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芙一边摆弄手里的吊坠,一边对下面回话的人说。那人得了肯定,乐颠颠地领赏去了。
若是游长海与冀星洲在这里,定能认出那张脸就是方才的执笔人。
赵芙宝贝至极地将吊坠翻来覆去地抚摸, 本想系在脖子上, 手抬到一半又放下, 然后将吊坠多绕几圈系在手腕上。
这正是刘肃塞到赵芙手中,冀星洲带来的伴手礼,一枚有清心凝神之效的水滴形吊坠。
这吊坠是当初冀星洲刚刚拜师, 孔玟玉长老带他去老朋友那边露露脸,其中一位前辈送的。
冀星洲没戴过, 拿出来送赵芙也不算寒碜。
赵芙把手往刘肃面前一伸,吊坠在半空中晃荡, 反射出一闪一闪的光:“特别好看, 还是你懂我。”
刘肃:“幸好他送的东西不大, 大了我可带不过来。”
笑着笑着, 赵芙突然开始叹气:“唉,没想到文耀那孩子也喜欢游长海。”
若是没有冀星洲,赵芙肯定乐意出力撮合他二人,毕竟魏文耀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经历又相当坎坷,有心上人她没道理不帮忙。
只是,他终究比不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
刘肃:“给他多介绍几个的公子姑娘,总有合适的。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
“此言有理。”
赵芙没犹豫,直接让人着手安排起来。
魏文耀此时身边正围了几位年轻的傅家小姐。
现在傅家年轻一辈中,没有能和魏文耀相匹敌的,她们都清楚,如无意外,下一任傅家实际掌权人会是魏文耀。
这次来的几位傅家小姐平日不受重视,但容貌甚美。
魏文耀:“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办得好,保你们下半辈子平安。”
“是。”
这几位傅姑娘都是旁支,在家族中很难出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她们自然要牢牢把握住。
魏文耀手心的追踪符发热,将游长海的具体位置传递给冀星洲。
“跟我走。”
很快,几人便到达距离游长海三十米处,这里的活动是,猜字谜。
字谜被依次挂在架子上,每一个猜出来都有对应的彩头,难度相差不大,彩头的大小是随机分布,好坏全看运气。
游长海与冀星洲正朝着这里走来。
游长海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魏文耀,嘴唇蠕动数次也没发出声音,抓着冀星洲的手腕,把他拉去距离魏文耀较远的方向,假装没看见他。
魏文耀:“……”
嫉妒如酸水腐蚀包裹着他的心脏,一点一点吞噬,将折磨拉得无比漫长。
凭什么,凭什么同样的情况,游长海依然能对冀星洲笑脸相迎,见到自己却像是见了鬼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冀星洲表白了吗?
他们在一起了吗?
我,来晚了吗?
不,不会的。
魏文耀生生压住那口即将从口中涌出的酸水,丢给几位傅姑娘一个眼神。
众人立刻开始行动,参与到猜字谜中,魏文耀站在人群外围,看起来就像是来陪几位妹妹的好哥哥。
游长海在问过管事的,确定猜错也没有任何惩罚之后,安心地开始猜字谜。
这才是适合他的安全游戏。
游长海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字谜,身边就传来一阵香风,傅家几位小姐边看字谜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到游长海身边了。
游长海很快猜出一个谜底,管事的给了他一个系着红丝带的瓶子,晃一晃能听见水声,他迫不及待地打开。
“这是……”
“是什么?”冀星洲见他愣住了,也往瓶子里看了一眼,瓶子里是某种液体。
“……是红垂柳露。”
“!那不就是你要用的那种露水。”
游长海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眼,确认自己真的没有看错,惊诧不已:“真大方啊。”
冀星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你还走吗?”
“不知道,等回去问问师尊吧。”
“”哦。”
旁边几位傅小姐听见游长海的彩头居然这么珍贵的药物,忍不住搭话:“这红垂柳露有价无市,一个字谜活动,居然有这样的彩头。”
游长海:“我也没想到。”
“能给我们看看吗,我还未曾见过这样珍稀的药材。”
“你看吧。”
游长海大方地把瓶子递过去了。
她看了一眼,很快就还回来,就在二人的手同时握在瓶身上时,傅小姐手腕上的手链垂落一截,恰好搭在游长海的手指上。
一阵灼烧感迅速蔓延到大半个手掌,游长海惊叫一声,一下把手甩开了,好在傅小姐还未松手。
冀星洲一把抓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查看,原本白嫩的皮肤迅速泛起大片红色。
“怎么回事?!”
冀星洲心中担忧,说话也带着三分怒气冲冲。
那位傅小姐也被眼前的变故惊住了,连忙解释:“我自生下来便有不足之症,常年身体寒凉,这手串是特地炼制的法器,可源源不断地提供热量,但照理来说是不会灼伤皮肤的。”
冀星洲伸出手指摸了一下,确实是温热的,应当是游长海身体弱于旁人,才会被烫伤。
魏文耀此时也走了过来:“烫伤了?”
“哥哥……是我的错。”
魏文耀:“先去请医师,这件事是我傅家的原因,我们会负责。”
他伸手试图从冀星洲手中接过游长海,但对方显然没有放手的想法。
“我也去。”
那位带着手串的傅小姐立刻上前一步,楚楚可怜地说:“扰了一位公子的兴致我已经很愧疚了,怎么能再耽误您的,还请放心把这位公子交给傅家。”
冀星洲:“那……行。”
魏文耀立刻把游长海抢过来,揽在怀里带走。
除了带着手串的傅小姐一并离开,其余几位都还留在原地。
“公子,如不嫌弃,接下来暂时与我们几位同行吧,等事情解决再分开。”
冀星洲心说:魏文耀传递消息肯定是先传给这几位姑娘,而且,万一他不怀好意,可以把这几个人扣下来当人质。
“好。”
魏文耀带着游长海走到最近的一处客房,医师过来检查后开了一些外敷的膏药。
魏文耀挖了一块用指腹一点一点抹开。
药膏冰冰凉凉的,涂上去立刻就不疼了。
游长海眉眼舒展开来:“好多了。”
他不欲久留,涂好了药就打算离开。
“这就走了,再多歇一会儿吧,我记得你过了午时是要小憩片刻的,今日都没休息,不如趁此机会眯一会儿。”
游长海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了不用了。”
他怎么敢在魏文耀面前睡觉。
“游长海……”魏文耀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傅小姐听出他这是说正事了,立刻走到角落里降低存在感。
“为什么你还能对冀星洲笑脸相迎?你喜欢他?”
“不!!”游长海的脑袋还未反应过来,嘴巴就已经抢先一步否认,“我只喜欢女子。”
“那你为什么待冀星洲还如从前那般?”魏文耀又问了一遍被游长海忽略的问题。
“因为他说了,他不喜欢我,只是为了帮我才那么做。”
“我也不喜欢你,我也是为了帮你,你如果选我,根本用不着接吻,不比选他冀星洲好!”
游长海弱弱地反驳一句:“你胡说。”
魏文耀冷笑一声:“他就是心善,我就是胡说,你们不是第一次接吻了……”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游长海脸上,关注着他每一个微表情。
他毫不犹豫地反驳:“是第一次。”
“……哈。”果然,冀星洲所谓的接吻和同床共枕,其实是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他亲口告诉我的,他在我面前放狠话,说你们已经同床共枕,接过吻了。”
游长海的表情逐渐不可思议起来。
魏文耀的表情陡然转化成被击中柔软要害的可怜:
“他根本就是两副面孔,在你面前装得无私高尚,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副面孔。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可恶。我也帮你了很多,可你总是不待见我。”
魏文耀一步步逼近,游长海被说得抬不起头来,只能一直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地跌坐在床上。
魏文耀蹲在他面前,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假装是游长海在主动抚摸自己。
“你知道的,我也很不容易,家族里年轻一辈总是瞧不起我这这个外姓人,我要比旁人付出更多才能得到和别人一样的东西。”
俯视视角下的魏文耀褪去压迫感,变得格外柔软。
游长海最是吃软不吃硬,伸着手不再挣扎,任由他蹭。
“感情之事强求不来,你可以去找更合适的。”
“你赶我走……”
游长海似乎在魏文耀的眼圈里看出一丝隐隐约约的……红色?
他瞬间慌了神:“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的意思是,你值得更好的。”
“你既然说不喜欢冀星洲,那为什么不试试我?我不比他差。”
游长海脑子里一团乱麻,捋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我不逼你,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魏文耀掏出一个卷轴递给游长海,游长海没敢伸手,他便直接塞到他的怀里。
“收下吧,算作今日意外的赔礼。”
“哦。”
游长海见他不再说那些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暗暗松了口气,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敢说。
第67章 第 67 章 我们好兄弟是这样的
冀星洲在另一边焦急地等待, 在他问过第四次:“游长海什么时候回来?”后,游长海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魏文耀二人走在后面。
冀星洲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好些了吗?”
“好多了。”游长海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已经只剩下一层淡淡的粉色了, “本来就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冀星洲拉着他的手一点一点仔细查看,确认没有问题后在他手上转了一圈, 什么也没有。
“我们先去别处玩吧。”
二人朝魏文耀一行人告别过后。
走出好一段距离,冀星洲才问:“他有说给什么赔礼吗?”
可别夹带什么私货,魏文耀那人心眼子多,游长海玩不过他。
“没有,他说之后直接遣人送到群峭碧摩天去。”
“噢。”
虽然他没起疑心, 但游长海还是心虚地往储物戒指里瞅了一眼, 卷轴还在。
又走出一段距离, 冀星洲再次发问:“他和你说什么话了吗?”
“就一些慰问和表达歉意的话。”
“真的?”冀星洲的视线紧紧盯住游长海的眼睛,不肯错过任何可能出现的线索。
“嗯!”游长海重重地点了点头,大声应了一句, 然后就看见冀星洲眼珠子一转不转地盯着自己。
游长海不知不觉中开始压抑呼吸,随后极为缓慢地低下头, 望着自己的脚尖,仿佛只要自己动作够慢, 就不会被发现。
二人之间安静的氛围仿佛在周遭形成一个透明罩, 隔绝周围的一切声响。
连风都眼力劲十足地不吹了, 安安静静地等二人开口。
不知安静了多久, 游长海颤颤巍巍地又说了一句:“真的。”
他实在是心虚极了,忍不住又摸了一下储物戒指。
然后游长海的视野中便出现了一只手,手心朝上,安安静静地摊在自己面前, 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见,但他什么也没说。
游长海慢慢吞吞,犹犹豫豫地,把自己受伤的,依然泛着薄红的那只手放上去,手指微微蜷缩,软嫩的指腹在冀星洲手心激起极轻微又直入心尖的瘙痒。
看在我手受伤的份儿上,当做什么都没发现好不好?
冀星洲避开游长海的受伤的部位,缓缓收拢手掌,由于长期练剑生出的茧子摩拭着游长海的皮肤。
“他说什么了?”,冀星洲放软了语气,好声好气地同他讲,“我又不会怪你,我们关系最好了,是不是?”
游长海眼神乱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问我为什么对你和对他不一样,说自己在傅家过得很不容易之类的话。”
“就这些吗?”
“就这些。”
冀星洲松了口气,魏文耀根本没有他想得那么棘手,只会卖卖可怜这种低等技巧。
又逛了一会儿,游长海身子有些乏了,冀星洲随手抓了一位下人问最近的客房在哪里。
那人将他带到一处院子。
冀星洲狐疑地上下左右打量,这里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反倒像正经居住的院子。
游长海也奇怪得很:“我刚刚去的客房不长这样啊。”
前面带路之人擦了擦额头流出来的冷汗:“只是一个临时收拾出来的小院子,只有一些基础的生活用具,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将二人带到主卧门前那人便退下了。
推开门,游长海张望一圈:“也不简陋啊,东西挺多的。”
最基础的桌椅床柜不用说,除了这些,角落里摆了盆栽,靠墙还有书架,只不过书架是空的。
游长海迫不及待地扑到床上,跳上岸的鱼一般蹦跶两下,脚后跟交错摩擦着脱掉鞋袜,褪去外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抱住被子。
“你也陪我一起睡一会儿吧。”
游长海拍拍空出来的半张床,发出邀请,冀星洲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从善如流地躺下了。
游长海入睡很快,冀星洲却没有睡意,睁着眼睛看枕边人。
冀星洲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按压游长海柔软的唇瓣,直至唇瓣染上嫣红。
游长海似乎是有些不舒服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瓣。
连带着冀星洲的手指都染上水色。
“啊……”
心上人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全身心地信任自己,穿着薄薄的衣物小憩。
这真的,非常,非常挑战冀星洲的毅力。
偷香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冀星洲的底线只会一步一步降低。
何况,他都要走了,现在不抓紧机会,难道要等几年后吗?
冀星洲成功说服自己。
一回生二回熟,他第一次做的时候提心吊胆,害怕又兴奋。现在冀星洲心中的胆怯已经去了六分不止。
游长海闭着眼睛,毫无所觉。
不久后门外来了侍女叫醒二人,宴会已经接近尾声。
冀星洲与游长海拿着赵家准备的礼物坐在马车上。
游长海的是一种补益气血的灵芝,冀星洲的是剑穗。
回去之后,游长海将药材和一瓶红垂柳露交给师尊。
伏江仙尊眉心一拧:“这是你猜字谜赢来的彩头?”
“嗯。”
这不可能。
伏江仙尊深知这瓶露水的价值,赵家即便再财大气粗,也不会拿这种珍贵的药材当猜字谜的彩头。
他又看了看灵芝,也是价值不菲。
这灵芝是赵家特意准备的……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那我们还走吗?”
“应该暂时不会走了,但我也不敢保证。”
“嗯。”
游长海回到房间,拿出魏文耀送的卷轴,一拉开,是一幅人像画。
画中人游长海天天都能看见,就是他自己!
“这是我亲手所作,绘制衣服所用的蓝色正是你给我磨制的蓝色颜料。”
天知道游长海在看见那幅画后又听见这句话有多震惊。
从客观角度来说,这幅画画工极好。
人物仰躺在树下,只穿了一身轻薄的蓝色衣裳,外衣被随意卷做一团垫在脑袋下面,抬手盖在眼睛上,遮住从缝隙落下的阳光。
人物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打个哈欠。
这么好的画,要是让游长海扔了,他还真有点心疼。但被冀星洲看见,免不得又要闹一场,非得从游长海费心费力地安抚一场才算完。
罢了,自己留着欣赏就是,别让冀星洲发现。
其实今天小憩的时候,游长海是想试探试探冀星洲的,但冀星洲怎么会干那种事呢?游长海打心底里觉得不可思议。
虽有试探之心,却并未放在心上,躺了一会儿见冀星洲没动静,便自顾自睡过去了。
他们只是好兄弟而已,好兄弟睡一张床有什么奇怪的,好兄弟亲个嘴儿有什么奇怪的,都是为了脱困的权宜之计。
对,就是这样。
这段话在游长海脑海中反复循环几遍后,游长海觉得非常合理,好兄弟都是这样的。
如果有谁不是这样,说明他们的关系还不够好。
解决完这个问题。
游长海安心睡去。
次日,他突然感觉胸口闷闷的,呼吸困难,使不上劲,仿佛被鬼压床了。
一番挣扎过后,游长海终于睁开眼睛,一张黑黢黢的猫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咪咪正趴在他胸口闻他的呼吸。
人,你睡了这么久,不会死掉了吧?
看见游长海醒过来,它立刻开心地喵喵叫。
游长海将它从胸口扒拉下去,塞进被窝里一把捂住东西南北四个角,将咪咪封印在小小一块被子下。
“喵,喵,喵!”
小被子鼓动一会儿,突然静止了,游长海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缝,一只爪子瞬间从缝隙中伸出来。
游长海一把抓住,剪掉了它一个指甲。
“咔嚓”声响起的那一刻,咪咪突然愣住了,把爪子缩回被子,游长海掀开的时候,它还在愣愣地看。
游长海一把把它抱起来:“哼,叫你猫压床,这就是惩罚,走,跟我去冀星洲那边拿你的家当。”
被剪了指甲,咪咪气冲冲地从游长海怀里跳下去,通过窗户逃走了。
上一次冀星洲带走了一部分咪咪的口粮,一部分玩具,还有一个咪咪不怎么喜欢的猫窝。
游长海到痴绝处的时候,孔玟玉长老正在指导冀星洲练剑。
游长海便找了个角落坐下,顺带看看冀星洲练功。
“速度还不够快,力道要收住,不要一下冲出去。”
孔玟玉指导了几句后让冀星洲自己找找感觉,走过来问游长海:“来干什么的?”
“之前冀星洲拿走了一些小猫的生活用品,我现在来拿回去。”
冀星洲本来就是竖着耳朵听二人交流,闻言立刻跑过来:“为什么,你要把咪咪给别人带吗?”
“不是,我暂时不走了。”
“真的?!那我去把东西拿给你。”
好消息来得如此突然,冀星洲快去快回,游长海清点过东西之后发现多了一大盒小鱼干,没跟他客气:“笑纳了。”
游长海不想耽误冀星洲练功,拿好东西就走了。
孔玟玉明显感觉到二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了,不过她可不是会让冀星洲耽误太久:“别看了,去练功,修为上去了,还担心他不喜欢你吗?他要是不喜欢你,就把他绑回家。”
什么?
冀星洲难以置信地反应了好一会儿:“伏江仙尊会打到家门口的。师尊,你从哪里看的这些东西?”
“金乌给玉鉴买了一些话本子,他这些天熬夜苦读,我也顺带看了几眼。”
“那都是瞎写的,您别当回事,真那么干会被抓走关大牢。”
“你去和玉鉴说吧,他才是那个会真的当回事的人……呃,剑。”
第68章 第 68 章 真相
距离许赵两家约定的时间已经没有几天了。
许家在尽力满足赵芙要求的同时, 赵芙也在暗中尽力阻挠。
“成不了是他们没本事。”赵芙一边在给冀星洲布置的院子里查看,一边说,“那边怎么是光秃秃的?”
丫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靠墙的一块地方只翻了土, 其余什么也没有周围其他地方都布置上了,那块地显得格外突兀。
“那里原是要种香睿藤的, 但花匠说前些天种出了原来只能长在极寒之地的山团,便换了,今日就种。”说完看了眼赵芙的脸色,又补充,“公子的院子是第一批种上的。”
“嗯, 都尽心些, 等公子住进来, 若是满意,我重重有赏。”
院子里的下人来去匆匆,见赵芙过来巡视, 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后继续去忙自己的活。
来这里的人都是挤破了脑袋才进来的,都盼着能好好表现, 日后留下来伺候马上回来的公子。
赵芙每次来都会叮嘱:“管好你们的嘴,透露出去一点风声我第一个找你们问罪。”
主要是瞒着老夫人, 其他人都还好说。
赵芙在外面逛了一圈, 随后从主屋开始一间一间地查看。大到桌椅摆放, 小到角落盆栽摆放的方向, 赵芙都一一过问。
在布置房间之前,赵芙特地让赵乐去冀星洲的住处查看过。
这里的陈设是基于冀星洲在痴绝处陈设的基础上加以改进的,包括练功的后院也是如此。
除了赵家内的院子,赵芙还在外面置办了几套房子。
一套靠近痴绝处, 一套靠近群峭碧摩天,一套靠近赵家,还有一套距离群峭碧摩天和痴绝处的距离差不多,如此一来,冀星洲想住那一套都行。
转了整整一个时辰,把每一处都仔细看过之后,赵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路上碰见出来散心的赵老夫人,立刻亲昵地迎上去:“娘,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都在偷偷摸摸地干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瞒着我。”
“哎呀,惊喜看见了就不叫惊喜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赵老夫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次的惊喜不同寻常:“谁让你这么早告诉我,吊我的胃口,都怪你。”
“怪我怪我。”
“走吧,母亲。”
赵芙挽着赵老夫人往其他地方去。
走出去没多远,隐蔽的角落里。
赵文沂拉着赵乐不让走:“你带我去看看吧,算大哥求你了,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赵乐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
他答应了娘要保密的。
这件事虽然大家私底下在传,但赵芙没给过准话,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知道究竟是谁,若是真的传扬出去,难保不会对冀星洲的生活产生影响。
“看什么?”
赵老夫人的声音突然从二人身后传来,吓得二人一激灵,瞬间转身站直,异口同声地回答:“没什么!”
在看见赵芙用凉凉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时候,赵文沂瞬间背后发凉。
“你们也瞒着我。”赵老夫人一人拧了一下耳朵。
“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走走。”
赵芙劝走了赵老夫人,在经过他们的瞬间,用眼珠子狠狠地剜了一眼二人。
两个人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等她们走远了,赵乐立刻跳起来指责赵文沂:“都怪你,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对不起,别生气了乐乐。”
这件事是他的错,赵文沂不得不认。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赵文沂连连点头:“我不问。”
赵乐小跑着走远了。
赵文沂贼心不死,本想偷偷跟着,但恰好赵家老二,也就是他的父亲派人过来叫他,说是许家那边有结果了,叫他也跟着看看。
赵文沂是这一辈中最年长的,早早地就开始接触家族事务。
他们这一辈中总共就三个孩子,老大赵文沂,老二是三房独女赵湘,醉心修炼,无意接管家族事务,赵乐最小,赵芙只希望他平安顺遂地过一辈子。
因此,家族的重担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他这个老大头上了。
赵文沂到的时候,赵芙还没来。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赵芙才姗姗来迟。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许家主不会怪我吧?”
赵芙摇着扇子落坐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心怀愧疚的样子。
许家主挤出一个笑:“不会不会。”
“那就好,调查结果如何?”
“都调查清楚了,证人也已带来。”许家主给出一个眼神,手下的人立刻将当年所有涉案人员全部带上来。
三个人,一个负责偷孩子的接生婆,一个负责将孩子杀掉的小厮,最后一个,若是冀星洲在这里,那他必然能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养母。
三人在下面瑟瑟发抖,脸上血色褪尽。
赵芙的笑意消退大半,眼中开始出现令人抬不起头来的强烈压迫感。
“说说吧。”
“是,是许二爷和许二夫人让我偷走孩子,用另一个死胎冒充公子,谎称早夭,是他威胁我的,我不做便要取我性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夫人,夫人饶了我吧,求求您了……”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说着说着便惊恐地求饶,涕泪横流,一张脸害怕到扭曲,看起来狼狈又可怖。
赵芙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桌面:“下一位。”
只一句话,求饶声戛然而止,她匍匐在地上,眼睛瞪到几乎撕裂,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小厮膝行两步上前:“我拿到孩子之后,本是要活埋的,埋了一半,土盖在孩子脸上,他一直哭,我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就将孩子挖出来,卖给他们家,谎称孩子已经死了。”
他的表现看起来比接生婆平和得多。
冀星洲养母接着小厮的话说:
“当时我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他说,是因为家里穷,养活不起,这才出此下策。我一时心软,便买下了。是后来机缘巧合,我才得知他说赵家的孩子。
再后来,我改嫁,有了自己的孩子,便让他去打工挣钱。
他拜入痴绝处,我担心他会与夫人相认,便竭尽全力阻止,可他执意要去,我便与他断绝母子关系。”
赵芙安安静静地听完,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踱步到接生婆身边,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
“杀了。”
这句话虽然是处置接生婆,赵芙的视线却落在一旁的许家主和许三夫人身上。
“夫人,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夫人!”
接生婆已然吓破了胆,口中除了求饶,再说不出其他话。
接生婆走了,下一个边是小厮。
诚然,他的心软留下冀星洲一条性命,但他参与阴谋是不争的事实。
“废去全部修为,扔出去。”
修士若是年纪不大也就算了,无非是退回到凡人状态,仍旧可以如同凡人那样度过平凡的一生,但若是年纪大,修为一丢,就没多久可活了。
这小厮正是后面那种。
小厮瘫坐在地上,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冀星洲养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再看见前面两个人的下场过后,她根本无法抑制心中的害怕。
“你于我儿子有养育之恩,我感谢你,但你苛待他也是事实,既然你们已经断绝关系,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养母那口提了多年的气终于吞进肚子里:“我日后一定不会再出现在公子面前。”
打发完三个人,赵芙将视线挪到许家主身上。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二位请回吧。”
许家主此次前来除了解决这件事,还希望能让许赵两家重修旧好。
可赵芙用完就丢的态度显然并没有这种意思。
这次寻人许家已经是出了一大波血,现在赵芙又是这个态度,偏偏这件事他们又没有任何占理的地方。
几方压力之下,许家主还是没能拉下脸求和。
至此,多年前阴谋的全貌大白于天下。
赵芙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因此并没有表现地多么悲痛,她已经伤心太久了,现在应该高兴。
赵老二,也就是赵芙的二弟,问:“大姐,什么时候准备认亲?”
赵文沂也十分好奇:“是啊,我还不知道弟弟叫什么名字呢?”
冀星洲比赵湘年长一岁,回赵家之后,应当排第二。
“就这两日了,等我去问过他的意见,再决定要不要公开他的身份。”
赵芙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冀星洲不肯认她。
赵乐为此天天跑去赵冀星洲,明里暗里地给他做思想工作。
赵乐:“你说,如果一个孤儿的亲生父母突然找回来了,算好事还是坏事?”
冀星洲:“视情况而定,光凭这一点,不能下结论。”
“那个孤儿虽然出人头地,但他的亲生父母也非常有钱,这样的话,算好算坏?”
“若是父母没有其他孩子,好的概率大,若是父母有其他孩子,可能存在一些变故。”
赵乐瞬间不乐意了:“啊,怎么能这么说呢?多一个人不是应该多一份爱吗?”
冀星洲:“多一个人,也会多一分利益纠缠的可能。”
赵乐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就不会这样,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普普通通就好,不需要大富大贵,和心爱的人一直在一起。”
不需要大富大贵?
赵乐的头顶开始冒乌云:问来问去一句好听的都没有。
“大富大贵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不喜欢?”
冀星洲耐心地解释:“我不想过太复杂的生活,大家族里人际关系太复杂了。”
譬如赵乐那个早夭的兄长。
赵乐:……
不,不复杂的……
第69章 第 69 章 足浇
说来说去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赵乐开始耍赖,破罐子破摔地说:
“我不管,你说, 家里人多很热闹, 有兄弟姐妹很好。”
他扯着冀星洲的袖子,挂在他胳膊上乱晃。
冀星洲:“……哈, 哈哈。”
“不准笑,快说!”
“哈哈哈,家里人多很热闹,有兄弟姐妹很好。”
他打心底里觉得这个孩子真是有意思极了。
赵乐满意地点头,继续说:“有父母, 有家人非常非常好!”
冀星洲纵容地看着少年, 过往或坎坷, 或不幸的种种重又浮现在眼前。
家人吗?
眼前最先浮现出的,是那明艳的面孔。
望着望着,视野中的游长海突然朝他咧嘴一笑, 眼底荡开稀碎闪烁的星光,弯着眼睛, 像月牙。
你会是我的家人吗?
冀星洲不知不觉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赵乐当即就想回答:“我当然……”
话说一半反应过来,硬是咽了回去。
“你们说什么呢?”
游长海走到二人面前站定, 好奇问道。
他今天穿了很鲜亮的明黄色, 腕上戴了几圈细细的链子, 看得出过来前有好好打扮。
冀星洲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幻觉, 惊得轻声叫了一下,后背发冷,随即平静下来。
他应当没听见。
“随便聊聊天,没什么?”冀星洲敏锐地注意到游长海的变化, “今天穿得真好看。”
“随便穿穿的。”
都是因为冀星洲总想往他身上放点精致的饰品,说戴了肯定好看,他听得多,不知不觉便进到心里去了。
回去翻翻师尊给他准备那些饰物,都是上好的材料,顶级的手艺,放着也是放着,浪费了,游长海便随手拿了一个与今日衣服配套的饰品戴上。
赵乐:“我也觉得很好看,主要是游哥哥人好看,自然穿什么都好。”
两个人说得游长海脸上发热,连忙转移话题:
“你们有什么事吗?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没有,我只是过来玩玩。”
“那就好。”游长海安心地拿出自己带来的一套衣服。
冀星洲帮了他不少忙,也送了他不少礼物,他不能总伸着手要,却不知道回报,正好,衣柜里有很多没穿过的新衣服,都是整套搭配好的。
“我可仔仔细细挑了一个时辰呢。”
冀星洲欣喜地伸手:“我喜欢。”矜持又艰难地压着嘴角笑。
“还没仔细看呢,说什么喜欢。”
冀星洲提起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闻言低头说:“你送的我都我喜欢。”
轻轻柔柔的,落在游长海耳朵里,搔得他忍不住揉了揉耳垂。
魏文耀走到房间的镜子前,开始试衣服。反正现在房间里都是男子,赵乐又只是个半大小孩。
冀星洲对着镜子摸索了一会儿,对一旁坐着的游长海喊:“你过来看看,好像不太对劲。”
“哪里?”游长海立刻起身走过去。
冀星洲的手正捏着腰间的衣带,这套衣服的衣带要穿入一个一指宽的扣子里,然后按动机关,固定衣带。
这种扣子不算罕见,但外形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冀星洲没见过也不奇怪,游长海毫不犹豫地接手开始教他系衣带。
“就是这样从这个小洞里传出去……”
冀星洲的目光全都落在距离自己只有一拳距离的游长海身上,耳朵里说一句也没听进去。
游长海动作之间,手指难免触碰到冀星洲的腰部,纵然隔着布料,他依旧忍不住绷紧肌肉。
他身材好,游长海一直都知道,扣好了衣带,他羡慕地顺手摸了一把。
“真好看,这肌肉要是长在我身上该多好。”
男人就该壮壮的。
“那你仔细摸摸。”
冀星洲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横竖不管怎么撩拨暗示,游长海都不会明白,那还有什么必要压抑自己,大着胆子做就是了。
冀星洲扯开刚刚系好的衣带,露出内里结实却不夸张的腹肌。游长海也不跟他客气,软滑的手掌直接往衣服里钻。
冀星洲尽量平缓呼吸,毕竟,赵乐还在呢。
伸进去一只手还不够,游长海又把另一只手伸进去,从腹部逐渐往上转移。冀星洲呼吸一滞,把衣领拉得更开些。
赵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喝了五杯茶,吃了半盘小点心,屁股下面着了火一般不断调整坐姿。
游长海的手在冀星洲的衣服下面顶出两个移动的鼓包,他似乎摸到了什么,惊讶地小声说:“好……”
赵乐没听完,把手里的空水壶一放,对二人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冀星洲百忙之中抽空送别了一句,赵乐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了。
游长海不再遮掩,大声惊叹:“你的胸围这么大!”
胸肌更是鼓鼓囊囊,饱满至极,手感温热且富有弹性,捏一下十分解压。
冀星洲咬住下唇,顿了好一会儿才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羡慕的话今晚留下来陪我睡觉,摸一晚上都行。”
“不要,我晚上热。”
冀星洲不惧酷暑严寒,因此房间里也没有布置控制温度的法器。
“有凝冰符,挂在床头就不热了,我待会儿把凉席也铺上,实在不行,我晚上給你摇扇子,伺候游二少爷。”
“哈哈哈那行,我们晚上可以一起聊天。”
横灯瞎火和朋友在被窝里聊天最有氛围感了。
好好过了一把手瘾,游长海把衣服重新整理好。
冀星洲问:“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想喝汤,鸡蛋汤就好,清淡一点,其他随你做。”
游长海看他穿好了衣服,回头把饰品拿过来给他一一戴上。
“说起来,沈滟小姐邀我明日出去玩,和沈潋小姐一起。”
冀星洲:“只有你们三个吗?”
“应该不是吧。”
“我也想去。”
“那我问问她们。”
冀星洲不高兴地打断他:“直接带我过去,就当带一个下人,游二少爷。”
“怎么不高兴了?”游长海拍拍他的侧脸,笑问,“刚刚还好好的。”
“你有了她们,我还会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说什么呢?”游长海无奈至极,“我和她们才认识多久,别闹,只是普通的拓展人际关系而已。”
冀星洲不说话了:“……”
游长海给他穿戴好,围着他满意至极地转了一圈:“超帅气。”
冀星洲扯扯衣摆:“嗯,我去做饭了。”
吃过晚饭,两个人躺在被窝里说小话。
“你平常练剑练多久啊?”
游长海后背靠着冀星洲的胸膛冀星洲的手放在游长海略鼓的软肚皮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
他晚上吃得不少。
“八个时辰或者更多。”
与他而言,吃饭睡觉不必像游长海那样日日都做,空闲时间自然就多了。
游长海掰着指头算自己对练功时间,早上不能起太早,晚上不能睡太晚,中午还必须要午睡,一日三餐更是必须品,削削减减,算下来一天最多只有四个时辰。
冀星洲摸黑捏住他白嫩的手:“别算了,你又不是我,四个时辰已经够多了。”
他捏了捏游长海的手:“凉的,凝冰符放多了吗?”
“不多不多。”他还嫌少呢,再拿下去几张真的热得睡不着觉了,“我一直是这样。”
话音一落,冀星洲小腿一冰,是游长海的脚贴上来了。
“你看,我的脚也凉。”
冀星洲手伸进被子里,提着他的腿弯把脚塞进自己两腿之间:“我给你捂一捂。”
天气本来就热,捂了一会儿,游长海就热得直缩脚,意外碰到了上方的隐私地。
游长海是见过的,心里既尴尬又忍不住冒酸水。
真大呀,当男主的就是不一样,匀一点给他也好啊。
冀星洲只当没发生,催他赶紧睡觉:“很晚了,早些睡吧。”
“再聊一会儿。”他不想早早睡觉。
游长海欲言又止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冀星洲,你平常,自己弄那个是多久啊?”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嗯?哪个?”
冀星洲一时没反应过来了。
“就是那个,那个……”
游长海用眼神暗示,见他一直没懂,硬着头皮用脚轻轻踩了一下。
冀星洲挑眉:“……好奇这个?”
“嗯……”
原著把男主描述得天上有地上无,从天黑到天亮,游长海觉得太不真实了,哪有人时间这么长。
“没算过。”
“哦。”
房间陷入寂静,游长海尴尬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冀星洲,闭着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冀星洲却一直精神奕奕地睁着眼睛。
确认游长海陷入熟睡之后,他动作极轻地坐起来,爬到床尾,掀开被子,握着他的脚踝把他的脚扯出来。
呼……呼……
游长海睡得不太安稳,但没有醒,他素来如此,身子弱,睡过去便难醒。
他想换个姿势,动了动脚,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皱着眉轻踢了一下才成功缩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粘稠的液体落在游长海脚上。
次日起来,他的脚刚刚落在地上,便感觉到不对劲抬脚一看,脚底红红的。他伸手按了按,有很轻微的刺痛感。
这是什么?
晚上被虫子咬了?
他没急着穿鞋,坐在床上等冀星洲过来给他看脚底。
冀星洲端着早饭进来。
“你快过来看我怎么了。”
冀星洲连忙把饭菜放在桌上,快步走过来:“什么事?”
“我脚底好像被虫子咬了,但是我看不见伤口。”
游长海抬起粉白略红的脚底板给冀星洲看。
“……咳,这个啊,嗯……我看看。”
冀星洲尴尬地咳了一声,蹲下来像模像样地检查起来。
刚刚伸手按了一下脚心,游长海就像被戳了笑穴一样“哈哈哈哈”地把脚往回抽。
冀星洲握着他的脚踝,游长海没能挣脱,有那么一瞬间,他脑海中划过一丝熟悉的感觉,没多想,随即抛之脑后。
第70章 第 70 章 你的意愿最重要
冀星洲温热的手心贴着游长海依旧冰凉的皮肤, 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联想到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
“你看就行,不要摸。”
游长海笑够了,双手撑在床上, 上半身后仰, 蜷缩了一下脚趾说。
还未来得及扎起来的长发发梢盘曲在床上,晨光渐亮, 穿过窗户落在游长海的半边身子上,照得他身上暖洋洋的,仿佛浸没在一池温热的泉水中。
“没有伤口,可能是半夜踢到哪里了吧。”
冀星洲磨磨蹭蹭地检查完,仰面对坐在床边的游长海解释。
说完, 他却并没有放开游长海的脚腕反而拿起放在一旁的新袜子, 自顾自地给他穿起来。
“这一双我没穿过, 是新的。”
游长海虽然是临时来这里住,但这并不代表他身上没带备用的衣物。
不过……
冀星洲蹲在地上,把游长海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 一只手拿袜子,另一只手手心托住游长海的脚跟往袜子里送。
冀星洲刚刚穿了三分之一不到, 游长海突然把脚缩回床边搭着。
“这有点不太好吧。”,哪有让朋友伺候着穿袜子的, “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 游长海朝冀星洲摊开手心。
冀星洲原先托着脚跟的那只手在半空中停滞一瞬, 随即缓缓收紧, 勾唇一笑:“好。”
是他太心急了。
游长海一边穿袜子,一边回想冀星洲刚刚给自己穿袜子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日太过放肆,事事都让冀星洲照顾, 才让他养成了这种习惯。
这怎么行!
冀星洲站在旁边,等游长海穿好袜子,抬头时,他已经拿好衣服等在旁边了。
游长海:“……你先去吃饭吧,我自己可以。”
冀星洲不为所动:“我吃过了。快点穿吧,再过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说完,不给游长海拒绝的机会,直接上手把衣服往游长海身上套。
游长海本就没有防备,加上冀星洲身手又好,一下就被套上了,穿都穿上了,总不能再脱下来。
游长海想和冀星洲说说这件事,转头一看,他正在给自己抚平衣服的褶皱,头也不抬,十分专注。
冀星洲:“好了,去吃饭。”
正想说话的游长海:“……哦。”
那就吃完饭再说吧。
冀星洲不吃,坐在旁边用胳膊支着脑袋看,兴许是在自己家里的缘故,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穿戴整齐,而是只穿了一件薄而宽松的上衣。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容易窥见布料下面让游长海极为羡慕的肌肉。
游长海一边用暖呼呼的碗捂手,一边小声将粥往嘴里倒,他心里惦记着事,吃饭都慢了。
“不合胃口吗?”
“没有。”游长海连忙摇头,“很好吃,你的手艺向来很好。”
既然冀星洲都开口说话了,趁现在,游长海赶忙把碗放下,神情严肃又认真,冀星洲不知不觉把胳膊放下,坐直上半身。
“冀星洲,我觉得我平时可能太依赖你了,什么事都让你做,你又不是下人,我不能一直让你伺候我,所以……”
冀星洲一点都不想听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古怪想法,直接打断,反问:“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这话直接把游长海问住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不依赖我,还想依赖谁,难道你在外面有新的好朋友了?”说到这里,冀星洲突然想到沈滟沈潋姐妹二人,一阵危机感涌上心头,“是沈氏姐妹?还是魏文耀?”
冀星洲从座椅上站起来,阴影笼罩在游长海身上,乍一看压迫感十足,如果问话的语气不是类似“你在外面有人了?”这种酸气十足的话就更好了。
“不行,你给我解释清楚。”
冀星洲把游长海手里的碗拿走,气冲冲地“咚”一声放桌上,随后开始抓着他的肩膀前后晃。
“我只是担心你受委屈才这样说,没有别人,你之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定不拦着你。”
事情发展的速度过快,走向过于奇特,以至于游长海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冀星洲带偏了,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开始解释。
“那就好,我就知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冀星洲心满意足地放开游长海。
恰在此时,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去看看。”
冀星洲穿好衣服出去开门,游长海留在卧室吃饭。
“赵夫人,赵先生还有赵乐?三位请进,有什么事吗?”
赵芙藏在袖子的手从刚刚过来的路上就开始抖,刚刚在门口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开门,一看见冀星洲,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顷刻间碎成粉末。
刘肃牵着赵芙的手微微用力,以示安慰。
三人走到正厅。
冀星洲给他们泡上一壶茶。
“晚辈这里只有一些普通的茶,请见谅。”
“没事,没事。”
赵芙的眼睛根本无法从冀星洲身上挪开,她很想尝尝那杯茶,她的孩子亲手泡的茶,但只要一伸手,她的失态便暴露无遗。
“赵夫人似乎有话想说,但说无妨。”
赵芙:“我……冀星洲,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赵芙却低下了头,她不敢看冀星洲的眼神,害怕从他眼中看出类似抗拒的神情。
从赵乐转达的消息来看,冀星洲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事。
“……”冀星洲没有说话,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真正听见这句话从赵芙口中说出,果然还是十分惊讶啊。
赵芙没等到回答,忍不住抬头追问:“你,愿意回家吗?”
家,这个字眼在冀星洲的预设中,包含长辈孔玟玉,伏江仙尊,爱人游长海,还有一只可爱的小黑猫。
如果未来的家是这样的,冀星洲想,那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然而命运在他遇见赵乐的那一刻,便已经悄然转动。
“请给我一些考虑的时间。”冀星洲听见自己这样说。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毫不犹豫地朝游长海所在的卧室走去。
他吃完了饭,收拾好碗筷,盘腿坐在床上运功,听见动静,睁开双眼:“啊!你怎么了?”
一会儿的功夫不见,冀星洲变得神情恍惚,眉宇间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
“是出什么事了吗?难道,孔长老受伤了?”
孔长老是冀星洲最亲近的人了,除了她,游长海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让冀星洲这样失魂落魄。
“不。”冀星洲摇头,“你能抱一抱我吗?”
“随便抱。”游长海大方地敞开胸怀,下一秒,冀星洲便扑倒在他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压得游长海朝后躺倒。
他顾不上自己,一颗心全部落在冀星洲身上,双手环抱,手掌在冀星洲背上轻拍:“你怎么了?”
冀星洲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过了很久才闷声说:“赵夫人,赵先生,还有赵乐来了,赵夫人说,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你怎么想,你想和她相认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在他经历的短暂岁月里,不论是对待自己十分苛刻的父母,还是游长海看似疼爱实则偏心的爹娘,都给他留下了相当灰暗的印象。
但不可否认的是,从赵乐和赵夫人的相处来看,她是一位好母亲。
“任何人面对这种情况都会很茫然的,如果你愿意,可以好好和我说一说。”
游长海感觉到冀星洲正用力地拥抱自己,他同样用力地抱着冀星洲。
冀星洲慢慢讲述自己的担忧:
“我的生身父亲已经死了,赵夫人也已经改嫁,我不知道她对我这份愧疚和思念能维持多久。
她多年来幻想的我,和真正的我,终究是不一样的。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有师尊,有你。
我不想面对那些素未谋面,可能各怀鬼胎的的亲戚,不想参与到他们之间的斗争。”
毕竟,当初的他,不正是因为这些腌臜的事,才被迫与赵芙分离的吗?
“那就不认好了,你的意愿最重要。”
游长海与赵芙她们不熟悉,相比起那些只有几面之缘的人,他自然更偏心现在正趴在自己怀里的冀星洲。
“……我只在乎你怎么想,既然有这么多顾虑,那就拒绝好了,等你真正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答应,未来,还很长呢。”
冀星洲在游长海身上趴了一会儿,平静后搂着着游长海坐起来。
“身上不难受吧,别压坏了。”
“哪有那么夸张。”
“我去给赵夫人回复,可能会有点久,你要是着急走,可以从后面离开,你认识路的。”
“嗯嗯,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正厅。
听见回复后,赵芙还没说话,赵乐反倒最先一个叫起来。
“为什么!哥……冀星洲,娘把你的院子都准备好了,她这些年很想你,真的真的非常非常想。”
冀星洲做好了与刘肃,赵芙平静对话的准备,却不知道如何反驳赵乐。
他选择用沉默来逃避回答。
赵芙如何甘心:“为什么?有什么顾虑尽管说出来,只要你提了,我都改。”
“夫人,你不必如此,面对这样的消息,任谁都需要一些时间消化。这是我的原因,况且,我现在过得很好,师尊很照顾我,我暂时没有改变现状的打算。”
赵乐憋了憋嘴,简直要落下泪来:“可是,可是娘说了要给姥姥一个惊喜,你不去,惊喜就没有了。”
冀星洲很怕赵乐来这一套,躲开他水汪汪的眼睛,底气不足地说:
“既然是惊喜,说明老夫人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换成别的也行,礼物,重在心意,我相信心意到位,老夫人不会怪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