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
听完路池的话, 江清栩张了张口。
他似乎想讲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有讲出来。
江清栩没法在第一时间回答。
路池说“喜欢”他。
这种事, 他该怎么去回？
况且, 喜欢分很多种类型。
路池说的, 又是哪一种？
江清栩很少有这么纠结的时候。
这个想法才刚刚冒头, 路池就收了收手指。
他就像能知道江清栩在想什么一般，小声补充道：“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想追你的那种喜欢。”
他问：“我可以追你吗？”
江清栩没有回应。
路池有点说不下去了, 他小心观察着江清栩的反应，不知来由的恐惧开始占据情绪上风, 甚至超过他最开始时的兴奋。
路池越说越轻：“你要是不高兴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这话……”
毕竟, 自己忽然说“喜欢”这种话, 江清栩多半觉得太突然吧。
会不会生气, 从此不再理他了。
但路池觉得，有些事，不是他不坦白就能藏住的。
他做了很久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把时间选在今天。
说到底，他很自私。
路池想知道江清栩是怎么想的。
哪怕是拒绝也好。
于是他闭上眼，默然等待着江清栩的回应。
一秒、两秒、三秒……
江清栩忽然覆手，盖住了路池的手背。
明明是在夏天, 江清栩的手却很冰。
兴许是空调吹的。
江清栩碰住路池，指腹体验着对方的体温, 犹豫好久，才一字一句地回答：“路池。”
路池“嗯”了一声。
江清栩舔舔唇，慢慢道：“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不是一个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的人。”
“我不擅长人际交往，不擅长应付谁, 也不会去特地哄人开心。”
讲到这里，江清栩顿了两秒。
他看得出来，路池是认真的。
是真的……在对他告白。
所以他才要更谨慎一些，不能像先前那样随意回应。
江清栩：“也就是说，你要和我在一起，也许得不到你想象中的快乐。”
“这些，你应该比我清楚。”
路池眨了两下眼。
江清栩没有明确拒绝他。
那就是有戏。
他的心情又一点点好了起来。
路池往前靠了靠，他故意凑上去，与江清栩贴得极近。
“可你不是说，当我来找你的时候，你也挺高兴的吗？”
“不会是骗我的吧？”
江清栩：“我骗你做什么。”
路池微微阖目，反手扣住江清栩的手背：“那这就是我的心情。”
“和你做什么都开心。”
路池挨得太近了。
江清栩的呼吸乱了乱。
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出口拒绝。
不易被人察觉的欢喜正随着路池的动作，而一点一点爬上江清栩的心头。
心脏在跳动，情感灼烈滚烫。
他是……期待的。
江清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点。
他滞在原处，等待着路池的下一步动作。
路池又抬头，郑重地问了一遍：“江清栩，我可以追你吗？”
“……”
他的目光诚挚热烈。
江清栩闷声说：“不可以。”
路池“啊”了一声。
大抵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对方这样果断地拒绝。路池先是一僵，随后表情明显变得失望下来。
他停在原处，慢慢撤回了手。
路池垂下脑袋，尽量不让江清栩看到自己的表情，失落道：“不行吗？”
江清栩摇摇头：“不是。”
路池愣了愣。
江清栩说：“我的意思是，不用追。”
江清栩想，他的确很不擅长表达自己。
因此在旁人眼里，他总是显得很平淡，像没有情绪。
他略略低头，贴了过去。
冰凉的唇亲上路池的前额。
*
“顾客们，你们好，美好的一天将要结束……”
购物中心晚上十一点结束营业。
到了十点半，广播开始通知人们离开。
江清栩和路池抱着东西从六楼出来，和离开的人们一起，沿扶梯下楼。
本来这个点还在购物中心的人就不多，大家都在陆陆续续地往外走。
当然也有例外。
购物中心的大门虽然将关，但有的零食店是24小时营业，有的要等到凌晨才关门，这些店内都还有些人，到时可以坐专门的电梯，供他们在关门后离开。
路过五楼的优品店，江清栩顺道去买了只口罩。
戴到脸上，挡下嘴角。
路池太能咬了。
偏偏罪魁祸首还在跟他笑，乐不可支：“怎么，嫌丢人？”
“不丢人，”江清栩说，“但伤口露在外面不好。”
是很暧昧，很私人的东西。
“好嘛，”路池说，“那今天还打游戏吗？”
“打。”
江清栩：“回去玩，日常刷了。”
路池“啧”了一声：“眼里只有对游戏的渴望？”
江清栩：“那你想做什么？”
路池静了静。
他好好想了一下，才刚刚和江清栩确定关系，亲也亲了，现在就说更近一步的事情，未免为时过早。
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于是，路池回答：“打游戏吧。”
江清栩：“有话可以直说。”
路池：“打游戏。”
江清栩：“是吗？”
路池：“嗯嗯。”
这下轮到江清栩无奈了，他用脚尖蹭蹭地面，嘀咕道：“你就多余这么一问。”
路池扯江清栩的袖口：“因为想和你多聊两句。”
“你的话都太短了，而且回得很干脆，我不拐着弯一点，早晚无话可说。”
江清栩说：“你这是在为难我。”
“好嘛，”路池说，“不为难你。”
他碰住江清栩的手心，笑道：“牵一下？”
“男朋友。”
江清栩握住手指，和路池的掌心贴到一起，再将十指扣了进去。
这个点的城市已不再热闹，外面的人并不算多，路上安静，夏日的风吹动道旁的树，叶子沙沙地响。
路池的家太近。
这段路他们没有走上多久，就到了地方。
屋内还保持着他们下午回来时的样子。
当时为了赶时间，两人只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放了放行李，但现在看来，那些东西都堆在沙发上，显得有点乱。
好在带回来的也不多，两人一起把衣服叠好，搬到房间里头，路池把下午拉开的窗帘扯回去，江清栩又去烧了壶水，才准备上号。
正好晚上十一点半。
一打开游戏，江清栩就收到了一条新的邀请。
【玩家“小凤凰不掉毛”邀请您加入公会[只关风月]，请问您是否同意？】
小凤凰的邀请？
江清栩暂时把消息搁置了。
他点开列表，路池还没来，但看到小凤凰目前在线。
【[私聊]明月别枝：？】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公会？】
【[私聊]明月别枝：嗯。】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我们公会最近刚好清了波人，我看你等级够了，装备也配好了，就拉一下试试。】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总归你还没加公会，不如来我的。有每周福利，周末固定打团，还有高难本和跨服队。】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不过，如果你想自己建个公会，拒绝就行。】
【[私聊]明月别枝：没有。】
【[私聊]明月别枝：但我有固排了。】
【[私聊]明月别枝：以后都跟他组。】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池鱼？】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你想和他玩的话，把他也拉进来就行。】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位置够的。】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还是说，你打算双人打噩梦本？】
【[私聊]明月别枝：没，先跟团。】
【[私聊]明月别枝：我得问问他意见。】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可以。】
江清栩往旁边瞥。
路池的电脑在更新，要过一会儿才能上号。
他戳了戳路池：“小凤凰问我们进不进她的公会。”
“你去吗？”
路池看着江清栩，反问道：“你去吗？”
江清栩说：“你去我就去。”
“你要是不想去别人的，就另建。”
路池问：“我还没研究过这个，但另建和成熟的公会，肯定有区别吧？”
“有，”江清栩说，“小凤凰那个公会在排行榜上，有团战资格，能打跨服，还有高级商店，平时福利足，副本掉落加成和经验加成都高。”
“另建的话，我们可能得白手起家。”
“其实这个区的公会已经成熟，大家都想往大公会挤，新公会已经不好招人了，除非出血给大福利。”
路池：“但还是没大公会适合发展，对吗？”
江清栩点头：“名气已经打下来了，不好翻，跨服的团战名额总是前排那几个会。”
而且江清栩不适合当管理者。
和公会成员沟通交流很麻烦。
非常麻烦。
路池同意了：“那就一起去好了，反正都邀了，加谁的公会不是加。”
江清栩：“好，那我去回她。”
打字到一半，江清栩又想到一件事：“对了，票的问题，你和Z说了吗？”
“晚点的话，他可能会把票给别人。”
路池：“哦哦，差点忘了。”
晚上在暗戳戳谋划表白的事，一路上太忐忑，后面又太高兴，情绪被牵着走，根本无心去想其他事情。
从和江清栩坦白开始，他到现在都没有再看手机，更别提和路止说要票的事情了。
路池点开微信。
他这才发现，路止在晚上八点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还拨了电话。
心中顿时升起某种不详的预感。
【路止：小池。】
【路止：你放假了吗？】
【路止：你要是还没回去的话，这两天先别回家，待在学校。】
【路止：如果到家了，就少出门。】
【路止：他们又去找你了，暂时进不了小区。】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城门失火：我知道了, 我会注意。】
【城门失火：对了，你手里是不是有星境的线下活动门票。】
【路止：有，怎么了？】
【城门失火：给我一张。】
【城门失火：我要去。】
【路止：？】
【城门失火：别问号了。】
【城门失火：给吗？】
【路止：你玩星境啦？】
【路止：我给你链接, 你填信息。】
【城门失火：好。】
*
和路止聊完, 路池舒出一口气, 拉住江清栩的衣角。
江清栩：“怎么了？”
路池收起手机, 调整表情：“好奇一下。”
江清栩：“嗯？”
路池把手握成拳，作采访状, 抵到江清栩的面前：“你家住那么偏，离市中心挺远的, 附近就只有一个景点，平时来回是不是很不方便？”
江清栩顿了一下, 配合往前去凑：“还好其实。景点那边有商业区, 附近也有超市、餐馆之类的地方, 虽然东西会贵一点，但对我来说并不碍事。就是离学校远，来回很麻烦。”
“这样啊。”
路池的电脑在这时更新完毕。
他点开星境，在等待加载的间隙里，继续旁敲侧击地问：“你一直是一个人住吗？”
江清栩：“嗯。”
他说：“我妈在我不记事的时候就走了，听家里人讲是意外。小时候我爸把我放到外婆那里带，后来外婆去世了, 我爸就把我接回来，但他很忙, 平时很晚才回来，工作不顺心了，就会拿我出气。”
“打压、指责、谩骂。”
江清栩扣住路池的手腕，指腹在上面磨了磨：“后来他被调到外地分公司, 看我生活能自理了，就不管我了。”
“现在我也不常回去。”
“那边远离闹市，太安静了。”
江清栩不喜欢安静。
更何况，屋子里还有摄像头。
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活在监视下。
说到这里，江清栩停了停，又问了路池一遍：“怎么了？”
路池笑笑：“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之前不是说过，可以带我去吃你家附近的油条豆腐脑嘛。”
他去贴江清栩：“你看，我都没去过你家，想试试了。”
江清栩的动作停住。
静了两秒，他回答：“可以。”
路池：“好耶。”
江清栩问：“不想和我说实话吗？”
路池愣住。
江清栩说：“你看完Z的消息之后，情绪就有点不对劲。”
“你不高兴了，我看得出来。”
因为和路池认识多年，江清栩才清楚，路池写在脸上的情绪，多半不是真的情绪。
路池下意识拍拍自己的脸，问：“我看上去很明显吗？”
江清栩点头：“嗯。”
他一下一下摩挲着路池的手背，像是安慰，动作很缓：“当然，你不想说，就不讲。”
“没。”
路池摇头：“我没不想讲，就是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是我这边出了点问题，可能会牵连到你，所以会这么问，想拉你一起避避。”
路池叹气：“是我家里的问题，我爸妈来找我了，不想和他们见面。”
江清栩：“嗯。”
他没有追问的意思。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自己的故事，而江清栩以前和路止也聊过不少东西，大致对路池家中的情况有些了解。
虽然不多。
如果路池实在不愿意谈论这些，他先应了就是。
路池沉默几秒。
他还是说了：“好吧，瞒着你也不好，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
“前因后果。”
他抬起眼：“我不清楚路止有没有和你提到过，也许没有。”
“不过，从初中到现在，你认识他也很久了，应该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整天嬉皮笑脸的，唠唠叨叨地烦人，跟个笨蛋一样……但说句实话，路止真的很优秀，非常优秀。”
江清栩知道。
路止这个年纪，名下已经有两套房产了。
完全是靠自己打拼来的。
路池掰着手指，继续组织语言：“小时候，路止就是大人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爸妈什么都给路止最好的，很在意路止的想法，一直按着路止的意思来……我是被忽视的那个。”
“就算路止做错了事，挨骂挨打的也只会是我，不是他。”
路池吐出一口气，笑道：“后来，因为一些家庭矛盾，我父母在我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
“我以为这样可以分到一些关注。”
“可他们都想带路止走，甚至为此吵了起来，没人愿意要我。”
“当时我就想，是不是我变得优秀一点，成绩再高一点，做个听话的乖小孩，他们就能正眼看一看我。”
江清栩抿了抿唇。
路池耸耸肩：“无需在意，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和现在没什么关系。”
“总之就是，最后我被我爸带走了，路止跟了我妈。”
“也许是被他们逼得紧了吧，路止高中的时候，喜欢上了游戏。”
“他开始无心学习，上课不认真，一天到晚地打，熬夜，第二天睡觉。成绩退了很多，还和我说想打电竞。”
“其实路止是认真的，他那个年纪，去打职业正好。”
“但大人不会当回事。”
“路止在一次考试里掉出年级前二十，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当时我爸妈快急疯了，我爸还三天两头地过去，做思想教育，指责我妈没带好路止。”
“我妈肯定不认，路止也青春期，相互怄气呢。”
“偏偏那天我放学没有带伞，在保安室里给他们打电话。我爸听到是我，很不耐烦地挂了，让我自己想办法。”
“我淋着雨回去，但雨实在太大了，就到旁边的商场门口坐着，避雨。”
“后半夜，雨一直没停，我回不去，又冷又困，倒在外面，被好心人送到医院。”
“家里人联系不上，还是路止听说我没去上课，逃学打听，最后跑过来把我接回去的。”
“当时路止手上没钱付医药费，他不想欠别人太多，就打电话给我妈，可他们还是不当回事。”
“所以路止妥协了。”
路池说：“因为我，他把自己当时最喜欢的游戏删掉，再也不碰了。”
江清栩没什么表示，只问：“那Z现在？”
路池：“工作了，升职了，有钱了，硬气了呗。”
“不过那个游戏他的确不玩了，改打星境了，这个年龄，就算以后星境有了电竞项目，他也参加不了了吧。”
江清栩：“摸摸。”
路池笑道：“你就嘴上说说啊？”
江清栩伸手，揉了揉路池的脑袋。
好吧，还挺软。
他问：“然后呢？”
路池撇嘴：“然后，也没什么，路止不是有钱了吗，然后我家大人就飘了，辞了工作。一个和朋友打牌迷上了赌博，负债累累，四处求人；一个出去潇洒，跟一个骗子情投意合，被骗了感情和全部存款。”
“路止不肯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他们就闹回家来，发疯要掐死我。”
“我第二天要高考，路止连夜报了警，把我带到这里。”
江清栩张了张口。
难怪。
难怪高考前一天路池会来。
路池捏着江清栩的手指：“没事，我早看清了，心态好着呢，而且当时我成年了，他们只是发疯，我想了个办法把他们锁屋里了，才打电话给路止的。”
“路止其实已经帮过他们不少次了，但他们现在偶尔还是会去道德绑架，在路止那边碰壁了，就来找我，想让我劝劝路止，不要不管他们。”
“明明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被他们选择。”
路池摊手：“很荒诞的故事，对吧？”
“……”
江清栩说：“我知道了。”
他的表现从头到尾都很淡，表情也很平静。只是在倾听着旁人的故事，将自己置身事外，像无法共情。
但路池知道，不是这样。
江清栩能理解他。
他这么讲，并不是希望自己能被安慰、同情，只是不想对自己喜欢的人有所隐瞒。
还是开诚布公些好，以免日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江清栩当然也明白这点。
他倾身，抱了抱面前的人，说：“那我们明天早点走吧。”
“去我家。”
但他家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想到这个，江清栩忍不住提醒：“不过先说好，我家里里外外都安了监控，我上个月和我爸吵过，他知道我回去了，可能会突然上门，不比你家里麻烦。”
路止蹭江清栩：“真麻烦，不如我们私奔。”
江清栩问：“你想怎么私奔？”
路池开始画饼：“等我以后也工作了，硬起来了，就带着你跑路。”
“买一套自己的房子，不要和神经病打交道。”
江清栩偏头。
路池嘴上说得轻松。
偏偏证明了，对方跟他一样，根本没法对这种扭曲的家庭关系释怀。
因为没有被选择过，所以路池遇到他的时候，会格外缠人。
江清栩垂下眸子，安静地回视路池。
路池得寸进尺。
他一口气倾诉出这些积压已久的东西，情绪有点上来，就想贴住江清栩，回回血。
他想，江清栩的眼睛其实分外漂亮。
分明天生多情的桃花眼，可生在江清栩脸上，却一点也不含情，反而有一种特别的，脆弱而冷淡的气质……像玻璃，尤其是像这样看他的时候，非常动人。
路池趁着两人抱住的间隙，又亲了一下江清栩的脸颊。
江清栩轻拍路池，眼睫微颤。
耳畔尽是对方的呼吸。
路池咬字：“没办法，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不负责任的大人。”
江清栩：“嗯。”
他默然感受须臾，开口回答：“那我们私奔。”
“以后。”
说到这，江清栩又往旁边别了下脸。
“亲可以，但别咬……”
“疼。”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豆浆、油条、包子——”
“面包——”
清晨五点, 天还没有全亮，抬头看，有点灰蒙蒙的一片。
街边的老早餐店一般都开门得早, 此刻已经纷纷开始了一天的营生。
这个点起早的人不多, 还没到高峰期, 店内客人稀稀, 只有偶尔几人路过，才会买两个包子, 拿着吃。
地铁站还没开门，江清栩和路池从网约车上下来, 走进一条巷子里。
再拐两三道，就能看见开在里头的小早餐店了。
店面虽小, 里头却收拾得十分干净, 江清栩推了推路池, 让他找个位置坐下，他到前头点餐。
“一份豆腐脑，两根油条，再来一碗豆浆和一笼小笼包。”
应该够吃了。
餐点很快上了桌。
路池用勺子戳了戳豆浆面，问：“甜的？”
江清栩拌豆腐脑：“不然呢？你不是甜党吗？”
路池看上去很失望：“我还期待你会故意给我点咸的呢。”
他把勺子递过去：“让我尝尝你的豆腐脑？”
豆腐脑里有紫菜虾皮和木耳，江清栩把碗推过去，让路池舀了一勺。
江清栩：“吃得惯？”
路池尝了口：“还好, 还不错。”
江清栩低头吃油条：“那就行。”
江清栩不喜欢甜的，路池就不礼尚往来, 喊人尝甜豆浆了。
他戳起一只小笼包，感叹道：“哎，我们这儿的人基本都吃甜的，我看我家楼下的早餐店都没有卖咸口的。”
“你好特别。”
江清栩：“我会找。”
“总有人咸甜都吃的。”
他在嚼东西, 咽下嘴里小笼包，才继续说：“其实我家里人也吃的甜口，只是我个人不爱甜而已。”
“嗯。”
“好吃的，”路池撕了一段油条，蘸着豆浆，“热腾腾的，好香。”
江清栩：“嗯。”
吃完早饭，两人就沿着街边小道，沿途往家里走。
权作散步。
江清栩家离早餐店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整体地段虽然有些偏，但环境很好，周围绿化没得说，楼栋位置也在社区最里处，路池跟着江清栩穿梭、上楼的时候，只觉得静。
格外地静。
江清栩开门。
家中比走廊还要暗，窗帘的遮光效果太好，把外面的光挡得分外严实。
路池无端想，其实这样的窗帘，很适合白天睡觉。
尤其是下雨的时候。
房屋的整体装修风格是白色，东西也很少，几乎没什么生活气息，一个人待在这里，的确会觉得冷清。
江清栩打开自己的屋门。
路池静了一下。
里面更过分。
比江清栩以前在他那住的房间简单多了，只有一个衣柜，一台电脑和床。
除此之外，就没其他东西了。
收拾得这么干净，是要出租吗？
江清栩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他指指床，说：“你先在这儿躺一会儿吧。”
昨天晚上两人很晚才开始刷副本，睡的时候已经凌晨，今天又一早打车过来，就为了吃那一口早餐。
还需要补觉。
路池问：“就我一个？”
江清栩说：“没我去遮一下监控，然后和我爸说一声。”
路池歪头：“你要主动妥协吗？”
江清栩：“不是妥协。”
“只是通知，告诉他有这事，免得他觉得我做什么了要遮监控。”
路池：“不会为难你？”
江清栩：“他要面子，我就说我同学在。之前的事过去这么久了，我估计最多再挨两句骂。”
路池趴在沙发上，闻言不满道：“他凭什么骂你，不许。”
路池伸手：“要不你手机给我，我和他说。”
江清栩双手合十，作“拜托”状：“别，会更麻烦的。”
他讲还可以，真让路池拱火，那还得了。
路池碎碎念：“太欺负人了。”
江清栩低头翻信息：“没事，你不是说要私奔吗。”
他点开江海滨的联系电话，轻轻道：“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和他有很多接触。”
路池停住。
不知怎的，明明江清栩的语气很淡，没有太大的起伏，他却从中听出了几分……不太高兴的意味。
想抱抱对方。
江清栩到阳台去打电话。
电话接通，他没有主动开口，而是耐心地等待着。
对面安静了会儿，才逐渐传来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终于是江海滨先憋不住了。
他的声音板着，问：“你回家了？监控有提示。”
“回了，”江清栩答，“带朋友回来的。”
“……”
江海滨压着火气，厉声呵斥：“是你那些网友？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专心干自己的事情，少交那些乱七八糟的网友，还随便带回家了？”
江清栩：“他不是乱七八糟的人，是我同学。”
他睁眼说瞎话：“从初中到大学都是一个学校，关系好点挺正常吧。”
江海滨一噎。
但也就这么一下，他的语气又冷了下来：“学会顶嘴了。”
江清栩：“我又不是第一次顶你。”
“行，行。”
江海滨要被江清栩气死了：“挺好，你不是第一次顶我，不是第一次遮监控，也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擅自住在外面。”
“还不是第一次拉黑我又给我拉回来。”
“长大了，觉得自己有想法了，就可以不听话了，是不是？”
“哦，原来你知道。”江清栩说。
“我一直都这样，是你总不长记性。”
“反正你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发泄工具，一个炫耀的资本，而不是一个有自己人生的孩子。”
江海滨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可以。我管不了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你去打你的游戏，能有什么前途？”
江清栩：“嗯。”
油盐不进。
江海滨泄气了。
到这里，他又把态度放软了些，打算换个施压方式：“有时候真不知道，你这个性格究竟像谁。”
“你妈妈当年……”
应付江海滨多年，江清栩早已成了习惯，基本江海滨一开口，他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又要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环节了。
江清栩直接打断施法：“挂了。”
“嘟嘟——嘟——”
江海滨的话没有说完。
他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灰掉的屏幕画面，愣了两秒。
忽然觉得有点无力。
他发现，他好像真的有点管控不了这个孩子了。
就像即便他想尽办法，找人令江清栩的游戏账号被封，也拦不住对方继续开新号一样。
飞出去了。
*
另一边。
江清栩吸了口气。
他颤了颤眼睫，慢慢调整僵住的表情，掩好脸上异样的神色，才回到房间里头。
路池还坐着，问他：“聊完了？”
“聊完了，”江清栩说，“不是说让你先睡一会儿吗？”
“等你呀，”路池主动扯人，“我自己一个人歇多没意思，一起睡。”
江清栩被路池拉回房间，坐到自己的床边。
这还是平生第一回这样。
江清栩感觉胸口怪怪的。
其实他屋里的床并不算大，标准的单人床，偏大一号……挤下两个人，倒也勉勉强强。
就是要挨着睡。
屋里开了空调，不热。
两人只打算浅眠一阵，躺在床上，路池搂住江清栩的腰，笑着问：“晚安？”
晚什么晚，早上了。
江清栩往下闷了闷脑袋，回答：“晚安。”
他还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过。
这种感觉很新奇，江清栩想。
尤其拥住他的人还是路池。
不久以前，他们还是见面自带三分火药味的死对头。
所以说，命运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江清栩闭上眼，耳朵贴住路池的胸膛，听见对方的心跳声，以及自己的心跳，久久无法入眠。
*
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等江清栩醒的时候，时间已到下午。
室内还是一片黑，和晚上没什么差别。
路池似乎早就醒了，见江清栩睁眼，摁下床头的台灯，好奇地着看他。
江清栩眯起眼，往路池身上蜷。
他声音懒懒：“你醒多久了？”
路池说：“没多久。”
江清栩：“不起吗？”
路池说：“怕吵醒你。”
江清栩应了一下，又问：“那你看我？”
路池眨巴眨巴双眼：“怎么啦？不给看吗？”
“没有，”江清栩窸窣起来，“几点了？”
路池：“下午一点。”
那还可以。
江清栩点点头：“这样。”
他问路池：“吃午饭吗？”
路池问：“一点吃午饭？”
江清栩：“还好吧，不算很晚。”
路池想了想：“行，点外卖还是做饭？做饭的话，一块儿？”
江清栩：“做吧。”
“附近的外卖不合胃口，想吃自己弄的东西了。”
路池：“好。”
说是这样说，然而江清栩检查的时候，发现他家的冰箱空空如也，干净得能立即倒卖，连根葱都找不着。
就连江海滨上次回来，也没想着往家里搁点什么。
食材还得去外头现买。
于是做饭的计划便暂且搁置到了晚上。
两人在外头吃了面，顺带到附近的景区逛了两圈，才拎着东西回去。
其实是因为外头太热了。
还是回屋里吹空调舒服。
下午的时间很充足，大学生暑假没有作业，在准备晚饭之前，他们还可以打打游戏。
江清栩直接开家里的电脑，想给路池腾个位置。
但他家的电脑桌实在不大，勉强贴贴，用来一左一右打森林冰火人还可以，可真要两台电脑共用一张桌子，在副本操作起来的话，会很影响发挥。
两人对视了一秒，各自抱着自己的电脑，去客厅了。
刚一上线，江清栩的页面上就弹出了新的红点。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来得正好。】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刚要微信找你，你就上号了。】
【[私聊]明月别枝：？】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噩梦副本，十人团刚开，可以给你和池鱼留位置。】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打不打？】
哦，差点忘了这茬。
噩梦可以打了，刚好今天也有时间。
江清栩动动手，把路池拉进队里，惯例询问：“打噩梦本吗？今天开放红新娘的葬礼。”
路池指电脑屏幕：“你都拉我进组了，还问我啊？”
江清栩“哦”了一下。
路池：“又哦。”
江清栩：“嗯。”
路池：……
他不行了。
江清栩怎么这么可爱。
要换做以前，他肯定觉得江清栩这样很欠揍。
哎。
路池忍了忍，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看上去特别开心。
江清栩：……
这也笑。
江清栩假装不想理他：“哼。”
路池笑得更开心了。
啧。
江清栩回头，继续跟小凤凰交流。
【[私聊]明月别枝：噩梦本配合怎么样？有指挥吗？】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我指挥，连麦？】
【[私聊]明月别枝：嗯。】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那你给池鱼拉一下群，我没池鱼微信好友。】
【[私聊]明月别枝：不用。】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
【[私聊]明月别枝：池鱼在我旁边，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
【[私聊]小凤凰不掉毛：哦。】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您已加入玩家“小凤凰不掉毛”（80级, 术士·召唤师）的队伍，该队伍为十人团队，将无法参与部分任务模式, 请您注意。】
小凤凰把江清栩拉进了团队群里, 开了个语音。
江清栩接通。
电话对面立刻变得嘈杂起来。
“诶, 生面孔啊, 这不是前几天小凤凰拉进公会的那个嘛。”
“嚯是新人，欢迎欢迎！”
“欢迎！！”
大家都很热情。
“新人等级不高啊, 玩多久了？第一次打噩梦嘛？”
江清栩的账号目前68级。
这已经是个实打实的成熟账号了，基本什么模式都能应付, 排位也不会再因等级被拉开伤害差距，稳定升阶。
但在一些老玩家眼中, 68级也不过是两个月的事情。
看来小凤凰没跟他们提前打招呼。
路池开口了：“我是第一次, 冰法师不是。”
语音又杂了起来：“诶, 你们那儿两个人啊。”
路池“嗯”了一下：“我是池鱼，和明月别枝在一起。”
“可以可以，这个不难打，一会儿大家聊一下注意事项，听指挥就行。”
江清栩出声道：“怎么，你们这模式包过？”
“包的兄弟包的，你俩摸鱼都行, 不踩禁忌就行。”
“要不还是讲讲流程吧？”
这时，小凤凰说话了：“不用理他们。”
“你们两个照自己的模式打就行。”
江清栩：“嗯。”
“哇, ”对面有人笑了，“这么偏心啊。”
另一个声音插话：“别闹了别闹了，会长选的人，肯定厉害。”
“就开个玩笑嘛, 毕竟是第一次组队，万一新人不自在。”
“玩冰法师的，能撑到这个等级都是高手。”
“好了，进本吧，都准备一下。”小凤凰说。
【注意，您当前所在团队的团长“小凤凰不掉毛”发起“红新娘的葬礼”记忆挑战，难度等级为噩梦。】
【该难度需要全体队员确认才能继续，失败后当日无法再次进入，请在20秒内做出选择。】
江清栩和路池同时点击鼠标。
【确定。】
【全体玩家已确定，正在进入游戏……】
由于江清栩和路池的号都是第一次参与噩梦难度副本，因此剧情无法跳过。
黑色的画面浮现，跳出开场白字。
【剧情加载中……】
【你在一座繁茂的深林之中醒来。】
【眼前的一切都如此熟悉，树桩、白花、一只闯入森林深处的猫。】
【为了追逐这只奇怪的小猫，你和同伴进入了这里，却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再接过场动画。
【后来，你们发现了森林的出口。】
【那是一座礼堂，里面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新郎新娘幸福美满，面含微笑。】
【大家都很热心，知道你们迷路，便邀请你们一起参加婚礼，还答应结束之后将你们带出森林。】
【可到后来，你们才发现，那不是婚礼，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红色葬礼。】
【新娘的白色婚纱被喷涌的血液浸染，历经千辛万苦，你们成功解决了血新娘的诅咒，完成了最后的仪式，最终离开森林。】
【可离开之后，你们睁开眼，却再次回到了原点。】
【噩梦，还未结束。】
人物可以动了。
江清栩率先动作，他操纵角色后撤两步，占住最佳攻击点位，开始吟唱技能。
觉醒和普通模式的森林都不会刷怪，但噩梦模式显然不一样，路池盯着江清栩的位置，见对方动作，立即有所反应，做出了接下来的行动。
一个大阵法在深林中央展开，荆棘围绕在阵法边缘，随时预谋攻击。
尸体们破土而出，正好穿过路池设下的陷阱，手掌被尖刺划烂，藤条向上攀缘，缠住怪物。
【埋葬在地底的尸体抓住了你们的脚踝，“他们”带着憎恨破土而出。】
江清栩立即降下冰暴。一波输出将怪物的血条压低，同时带来全体减速，延缓它们的挣脱时间。
第一波怪在冒头的瞬间被完全控住。
而此时，治疗师刚刚站好点位。
见状，他在语音里感叹了一句：“新人厉害啊，这么准，提前背板了吗？”
“是厉害，但你能不能别掉链子，”队里的格斗家骂骂咧咧，“我这儿出怪了，被抓了一下，疼死了，快给我补口血！”
噩梦模式并不会等待他们将第一波怪清完后再出新的，而是按时间刷，间隔极短。江清栩接上新的技能，说了一句：“小凤凰，时间凝滞。”
小凤凰说：“用了。”
江清栩“嗯”了一下，又和路池讲：“一会儿你那个位置会刷新怪，稍微注意点，优先保证血线健康。”
路池：“好。”
他放完丢下一个瞬发技能，便开始走位，快速换到了另一个合适的点位，继续吟唱，给其他人提供加成。
输出位纷纷发动攻击。
看得出小凤凰的队伍配合很好。
队里的每个职业都有自己的用途，召唤师全场游走辅助，护卫直接站到地图中间，拉稳了仇恨，场上乱飞的技能眼花缭乱，却没有一道打到队友身上。
江清栩也在有意控制，攻击尽量不波及队友。
将一茬接一茬的尸体消灭。
不过，这还没完。
马上要到二阶段了。
“盯着点，他们会死而复生，”江清栩提醒路池，“一会儿你注意下附近没消失的尸体，起来了直接控住。”
“嗯，”路池应了声，“我看见了。”
阵法生出黑手，把正要起来的尸体狠狠按在地上。
江清栩点头：“就这样。”
在众人的稳定配合下，他们成功清干净了第一阶段的小怪，可以朝着森林深处继续前进了。
继续剧情。
【终于解决了森林里的死者，你们松了口气。】
【可就在此时，你们发现，远处的天边正在一点点变成红色。】
【那正是血新娘葬礼的方向。】
【你们回头，发现身后的天也开始慢慢暗了下来。】
【四面八方，都能够听到血新娘的呼唤。】
【血新娘在等待你们，等待你们这些逃离了葬礼的漏网之鱼。】
【只有红盖头能封印她的怨气。】
【任务：突破森林，森林会随机出现异常现象，在规定时间内解决它们，才能继续前进，否则将被血新娘发现。】
【在倒计时结束前，找到血新娘的红盖头。】
开场时的见面杀还只是开胃小菜，到这里，才需要一步一谨慎。
路池主动问：“我该走哪个位置？”
江清栩：“跟在队伍中间，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给移速加成就行。”
路池：“可以。”
话音刚落，江清栩便挥出冰刺，打掉了一只从天而降的大蜘蛛。
死蜘蛛正好掉到护卫脚边，被踩了一脚。
全员立即警觉。
小凤凰说：“刷异常了，都盯着，神枪手换到第一位，发现不对直接开枪。”
“换了换了。”神枪手赶忙应道。
话还没说完，江清栩再次出手，封住了一根从背后向他们延展的枝条。
枝条冻住，一截一截地掉落，碎成渣。
反应好快。
团队里的人静了一下。
就连他们这些老玩家都不一定能在异常冒头的瞬间解决。
异常的出现没有提示，而且一旦被血新娘发现，就是秒杀。
不过，每次发生异常，基本都会给足20-30秒的观察时间。只要背了板，默契配合，一圈圈看过来还是没问题的。
而江清栩显然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敏锐。
这种事光背板是没用的，只有亲自打过了这张图几百几千遍，才能一眼看出问题。
江清栩的法杖再次挥动，破坏掉了路上被替换成墓碑的路牌。
这回一次刷新了两个异常，江清栩瞄了一眼，快速提醒：“右边道路，花丛里多了一株红玫瑰，可以解决下。”
神枪手的子弹打中玫瑰，瞬间化为灰烬。
太准了。
队里的护卫问：“会长你上哪找的人，好熟练啊，很会嘛。”
“感觉可以被带飞。”
“话说三区号都是很早以前的玩家吧？这个等级，莫非是哪路大佬的小号。”
小凤凰也说：“要不你来指挥？”
江清栩：“还是你来吧，我不擅长打配合。”
治疗师插话了：“是吗？可我觉得你配合打得挺好的呀，第一波怪的时候。”
“没你我们清不了这么快。”
“对啊，”路池跟着凑热闹，“冰法师不要妄自菲薄。”
江清栩：“我这是实话实说。”
治疗师：“当然，阵法师也厉害。”
虽然是第一次参与噩梦副本，需要指挥，但技能很稳，基本没有失误。
很多新人第一次打噩梦副本，都会因为怪太多而乱了阵脚。
路池：“别枝教的好，他是我师父。”
所有人默默抬头，看了眼池鱼头顶的称号。
“明月别枝的师父”。
倒反天罡。
不过池鱼的等级是比明月别枝高一些。
结界师更好奇了：“别枝别枝，介意问吗？你是不是排行榜上的人来带徒弟的？有没有大号？在一区吗？”
江清栩回答：“不介意，以前有，号在一区，不过现在专心玩这个号了。”
说话间，江清栩再次施法，用暴雪覆住他们全员，也遮住了天上的双眼。
他尽量控制着，不让伤害刮到队里的人。
放完技能，提醒对话才延时出现。
【你感觉似乎有东西正在看你们，该异常无法解决，请注意躲避。】
【那东西没看见你们，消失了。】
“以前有？”
连续的释放技能，江清栩的蓝条已经掉到了一半，治疗师边给江清栩补蓝，边问：“这是什么说法，以前有，现在号没了嘛？”
等等，号没了。
冰法师，一区，小凤凰亲自拉的人。
他脑子一拍：“不对。”
“你不会是江上轻舟吧！？”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江清栩：“嗯。”
他本来也没想着瞒, 承认了。
“我去我去我去，江上轻舟！真的吗？”
“会长！”
小凤凰应道：“真的。”
“他大号被封了，来三区重开。”
“哇。”
结界师喊了声：“我天！江上轻舟我是你的粉丝啊！”
治疗师说：“我也是！”
默默打怪的驱魔人也开口了：“还有我。”
江清栩：？
驱魔人开始碎碎念：“我是看你的视频入坑的, 以前特别喜欢打冰法师, 虽然我打得不好, 最后转职了, 但天天在看你的操作视频，用来下饭、不是, 欣赏……”
江清栩：？？
驱魔人问：“我可以要你的签名吗？”
江清栩：？？？
路池“噗嗤”笑出了声。
他贴近了点，玩笑道：“不可以, 我才是江上轻舟的头号粉丝。”
“签名是头号粉丝才有的待遇。”
队里人纷纷表达失望：“怎么这样。”
江清栩心下微动，点掉技能, 一只雪球准确砸中了出没在林中的稻草人。
他问：“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路池：“什么叫凑热闹？我是真心想要你前面的。”
江清栩闻言一顿。
他手里的鼠标歪了一下, 没有打掉刚刚出现的异常。
好在一点失误并不碍事, 神枪手很快补上了新的攻击，解决掉了他这边的异常。
路池问：“怎么了？不想签吗？”
不知怎的，江清栩地脑中蓦地冒出一段颜文字——“QAQ。”
还真签啊。
……如果是路池的话，也不是不行。
江清栩问：“签哪里？”
路池开启跟随模式，挂着吟唱阵法。
他以为江清栩会拒绝，听到对方这么问，下意识愣了愣, 随即临时想了一下，提议道：“衣服上？”
好吧, 说不定一洗就褪色。
江清栩：“可以。”
“什么时候？”
虽然他不大理解，这签名有什么好要的。
路池标记了一处异常：“等过了这段剧情再说吧。”
江清栩：“嗯。”
驱魔人还想排队：“轻舟轻舟，那你给阵法师签了，还能给我签吗？”
江清栩：“签了给你寄过去？”
驱魔人：“嗯嗯, 我付邮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