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黎像一只很小很小的小雏鸟。

他这只小小鸟依偎在庞大的黑龙身边，已经从圆桌上来到了地毯下方，仰着脸，闭着眼，被圈在巨大的龙翼之下。

被完全拢在阴影之下，却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让他害怕的囚笼了。

像蜷在一层织网上。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龙息，和他无比近的黄金瞳，覆盖着的坚硬鳞片，棱角分明的硬质皮肤，龙翼上的冰凉。

尤黎抬起手臂，去抱住，在完全地接纳。

那么一丁点大的人类看上去还没有龙的一根骨头大，眼睑在颤着，也没有去躲。

而是跪坐在龙翼之中，贴上低俯下来，对他依旧庞大无比的龙首。

用手指一点点地去摸索，试探着感受，熟悉，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变得依恋和平稳。

眷恋地闭着眼睛，一点点地去用柔软的脸肉，蹭着面前坚硬的黑色的鳞。

他这么一点点细细碎碎的小动作，在黑龙看来，和一阵风都比不了。

可他面前的黄金瞳依旧低垂下来，缓缓地闭合上，似乎也享受进这宁静的一刻。

什么都没做，什么也都不会做。

只是纯粹的，和自然界里千千万万个用身体的本能，去和伴侣依偎的动物，没什么不同。

无关神之眼，也无关黑龙之翼。

仅仅是这么简单地圈着它面前这只扑倒在它怀里，就不舍得离开，也不会飞走的“小鸟”。

相依相偎。

仿佛这样就已经足够，这样就已经能够慰藉漫长的等待中早已说不清的虚无。

明明它面前的这只“小鸟”那么地小，能触到的地方也只有那么一点，能传递过来的人类体温也都能忽略不计。

需要凝结全部的注意力才能感知、铭记。

但尤黎面前刚刚还吓得的他在圆桌上乱爬的黑龙，现在已经像他手里一只虽然有点凶，但不管怎么都不会伤害到他的大狗了。

他甚至还从尖锐的龙爪发现了那只他亲手戴上去的项圈，锁链依旧完好无损，没有坏掉。

尤黎重新把它拿到自己的手里，磨了磨黑皮边缘，像找到了什么新玩具一样，左看看右看看，“那我给尤斯坦重新绑上好不好？”

在给足他空间，给足他时间的这么久安抚下，让他又抱又蹭地熟悉后，少年已经敢大胆提要求了。

回应他的只是一道低热的龙息。

尤黎和它足够心有灵犀，知道自己是被答应的意思，他举起那个项圈，左比比右比比。

明明眼睑上还挂着泪，鼻尖还湿湿的，还有点抽鼻子，却已经在破涕为笑了，自说自话的。

“但是尤斯坦现在哪里都变得好大，这个好像哪里都戴不上去。”

这要怎么办好呢？

黄金瞳眼底似乎也出现了一点细微的笑意，完全变成龙躯后它也出不了声，却也毫不在意般，看着，注视着，任由它面前的少年在它眼底胡闹。

尤黎解开那个被扣在一起的锁链，在叮里当啷的声响里，圈在了黑龙一根粗壮的龙爪上，还很有特色地在上面绑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锁是有点难锁上了，而且也很容易会掉下来，索性绑一个结好了。

尤黎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他欣赏完，这看看那看看都觉得很好看之后，又踮起脚，去亲亲面前的黑龙。

吻在黄金瞳的下方，吻在灼热的鼻息前，吻在龙口之旁。

黑龙低俯着首在他身边，也动了动，细微地用鳞片回应，摩挲着。

尤黎一开始被吓到的那股劲过去后，现在就好像完全不害怕了，对物种间的隔阂在他眼里似乎也根本没存在。

没有一点适应不了的地方。

说抱就抱了，说亲就亲了，对面前的非人感没有哪怕一点的抗拒，就像他面前的依旧是人形的尤斯坦，还是那么亲昵。

对尤黎而言，只要他知道面前的是谁，不管哥哥们是什么样子，他就会毫无保留地给出自己的回应，去接纳。

即便他躺在地毯上，被磨砺有着倒刺的龙舌卷过身体，感受到那股惊人的滚烫龙息后，也不会躲开了。

而是弯着眼睛，像在玩着什么游戏一样，推着手，别着脸，小小地避着。

“痒痒。”

尤黎被龙首顶倒在地上，像个小企鹅一样歪歪扭扭就倒下了，厚重的地毯接住他。

他被舔得脖子都有些酸的缩起来，歪着脸，黑发散在地上，手臂都抬起来挡在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