐霁一下子来了兴趣,立马问道。
秦宇鸣至今仍记得初见齐霁时的场面,他对好看的人本就没有抵抗力,更何况是看着柔弱安静的齐霁。分班结果一出他就听说过许多关于齐霁的传闻,好的坏的都有,当然后者占大多数。
他想不通那些恶劣的传闻怎么会和齐霁扯上关系,长着这样一张脸的人怎么会被别人讨厌呢,江雪听了,说他头脑简单到像只草履虫,问秦宇鸣长这么大难道没见过表里不一的人吗。
秦宇鸣认真地回顾了一遍自己的社交史,发觉还真没有——哪怕是有些小矛盾的旧友,似乎也没到能用“表里不一”来形容的程度。
看见新班级座位表之后,他就在想,如果齐霁会和他成为朋友,他也不是不可以为了齐霁整顿一下班级乱传谣言的风气。
齐霁却让他实打实地失望了一次,对他一向爱答不理,偶尔说一句话也惜字如金,从不超过十个字,总是一个人一言不发地待着,将别人的善意拒之门外。
几个月过去,他们也只是连普通都算不上的同学关系。
直到有一天,齐霁变得让他有些陌生,性格变了,成绩也一下子突飞猛进,就像是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他不仅有耐心听秦宇鸣七扯八扯,还会跟他开玩笑。
秦宇鸣一开始觉得奇怪,但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齐霁,甚至觉得,这样子才是真正的齐霁。
好胜心最强的学委也私底下问过他,齐霁是受什么刺激了,秦宇鸣也说不上原因,只能归结为齐霁是受到了恋爱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