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床榻摇曳，天边翻白肚时，二人才相拥睡下。

早上八点，黄家的餐桌上已经备好了丰盛的早餐，其他人都到场了，唯独迟迟不见方一惟的身影。

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姚霞不免有些疑惑。

“惟惟呢？”

“夫人，昨晚大少爷喝了一口酒，据说是醉了，今早无人看见大少爷下楼，应当还在睡着，”佣人上前回答，“需要让人去叫大少爷起床吗？”

黄泽蹙眉：“谁让他喝酒了？不是说了谁都不允许给惟惟递酒？”

“翠玉馆那边调来的服务生不认识大少爷，不小心递错了，小季总昨晚已经让人调查过了。”

“我要去叫哥哥起床！”黄子尧从椅子上跳下来，快步朝着楼上跑去。

“你让你哥好好休息，别叫他。”

黄泽说的话黄子尧没听见，已经冲上楼了。

方一惟自己住一层，佣人只有他不在的时候才会去收拾，更没有人把手，所以黄子尧这一路非常顺畅，不多时就跑到了方一惟的房间门口。

“哥哥，起床吃早饭啦！”

黄子尧敲响门的时候，方一惟抱着季怀宁没睡多久，被吵醒下意识捂住了季怀宁的耳朵，但为时已晚，黄子尧叫得大声，季怀宁同样被吵醒了。

“唔......”

他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拆了又重新拼上，四肢都协调不过来，又酸又软，某处还传来难以言喻的疼痛，大脑更是昏沉。

方一惟用被子把他裹好，才回应道：“身体不舒服，我要再睡一会儿，你跟爸妈说我今天不下楼吃饭了。”

黄子尧一听他的话急了，“哥哥，你怎么不舒服了？”

“没事，我睡会儿就行，你快下楼，别吵我睡觉。”

这还是方一惟第一次用这个态度跟黄子尧说话，但黄子尧只当哥哥是病了，没有多想，立马跑下楼跟其他人报信。

没多久全家都知道他们身体强健的大少爷生病了，这可是方一惟来到黄家后第一次生病，不可谓不轰动。

而这一边的方一惟毫不知情。

他摸了摸季怀宁的脸，低声道：“你继续睡。”

两人赤条条地贴着，方一惟折腾了一晚仍然精力充沛，季怀宁感受到的时候脸都差点裂开。

“方一惟！”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方一惟的全名，只不过嗓音沙哑得一点气质都没有。

方一惟乐了，脸埋在季怀宁的脖颈轻笑，“季叔叔，你现在的声音是不是和我当年变声期的时候一样难听了。”

季怀宁听见他嘲笑自己，气得不轻，心想还不是他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但现在没时间计较这个，他用尽力气将方一惟推开，想骂一句“混账”怎么都骂不出口。

他只得道：“你起开，我该回家了。”

季怀宁尽量保持自己平静的表情，不去管脑子里一团乱麻，艰难地想要起床穿衣服。

对于他吃完就翻脸不认人的行为，方一惟原本雀跃季怀宁接受自己的心情瞬间冷了下去。

“你想就这样回去？”

季怀宁看向一地狼藉，揉得像是腌菜的衣服，有点沉默，但还是坚持道：“嗯。”

“那我呢？”方一惟问。

“你不是在家吗？”季怀宁是真的疑惑。

他显然“直男”思维转不过来，现在脑子还没法飞速运转。

1888听着他们的对话，就敢自家宿主像是被吃干抹净后便被抛弃的小可怜，真是可怜到不行。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能想一想，听宁宁那颤抖的音线，他就知道昨天自家宿主把人折腾得不轻。

“你就打算这么走了，那我们算什么？”

方一惟固执得想要一个答案，季怀宁却逃避似的错开眼，一言不发。

“你昨晚没打我。”

“......”

“昨天我们已经说清楚了，你昨晚没打我，也没有拒绝，为什么现在要逃避。”

“......”

他们有思维上的差异，在方一惟的视角，自己等了八年，而在季怀宁的视角，侄子一下转变成爱人的跨度太大，方一惟步步紧逼，只会让他越来越乱。

季怀宁觉得现在自己最需要私人空间好好理一理。

“我要答案，你不要我了吗？”方一惟抓住他的手腕，小声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明明之前的每个世界，宁宁都会很快爱上自己，顺理成章地走在一起，没有如此波折过，为什么现在会这样？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又不是真正的叔侄。

方一惟的眼眶总是红红，一晚上似乎要把以前没在季怀宁面前哭的都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