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发难
竭尽全力维持住表面的体面, 送别赵芙夫妻。
许家主回去的时候,许三夫人正指着许二夫妻的鼻子大骂。
“若非你们当初做了蠢事,许赵两家的关系何至于到今日仍旧冷淡, 两个蠢货!”
许三夫人常年操持各项事务, 虽然比许二夫妻年轻,气势却足足高出二人一倍, 毫不留情地直压过去,叫二人抬不起头来。
许三夫人把能想出来的话都骂了一顿,许家主冷眼旁观。
他一直希望时间能抚平当初的伤痕,慢慢与赵家修复关系,然而那个孩子的再次出现, 无意义重新撕开那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痕。
“蠢货, 真是蠢货!”他也忍不住跟着骂了几句, “你们自己说,当初的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活着?”
许二夫妻也是一头雾水:“我们当初把孩子交给买通的接生婆,让她埋在乱葬岗里, 等她回来的时候,说事情已经办成。”
而且后来东窗事发的时候, 也挖出了尸体,他们也不知道为何那孩子还活着。
“滚滚滚, 去把当年的人都找回来, 一个不落!”
骂走二人之后, 许家主气得连喝三杯茶压火。
许三夫人:“他们俩不是靠得住的, 我们也得早早准备起来。”
“自然自然。”许家主喘了几口气,敛眉沉思,“库房不是有回溯时间的法宝么,拿合适的出来用。”
“我也不是没想过, 但我们一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姓甚名谁,二也没有他身上毛发一类的物品,仅仅知道生辰八字,同天出生的人多了去了,没有媒介,几乎不可能找到。何况是回看二十年前的情况。”
来自被寻者身上的媒介越多,与被寻者关系越紧密,回溯就越快,反之速度越慢,准度越低,消耗越大。
尤其是那孩子八成是外地长大的,范围一广,搜寻难度直线上升。
“赵芙的血倒是能用,唉……”还没说完许家主就叹了口气,用膝盖想也知道赵芙肯定不会搭理他们。
许家主对身边的管家吩咐:“找人去外面打听打听有没有谁手里有更高等级的法器,到时候我们上门去借。”
话虽如此,他心里也不抱多少指望,许家的法器已经是上乘的宝物了。
要是真借不到,只能硬着头皮用库房里的法器将就一下,到时候一个个排除,只是这样做,时间就难以保证了。
管家应了一声,沉思片刻,突然想起来什么:“家主,我记得,群峭碧摩天七峰的伏江仙尊手里有一件回溯法器。”
正好前些日子他突破,许家虽与他没有深交,但一位修医道的仙尊,放到哪里都是极为难得的,打好关系总没错。
挑礼物之前,他特地了解过伏江仙尊的背景,以防送礼送到伤口上。
许家主坐直了:“噢?仔细说说。”
“伏江仙尊早年在一处秘境中得了空间传承,那处秘境实际上有时间与空间两份传承,兼有对应的法器各一件。
时间传承与空间法器已经被人取走,伏江仙尊便只能取剩下的两样东西。那东西是天生地养,自然形成的法器。他手头又不缺钱,这么多年一定重新改造锻打过,是世间难寻的珍宝。
他有一个小弟子在空间术法上极有天赋,若是伏江仙尊不愿意借,不妨从他的小弟子下手。”
“在理,在理。”许家主与许三夫人眼前一亮,“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办成了算你大功一件。”
“在下定竭尽全力去办。”
管家自许三夫妻二人没有管家的时候就在他们身边了,这么多年来,也算有些资历,很得器重。
赵芙和刘肃坐在马车里,越想越生气,狠狠地捶了几下坐垫泄愤。
“看见那两张猪脸我就来火。”
刘肃靠着她坐,一手搂腰,一手轻拍肩膀:“别为了他们生气,不值当。”
赵芙:“回去之后把消息放出去,不管他们问谁家借法器,都不准借,不管用什么方法都给我拦下来,我非得让他们好好出一出血。”
若是他们能在一个月真能办成,必然要消耗大量灵石,若是不能,那就更好了,到时候把消息放出去——许家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到,不知是无能,还是有意为之,若是有意为之,是否瞧不起赵家。
刘肃:“当然当然,我这就让人吩咐下去。娘那边你准备什么时候说?”
赵芙:“过些日子是母亲五百岁的诞辰,我想在诞辰前几天告诉娘,顺便一起认亲,好好大办一场,让爹娘好好高兴高兴。但是我又很担心,你说星星会不会有想法,觉得我连一场单独的认亲宴都不给他办?”
“到时候问问他的意见就是了,至于要用的东西,我们可以先筹备起来。”刘肃放缓了声音说,“现在要操心的,还是给他准备什么见面礼吧?”
赵芙每一年都会给这个早夭的孩子准备礼物,放在一个专门的屋子里。
不仅仅是生日,还有一些节假日,总之,赵乐会收到礼物的日子,大儿子必然也有一份。
现在人找到了,她反而惴惴不安地不敢拿出礼物。
他万一不喜欢呢?万一他有什么伤心事,看见我的东西正好触景生情呢?万一……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不愿意认我。”赵芙垂头丧气地揪住衣裙,虽然概率很小,但谁知道呢?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赵芙就揪心地觉也睡不着,修炼也修炼不下去,什么都做不了。
比起这个可怕的可能性,之前的种种问题,一瞬间化作天边的浮云。
刘肃凑过去与她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坚持最能打动人心,即便是他现在不愿意,也不代表他以后不愿意,一定会有团聚的一天的。”
赵芙眉宇间的郁气散去一些:“你最狡猾了,用你的脑子帮帮我。”
“为夫人效力,乐意之至。”刘肃手腕一翻,摸出一朵香气四溢的白兰,插在赵芙发间,“花香最能抚慰人心,多闻一闻吧。”
许氏的动作比赵芙想得更快,可能他们也明白夜长梦多道理吧,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伏江瞄了一眼眼前的一堆东西,都是俗物。
“你们走吧,办事遮遮掩掩,我是不会借给你们的。”
这几个许氏的人来了之后也不说具体原因,只说要借用法器查人,其中牵涉到的东西一概不说,做事藏头露尾,若非是许氏来的,伏江都懒得理他们。
“东西都带走,我还没有沦落到这个份儿上。”
那几人收拾东西的时候居然还落下了一件,伏江敲敲桌子说道。
管家说:“这是给令徒的礼物,小小心意,仙尊只管收下。”
“拿走。”
管家还想再争取一下:“这……”
伏江语气冷淡地重复:“拿走。”
他平日里和颜悦色,真冷下脸来却十分渗人,管家身上的汗瞬间浸湿后背,一行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此事很快便传入了赵芙的耳朵,许家人前脚刚走,赵家人后脚便过来了,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
正好伏江不想牵扯进他们之间的纷争,承诺:“法器我不会借,你们的东西也拿走,我只当今日没见过你们,也没见过他们。”
打发走两拨人,伏江转身进了游长海的房间,他还在睡,之前药方在不断改进,之前易发热的问题已经大大改善,他睡得很安稳。
房间里开着恒温法器,不冷也不热,游长海睡得四仰八叉,被子也踢在一边,伏江伸手扯了一个被角盖在游长海肚子上。
他中午吃得多,现在肚子还有点圆鼓鼓的。
伏江心中思忖:等他醒了问问他在哪里吃的饭,把厨师挖过来。
临走看见他露在外面的手腕,忍不住顺手号了个脉。
微弱,但相较起之前,更有力量了。
在好转,是好事。
若是他的修为境界能快速增长,说不定有奇迹发生。
伏江满怀慈爱地拿开手腕,转身走出房间。
游长海一觉睡了足足一个时辰,骨头都软了,在床上扭曲爬行大叫了好一会儿后才起床。
“爽!”
游长海收拾好自己就去院子里练功,伏江看见后冲他招手,他抹了一把汗,小跑着过去:
“师尊,有什么事吗?”
伏江柔声叮嘱:“最近赵氏和许氏之间有一些冲突,如果有两家的人来找你,或者送什么礼物,不要收,也不要往外说,明白吗?”
“嗯嗯。”
许氏有意遮掩,赵芙恰恰相反,动起手来没有丝毫遮掩,动静不小。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连一般不管事的赵老夫人和赵老先生都忍不住过问。
“老大,你最近在弄什么,动静不小,我老太婆都知道了。”
赵芙在母亲这里丝毫不遮掩地撒娇:“哎呀,娘还年轻呢,哪里像老太婆了。这件事你先别问了,过段时间给你一个惊喜。”
此话不假,修士大多面容年轻,虽赵老夫人已经将近500大寿,却依然是中年人的模样。
“哦,惊喜?”
“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你可别拖太久,吊我的胃口。”
赵老夫人膝下三个孩子,老二老三都是儿子,三个孩子里,赵芙是她最疼爱的一个。
因此,当初赵芙产后孩子被换的事令她无比愤怒,当即就想接她回赵家。最近她突然开始刁难许家人,赵老夫人不怕得罪许家,只怕她命苦的女儿又沉浸在当初的伤心事中。
第62章 第 62 章 “游长海,我……我…………
时间一日日过去, 论道会在无数来自天南海北修士,或悲或喜的声音中结束。
短暂热闹过后,一切回到从前按部就班的生活。
吃饭, 修炼, 睡觉。
伏江仙尊挑了个天朗气清,和风吹拂的日子带游长海出去采买物资, 为接下来外出求医做准备。
游长海特意把咪咪也带上放风,他本想让它站在自己的肩膀上,可它懒得很,走两步就躺在地上,只愿意躺在游长海怀里。
游长海一边抱着它轻柔地撸, 嘴上一边骂:“懒猫, 懒猫!”
路过成衣铺子, 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新款,只此一家”,伏江有些意动:“我去给你买两件新衣服吧。”
“不用了, 师尊上次买的我都穿不过来。”更别说那些用于搭配衣服的饰品,几乎没怎么动过。
伏江想了想, 认为定做的更好,便没坚持, 一边走, 一边细数所有要准备的东西。
“口粮找杨大厨做, 零嘴钱老板准备, 洗漱用品……”
其实很多东西家里都有。
比起给自己准备东西,游长海想给咪咪买个新窝,添一些口粮。
上次冀星洲给的小鱼干两三天就被咪咪和金子吃完了。
“师尊,我想去买点小鱼给咪咪做小鱼干。”
“行。”伏江瞅瞅连路都懒得走的小黑猫, 劝说道,“它吃得多,平时又不运动,一直这样下去会长成肉球的。”
平时游长海总喜欢带他一起睡觉,伏江有次看见咪咪把屁股坐在游长海脸上,这是只很会顺杆往上爬的小猫。
游长海看了看怀里的无辜的小猫,片刻过后,把它放到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它,口中吐出冷漠无情的话:“你确实该运动了。”
喵呜~
狡猾的小猫开始在游长海脚边蹭来蹭去。
伏江:“我们走,它是只聪明的灵猫,不会丢的。”
二人肩并肩,留下小黑猫一个人在原地。
往外走了一段距离,游长海忍不住回头,发现咪咪还是没有跟上来。
“它应该没事吧,会不会让人偷走了。”
“放心没事。”伏江留了一缕神识在咪咪身上。
“买完鱼去找孙师傅。”
孙师傅是一位专门制作棋子棋具的工匠,手艺极好,伏江接下来准备拜访的人就是一位痴迷收集各种棋子的收藏家。
孙师傅的工坊坐落在一处偏僻的院子里,隐蔽性极强。
伏江带着自家小弟子跟着引路侍女一路走到客房。
“二位贵客可以暂时在此处歇脚,孙师傅正在招待其他客人,劳烦二位稍等片刻。”
“有劳。”
侍女快速走到孙师傅招待客人的那个房间前,告知门口的侍卫:“伏江仙尊来取棋子。”
侍卫思索过后敲门进入,房间内赵芙正和孙师傅商谈事务。
侍卫附在孙师傅耳边说了几句话,孙师傅:“把东西拿过去。”
“是。”
侍女走后没多久,便又有一位侍女叩响大门:“二位贵客,门外有人带着一只黑猫,声称是二位丢失的灵宠。”
游长海瞬间坐直身子:“师尊我现在过去。”
伏江:“行,待会不用回来了,我拿到东西就走,直接在门口等我就行。”
侍卫走后,孙师傅对赵芙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我们继续。”
一般接待客人不会让人中途进来,有人进来便代表来人身份不一般。
“无碍。”赵芙不是小气之人,而且二人之间的交谈,已经接近尾声,“棋罐用色泽温润的翠青釉……”
游长海跟着侍卫走到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惊喜地叫出来:“怎么是你,这也太巧了吧!”
冀星洲怀里抱着小黑猫,见他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是啊,怎么这么巧。”俊朗如朝阳。
“你上街干什么?”
冀星洲:“我来买点生活用品。”
他喜欢和游长海聊这些。
别的话题他也喜欢,只要是和游长海在一起,他一颗心就像长久隐匿在阴暗处的幼苗突然照到阳光般舒畅。
游长海:“我和师尊一起来买东西,过段时间我和师尊一起外出求医。”
听完,那温热的阳光仿佛瞬间离开了冀星洲,他眼眸黯淡一瞬:“总会有办法的,我感觉你的身体在慢慢变好。”
游长海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还反过来拍拍冀星洲的肩膀,语气大有安慰之意:“都是小事,就当我外出游玩好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特产,我到时候给你带回来。”
冀星洲嘴唇动了动:“你挑就好,我都喜欢。”
咪咪不满二人居然都不关注自己,大声叫嚷。
听它一叫,游长海忆起自己刚刚买的小鱼。
“有个事请你帮忙。”
冀星洲:“好。”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你就好。”
冀星洲:“那你现在告诉我。”
“我想请你再做一点小鱼干,因为我过段时间要走了,得给他留点口粮。”
游长海把咪咪抱起来,冀星洲伸手摸了摸它油光水滑的毛皮,说:“不如把它放在我那里,我有空,可以照顾它。”
“真的,太谢谢你了,真是我的好兄弟!”
冀星洲看他高兴,自己也高兴,听见他说“好兄弟”,又不太笑得出来了。尤其是得知他即将远行,可能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二人都不会见面,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涌上心头,冀星洲向前一步,拉近二人的距离:“游长海,我……我……”
游长海好奇地睁大眼睛看他,耐心地等着他的话。
一声惊呼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冀星洲与游长海抬眼望去,是赵芙和伏江仙尊。
“师尊,这里。”游长海朝伏江仙尊招手。
伏江对赵芙点点头示意,二人本就是在路上遇见了,才顺路走一段,没什么交情。
赵芙没想到会突然在这里见到冀星洲,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发饰衣着。
她看见伏江仙尊走到两个孩子面前,三个人其乐融融地交谈,自己却只是一个局外人,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赵芙脚就已经走向三人。
“你叫冀星洲对吗?”
询问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冀星洲意外地看向赵芙:“是的,赵夫人好记性。”
“乐乐经常和我提起你,有空可以来家里坐坐,你们同龄的孩子之间,应该挺聊得来的。”
赵芙从没感觉赵乐这么有用过。
“多谢夫人的邀请,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赵芙嘴巴不受控制地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如何?”
冀星洲感到明显的不对劲:“今日有事,不便登门,改日,改日一定。”
伏江想起赵许两家的暗流涌动,看向赵芙与冀星洲的眼神多了一份探究。
赵芙有心想要多说几句,但话到嘴边,她又卡壳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离去。
她若再说两句,怕是要落下眼泪。
冀星洲与游长海并肩走在一起,侧首交谈,言笑晏晏,姿态亲密又自然。
她没有错过一开始二人站在外面的时候,冀星洲尚未说完的话。
游长海,我……我……
我什么?
赵芙是过来人,她一眼便知道冀星洲在想什么,她敢说伏江仙尊也一定看出来了。
赵芙问身边的侍女:“伏江仙尊新收的小弟子,你了解多少。”
侍女毫不犹豫地开始讲述:
“此子名叫游长海,在空间法术上极有天赋,比冀少小一岁,二人同年拜入宗门。
冀少在凡间时,是游长海府上的长工,是他将自己入宗门得名额给了冀少,冀少才得以进入痴绝处。
在仙尊出关之时,他意外被波及,身遭雷劫,寿命无多。伏江仙尊有意带他四处求医。”
这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一场可能尚未开始,或者刚刚开始就会结束的爱恋。
赵芙:“他为什么要帮星星?”
“根据从游府打探到的消息,是因为游长海倾心于冀少,但冀少当时并不喜欢男子,二人之间闹过一些不愉快。”
赵芙敛眉:“刚刚的画面,看起来不太像啊……罢了,回去看看库房有没有什么能用的药材。”
总归是得他相助,冀星洲才能踏入仙路,自己才能找回失散多年的孩子。
只此一件,便值得赵芙鼎力相助。
至于感情,强求不来,爱与不爱,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伏江的余光落在两个年轻人身上,冀星洲眼底燃着火热的爱意,但自己那个小弟子……对此一无所知。
“师尊,冀星洲有空,我过会儿把咪咪送到他那边照顾。”
“对了,我们这次要去多久啊?”
伏江本想说数月,看见旁边竖起耳朵,满脸透着紧张的冀星洲,话在嘴边一转,变成了:“不顺利可能是数年吧。”
这下不只是冀星洲的心狠狠一沉,游长海也惊得大叫:“什么!多少!要那么久吗?!”
伏江:“顺利的话就不会了。”
冀星洲忍不住开口询问:“不知仙尊这次要找的是什么药材?”
“红垂柳露。”
红垂柳是一种柳树,日夜交错之时,叶片上凝结的露水便是红垂柳露。
露水只能在红垂柳活着到时候取,而这种树到培育条件极为苛刻,几乎没有人为种植成功的可能,只能靠它自己长出来。
这种露水对经脉的修复效果很好。伏江手头的存货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冀星洲听完眼神更加黯淡,这种珍贵的药材,仙尊手里都没有,靠自己就更不可能找到了。
伏江嘴角轻微勾起又落下,摸着游长海的脑袋对他说:“若是取不到,可能还得去其他地方,对修士而言,三五年,不叫长。”
冀星洲急得想说话:游长海怎么能和其他修士比?
第63章 第 63 章 “我与他,已经同床共枕……
赵芙回去之后, 越想越觉得自己那会儿很没出息,多说两句说不定就把人邀请过来了呢。
“唉……唉……”
“娘,究竟是什么事值得你如此唉声叹气?”
赵乐从进来到坐下也有一刻钟了, 赵芙来回踱步唉声叹气就没停过。
赵乐一发声, 赵芙立刻用一种渴望中带着纠结的眼神看他,赵乐不明所以, 吃点心的动作都不知不觉间停下了,正襟危坐在原地。
赵芙走向赵乐,阴影压在小儿子身上,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娘,娘……”
“乐乐, 让娘先说话, 娘问你, 若是哥哥找回来了,你要怎么做?”
赵乐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我当然要对他好,好东西都先给哥哥!”
“真是娘的好儿子, 机会就在眼前,你听娘说……”
……
赵乐在痴绝处绕了一圈, 从魏文耀口中得知冀星洲外出去群峭碧摩天找游长海了。
魏文耀:“正好我没事,陪你一起去好了。”
赵乐这次是带着任务过来的, 无关人等, 一律退散, 尤其是魏文耀这种能把自己耍的团团转的人。
“你最近也有空闲?你家里不是忙得很吗?”
魏文耀被赶走又回去, 哪怕在痴绝处韬光养晦,也有的是人看他不顺眼,大小手段不断。
魏文耀眯着眼睛笑了,眼下带着一丝疲惫, 但目光明亮如星,看得出心情颇好:“都处理干净了。”
一边说,他一边盯着赵乐:“有事瞒我?”
“没有啊,我就是找朋友玩。”
“噢?”
赵乐不想和狡猾的狐狸多交谈,生怕老底被揭开,转身急匆匆就往群峭碧摩天赶,结果才走出去三五步远,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如惊雷般的询问:“是去找哥哥吗?”
赵乐:“!!!”
他怎么知道!我刚刚啥也没说啊!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回头的欲望,但僵硬的身体还是将心中的意外暴露无遗。
魏文耀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一把按住试图逃离的赵某人:“喜欢这个惊喜吗?”
赵乐脑海中灵光一现……
“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二十年年难得一遇”,“非金钱能衡量”,原来,说的是冀星洲。
“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魏文耀反问:“你母亲是怎么知道的?”
母亲说,是看见他的脸感到很熟悉,与许大公子十分相似,所以心中有所猜想。
是了,魏文耀年长自己好几岁,想必是见过许大公子。
“既然你知道了,那你跟我一起去吧。”赵乐顷刻间换了一副面孔,魏文耀嘴巴可好使,等会儿让他也出出力。
魏文耀:“你还没告诉我要干什么呢?”
“边走边说。”赵乐不忘叮嘱他,“这件事要保密,除了你知我知,不要再告诉别人了。待会儿想办法把哥哥请回家里去,就说是邀请朋友一起做客。”
“都有谁?”
“赵承允受伤了,卫九要照顾他,两个人都走不开,就只有哥哥一个人去了。你要是得空,也一起过去呗。”
魏文耀:“不去。”
群峭碧摩天七峰。
“这是咪咪的窝,这是还没吃完的口粮,这是玩具,它最喜欢这个老鼠和小鸟。”
游长海一样一样给冀星洲介绍,咪咪坐在旁边,看见老鼠和小鸟被掏出来立刻伸着爪子去够。
门被敲响,游长海去开门。
“你们好,有什么事吗?”
赵乐:“我们来找冀星洲。”
魏文耀冲他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都进来吧。”游长海侧身让路,“冀星洲有人找你。”
冀星洲放下手里已经被咪咪咬得秃了一半的老鼠,迎上去:“请问有什么事吗?”
赵乐自生下来就是被人捧着惯着长大的,像星星不给月亮,泡在爷奶爹娘的爱里,一路顺顺利利长到十几岁。
除了学习练功的苦,再没吃过别的苦。
同样是娘的孩子,对面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哥哥,人生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出生便遭逢大难,长大后在别人府里的做下人,得贵人相助,才一路走到今天。
面前的冀星洲身姿挺拔,比自己高出不少,一路摸爬滚打的坚毅,与剑修独有的凌厉浇筑成他的脊梁,往那里一站,便是人中龙凤。
从自己与冀星洲过往的交谈中他隐约可以窥见这位失散已久的哥哥,那段已经过去的艰难时光。
赵乐突然失声了,说不出话来。
冀星洲挑眉:“嗯?不是有事找我吗?”
魏文耀笼着袖子:“他想请你去家里做客。”
“做客?”
冀星洲不久前才从赵夫人口中听见这两个字。
“你们慢慢聊。”
扔下这句话,魏文耀直直地往游长海的方向走去。
“你在干什么?”
“我要外出求医一段时间,咪咪暂时寄养在冀星洲那里。”
“我看看。”
魏文耀捏着它的后颈把咪咪提起来,四只粉爪垫暴露无遗。
没有人能拒绝小猫爪垫,魏文耀毫不犹豫地伸手揉捏。
“它脚底毛有点长,该剪剪了。”
咪咪爪子乱动,游长海看不见,便凑近伸手抓,被咪咪抗拒地用两只爪爪抵住脸颊,一只按在侧脸上,一只按在鼻尖。
游长海深吸一口气:香香的小猫爪。
魏文耀:“臭爪。”
“!”不能忍
“是香的!”
魏文耀:“埋粑粑的脚怎么会香。”
“它每天洗十遍脸。”
魏文耀毫不留情地指出:“小猫嘴巴比脚臭多了。”
游长海:“……”无法反驳。
他捏着咪咪爪子送到魏文耀面前:“你闻闻,明明很香。”
魏文耀顺从地凑过去闻:“嗯,是挺香的。”
说话时,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游长海。
“你眼睛里有东西吗?”
魏文耀:“有你。”
“哈哈哈,我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学到了学到了。”
魏文耀:“……”
唉……
冀星洲虽然在和赵乐说话,但这不代表他聋了,四个人在一个院子里,拢共这么大点地方,魏文耀居然对游长海说这种话,简直把自己当空气。
“我最近比较忙,等有空一定去。”
游长海就要走了,冀星洲希望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和他相处的时间,否则,下次再见,可能就是一两年后了。
见冀星洲迟迟不松口,赵乐心里急得冒火,用余光瞪了一眼在把游长海逗得笑嘻嘻的魏文耀。
说好了过来帮忙呢。
心里一急,赵乐忍不住开始用在家里对付爹娘的那套。
“冀星洲,你就跟我回去吧,求你了求你了,到时候会很热闹的,很多人一起。”
冀星洲:“啊……”
他真不太招架的住,下意识递眼神给游长海求助。
游长海挺身而出:“去一趟没什么的,就当散心了。”
冀星洲下意识想找借口,但想到刚刚魏文耀说话那么直也没能让游长海有任何疑心,他干脆一咬牙,说出心里话: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马上要走了,我想多陪陪你,不然下一次见面,不知是多久以后。”
游长海愣在原地,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赵乐眼前一亮:“那就你们两个一起去好了,多个人更热闹。”
游长海皱眉,他和赵乐不熟悉,与赵乐的那些朋友就更不熟了,去了会很尴尬吧。
赵乐好不容易找到突破点,立刻腻到游长海身边:“好哥哥,好哥哥,你就去吧,求你了求你了。”
这下轮到游长海求助冀星洲了。
冀星洲假装看不见。
游长海被赵乐缠了一会儿,没法子只能无奈答应:“行,行。”
魏文耀这时突然说:“我也去,到时候我们一去吧。”
赵乐下意识想反驳:“你刚刚明明说……”不去的。
魏文耀咳嗽两声,直接打断,眨眨眼反问:“说什么?”
赵乐:“……没什么。”
既然事情办成了,赵乐也没留,迫不及待地小跑着回去和赵芙报喜,乐颠颠的模样,像一只快乐游戏林间的小鹿。
魏文耀没走,蹲在地上摸猫。
“这只猫很不一般,哪儿来的,我也养一只。”
游长海:“捡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三人聊了一会儿,冀星洲带着咪咪的一堆东西准备离开,魏文耀也没有多留,二人一起离开。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魏文耀突然问:“你还记得当初的事吗?”
冀星洲没说话。
魏文耀自顾自地说:“我要他来我府上,你无能为力……”
冀星洲神色紧绷起来。
魏文耀继续说,他神情怀念,仿佛又回答那个安静的夜晚:
“……我让他把几块蓝色的石头磨成粉,那是用来做颜料的。
本来想给他点教训,自己都保不住,还想去保别人,便让他睡在外面,结果他一直在磨。
我没收了他的东西,没过多久,他靠在外面睡着了,我把他抱到床上……”
说到这里,魏文耀突然笑了一下,感慨道:
“虽然什么也没做,但他第二天的表情真的很精彩,那时候他多喜欢你啊。可惜了,我真该谢谢你的一身傲骨,否则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机会。”
说到这里,冀星洲的表情已经完全沉下来了。
不欲多留,冀星洲抬脚就走。
魏文耀快走几步跟上去:“急什么,情爱一事终究得是你情我愿才行,这么久了,你和他,就一点进展也没有吗?”
“魏文耀!”
“我没聋。”
冀星洲越生气,魏文耀就越高兴。
冀星洲冷哼一声:“你还不如我,至少我在他心里真的有一席之地,而你,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罢了。至于从前,那时我是没有能力,但今时不同往日,你有空不如管好自己。”
说完,冀星洲突然掏出来一个天秤——测谎法器——对魏文耀勾起一个笑:“我与他,已经同床共枕,接过吻了。”
天秤没有反应。
魏文耀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
第64章 第 64 章 你猜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尽管事实看起来十分骨感, 但从游长海的反应来看,他距离成为断袖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魏文耀迅速收拾好心情,脸上又扬起笑容。
兴许是因为收拾好了家族里的那些人, 原先一直萦绕在眉眼间隐隐约约的郁气此刻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点闪烁的星光。
“那又如何,他喜欢你吗?”
冀星洲毫不留情地反问:“他喜欢你吗?”
“哈, 问得好。”魏文耀慢悠悠地笑说,“即便他不喜欢我,我也有得是办法把他留在身边,而且,是心甘情愿地, 留在我身边。”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开个玩笑而已。”
魏文耀经过冀星洲身边的时候, 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不痛,但挑衅感十足。
随后, 扬长而去。
冀星洲嫌恶地拍拍魏文耀接触过的地方,心中生升起十二分的警惕。
来者不善。
游长海对此一无所知。
约定之日, 游长海与冀星洲结伴赴约。
赵家作为盘踞在白玉京的三大家族之一,势力之强大, 不言而喻。
这还是游长海与冀星洲第一次进入白玉京。二人来得很早, 打算在周围逛逛再去赵家。
白玉京富裕繁荣, 相对应的, 物价也很高,好在二人都不缺钱,不至于出现付不了帐的情况。
游长海花蝴蝶似的四处闲逛,冀星洲就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 长期在这里做生意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二人不是本地人。
否则那样出众的两张脸,他们岂会不认识。
宰客便也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掌柜的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游长海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不论是布料还是做工,都是上乘的,他便把心里本就抬高了一截的价格再次猛抬:
“8888个灵石一份。”
看看眼前婴儿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形似果冻,顶上还放了一片小绿叶装饰的点心,游长海凭借自己的超高素质克制住了骂人的欲望:
“你拿我当智障宰呢?”
老板脸上是客客气气的微笑:
“若是觉得这份太贵了,可以考虑最下面的点心,那些价格相对较低,只要6666个灵石一份,如果这也贵的话,那两位客人可以去别家看看。”
虽然他在笑,游长海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笑意,有的只是被暗讽的愤怒。
“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游长海一把拉起冀星洲的手腕:“走了。”
一边走,一边还在嘀嘀咕咕:“这种黑店谁爱来谁来……”
冀星洲一言不发,任由游长海拉着往前走,仿佛身体所有的热量都集中在手腕肌肤相接的那一片小小区域,瘙痒感从皮肤钻进心里,惹得冀星洲心神不宁。
游长海嘴里还在嘀嘀咕咕:“我又不是第一次出来买东西,好歹见过些世面,真黑心肝的东西。”
“确实很黑,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旁边一位扎着高马尾,腰间佩着一柄短剑的英气女子将方才之事尽收眼底,眼见游长海走近,便主动上前搭话。
游长海循声望去:“姑娘也被宰过吗?”
“嗐,从前初来乍到,吃过几次亏。”沈潋主动自我介绍,“我叫沈潋,敢问公子名讳?”
这个名字勾起游长海潜藏在大脑深处的回忆,沈潋,是原著冀星洲的后宫之一,性情豪爽,心直口快。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冀星洲,把攥在手里的手腕放开了。
“我叫游长海,他叫冀星洲。”
听见这个名字,沈潋神色意外,“是群峭碧摩天那个游长海吗?”
“你说过我?”
游长海有些惊喜,难道自己的名字已经传播得这么广泛了吗?
他成名人了。
“我妹妹是沈滟,我听她说起过你。”
沈滟:那个俊俏的小郎君特别乖,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感觉把他化成小姑娘他都不会反抗,哈哈哈哈哈……
游长海还未来得及浮现的笑容消散些许:“啊,是她啊,这么巧。”
“要一起走走吗?”
游长海转头看冀星洲。
冀星洲:“我听你的。”
“那我们走吧。”
秉着不可以接触男主的女人的原则,游长海主动让冀星洲站中间,自己和沈潋站两边。
冀星洲的手不知何时牵上了游长海的手腕,细细白白一截,因为久病负伤的缘故,显得格外脆弱,手脚冰凉。
冀星洲手心恰恰相反,温热到几乎发烫,他握着游长海的手腕,像握着一捧冰凉的雪,热量源源不断地从冀星洲手心传递到游长海身上。
热热的,很舒服。
游长海选择放任冀星洲的行为,毕竟,朋友之间,牵个手也很正常吧,又不是亲嘴。
沈潋的好眼力没有错过这个微小但类似宣示主权的行为。
真是敏感啊,她可不会对只见过一面的人产生什么非分之想,哪怕他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之一。
“你们相恋了吗?”
“没有啊。”话题跳得太快,游长海起初没能反应过来,愣了一瞬摆摆手才回答,“怎么突然问这个?”
冀星洲没说话,静静地等游长海的手腕垂下来,然后,十分自然地重新握上。
游长海下意识挣动两下,没挣脱,便随他去了。
“没什么,突然想到了,别见怪,我就是这样的人。”
“和沈滟小姐差别很大呢。”
沈滟小姐看起来就是大家闺秀,不过多接触一会儿也会露出不一样的一面。
游长海和沈潋隔着冀星洲聊了好些话题,夹在中间冀星洲只偶尔搭几句话,大多是些“好”“对”“嗯”之类极为简单字眼。
游长海边聊边走,不知不觉间说了好些话,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干巴的嘴唇。
冀星洲意识到这一点的时间甚至比游长海本人还要早:“喝点水吧。”
“哦,好。”
游长海接过冀星洲递过来的水壶,“屯屯屯”干了一大口。
游长海把水壶口擦干净,交还给冀星洲。
冀星洲:“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赴宴吧。”
游长海聊得尽兴,几乎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一看时间确实是差不多了:“对对对,还是你细心,沈小姐,我们先走了。”
临行前,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沈潋冲二人挥手告别:“有空来家里坐坐,随时欢迎。”
目送沈潋离开后,游长海把联系方式递到冀星洲面前,示意他加一下。
冀星洲:“怎么了?”
“加一下。”
“你加就好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而且,我很少看见你有什么女性朋友哦。”
冀星洲地脸一下就冷下去了:“现在这个阶段,修炼最重要,不考虑男女私情。”
说完,又补充一句:“你也一样。”
原著中,沈潋虽然家世不算高,但身手不错,在一次高规格的赏花宴中,沈潋多次在冀星洲被人嘲笑时替他出头。
正常来说,冀星洲身边应该已经有好几个爱慕他的红颜知己了,他们俩关系这么好,自己从没见过,除了不知情况如何的孔长老。
“冀星洲,你看我们关系这么好,我问你个问题。”
冀星洲脸色稍稍和缓:“你问吧。”
“你真的没有喜欢的女子吗?”
“你……”冀星洲气得一顿,这人简直是故意戳自己伤口,“你猜!”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往赵家去,赵乐已经等在门口了,远远地就看见冀星洲面无表情地往前走,游长海在旁边赔笑。
赵乐:“你们来了,快跟我进来。”
他主动去拉冀星洲的胳膊,游长海见状便去拉另一边,冀星洲抽了一下,没抽走。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以后不说了。”
赵乐在旁边竖起耳朵侧耳细听。
两个人闹脾气了?
好在冀星洲还算好哄,游长海说几句好话,神态就软和下来。
这件事,说到底是自己自己的错,若非当初自己的态度太过决绝,游长海也不会一直坚信自己只喜欢女子。
而且,他很快就要走了,冀星洲也不愿因为这么点小事浪费时间。
他反手牵住游长海的手腕:“是我失态了,走吧。”
见二人和好,赵乐也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你待会坐在我左手边。”
游长海:“那我坐他右手边。”
赵乐眉心一揪:右手是娘想坐的。
“我记错了,你在我左手边第二个位置。”中间空给娘。
冀星洲:“行。”
三人进去的时候,赵芙在和魏文耀说话。
正厅采光极好,宽敞明亮,中间是两张柔软的兽皮椅,两边桌椅交错排开,抬头便可见顶上繁复的雕花图案,房间内置奇花异草点缀,气派至极。
傅家的事赵芙早有关注,魏文耀的母亲魏氏与赵芙是闺中密友,但魏文耀毕竟是傅家的人,个中争端,她不好插手。
如今,见他不仅好端端地回来,而且在傅氏稳稳地站住脚跟,赵芙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现在稳定下来了,文耀考不考虑找个好姑娘成家?赵姨给你介绍几个。”
魏文耀眉眼柔和:“我有喜欢的人了,只是他还不知道呢。”
“方便透露一下吗?赵姨肯定不往外说。”
魏文耀摇摇头,脸颊染上带上羞赧。
“哈哈哈,不打听了,不打听了……来了!”
赵芙的视野瞬间只剩下赵乐和冀星洲。
“你们来了,快坐快坐。赶路累了吧,桌上有果饮,茶水,点心,先垫一垫。”
赵芙根本无法将目光从冀星洲身上挪开。
冀星洲看房间里只有他们几个,不禁好奇:“其他人呢?是我们来早了吗?”
赵芙:“不早不早,他们都在后花园玩呢,也就文耀愿意陪我聊聊天。人差不多齐了,我带你们去后花园。”
赵乐把冀星洲带到赵芙右手边,然后自己跑到赵芙左手边和魏文耀一起。
第65章 第 65 章 吻
赵芙一手挽一个, 左看看右看看,满意的不得了。
刚刚到后花园入口,刘肃便从一旁的小路冒出头来, 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东西, 迅速递给赵芙,赵乐伸着脑袋也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爹又得了什么好东西?怎么连我也瞒着。”
“你也有, 放在你房间里。”说完,刘肃朝站在赵芙两边的四个孩子笑呵呵地打了招呼,“你们也有,放在你们的座位上,落座便知道了。”
看见刘肃过来, 冀星洲自觉将手从赵芙臂弯抽出, 往旁边跨了一步, 将位置让给刘肃。
赵芙心中虽然失落,但也不能说什么,刘肃轻拍妻子的肩膀, 以示安抚。
众人走到后花园一处空旷的场地,此地是特意为了今日的宴会清理出来的, 年轻的男男女女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一些有权有势的家族时常会举行类似的宴会, 目的是巩固与其他家族之间的联系。
而此次宴会, 邀请到人大多是与赵家关系密切的势力中的年轻子弟, 是以, 众人猜测赵芙可能是打算替赵乐提前相看合适的姑娘。
因此,有姑娘的家族基本都把姑娘送过来了。
随着赵芙刘肃入场,众人依次落座,赵芙站在最前方, 最高处,举起酒杯:“此次宴会大家不必拘谨,没有外人,大家尽情玩乐。”
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
冀星洲安排在靠近赵芙很近的右手边,游长海挨着冀星洲坐。
每一桌都安排了两位侍女伺候。
游长海刚刚把手伸向酒壶,侍女就上前一步:“游公子,交由我来便好。”
“不必了,我不习惯别人伺候。”游长海纤细白皙的手指落在寒石铸就的酒壶上,冰得眉毛一挑,“这酒烈吗?”
“并不,只是寻常烈度。”侍女从容退下。
游长海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浅尝一口,酒水在饱满淡红的唇肉上留下湿痕,脸颊很快泛起红霞。
游长海托着脑袋,虽然有些晕,但还在可控范围内,经过几次醉酒经验,他已经基本能够摸清自己喝多少酒会醉了。
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鱼脍。
味极鲜,鱼肉被片成薄薄一片,经过调料腌制,肉质细腻,入口即化。
游长海眯了眯眼睛,又吃了一块。
来这里的人没几个是正经过来吃饭的,因此,本就是生面孔,容貌又格外出挑的游长海免不得多得了些关注。
吃过冷盘,又吃了几道热菜,最后鱼汤收尾。
游长海吃得心满意足。
冀星洲没吃几口,心思全放在旁边都游长海身上。
吃了半盘鱼脍,剩下的热炒,蒸菜也都尝了几口,比较青睐偏辣的菜,最后喝了大半碗汤。
见他放下筷子,冀星洲满意点头:今天胃口还不错。
魏文耀在对面和赵乐坐在一起。
魏文耀看一眼游长海,吃几口菜,看一眼吃几口菜,俨然一副把游长海当下饭菜模样。
过了一段时间,赵芙刘肃为了让大家玩得更尽兴,主动找了个借口离席,大家也逐渐开始四处游玩。
赵芙命人在花园中准备了许多可供玩乐的东西,胜者还会获得一些彩头。
冀星洲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挪到游长海身边,把手背贴在他的脸颊上:“你醉了吗?”
“没有,我有数,只是有一点晕,多起来走走就好了。”说罢,游长海猛得起身,晃了两下才站稳。
看见冀星洲在游长海身边嘘寒问暖,魏文耀也不甘示弱,立刻放下筷子占据游长海的另一边。
“需要解酒汤吗?”
“不用了,我起来走一走,玩一玩就清醒了。”
游长海推开两个人,朝最近的一处人堆走去。
一圈人围在一起,游长海找了个缝隙站着,桌上的一只笔正好指向自己这个方向,周围人一哄而散,只留游长海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怎,怎么了?”他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
转笔之人眼前一亮:“是个俊俏的小公子,来来来,快选吧。”
游长海更懵了:“啊?选什么?我才刚刚来。”
“很简单的,你随机选一张牌,选到什么就得按牌上写的做。”
游长海:“我还没说要参加。”
但那执牌之人却是个没脸没皮的:“好弟弟,来一把吧,赏个脸。”
游长海本就泛红的脸现在更红了,这人怎么这样啊。
也不是不行,左右不过是个游戏。
游长海走上前去随意抓了一张牌,牌上写着:自罚三大杯。
魏文耀和冀星洲也凑过去看,二人不约而同地皱眉。
魏文耀对这些小把戏很熟悉,这酒必然是上百年的烈酒,以游长海一杯倒的酒量,不等喝完直接倒在这里了。
冀星洲:“他身子不好,不能喝太多酒,我替他喝可以吗?”
冀星洲也跟着帮腔:“确实如此。”
执牌人虽然不认得冀星洲,但魏文耀的名字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最近可谓如雷贯耳。
他是凭着手腕自己爬上去的,和普通的纨绔子弟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执牌人两根手指夹着笔左右晃了晃:“规则就是规则,不如这样,他再拿一张牌,但下一张牌的惩罚得做两遍,怎么样?”
游长海:“行。”
他第二次抽出的牌是“任选周围一个接吻。”
魏文耀试图抢先一步把游长海拉走,但冀星洲又岂是反应慢的,一步也没拉下地跟在游长海身边。
三人往外走了一点。
魏文耀蛊惑游长海:“你选我,他们会给我面子的,到时候只要亲亲侧脸就好了,不用亲嘴巴。”
冀星洲不甘示弱:“选我,我们关系这么好,你难道要抛下我去选他吗?而且……我长得又不比他差。”
执牌人与周围一众年轻的男男女女满脸都是看好戏的期待。
“这个小公子太俊了,不怪人抢。”
“不知道谁能抱得美人归。”
“他们怎么还没好,看得我都想上去试试了。”
执牌人等不及了,催促道:“好了吗?大家可都等着呢。”
三人回来的时候,游长海还不死心地试图挣扎:“一定要选吗?”
“当然。”
没招了。
“我选他。”
游长海指尖的方向是冀星洲。
执牌人突然有点不敢看魏文耀的脸色了。
“那就开始吧。”
决定是一回事,真正要做又是另一回事。
游长海慢吞吞地转过身,垂着脑袋,甚至不敢把脸抬起来对着冀星洲。
耳朵里突然充满了流水奔腾而过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嘈杂,只短短几秒,便隔绝了周围的人声。
本就红的脸颊因为紧张更红了。
冀星洲没有给他很多反应的机会,按照约定地那样,主动伸出双手,抱起冀星洲发烫的脸颊,毫不犹豫地吻下去。
尽管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但冀星洲还是感受到了何为目眩神迷。
在众人围观起哄下,一切触感仿佛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柔软至极的唇瓣,近在咫尺的脸颊,一切的一切,都美好地像一场梦。
一旁的魏文耀脸色难看至极,几乎要拔腿离开,周身的黑气压清出一片真空地带。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好了吧?”仿佛是要掩盖自己紧张至极的,一分开游长海就赶紧转身问执笔人。
执笔人眼珠子一转,对游长海说:“你要执行两次,还得再找一个呢。”
游长海失声大叫:“再找一个?!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以为你知道呢。”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赵乐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游长海说:“母亲有事找你们,快跟我走吧。”
游长海瞬间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对着那执笔人说:“真是不好意思,既然事关赵夫人,那我不得不走了。”
说罢,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
走远后,游长海狠狠拥抱了一下赵乐:“太感谢你了,简直是及时雨!对了,赵夫人找我什么事。”
赵乐:“没事,我娘没找你,是魏文耀,他刚刚传音给我让我过来救场。”
游长海一愣,惊讶至极地反问魏文耀:“是你!”
“对啊,是我,很意外,觉得我会趁人之危?”
游长海连忙赔笑:“没有没有,谢谢你,真是帮大忙了!”
“那我的拥抱呢?”
若是平常,游长海抱就抱了,但刚刚魏文耀那么直白地说让自己亲他,游长海就是傻子也该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看出游长海的犹豫,魏文耀笑了笑,直接上前一步抱住游长海,速度极快,快到游长海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放开了。
“好了,我的报酬我自己讨到了。”
留在这里实在有些憋屈,魏文耀告辞后随着赵乐一起离开。
现在只剩下冀星洲和游长海两个人了。
刚刚魏文耀是什么样,冀星洲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是不是喜欢……我?”这话说起来真的挺自作多情的。
游长海脸色紧绷,不知道自己是该期待冀星洲点头,这样才不显得自己自作多情,还是该期待他摇头。
冀星洲很想不顾一切地点头,大声说:“是,我喜欢你很久了!”但游长海的脸色是那么糟糕,完全不是能够接受的样子。
冀星洲不敢沉默太久,很快便挣扎着否认了:“不是。”
奇怪的是,游长海居然没觉得有多少高兴,只是有些怪异感盘踞在心头。
游长海忍不住追问:“真的?”
“真的!”
冀星洲扬起笑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游长海对自己的信任:“你难道不了解我吗?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为你挺身而出。”
游长海思索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他确实是愿意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第66章 第 66 章 你都不知道他有两副面孔……
游长海冲冀星洲扬起笑容, 哥俩好地搂住他的肩膀:“好兄弟,我会记住你今天的牺牲的,日后有事我肯定你。”
冀星洲努力扯出一个笑, 一种无力感充盈全身,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笑脸,突然后悔自己刚刚怎么没有勇敢一点。
“游长海……”他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
“……我, 我们去其他地方玩玩吧。”
“好。”
“做得好,去领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