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庄园寂静无声。

地狱门悄无声息地开启，几乎同一时间，每一个所被上帝禁锢的堕天使，都抬起了头。

“You're welcome.”

“Here.”

西装革履的恶魔从一个转角缓缓走出。

他款款而来，不急不忙地抬手看了一眼反戴的腕表，时间在一分一秒走过。

“One hour.”

一个小时。

巡视到走廊尽头的019停下脚步，他手里拎着三头犬的皮，手臂自然垂落。

却能看得出他的肢体随时在紧绷的状态，没他找到想找的人的身影，反而听见了不想听见的动静。

晦气。

片刻，019迅速转身。

在和恶魔对视上的一瞬间，他虎指扣紧，电光火石之间甩手换了一个弹夹。

大力往前迈去。

“Happy huntinf.”

他们同时开口——狩猎愉快。

·

尤黎推开厚重繁复的木门，像骤然闯进一个宫殿里，昏暗温暖的房间紧紧亮着一盏灯光。

视线里空气的尘埃都仿佛在沉沉浮浮，仿佛这里已经被尘封已久。

“哥哥？”

他试探地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静得出奇。

少年有些无措，犹豫了好久还是走了进去，把门关上了，他对这里还有着一点熟悉的印象，记忆陌生却还认得路。

沙发上的玩具熊，地毯边缘没完全被清理干净的血迹，茶几上摆着半瓶开过的红酒。

半阖着的衣橱，里面是堆叠着快冒出来的天鹅绒布料。

在隐蔽的墙后，恶魔的陈列柜比比皆是。

刻耳柏洛斯风化的躯干，邪恶血腥的山羊羊角，一具被戈尔共三姐妹石化过的尸体，被镶嵌在帕拉斯盾牌中的巨大蛇头……

满眼望过去就像步入了一个大型恐怖片场，黯淡的灯光让氛围压抑到了极点，即使被透明的玻璃牢牢封死，每件魔鬼之物上透出的恶意还是充斥在空气中。

尤黎马上又把无意间打开的墙门合上了，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背着哥哥悄悄来。

少年靠着墙壁缓了好久，催眠自己把那些东西当成万圣节道具，一样都是假的。

没事的没事的。

尤黎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好奇地在恶魔的房间转起来，开始找有什么可以用上的东西。

虽然陈列柜里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足够恐怖、也够用了。

但问题是尤黎看都不敢多看几眼，更不用提去把它们从里面拿出来了。

他抱着从沙发上顺起来的玩具熊。

棕色又毛茸茸的小熊看起来和过去没什么区别，也没有脏脏的，就好像一直被好好地放在这里，保存，观赏。

尤黎这次有空仔仔细细地看它了，上上下下地检查一番，发现小熊的手臂有些跑棉，看起来有些软趴趴的。

一看就是被哥哥撸秃的。

少年不知不觉坐在了地毯上，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要快快地找，快快地走了，而是认认真真地当起了修理工。

这只小熊没有拉链，边缘也都是缝合线，他只能把棉花从玩具熊的身体里，挤一点到微微凹陷的肩上。

再这里拍拍那里打打，在空气中晃了两下，地上的少年举起手里的玩具熊，仰头借着灯光慢慢地看。

发现它看上去好像又恢复成完好无损的样子了，才开心地弯起眼睛。

不过年代久远，即使是复制品，上面的毛也依旧有些久了，不过尤黎还是很喜欢它。

他抱着小熊爬起来，又一头扎进了半开的衣橱里，像小仓鼠进了粮仓一样，这翻翻那找找。

其实尤黎也不知道装扮成什么好。

他也很少看国外的恐怖片，除了进港诡副本前恶补了一下，后遗症是几天没睡好之后，现在差不多都忘光光了。

没有目标，也没有一个清晰的线路。

翻了一会儿后，尤黎的脚边都是掉下来后堆起来的天鹅绒布料了，像陷进了衣服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