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他的人, 总是会生出许多不着边际的猜想。
虽然他容貌上乘, 虽然他身份尊贵, 虽然他天赋卓绝……
但,我是不是也有可能?
毕竟,他看起来只要死缠烂打就能追到。
游长海极少戴首饰, 用他的话来说:“叮铃哐啷的,哪儿还有什么男子气概。”
老板还在冀星洲耳边吹风:
“……那边的首饰都是最新的样式, 你去别的店都买不到。要我说,公子长得这么好看, 就该多多戴精美的饰物, 打扮得帅气, 一定有姑娘争着和你在一起。”
是, 是这样吗?会有人争着和我在一起……
“那,那我去看看吧,这件衣服先给我留着,不用跟着。”
冀星洲朝饰品架走去, 负责介绍的女子主动上前:“公子想买什么样的饰品?”
“我自己看看就好。”
柜子里满目琳琅,冀星洲视线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压襟上。
左边是一只黑色的飞鸟,被三四朵花簇拥着,花蕊与鸟目用相应颜色宝石点缀,下边的链子用集中深蓝与白色的珠子交错串联,中间又是一只小些的飞鸟,下面分为三条链子。
右边只有一大一小两朵花,左右两边用两条长短不一的珠链连接。
在看见它的第一眼,冀星洲便已经想到最合适他的主人。
后面零零碎碎地又挑了一些,冀星洲带着一大包东西满载而归。
把东西带回去之后,冀星洲又开始纠结应该找一个什么理由送出去。
思来想去没个结果。
“罢了,先放着,总有能送出去的一天。”
眼下,还是论道会最重要。
“师尊要去当考官?”游长海张大了嘴巴,用充满敬佩的目光看着伏江仙尊,旋即把脸转到一边,佯装怨愤,“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师尊拿我当外人。”
伏江仙尊身着青绿长衫,腰间配着群峭碧摩天的身份牌,头发没有束在头顶,而是全部散下来,取一部分盘编起来,用藤蔓,花草形状的装饰品点缀。
“今年是群峭碧摩天操办比赛,邀请群峭碧摩天的长老峰主,也是情理之中。”伏江面露浅笑,“还不是怕你说漏了嘴,小喇叭。”
“我才不会。我说师尊怎么今天穿得这么好看。”游长海好奇地伸手去摸伏江仙尊头上的饰品,“像真的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伏江仙尊瞥了他一眼:“什么第一次见,你衣柜里早就有了。”
“啊?”游长海挠挠下巴,有点尴尬地转移话题,“师尊什么时候去?”
“马上。”话音一落,伏江仙尊便从容起身。
“那我也去了,师尊再见。”
“去吧。”
二人分道扬镳之后,游长海迅速赶往论道会现场。
他去得不早,场上已经有好些人了,三两成群聚在一起,言来语去,交头接耳。
整个会场本就极为宽广,在空间阵法加持之下,更为开阔。
群峭碧摩天隐于山林,景色与痴绝处,玄光阁风格迥异。
群山并起,满目青碧,林中飞鸟走兽啼鸣不止,郁郁葱葱的山林中,时不时能看见身姿矫健的兽族一闪而逝。
溪流顺着山谷蜿蜒,穿行而过的风早早地被吸走了热气,到达会场之时,只留下满身清凉。
“嚯!你看那边长的,是不是荧草。”
“天道在上,居然这么大!这么多!薅一把下来够我一个月的花销了。”
那人口中啧啧作响:“难怪有钱,遍地都是药材。”
“不知道今年是哪些长老担任考官,伏江仙尊想必会是其中之一。”
“要是能在这次论道会诸位前辈面前大放异彩,日后定会平步青云。”
类似的谈话,游长海一路走来听了不知道多少。
“六师弟。”五师兄冯修远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游长海小跑着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五师兄,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四师兄去哪儿了?”
冯修远回给他一个拥抱,回答:“大师姐云游去了,二师姐,三师姐,四师兄都在忙着操办论道会,可能没空过来了。”
“那你参加哪个项目?”
“炼丹。”
说到这个,冯修远忍不住问:“六师弟,你真的要参加擂台赛吗?太危险了。”
“重在参与,我会小心的,只是体验一下。”
“找到队友了吗?”
游长海摇头:“没有合适的。我参加单人赛。”
冯修远还是忍不住多叮嘱几句:“一定要小心,有些人心理很阴暗,自己赢不了,也见不得别人好,会故意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你要说他犯规,那也没有,但就是很恶心人。
“我知道了,五师兄也要小心。”
随着仙鹤一声高亢的鸣叫,场上众人的声音逐渐弱下去,直至完全噤声。
群峭碧摩天的掌门走到最前方开始发表讲话,依次介绍高台上坐着的几位修为高深的前辈。
讲话并不长。
“……论道会,正式开始!”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场上爆发出潮涌般的欢呼声,一波接一波,经久不息。
游长海感到擂台赛单人区域,前面的人在抽签,抽到数字一样的即为对手,数字是上场顺序。
游长海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既激动又紧张,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签:2。
这么靠前!
登记完游长海惴惴不安地等在台下面,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千万别匹配到高手,被秒杀真就一点体验感也没有了。
“第一组!朱农对杨鱼绯。”
一男一女从两边走上擂台,朝对方行过礼,当标志开始的爆破声传入众人的耳朵,第一场比赛便正式开始了。
二人同时冲向对方,随后,没有僵持不下,没有势均力敌,那名女子一击制敌,将对手击倒在地。
那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台上,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他依旧倒在地上。
“杨鱼绯胜。”
在场之人倒抽一口凉气,生怕同样的场景会在自己身上重演。
一时间,众人看向对手的眼神不禁都染上些许惊恐。
台上的伏江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目光精准地落在台下略显紧张的小弟子身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伏江,我们还未能好好贺一贺你的突破之喜,这次可不能推辞了,晚上出去聚一聚吧。”
说话的是一位气质文质彬彬的女子,手持一把团扇轻摇,团扇上的红鲤鱼如活过来一般,灵活地在扇面游动。
“是啊,我们也许久没有聚一聚了。”
另一位浑身肌肉,人高马大,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数道疤痕的强壮男子也跟着帮腔。
伏江眼笑眉舒:“你们哪里是想聚一聚,分明是想宰我一通。”
目光依旧落在游长海身上,他已经上台了。
“第二组,游长海对徐东风。”
这么快就到我了!!!
游长海深吸一口气,一边在心中为自己暗暗地加油打气,一边抬头挺胸地上场。
爆破声再次响起,游长海戒指顷刻间化作无数碎片冲徐东风冲去,途径的空间蔓延出数道细小的裂痕,不到一秒,又恢复如初。
徐东风是近战型,一起势便往游长海身边冲,碎片直接汇聚在徐东风身前,划开一道一人高的裂痕,他避闪不及,直接被传送回原地。
眼前视野的变换让徐东风瞬间意识到对方主修何种法术,刻意防备之下,游长海一连划出六道裂痕才将人传送出擂台。
“游长海胜。”
游长海走下来的时候脑袋还晕乎乎的。
我赢了?我赢了!
也没有很难嘛,哼哼哼~
轻轻松松。
一个新手的膨胀,只需要一场胜利。
游长海现在就膨胀得像一只吸满气的河豚。
然而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后续的比赛中,出现了不少身手了得之人,相比之下,游长海那点功夫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比如正在对打的这两位,已经僵持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一位迅疾如风,一位鞭子用得出神入化,二人无论是谁淘汰都十分可惜。
游长海没有看很久,而是去团体赛区域转了一圈。
多人对打,略显混乱。
游长海干脆四处乱串,感兴趣的都转转。
台上伏江和另外几位长老聊了一会儿,一抬头,游长海已经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去九曲溪吃饭怎么样?”
“我想自己带点食材过去,我的三彩鱼已经养了很久了,再养下去就老了。”
伏江没有意见:“我问问过会儿小六有没有想吃的,给他带一点。”
六个弟子中,也就他还没有辟谷。
“直接带他过去不就好了,用得着这么麻烦。”
“不行,不能耽误他睡觉。”
当日的比赛结束,游长海玩了一天,哈欠连天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子,伏江正和那位摇着团扇的女修坐在院中对弈。
见他回来,伏江把手中的棋子扔回藤编棋罐,冲他招招手。
“过来,这是师尊的好友苏绮,你叫苏姨就好。”
“苏姨好。”
苏姨把手里的棋子弹到棋罐里,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伏江。
臭棋篓子,又拖时间,明明就差一点点她就赢了。
“唉,走近点,让苏姨仔细瞧瞧。”苏绮冲游长海招了招扇子,“长得真俊,比臭棋篓子帅。”
“嗯?谁是臭棋篓子?”
第47章 第 47 章 趁年轻多谈几个,年纪大……
伏江理理衣服站起来:“我们一起复盘一下今天的比赛, 然后我要出去和老友们聚一聚。”
苏绮也站起来:“我也看看。”
她也对空间类法术颇有研究,早就听伏江说自己的小弟子如何如何有天赋,这不, 趁着这次机会过来见识见识。
游长海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嘴唇轻抿。
这场景就好像,家里来了一个不熟悉的亲戚, 她你所在领域的老前辈。
而你刚刚获得一场小考试的胜利,爹妈要当着她的面点评你的优缺点。
这个过程中爹妈可能有一点炫耀的意思,但身为当事人,你十分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伏江拉着游长海走到院子中央。
虽是黑夜,整个院子却并不晦暗。院子四周灯光粲然, 低矮的草丛中传出蟋蟀的叫声, 此起彼伏, 将漆黑一片的天幕戳出几个洞,隐隐约约地流出点点星光。
“将你今日所用的招式再用一遍。”
游长海手指轻动,戒指化作碎片在空中划出一道裂痕。
“不, 不是这样。”伏江摇摇头,抬手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裂痕, 区别在于他用的灵力更多。
“私下练习的时候,氛围相对轻松, 你可以将全部精力都用在控制上。但真正与人对战之时, 你是慌乱的, 无法全心全意地投入施法, 所以……”
结果便如伏江划出的那道裂缝一样,灵力倾泻而出,但裂缝的大小却几乎没有变化。
游长海的灵力本就不如旁人多,如此一来, 便更容易落入下风。
他全神贯注地听伏江仙尊分析,时不时点头。
“……将灵力尽可能地分为细小的丝线,牵引在碎片上,用更少的灵力,劈开裂缝。最好只用一半的灵力。现在再来一遍。”
苏绮手里摇着的扇子顿了一下。
游长海屏气凝神,再次施展法术,只用用一半的灵力。
裂缝小了三分之一。
加入一些灵力,再来,裂缝稍稍扩大。
三次之后,游长海便已经能用六成的灵力,劈开相同大小的裂缝了。
苏绮的表情从轻松到认真,最后收起了手中的扇子,调整了一下站姿。
在足够精准到位的指导下,游长海只要三次!就能做到省去四成灵力,即便是她的亲传弟子,也要至少一个月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看伏江教游长海,她手也有些痒了。
可惜这不是她的弟子,人家师尊在教导,她不能冒冒然然插手,只好耐着性子等。
伏江抓着游长海的手,用他的身体施法,让游长海切身体会了一下。
可六成到五成之间的距离,却比之前那四成都要困难。
游长海一连试了数遍,都没能成功,身边围了两个人看着,他不禁心焦气躁。
又试了数次,还是没能成功,他下意识用一种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师尊,声音弱弱的:“我做不到。”
说完还忍不住用余光偷偷地瞄站在旁边的苏绮,脸颊染上红晕。
有点,丢脸……
却不想这一眼正好被苏绮抓了个正着,她立刻朝游长海走去。
“兴许只是你师傅的方法不适合你,你换我的试试。”
游长海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看了看师尊,见他没意见,才跟着苏绮的指导行动。
“取一部分灵力,凝成细线,然后在灵线周围继续加入灵力,不用刻意压缩,吸引法器自动附着在灵线上。”
游长海跟着她的指示一步行动,这种方法下,法器仿佛成了一条鞭子,朝空中一挥就能划开一道裂口。
两种方法各有利弊,前者要求自己有相当精细的掌控力,后者对精细度的要求降低了,但对稳定性的要求却上升了。
说不出哪种更好,只能说各人不同,合适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伏江不是没有想过苏绮提出的方法,但游长海日后除了修习空间法术,肯定还要学一些医术,丹道,而这些,都需要修习之人对灵力有相当程度的精细掌控。
苏绮看他一遍就成,强压着心中的兴奋,继续指导:“对,然后要让法器在灵线上自由移动,打斗起来便更加灵活。”
这一点就有些难了。
游长海颤颤巍巍地控制法器移动,只是他一挪动灵气,手中的灵线便也随之移动,灵线一动,附着在上面的法器便也跟着移动,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艰难地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灵线轰然崩塌,飘散在空气中。
游长海被崩得往后退了两步。
苏绮心中越发火热,居然能坚持一炷香,她的弟子中,最快的也练了大半个月。
“没事,跟着苏姨再来一遍。”
游长海挠了挠后脑勺,体内空荡荡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苏姨,我灵力用光了。”
“那你先休息吧,我们出发。”伏江招呼着苏绮准备赴宴去,“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带回来。”
“想吃水果。”最近天热,他几乎每天都要吃一点解暑。
苏绮一颗心都落到游长海身上了,笑容满面地问:“我们小六也去吧,有很多好东西,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游长海:“我吃过晚饭了。”
“晚饭吃过了,那还有宵夜呢。”苏绮竭尽全力描述宴会的美好。
什么能让人灵魂出窍的三勒果,喝一杯能醉十年的桑酒,吃了会做美梦的酥骨鱼……
游长海哪儿禁得住这种诱惑,当即魂都飘走了,睁着一双大眼睛渴望地望着伏江仙尊。
伏江:“你晚上不睡觉了?”
不等游长海回答,苏绮就用不知何时拿出来的扇子拍了一下伏江的肩膀:
“瞧瞧你师尊,真小气,手边那么多洞天,连一个也不肯腾出来给你睡觉。没关系,苏姨也有,我给你腾地方睡。”
然后我把洞天拿回去的时候就可以顺便把你也带回去。
伏江:“……”
“罢了,带你就是。”
“谢谢师尊!”
九曲溪离这里有些距离,苏绮从高空走,伏江为了照顾游长海,从低空走,要绕过一些山峦。
二人到的时候,苏绮已经在和另外几人聊天了。
此地是一座建立在水上的楼阁,总体为圆形,四周以立柱支撑,视野开阔。楼阁中间是一张摆满饭菜的圆桌,右置一张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张用于小憩的美人榻。
“他们来了。”
“哪儿呢,我看看。”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声如洪钟。
游长海跟在自家师尊身后,依次见过各位前辈。
“小伙子不够壮实,待会儿多吃点。”
“很有礼貌的孩子。”
“我倒觉得不够活泼,年轻人还是有活力一点好。”
可以看得出他们彼此之间十分熟悉,笑着闹着交谈,彼此调侃。
游长海一边乖乖坐在桌边吃饭,一边竖起耳朵听前辈们交谈。
对于他们来说稀松平常的事,落在游长海却如惊雷乍响。
他听见了什么?
九龙泉?!
是他去过的那个,大能斩杀恶龙的九龙泉吗?
一位身穿紫衣,眉眼间邪气纵横的男子正在嘲笑那位身材魁梧的前辈。
“听说你最近去九、龙、泉故地重游了?”
“九龙泉”三个字被韩稹咬得格外重。
蒋金盾有时候真的很想狠狠地扇韩稹这厮一个大嘴巴。
平时让他办点事不是这里没记住,就是那里出岔子。别人的黑历史倒是记得清清楚楚,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嘲笑别人。
他当初还年轻,打败恶龙之后自诩英雄人物,四处炫耀,谁知那是他爹娘特意安排了给他增长信心的。
后来要不是韩稹意外听见了,他还被蒙在鼓里。
得知真相的代价也相当沉重。
每次聚餐都要被大家调侃一番。
游长海不知其中曲折,还以为蒋金盾真如传言中那般厉害。
眼神中满是崇拜。
这可是打败恶龙的厉害前辈!
韩稹注意到游长海的眼神,故意问:“你听过九龙泉的故事吗?”
“我去过。”
“那你觉得他厉害吗?”
“非常厉害!”
韩稹口中发出一串笑声:“哈哈哈哈!”边笑还边用手一直拍蒋金盾的肩膀。
蒋金盾试图转移话题:“那你觉得在空间法术方面,你师尊和苏前辈,哪个更厉害?”
游长海不清楚苏姨的具体实力,但他当然要站在自己师尊这一边了。
“当然是我师尊厉害。”
苏绮看见他心里痒痒,尤其是看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伏江那边的时候,心头更是蒙上一层霜花。
这么有天赋的弟子怎么就被伏江先一步收走了呢?
迟早想办法把他带回自己的地盘。
心里既羡慕又嫉妒,苏绮说话语气都有些酸溜溜的。
“真是师徒情深。”
游长海没听出来,还顺着苏绮的话点点头:“师尊待我极好。”
苏绮:“……”
哼!我对徒弟也很好!比他伏江对徒弟好得好得好得多。
片刻后,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绝妙的方法。
“小六有没有喜欢的啊?苏姨给你介绍几个怎么样?”
游长海没想到话题居然会突然跳到他有没有对象上。
看来不论是在哪里,长辈们都会关心小辈的感情问题。
游长海略带羞涩地笑笑:“还没有,暂时不考虑这个。”
“趁年轻多谈几个,等和我们这些老家伙一样大了,就很难动心了。”
“是啊,五百岁之前没找到合适的,日后找到的概率就不大了。”
出声的是一位举止洒脱随性的女子。
韩稹认为严翡的观点不对:
“你成天泡在你的房间里炼器,别人还能闯进去强行和你在一起吗?你能找到才是怪了。你看看我,虽然我也不小了,但追我的人不减反增。不是我吹,能站满群峭碧摩天所有的山!”
第48章 第 48 章 超绝酒量
韩稹是个放浪不羁的, 从没正形,对游长海说:“你别跟你师尊了,跟着我, 我教你怎么追小姑娘。”
伏江咳了两声, 眼神轻飘飘地划过去,其中含义溢于言表。
游长海不知道说什么, 只能笑笑,继续低头吃饭,心里惦记着苏姨说的那些美味。
酥骨鱼。
游长海的视线在桌上转了一圈,只有一碗鱼汤,那一定是酥骨鱼了!
炖盅里装着满满一大碗奶白色的汤, 颜□□人, 热气蒸腾而上, 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游长海夹了一筷子鱼肉美美地含进嘴里。
长时间的炖煮使鱼肉充分吸收汤汁的味道,更加入味,腥味去得干干净净, 鱼肉鲜嫩可口,汤中配菜更令其口感的丰富度上了一个层次。
一口吃下去, 鲜得游长海直眯眼睛。
好吃好吃。
好……吃……
游长海的筷子“啪嗒”掉在桌面后,又“咕噜噜”滚落到地上。
他浑然不觉, 仍旧维持着拿筷子的手势, 用空荡荡的手指试图夹菜, 茫然地夹空后才恍惚间意识到手中的筷子没有了。
游长海眼前一片昏花, 脑袋迷迷糊糊,莹白的脸颊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绯红,嘴唇微张,神情茫然地在桌上摸了一会儿。
嗯?我筷子呢?
“师尊, 我筷子呢?”他打了一个嗝,“怎么不见了?”
苏绮受宠若惊地看着他,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一双玉箸。
“来,用这双!”
玉箸表面冰冰凉凉的,游长海眼神清醒一瞬后再度被迷雾笼罩,疑惑地嘟囔:“怎么不一样啊?”
伏江叹了口气,把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小弟子的脑袋掰过来。
游长海看见他,思索几秒,突然意识到这个才是他师尊,当即把手中的玉箸往桌上一丢。
用屁股把凳子一点一点往伏江身边挪,努力睁着一双不聚焦的眼睛,告状似的:“师尊,刚刚,刚刚,有人冒充你……一定,嗝,居心不良。”
苏绮:“……”
伏江:“……”
他闻到酒的味道了。
韩稹舀起一勺汤,尝了一口:“嗯……这个酒,顶了天一百五十年,用来去腥的。”
稀奇地看了一眼将爪子伸向伏江面前筷子的游长海,啧啧感叹:“别人是一杯倒,他吃一口肉就醉了。”
伏江按住他不安分的小爪子,对众人说了一句失陪,随后一只手握住游长海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肩膀,把人挪到屏风后面的美人榻上。
游长海不明所以,但由于是师尊,所以并未反抗,只是嘟嘟囔囔地说:“筷子,筷子还没找到……”
伏江取下他的发冠,满头柔顺的发丝顷刻间散落,游长海捻了一撮无意识地玩,不知道师尊要干嘛。
见师尊又去脱他的外套,酒香充盈的大脑仿若迟滞生锈的齿轮,转动时仿佛发出咔咔声,脱到一半才意识到师尊似乎想让他睡觉。
游长海肩膀一抖,把褪至臂弯的外套又穿上了,认认真真地对伏江说:“我还没吃饱,等吃饱了再睡。”
“睡醒了再吃也一样。”
游长海没有吵闹,又说:“我还没洗漱,好脏。”
伏江冲他丢了一个除尘术:“现在不脏了。”
“我……”游长海皱眉沉思,发现找不出什么事情做,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师尊去吃饭吧,我要睡觉了。”
一边说,他一边把自己的外套鞋子脱了放在旁边,掀开被子躺进去睡觉。
伏江看看外面的天,这个时间对他来说确实不早了。
留下一个隔音罩,他走出屏风继续吃宴。
游长海睡得不太安稳,大概在凌晨的时候,他由于头疼醒过一次,环顾周围,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一偏头,又睡过去。
再醒来,便是自己最熟悉的卧室了。
天光大亮,他随手拿起外套披在肩上,推开半扇窗,把脑袋伸出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修长的小腿勾了一个凳子过来,懒洋洋地坐下,把外套向上提至头顶,垫着脑袋,靠在另外半扇窗棂上。
清晨空气泛着凉意,在夏日显得格外舒爽,叶子上挂着晶莹的露水,一阵风吹过,圆滚滚地落在野草的松软土地上。
他眉眼耷拉着,浑身肌肉放松,呼吸悠长,享受醉酒后格外静谧的清晨。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太阳爬高,阳光直直落在游长海的脸上。
刚刚出来的太阳不太热,他便没挪地方。
眯着眼睛,舒服得似乎又要睡过去了。
忽然,眼皮被烘烤地热热的感觉消退了,他睁开一只眼睛,发现窗外站了一个人。
眼睛闭久了,视野模糊,他抬手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再次睁开眼,发现是冀星洲。
游长海披着斗篷站在窗外,弯腰,手肘撑在窗沿,腰间佩着剑。
游长海上下打量他一番:“光天化日,你干嘛这副打扮,鬼鬼祟祟的。”
冀星洲面露难堪地裹了一下斗篷,忍不住环顾四周,确认没人之后,他一咬牙,把风帽摘下来。
游长海瞳孔一缩,瞬间坐直。
冀星洲将头发简单地盘在脑后,头上是一顶镂空金制莲花冠,两边各有两支步摇斜斜地插着,下垂珠串流苏,耳垂夹着菱形松石与宝石珠子交替连成的耳珰。
额间贴了花钿,脸上的妆容也十分齐全。
游长海不由得将目光下移,还是普通的衣服。
冀星洲心急如焚,生怕被别人看见,语速极快地对游长海说:“我,我实在是不敢把女装穿出来,你看我这样行不行,裙子,可不可以不穿?你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一定不乱说话。”
游长海跪在凳子上,把脸凑近了仔细端详,眼中趣味满满。
“你化妆的技术不错啊,是自己化的吗?不会是找人化的吧?”
“是自己化的。”这种事他哪里敢找人,说出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簪子哪儿买的,看着不错。”游长海慢悠悠地伸手摸了摸簪子,又摸了摸耳珰,“这个也很衬你,哪儿买的。”
“就南街的首饰铺子。”
游长海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就是不肯给个定话。
冀星洲实在担心,总是忍不住回头看,强压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了低声下气地问:“你解气了吗?”
游长海哼哼两声,拿出身份牌记录下这珍贵的一幕,心情大好地说:“解气了。”
冀星洲大喜,正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动静。
“谁在那?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
一刹那,身体的反应快过大脑,脑袋还沉浸在被发现的恐惧中时,脚已经先一步跑起来了。
游溪只来得及看见风帽被拉起前的一瞬间,由于动作过快在半空中飘摇的流苏。
冀星洲一走,被他挡住的游长海就暴露在游溪的视野中。
这个距离,游长海不可能看不见那人。
游溪:“??!”
一男一女,隔着窗户,是在……
他刚刚不会搅事儿了吧。
他走到窗户边,问:“刚刚那个女子是……”
游长海听见“女子”二字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哈,他可能是来赏景的吧,这里视野好。”
游溪挑了挑眉毛,没有继续追问,随口感叹了一句:“那女子身法还真特殊。”
“擂台赛初赛再过三日就要结束了,你准备得如何?”
初赛过后,一半人将淘汰,获胜者进入复赛,复赛要经历两轮战斗,取四分之一,
随后就是百强,六十四强,三十二强,十六强,八强,三强。
越往后,越高手辈出,斗争便越激烈。
“平常如何现在就如何。”游长海趴在窗边,“平常心即可,我又不是要争第一去,重在参与。”
“那最好了,今日去观赛吗?”
“不是很想去。”
初赛没什么观赏价值,等后续高手被真正筛选出来,那才是真正力量与美的结合。
而且,游长海用食指与中指揉揉太阳穴,他头还疼着,没精神出去。
游溪想多了解了解对手:“那我先走了。”
送别游溪后,游长海关上窗户,打开控制温度的法器,悠哉悠哉地享受凉爽的小风,要是这时能有一盘水果在手边就好了,那真是快活似神仙。
游长海刚刚脱了外套鞋子坐上床,就听见敲门声。
“谁啊?”
“是我,冀星洲。”
游长海没想到经历刚刚那一遭他居然这么快又回来了。
冀星洲已经卸干净脸上的妆容,钗子耳珰发冠也去了,恢复成往日的模样,腰间佩着一柄剑,身姿挺拔。
“有什么事吗?”
“就是,刚刚你大哥认出我了吗?”
游长海故作沉默,坏心眼地反问:“……你觉得呢?”
冀星洲:“……”
这是认出来的意思吗?
那很糟糕了。
“逗你的,没认出来。”
恶趣味有这一下就够了,冀星洲还要比赛呢,不能因为这个事影响他。游长海自己不争名次,不代表别人不想争。
“安心了吧,去准备比赛吧,我要睡觉了。”
“这么早又睡,你才刚起吧?是受伤了吗?”
游长海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几滴泪,摆摆手不在意地说:“昨晚喝醉了有些头疼。”
准确来说应该是吃醉了。
一字之差而已,区别不大。
冀星洲:“饮酒伤身,我正好带了蜂蜜,你喝点蜂蜜水再睡吧。”
酒后饮蜂蜜水,既助眠又缓解头疼。
“也行,多谢你了。你怎么想到随身带这个的。”
冀星洲缓缓吐出两个和他的年纪完全不搭的字:“养生。”
“而且甜甜的很好喝,我经常在早上喝蜂蜜水。”
“你才多大就开始养生了?!”
第49章 第 49 章 “第一次”
“养生不分年纪, 年轻点时候不注意,老了再养生就晚了。”
冀星洲一边说,一边从储物袋拿出一罐吃了一小半的蜂蜜, 用头部椭圆的蜂蜜棒卷出一些兑上温开水, 搅拌几下,递到游长海面前。
游长海酒劲儿还没完全过去, 懒懒的,不想动。
他不要脸地把嘴张开:“啊……”
“……唉。”
冀星洲认命似的把杯子贴在对面人的饱满泛红的嘴唇上,微微倾斜,淡黄色的蜂蜜水缓缓流入游长海的嘴巴,唇角边偶尔落下几滴, 尚未滑落, 便被游长海嫩红的舌尖卷走了。
“味道不错。”
冀星洲用茶水过了一遍杯子, 冲去残留的蜂蜜水:“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嗯。”
游长海缓缓躺下,发出幸福地喟叹:“啊~舒服。”
他愿意和床做永远不分离的伴侣。
冀星洲去和他的三位队友会合。
他们抽到的顺序靠前, 昨天已经比完了。
不过他们这个队伍的组合,嗯……与寻常队伍略有不同。
赵乐年纪虽小, 手段却不弱,到底是大家族尽心培养出来的, 动起手来力道十足。
赵承允的技能全点在逃跑上了, 自己破不了对手的防御, 对手也打不到他, 偷袭为主。
至于卫九,出手没有任何章法可言,纯粹是大力出奇迹。
也就是说,他们队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后勤人员。初赛显不出区别, 一旦到后续比赛劣势就很明显了。
昨天比完之后几人简单复了一个小盘,但他们初赛的对手也是手忙脚乱,八成也是新人,菜鸡互啄,全凭本能行动,很难得出什么有效信息。
与冀星洲沉浸在思考中的状态不同,赵乐现在的状态,就如他的名字一样乐观。
“初战告捷,是时候去吃庆功宴了。”
赵承允高举双手:“我赞成。”
冀星洲:“……初赛就吃庆功宴吗?”
赵乐已经把钱袋子摸出来了:“任何一场胜利都值得庆祝,勿以胜小而不庆。而且,万一咱们只有这一次胜利呢?”
经过冀星洲身边时,他顺手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啊,现在开始思考该在哪里庆祝吧。”
卫九默默跟在乐颠颠的赵承允身后。
好吧,少数服从多数。
知百味。
四人往那里一站,掌柜的一眼就认出那张熟悉的面孔——少东家的心上人。
少东家最近魂不守舍,说不定就和他有关。
赵乐上前一步:“我要一个雅间。”
掌柜的登记好,在四人进入房间后悄悄让人去找董黛。
“你去找小姐,和他说那个冀星洲过来了。”
片刻后,下人回来禀报:“小姐说她已经放下了。”
雅间内的几人兴致勃勃地点完餐,赵乐拿出身份牌联系母亲赵芙。
“娘,我和朋友在一起聚餐,我赢了初赛噢!”
虽然只是获得了小小胜利,但赵芙却表现得十分喜悦,满口夸赞:“哇,乐乐很厉害,这是你第一次参加论道会获得的第一个胜利,太有纪念意义了,确实得好好庆祝。”
赵乐与赵芙聊天的时候完全没有避着人。
赵承允心里没什么羡慕,虽然他的父母没有赵乐的父母那样能夸善赞,但对他也不差。
他余光里瞥见卫九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悄咪咪地凑过去,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仿佛有什么顾虑。
卫九很少见他这副模样,他平常都是想说什么说什么,话在前面飞,嘴在后面追,卫九很难想象在他的脸上居然会出现这种表情。
卫九:“你在纠结什么?”
他一主动问,赵承允就有点憋不住了,哼哼唧唧地小声嘀咕:“你没什么伤心往事吧?”
“没有。”
赵承允瞬间像得了圣旨般容光焕发:“我就是好奇你家里的情况,跟你认识这么久,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提起过他们啊?”
卫九:“哦,他们在老家务农。”
赵承允:“难怪你每天种地,原来是家族传承。”
卫九:“呃……嗯。”
家族传承,这个词过于高大上了,但他这么说,那就是吧,没什么反驳的必要。
赵乐兴致勃勃地与母亲分享这些天遇到的趣事,甚至快乐地把身份牌对准自己的队友,准备把自己的革命伙伴介绍给母亲。
“他叫冀星洲,剑法很好,是孔玟玉长老的亲传弟子 ,来,和我母亲打个招呼。”
两张脸同时出现在赵芙视野中,赵乐的侧脸紧挨着冀星洲的侧脸。
一张略显稚嫩,另一张已经带上些许成年男子的味道,是一种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的气质。
锐利俊美的容颜叫人见过便难以忘怀。
即便是赵芙见多识广,也不得不惊叹于这位年轻人容貌之盛。
冀星洲看见赵乐身份牌中赵芙抿嘴轻笑,气质雍容典雅,眼中透露出宛如月光般柔和的慈爱。
冀星洲没体会过这种场景,很不习惯,浑身僵硬地任由赵乐揽着,看见赵芙时下意识地笑起来。
“赵夫人好。”
打过招呼后,赵乐又挨个和赵承允,卫九见面。
他像一只永远活力满满的半大小狗,对自己的母亲十分依赖,冀星洲在旁边静静地听,甚至难以想象他居然能有那么多话说。
每天的生活无非就是吃饭,修炼,睡觉,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比赛。
这么一点事,怎么会衍生出那么多可以聊的话题呢?
赵乐一直到饭菜上齐,给赵芙看过满桌的菜,才依依不舍地同它告别。
“娘亲再见,我要专心吃饭了。”
冀星洲也低头吃饭,脑海中一直盘旋着刚刚的疑惑。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原来和父母之间的相处,可以自然到这种地步吗?
他知道自己从前的生活模式是不正常的,但他没想过,原来还可以这样相处。
一个小小的胜利也值得分享,并非一定要做出什么突破自我,惊天动地的事才值得拿出来与大家品味。
一个小小的“第一次”也同样值得纪念。
其实仔细回想,冀星洲记得很多个“第一次”。
正式进入宗门的第一夜,他失眠了。那是他命运正式转变的节点。
第一次接到委托任务,是帮一户人家找陪伴了他们八年之久的大黑狗,很肥,被狗肉店偷走了。
在丧命前夕,冀星洲在砍价一个时辰之后,用瘪瘪的荷包里为数不多的钱买下了它。那户人家将赎金连着委托钱一起给了他。
他能自力更生了。
第一次在野外捕捉妖兽,是一只兔子,他不懂行情,很久之后才知道卖亏了,但那时他很高兴,这意味着他又多了一个收入来源。
第一次给自己买新衣服,第一次上课,第一次……
很多,很多个“第一次”,但冀星洲从来不往外说。
在他的设想中,别人大概率会对这些小事司空见惯,而为此高兴的自己,就显得格外不同,格外奇怪。
要正常,要成熟,要像一个见惯大世面的成年人。
所以,他将这些珍珠般闪耀的第一次深深地藏在自己柔软的蚌肉中,合上坚硬的两片壳,坚决不让任何人轻易看见。
只有月华皎洁,万籁俱寂的深夜,他才会伴着虫鸣,悄悄取出一颗,仔细品味来自记忆的味道。
冀星洲纷杂混乱地如同打了死结的毛线,这是长年累月不打理的结果,一时半会儿理不清。
脑海中某个板块松动了,但他仍旧不明白具体该如何去做。
没事,他可以慢慢学。
他还有很漫长的生命,漫长到足够他扫清现在所有潜藏在记忆中,令他隐隐作痛的东西。
吃完饭,庆完功,四人休息片刻,开始继续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一直到天黑,训练才结束。
解散后,赵乐立刻掏出身份牌,又与赵芙说起话。
冀星洲趁着没走远仔细听了几句。
“……花香……吃了虾……训练……辛苦……”
他思索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冀星洲心中既跃跃欲试,又担心结果并非如自己所愿。
纠结中,他站到了自家师尊的房门口。敲敲门,没有回应,房间里也没点灯。
不在。
冀星洲心里仿佛松了一口气,但又没有松干净。
“算了,有机会再说吧。”他这样告诉自己,“以后也一样。”
次日,游长海终于完全恢复,在床上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个用力从床上弹起来。
纤细的身体绷出流利的弧度,阳光透过宽大柔软的睡衣,将游长海细细的腰照得若隐若现,头发略显凌乱地落在背后。
游长海坐在镜子前收拾自己。
看见镜中那张精致的脸,突然发现……
“我还挺帅的。”
花了半刻钟臭美,游长海才穿戴整齐走出房间。
“去修炼,不能一直懒下去。”
后续的日子就比较枯燥了,一直修炼到复赛开始。
一回生二回熟,游长海这一次摸到的签与初赛截然相反,是极为靠后的数字,基本上是倒数几个了。
他心宽,先还是后对他来说都一样。
只是不知这次自己的对手是否如初赛那样好对付。
游长海有心打听,但参赛人员实在太多,浪费了半天功夫最后还是没见到人。最后还是在比赛时才正式见面。
“群峭碧摩天,游长海,请教阁下高招。”
“玄光阁,郭须,请教阁下高招。”
许久未见的二人都没有想到再次见面居然会是这种场景。
郭须见到游长海之后,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居然是他还欠游长海一个人情。
第50章 第 50 章 大款
擂台上一丝风也没有, 无论郭须心中作何想法,游长海眼中只有胜利。
法器碎片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冲向郭须,尚未到达他面前, 灵力鞭陡然一晃, 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控制。在半空中散开不过一秒,便重新汇聚起来。
游长海将视线压低, 直至视野中不会出现郭须的眼睛。
是了,他一直都会神魂类的法术。
视野受控,游长海不得不将距离拉得更开,以求尽量削弱对方的影响。
游长海在周身弱点处割开裂缝防御,静待时机。
郭须手中握剑, 数次突起试探。
在第六次失败之后, 终于,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入门仅仅一年的旧友,即便身负重伤, 也依然有着不可小觑的实力。
场面陷入僵持。
郭须静静地等在原地,游长海的身体注定无法储存太多灵力, 持久战于他而言不是好事。
因此,他的战术一定会是速战速决, 而非长时间拉锯战。
果然, 没过多久, 游长海耐不住性子, 开始尝试绕到郭须身后发动进攻。
郭须仍旧选择防守,多次试探未果,游长海脸上开始浮现焦虑急躁,进攻逐渐密集。
面对这样明显的劣势, 围在台下的观众纷纷摇头。
“还是没经验,新人总是容易急躁。”
“他本来就不适合持久战,会有这种表现,也是情理之中。”
终于,在又一次试探落空之时,郭须悍然出手,左手手心迸发的灵力击散灵力鞭,右手剑身寒光凛凛,剑锋未到,剑气先行。
锋利的剑气落在割伤了血肉,鲜血迅速浸湿了布料,“哐啷”,剑落在地上。
倒下的人,是郭须。
在场众人无不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
反转,只在一瞬间。
游长海在被打散的法器中灌入大量灵力,无数细小的裂缝围绕着郭须展开,绝大部分剑气都落在了裂缝中,只有一少部分溜走,割破了游长海的衣角。
而那些被分散成无数份的剑气,又从四面八方的裂缝中重新落在郭须身上。
裂隙消失,游长海静静地站在原地,破损的衣角丝毫无损他的风姿,散落的法器重新回到他的手指上,凝聚成一枚精巧的戒指。
剧烈活动后,游长海两颊血气上涌,连带着整张脸都泛红,衬得本就如桃李般的面容更加活色生香。
眼前是一双靴子,顾不得疼痛,郭须诧异至极地抬头:“你已经可以同时控制这么多空间裂缝了……”
剑气是极具攻击性与极低稳定性的东西,无法长时间存在,是灵力爆发的一种形式,落入临时建造的空间裂缝,必然会引起空间动荡。
剑气能不能从裂缝中出来是一回事,出来后是维持原状还是威力大减又是另一回事。
能同时建立如此多稳定性极高的空间通道,单论这方面的技巧,他绝对已经超出新人的范畴了。
台下喧嚣四起。
“喔!难怪拜在仙尊门下,是有两把刷子。”
“长得帅,身手好,又有钱,妥妥的高富帅。”
“我以前居然从来没注意到他。”
有人眼前一亮,同样也有人不这么认为。
“他哪里叫帅,分明是娘,一点都不硬朗。”一边说,这个人还一边把自己的袖子撸起来,露出鼓鼓的肱二头肌,“不像我,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样子。”
“就是,短命鬼。”
坐在旁边的女修不明白那俩人的自信与恶意从何而来,阴阳怪气地说了句:“皮燕子开口说话了,倒是生平头一次见。”
“大声点说,仙尊就在上面,说给他听听。”
败局已定,郭须干脆认输。
游长海还是第一次把人弄得浑身是血,心里有点害怕。
“你没事吧?”
“没事。”
没有伤筋动骨,养两天就好了。
郭须语气里满是感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现在真是不一样了。”
“那是当然。”
他现在有得是力气和手段。
“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游长海没有多做停留,兴高采烈地跑到游溪面前:“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是是,很厉害。”游溪满口称是,眉眼弯弯。
弟弟出息,他这个做哥哥的跟着沾光。
“坐下了休息一会儿,别乱跑了。”
游长海毫不客气地坐下,二郎腿一翘,开始指使人了。
“我累了,我要吃肉,香喷喷的烤肉。”
周围都是赛区,这一时半会儿游溪买不到烤肉给他,干脆把没吃完的半挂葡萄递给他。
“烤肉味的,吃吧。”
来者不拒,虽然游长海想吃烤肉,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吃葡萄,这两者并不冲突。
两个很快解决掉半挂葡萄,游长海拍拍衣服,对游溪说:“我们去山上打猎吧。”
现抓现烤,味道虽然不如酒楼里的鲜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多休息一会儿。”游溪看他刚刚消耗了不少灵力,“最近群峭碧摩天人太多了,许多妖兽都躲起来了,很难捕到。”
游长海:“好吧,可能是消耗太大,所以才会格外想吃东西。”
吃大块大块,滋啦冒油,香气扑鼻的肉,补充能量。
游长海儿时看见动画片里的人抱着比脑袋还大的肉排埋头苦吃,心中总是充满了向往。
年幼的他站在电视机屏幕前,口水挂在下巴上,心里止不住地想:这得多好吃啊。
这份执念在今日又忽然冒了出来。
“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我去厨房整点东西吃。”
“不了,我的比赛还没开始。”由于人数区别,各个赛区的进度都不太相同,游溪那边已经进行到复赛第二轮了。
“好吧。”游长海带着空空的肚子回到厨房,先摸了一根黄瓜用清水洗了填填肚子。
厨房里的存货很多,有法力在,食物可以保存很久。
游长海对于采买物资这件事很积极,往往还剩一半的时候,他就会出去菜场大肆进购一番。
在厨房乒乒乓乓地忙了好一会儿,游长海给自己准备了二十串用料极为扎实的烤肉串。
真香。
游长海幸福地张开嘴,正准备享用,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谁?”一边问,游长海一边起身开门。
门口是个面孔陌生的女子,看见游长海眼前一亮。
“姑娘,有什么事吗?”
那姑娘面露喜色:“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对象啊?”
“啊?没,没有。怎么了?”
“那太好了。”那女子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你觉得我怎么样,我们可以多接触接触,日久生情。”
“???”游长海糊涂了,“姑娘,我们都没见过,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叫游长海,是伏江仙尊的小弟子。我看见你今天在台上的表现,觉得你特别耀眼。”那女子说话做事毫不含糊,“像你这样的人,肯定不缺人追,所以我一定要比别人更努力,更主动才行。”
“呃……”游长海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其实根本没有人追我。”
女子又惊又喜,用手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我是第一个来追你的吗?天呐,主动果然有回报。”
游长海:“我暂时没这个打算,如果是为了这个的话,姑娘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劝走了一个人,游长海刚把门关上还没来得及走出几步,就听见门又被敲响。
是另一个陌生女子。
“请问您有爱人吗?如果没有,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游长海把刚刚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此时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刚刚关门没多久,门就又又被敲响了。
类似的场景再次上演。
再次打发完人之后,游长海面色凝重,肚子发出漫长的一声“咕~”。心中那点窃喜已经被食欲冲得一点不剩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烤肉就凉了,忙了半天一口肉也没吃上。
游长海火速在门上贴了一张纸:潜心修炼,暂不见客。
有了这张纸,游长海安心多了,大口大口地吃着烤肉。
门口,冀星洲看着门上的纸,有点担心。不知道该不该敲门,纠结地站在门口。
然而只是他纠结的功夫,门口就已经先后来了两个人。不知为何而来,但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有一丝敌意。
冀星洲:“???”
我什么时候得罪人了吗?
奇怪。
再又一个人用一种隐含敌意的眼神看自己后,游长海终于忍不住:“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今天好像让格外多。”
那人一听,眼神中的敌意瞬间淡去:“你不是为了追求游长海来的。”
追求?
冀星洲确实没有追求游长海,但他总觉得这句话说得不对。
“……嗯。”
“那就好说了,今天他在擂台赛表现很亮眼。引得不少人动心。也正常,长得好,天赋强,又有钱,还是仙尊的弟子,谁能不起点心思。”
说完,那人鬼鬼祟祟地对冀星洲说:“最重要的是,他死得早,天底下很难找到条件这么优秀的大款了。”
高富帅类型走到哪里都是抢手货。
冀星洲的脸瞬间拉得比驴还长。
他们这说的是什么话,未免也太难听了,难怪游长海不肯见他们。
都是冲着钱去的。
肮脏,龌龊,下流!
既然这张纸是防这些人的,那就和他没关系了。冀星洲不等那人说完,直接推开门进去。
“我给你买了新衣服,特别适合你,快试试吧。”
大门一开一关,原地只留下一个神情呆滞的人。
他们,认识,而且,还,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