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我好心告诉你前面有台阶要当心,怎么还要动手打人?”
那在当中理论的男子明显不服气,还让边上的人帮忙做证:“呐,你们都看到了吧,是这个瞎子跟疯了一样到处找人又看不到路,撞了这个撞那个,我才好心拉住他说前边有台阶,哪承想是这人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谢没听到一个谢字,还要动手打我,这还有王法吗?”
周围多是看笑话的,既有劝和也有拱火的,在一旁嚷嚷着:“实在不行,把守卫军喊来,让他们来评评理,这样的人,在牢里关个一两日就好了。”
四面八方涌上来的议论声让宋晚尘根本辨不清来源,指尖的银丝躁动难安,他双眸仍旧灰蒙蒙的,只能紧抓着手中的长剑,不断转动方向,感受风中的气流,声音冷硬地重复:“滚开,别挡我的路──”
“好笑,谁挡你的路了?”
那人不依不饶地说:“你要看得见,自己走开就是,用得着在这吆五喝六的吗?”话至末尾,臭瞎子三个字的口型还没出来,手就被人用力往后一拽,如同警告的传音逐字逐句在他脑海里响起,震得不断耳鸣。
「小心,你如果敢对他说那三个字,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刹那间的对视让方才还有理有据的人抖如筛糠,额头瞬间渗出了冷汗,看着眼前陌生却含着几分怒意的英俊男子,结结巴巴道:“不、不好意思,你们……你们认识的话,就算了,我就是提个醒,提个醒而已……”
秦朔松开手,眼神依旧带着敌意,但并未过多停留,转而来到宋晚尘身前,小心再小心地抓住他握剑的手,安抚道:“晚尘,把剑放下,我回来了。”
那握剑的手明显颤了下,宋晚尘的呼吸也因此收紧,像是降下了所有防备,低哑着喉咙问:“你没走?”
“我当然不会走,”秦朔帮他将剑收回剑鞘,无视周围人的目光,耐心道:“我向你保证过,只是出来看看,很快就回来。”
宋晚尘垂着无神的眼眸,只靠耳朵来辨别他的方向,仿佛陷入了某种怪圈当中,喃喃着:“我以为你会丢下我,我以为……你会像上一次那样,离开我,我看不到你,也找不到你……”
秦朔看出他状态不好,怕在这里逗留会引来更大的动乱,牵紧手道:“回马车再说,先跟我走。”
他带着宋晚尘穿过窃窃私语的人群,回到打盹的马夫这边,一前一后上了车。
马夫睡到这会儿才醒,打了个哈欠,重新扯起缰绳,继续向前驾车。
车帘关上以后,隔绝了街上嘈杂的人声,宋晚尘脸色逐渐好转,但还是紧抓着秦朔的手不放,怕他会像之前那样消失,指节用力到泛白,一刻都不肯松开。
尽管秦朔再三解释,自己只是下去看了一眼告示,可宋晚尘依旧维持原样,睁着灰蒙蒙的眼眸对他说:“我总觉得,你会丢下我……因为我看不到了,因为我成了你的累赘,所以你要逃跑,是不是?”
“我从没这么想过。”
秦朔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心里也焦躁起来,语气难免重了几分:“都让你在马车等我了,为什么还要出来,这里是皇都,又不是寻常城镇,你到处乱走,万一出事了该怎么办?”
宋晚尘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仿佛变了一个人般自言自语:“我出事?我怎么会出事,只是看不见而已,又不是没有灵力护体,对剑修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只是在找你,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走了……”
“可你看到了,我根本没……”话音到这戛然而止,秦朔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都不知该如何看待对方,只能一味沉默。
他知道这不是宋晚尘的错,心口如同被灼烧那般难受,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宋晚尘不回答,只是用力捏紧他的手,忽然开口:“如果我能看见,是不是就不会再胡思乱想。”
秦朔本想接话,却被宋晚尘打断:“阿朔,你会帮我的对吧?”
这话问的秦朔一怔,紧接着腰身便被对方的手搂住,灼热的气息逐渐涌了上来,摸索着凑到脸庞,声音那么轻,言辞间透露出无比强烈的渴望,像是将所有的期冀都压在他的身上:“只要尽快达到突破大乘的修为,就能在雷劫过后脱胎换骨。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所以,在那之前……我们都像昨晚那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