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父皇。”
方一惟行了一礼,忽视了方儒成身后给自己行礼的余美人和大皇子方尔谦。
“陛下怎么来臣妾这儿了?”
柳芙梅迎了上去,亲手替方儒成拍掉身上的雪,动作轻柔。
方儒成握住柳芙梅的手,原本严肃的神情柔和下来,“朕方才去余美人宫中,听闻大皇子上学的事还未安排好,不知芙梅有何打算?”
柳芙梅瞥了他身后的余澜霞和方尔谦一眼,“敢情皇上是兴师问罪来了?”
宫女极有眼色地递上帕子,柳芙梅接过在眼角装模作样地擦了擦。
“陛下有所不知,不是臣妾不想安排,而是臣妾不知如何安排是好。”
方儒成心疼地搂过柳芙梅的肩膀,“是什么事居然让芙梅如此为难?”
“臣妾听闻大皇子在江南时,从小就跟着余美人学些立身之本,与皇子课业无关,若是进入国子监,以大皇子的年龄,臣妾将大皇子安排进甲字班跟不上其他臣子家的孩子的进程,但若是安排丙字班,让大皇子跟着那些稚子一起学习,又担心大皇子心有不满。”柳芙梅关切地望着方尔谦,像是真的关心他一般。
“芙梅有心为大皇子考虑了,”方儒成眼底的爱怜更多了几分,“有你当真是朕的福气。”
余美人顿时脸上挂不住,懊恼从眼底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换了副面孔。
她刚想插嘴,被方一惟抢先一步。
“父皇,儿臣倒是有一个想法。”
柳芙梅显然没想到自家儿子会插这么一脚,眼底闪过一瞬的慌乱,“阿惟......”
“阿惟有什么看法?说给朕听听。”
方儒成好些天没见到自己的太子,听闻方一惟成天在东宫的广清仙君像前守着,像是痴了迷,对此颇有些不满。
“儿臣已在广清仙君那里将太傅布置的所有课程学完,今早已考教通过,儿臣想太傅已然空闲,不如就让太傅转而去好好教导大皇子,直到大皇子能跟上国子监的课程为止。”
方一惟从不称呼方尔谦为皇兄,无人在意这一点。
外人看来他此举甚蠢,竟将太子师拱手让人,就连皇后和余美人都觉得他善良过了头。
可方一惟不这样想,皇帝也不这样想。
“阿惟有心了,但着这不符合规矩,”方儒成赞赏地看着方一惟,“这件事就交由朕来办吧,就按照阿惟的思路,寻一个好夫子来教导大皇子。”
此事被方儒成一拳定音,方尔谦连发表想法的机会都没有。
余美人还要开口,方儒成却直接忽视了他们,拉着方一惟说话。
“你竟已将太傅的所有知识都学完了?”
“是,儿臣不敢欺瞒,想来此事太傅便已去御书房等着您了。”方一惟朝着方儒成笑,脸上有些许得意。
落到方儒成眼里狡黠可爱,越看越喜欢。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他这话说得就好像方尔谦不是他的儿子了一样。
不过除了余美人,无人在意方尔谦的感受就是了。
方儒成和方一惟开始上演父慈子孝,旁边皇后笑意盈盈,好一副和睦的一家三口景象,差点刺瞎了余美人的眼。
余美人识趣地带着方尔谦告退,方一惟回眸是没有错过方尔谦怨毒不满的目光。
他回以一个淡淡的温文微笑,将方尔谦看得一愣。
他生得本就白净可爱,面无表情时帝王之姿尽显,笑起来却叫人如沐春风,连恨都恨不起来。
方尔谦并未从哪笑容中读出嘲讽的意思,被他笑红了脸,急步退下了。
......
“殿下,宫里的赏赐到了。”
“嗯,放库房里吧。”
方一惟进入烧满地龙的寝宫,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一旁的宫女,“叫水来,本宫要沐浴更衣。”
“是。”
方一惟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身衣裳。
他自从五岁从冷宫回来后,就不喜欢让宫人近身伺候,很多事情都选择亲力亲为,就连乳娘也不让陪着睡觉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需要人讲故事哄着睡觉的小孩了。
现在他晚上会自己给自己讲故事,给自己编造一个好身份,再给自己喜欢的人编造一个身份,美美入梦。
方一惟洗完澡,换上香喷喷的衣服打算去偏殿,却有人来通传太傅到了,他不得不转而去书房。
“太傅,您怎么来了?”
方一惟的计划被打乱,心中不悦。
“殿下,皇上要为大皇子选夫子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太傅萧北鹤是个长相和蔼可亲的大胖子,年龄不大,还是三元及第的天才,很得皇帝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