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整治(1 / 2)

姜津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情况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他浑身赤.裸,蒙着眼罩,整个人被五花大绑,面朝下,双手双脚绕了好几个绳圈,以一个非常羞耻的姿势吊在半空中,像蒸笼里的螃蟹,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等着死期来临。

后脑勺还隐隐作痛,一阵不知道哪里来的凉风吹过,姜津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不知道谁扒了他的衣服又把他吊起来,显然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他是遇到绑架了吗?可是自己又不像家里有钱的样子。如果段洁拿不出钱来自己会被撕票吗?可是话又说回来,绑架又怎么可能会脱掉人质的衣服,还把他捆成这个样子?

姜津眼睛被捂着,眼镜早就不知道被人丢在哪,周围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什么人,偶尔能传来水管里滴答滴答的声音。

前所未有的巨大心慌席卷了他的脑海,心脏如蚂蚁啃食,他整个人都微微发抖。

“救命,救命啊……”可是直到把嗓子喊的微微充血,周围也没有任何人给他回应。

他不知道对方要把自己吊多久,要怎么折磨。他开始挣扎,但无济于事,绳索异常结实,像是远洋航海船用的索具,反而整个人来回晃荡,中午饭几乎要呕出来。

身上一块布料也没有,屁股凉飕飕的。姜津脸红得要滴血,羞愤欲死,几乎要哭出声。

刚刚在地下车库打晕他的到底是谁?自己平时虽然没有什么朋友,但也不结仇结怨,除了偶尔在心里咒骂魏黎之外,他对别人一直都是老实得有些窝囊的,甚至没有什么知名度。

究竟是谁?!

姜津正前方大概七八米的距离,突然传来一阵动静,姜津心脏瞬间漏跳一拍,紧张地吞咽口水,然后大声呼喊救命。

是门缓缓开启的声音,门听上去是实木的,很有重量。估计这里隔音效果非常好。

有人发现他失踪不见了吗?这个人是来救他的吗?零星的动静给了他生的希望,他不顾心里的羞耻,扯开嗓子喊,希望对方能注意到他。

不过很快,他紧张到大脑都锈住了一般。

有点不太对劲。

有人闲庭信步地朝他踱步过来。

与现在难堪至极的他完全相反,那人的动作堪称优雅,鞋底缓缓落在地毯上的声音都那么轻松自在,仿佛这里是他别墅的后花园,面前被五花大绑的姜津像是什么先锋艺术品。

他一步一步,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地向姜津走过来,直到他面前。

姜津敏锐地感觉对方离自己极近,因为全身都因为危险的逐步逼近而寒毛直竖,但他也不知道多么近,也不知道自己离地面多高,更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

未知的巨大恐惧将他的全身笼罩,他不由自主地全身抖动,连同绳索都发颤。

姜津终于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

“你想要什么?”他喉咙抖动,吞咽了一下,“只要你别伤害我,给你什么都行。你想要钱,我立马打电话给家里。我妈她、她会给你筹钱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后半段话,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段洁能筹多少钱?不对,是她想不想要这个儿子还是一个未知数。自己孤立无援生活了二十年,平时都不怎么关心,这种时候段洁怎么可能为他拿出一大笔钱来。

姜津越想心越凉,像是被冰块封住一样。

然后,他听到了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那人蓦然伸手,扯住了姜津的下巴,硬生生让他把头抬起来,力气之大,姜津以为下巴都快要脱臼。

对方来回端详他的脸,居高临下地审视。这种滋味非常奇怪,仿佛宰鱼前挑选哪条鱼更加肥美,好让宾客大饱口福。

姜津不明白他的意图,只是隐约感觉到一种非常不安的预感。那个人拍了拍他的脸,似乎还算满意,然后绕到他的身后。

接下来那人做了一个姜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动作——

他不由分说地拉开姜津的大腿。

“等、等一下!!!”

腿根凉飕飕的,陌生的领域被人一览无余。姜津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要呕出来,他似乎终于意识到现在自己是一个什么处境,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奋力挣扎,喊得声嘶力竭:“放开我!放开我!!”

原来自己的衣服被扒光,就是为了方便干这种事情。

可是无济于事,一股冰凉又油润的液体顺着缝隙流进更加隐秘、未曾被人涉足过的地方。

……

姜津从一开始的哀求到咒骂,再到哭喊,其中煎熬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姜津害怕得心脏被攥紧一样,他嘴上不断咒骂,什么死男同,烂屁股,下十八层地狱,几个毫无新意的词语来来回回骂,最终声音气若游丝,变成微弱的哭腔。

他的下嘴唇几乎被咬出血来,泪水被眼罩吸收,吸收不了的就顺着脸颊下巴滴到地毯里,破碎的泪珠连个呻.吟都没有留下。

将近一个小时,他不止一次想要干呕,疼到弓起身子,又哭又喊。对方充耳不闻,只顾一个劲儿地开疆扩土,中间好像被他吵的烦了,随意拿了一块破毛巾塞进了姜津的嘴巴里。

他的哭叫就这样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那人临走前将毛巾扯下来,姜津叫都叫不出来了,只能细细麻麻安静地哭。满脸的鼻涕眼泪还无意中蹭到了对方手指,他好像很嫌弃,下一秒便蹭在了姜津自己的肩膀上。

然后扬长而去。

姜津对床上的知识一概不知,青春期的男生互相发片看的时候他在家里默默写着作业,偶尔电视上播的偶像剧中有这样的桥段,段洁看得津津有味,姜津在一旁收拾桌子的时候也能顺道瞅两眼。

电视上拍得都是两个人两情相悦水到渠成,看起来只有跟心爱的人才能获得前所未有的体验。但姜津现在不是,起码不是心悦之人的相互慰藉。

他只是单纯被人上了,对方还是跟自己同性别。

前不久在他口中的万恶、肮脏、下流的男同性恋,留给自己一场噩梦,像是在报复。

这是姜津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此时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绳索依然没有解开,手腕和脚腕那里被磨得起皮,估计快要出血。但还是没有人放他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再次传来动静,似乎有人进来。

姜津如坠冰窟,两个脚步声完全不一样,这个稍微厚重,走得比上一个更慢。他把门缓缓合上。

这个男人看见一片狼藉的姜津,“啧”了一声,听上去十分嫌弃。

姜津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窸窸窣窣过后,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这个人走之后,接着是第三个人,第三个人完事后又是第四个人……

他们的步伐速度,甚至鞋底与地毯接触的声音都不一样,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宝贝,一个一个进屋观看。

姜津哭也哭不出来了,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城西书店,逢绪捧着一杯快要见底的茉莉花茶,望向窗外,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已经八点多了,姜津还是没有来,也没有给她发任何消息。外面的街上车水马龙,窸窸窣窣下起了小雨,听今天的天气预报,不一会儿还要下大,行人都走得飞快。

她垂下眼睛来,看着面前的空位,明明雨夜、书籍、花茶,组合在一起是那么有诗意,可是有人无故爽约,破坏了这一安逸的氛围。

逢绪又添了一次水,看着杯中雾气升腾,独自坐得笔直。

姜津慢慢没了声响,连抽泣的分贝都小下来。男人动作一顿,抓起他的头发后仰,拍拍他的脸,终于发现对方已经晕过去了。

此情此景,男人心情大好,甚至吹起了欢快的口哨。他叼起一根烟,慢悠悠地掏出打火机点燃,火光照亮了他漂亮至极的眼睛,让包间里本来就微弱的灯光瞬间黯淡。

这双眼睛还是那么清澈,即使现在它看到的东西跟纯净扯不上半点关系。旁人看它是一汪清泉,殊不知这泉眼有多深,多危险,靠着清澈的表面吸引着人们前仆后继地溺死在里面。

他退出来,将面前可怜人的绳索松开,又改掉刻意模仿五次的不同步子。男人简单冲洗过后,手刚刚触碰到门把手,蓦然停住,看向指尖刚刚点燃的一支烟。

身后是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姜津,他的心里突然涌现出又一个绝妙至极的主意。

书店已经快要到闭门谢客的时间,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清点今天的账目。顾客更是所剩无几。

算起来,逢绪已经等了姜津四个多小时。

在这对方杳无音讯的四个小时中,她数不清多少次拿起手机又放下,看着满屏的“对方未应答”,思绪翻涌,正像此时狂风骤雨的天气。

有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姜津真真实实地爽约了,两个人第一次出来约会,他就把她耍了一通。

一想到这,她重重地放下手机,磕出一道不小的响声。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她的手机,逢绪眼睛微微一亮,话还未说出口,看见来人的那一刻又立马憋了回去。

她眉头紧皱,硬邦邦地说:“戚思鸣,怎么又是你?还给我手机。”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戚思鸣“嘿”了一声,“时间不早了,你在这儿等姜津等了那么长时间,他哪来的脸皮?”

“你怎么知道我约他来这的?”

戚思鸣没有正面回答,“你甭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现在重点是不是姜津一声不吭地爽约了?我跟着你坐在一旁好大一阵子,他就没出现过。”他指指手表,“看看,都几点了,他就这样留你一个女生独自在外面?”

逢绪定定心神,反驳道:“可能他在路上出了点事情,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有些不太对劲。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戚思鸣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妹妹的天真:“他出什么事儿能失联近五个小时?难不成还被人绑架啦?长得一般,家里更是没几个钱,那绑匪真是够眼瞎的。”

他将逢绪的手机一转,面容解锁,点开微信,操作几下,找到了姜津的账号。

逢绪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就要上前去抢,怒不可遏:“你干什么?别碰我手机。”

奈何戚思鸣高举手机,她够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三下五除二地删掉姜津的微信。

戚思鸣得逞之后将手机扔还给她,振振有词:“替天行道还是棒打鸳鸯,随你怎么想。S大什么优秀男生没有?追你的人很少吗?真搞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对姜津青睐有加。

“你在意他,他在意你吗?你第一次约男生出来他就敢迟到,连个借口都不找,分明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说不定人家早就回宿舍睡大觉了!暧昧期都敢这样嚣张,以后还了得。”

他和姜津只是对抗魏黎的临时同盟,并不代表能接受姜津跟自己妹妹谈恋爱。样貌品行家世,他样样不沾,还差得远呢!

逢绪看向桌上见底的茉莉花茶,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到耳后,难得地没有反驳戚思鸣,拿起包转身夺门而出。

雨越下越大,逢绪躲在路边店铺的屋檐底下,一阵凉风吹过,她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

她打开手机,又关上,又打开,又关上。电闪雷鸣,路上连行人都屈指可数。混着泥土的雨水即将漫过路沿石,逢绪低头后退几步,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裙裙边已经被溅上了泥点,煞是显眼。

这是她新买的裙子,一次都没有穿过,价格不菲,导购特意叮嘱不能碰水。

而姜津已经鸽了她快五个小时。

逢绪抽了抽鼻子,咬紧牙关,半晌之后,将手机扔回包里,还是没有把那人的联系方式重新加回来。

她头也不回地打车回了学校。

与此同时,姜津是在自己的一滩眼泪里醒过来的。

这一小片地毯已经被液体浸透,绳子被人解开,扔在一旁,手腕脚腕那里被磨破了皮,隐隐作痛。

当然,这点疼跟某个地方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他哆哆嗦嗦地摘了眼罩,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装修豪华的套房,欧洲中世纪的古朴典雅,摆设精致,一点也不像地摊批发货。

身上的痕迹密密麻麻惨不忍睹,他站都快站不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烟味,姜津轻嗅几下,像一种红酒的味道。他扶着旁边的床好不容易站起身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除了那个地方以外,后腰的某个地方传来不一样的疼痛。

比其他地方更加灼热。

姜津颤颤巍巍地摸向那里。

他摸到了一个疤。

是一个被烟头烫出来的疤,似乎还有余温,哪怕没有触摸到,只是被风吹过就疼得厉害。

普通人谁会在后腰腰窝那里被烟头烫到?

如果别人看到这个疤会怎么联想?那个神秘人几乎是把“我跟男人做过”这几个大字刺在姜津的脸上,甚至都标明了体.位。

姜津抹抹脸上未干的眼泪,无比崩溃,进了浴室强忍疼痛简单冲洗了一下,出来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床边的垃圾桶,瞬间天旋地转,差点栽倒在地。

那里散落着五个套子,满满当当。

姜津瑟瑟发抖,捡起角落里自己的衣服穿好,拼命逃窜。

外面的装修依然富丽堂皇,姜津只觉得有些眼熟,但他现在心绪不宁,大脑几乎是要锈住一般不能思考,只顾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每走一步,就扯到某个发肿的地方,姜津就倒吸一口凉气。

道路错综复杂,他好不容易找到出口,推开后门一看,当即愣住。

漆黑的小巷,隐约散发垃圾臭味,雨水混着绿色的泔水流在路边等着干涸,这里他再熟悉不过,这里是虹巷。

姜津缓缓转头,那么说,他刚刚是从夜色里逃出来的。怪不得他觉得里面眼熟,这正是上次小冯拍摄照片里面的装潢,一模一样。刚才那些人还有着一个专属的包厢套房,这样对他……是夜色的贵宾吗?

街上空无一人,姜津拿出吃奶的力气,一步深一步浅地往前跑,时不时还回头张望,怕那群人突然反悔再把他抓回去。

宿舍已然熄灯,陈玉的呼噜声吭哧吭哧,在今晚的情景下显得那么可靠。而魏黎的床帘仍然严丝合缝,里面的人早早兼完职回来睡下。姜津蹑手蹑脚,缓缓爬上床,他每爬一步,就牵扯后面的疼。

直到把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他才终于汲取到一点安全感。

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他的眼前。

他被人上了。

他被男人上了。

他该怎么办?要去报警吗?警察会怎么处理,他会告诉学校和家里人吗?可是夜色里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贵,自己告的赢吗?他来回思索,怎么想都是死局。

他全身都在发抖,不敢闭眼,但凡闭上眼被黑暗笼罩的话,刚刚发生过的情景又不由分说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等一下,姜津突然意识到自己遗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后知后觉地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闯进了他的屏幕。无一例外都是逢绪打过来的。

姜津这才想起来,自己无故失约了与她的约会,微信聊天界面都是她的消息。从七点开始问他在哪儿,是不是在路上堵车,一直到将近十一点,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起码知会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