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敏锐的看见溪水中游过小鱼。
刚刚收鞘的大铁剑又被她拔了出来,她看准一个小鱼,出手快速,稳稳把剑插进鱼腹。
转眼间,岸边多了五六条鱼。
鱼都不大,和陆卿安的手掌一样长。
刚才想到小白爱吃鱼,陆卿安又捡了些树枝,弄了个火堆,将小鱼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真香啊,是烤给我吃的吗。”
第126章 你手还在伤着,我来帮你吧
陆卿安抬头看过去,来人是柳芜双。
柳芜双也不等陆卿安的回答,自顾自的往陆卿安旁边的空位置一坐,盯着火堆上的小鱼。
这些鱼的内脏的已经被除去,从头到尾的依次串起来,陆卿安慢慢转着木棍的一端,连着所有的小鱼一块转了起来,均匀接受熏烤。
姚芜双盯着陆卿安专心烤鱼的模样,忽然笑了,“什么时候学会的烤鱼?”
陆卿安蹲在地上,正专心致志的烤鱼,听她这么说,想了想,“遇到小白以后吧,流云宗小河多,鱼也多。”
她伸出一只手朝旁边地上一抓,抓了个空,陆卿安脸上错愕一闪而过,随后才是恍然大悟。
“这里是九凄门来着,我给忘了,还以为在流云宗呢。”
陆卿安拍了拍脑门,双手握着木棍,又缓慢转了起来。
“在流云宗我专门支了个小摊,给小白的烤鱼,流云宗的鱼大,我以前经常能捉到比小白整只猫还大的鱼呢。”
她略微有一些嫌弃,“你看着小鱼,小白一口下去就没有了。”
陆卿安絮絮叨叨的说着,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陆卿安,你后悔吗?”
柳芜双突然出声问道。
陆卿安不明所以,清亮的眼睛没从烤鱼上移开过一瞬,“什么?”
“后悔来九凄门,你在流云宗有很多认识的人,又很多熟悉的地方,可是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陆卿安听到姚芜双这么说,嘴角浮现出一个淡淡的浅笑,橘黄色的火光反射在她的脸上,中和她的活泼跳脱,透过细碎发丝,暖黄色的光洒在额头,万分柔和。
“不会,我还挺喜欢九凄门,这里能让我修炼,除了光线暗了一点,没什么不好。”
陆卿安语气平和的说。
柳芜双知道陆卿安在流云宗是什么样子,好像要把流云宗的所有地方的用脚走上一遍,玩个尽兴。
早上出门,晚上回来,早出晚归的辛苦样子,要是放在修炼上,修为指不定会往上窜多少。
可陆卿安不,她觉得修炼没意思,她觉得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找到一个新地方,没见过的好玩地方。
陆卿安也爱偷跑到山下小镇,经常给她们带一些好看的小东西回来。
柳芜双和陆卿安住在一起一个月,经常能收到陆卿安的各种东西,有时候是朵小紫花,有时候又是半卷功法,有时候是好吃的红色果子。
她一问,陆卿安就说,是在路上随便捡到的。
她和整个流云宗紧张急促的氛围完全不同,修仙之路枯燥恒久,陆卿安当时的表现,修仙到好像完全不在意修炼一样。
可是到她现在看见的陆卿安,来了九凄门之后,她没见到陆卿安的其他的什么感兴趣。
陆卿安比柳芜双见过的所有人都喜欢玩乐,怎么如今却甘心修炼起这枯燥的魔气来了。
难不成是丢了根骨,才晓得珍惜的好了。
柳芜双见陆卿安烤鱼的动作娴熟,便知道她肯定是没少给小白烤鱼吃。
“卿安,你的根骨是怎么样丢的。”
坦白来说,陆卿安根骨的资质并不算是优秀,在流云宗众多弟子面前,并不出挑。
因此柳芜双便没有朝她的根骨是被人强行夺去的方向去想,她问。
“是不是和妖兽打斗的时候被伤到了。”
人都根骨位于脊椎部位,为人行走的根本,打斗之间伤到了也是常有的事情。
陆卿安觉得她和祁满梦之间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顺着柳芜双说的话点点头。
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光一跃一跃,陆卿安将手一扬,两手握着木棍,把烤好的鱼从火堆上移走。
柳芜双闻着鱼肉发出的焦香,用力吸了两口,嘴角咧出个讨好的笑容,“好香。”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鱼上,在黑暗中似乎发着绿光。
陆卿安看她这样,抽出一条小烤鱼,递给了柳芜双。
“会很烫哦。”
她没有调料,却也不担心会味道不好,毕竟刚刚烤好,热乎乎的小鱼即便足够弥补没有调料的遗憾。
陆卿安也给自己抽了一条小烤鱼,坐在蹲在火堆旁慢慢吃着。
果然如她所想的这般,鱼肉鲜滑,滚烫的热量将鱼香气完美激发出来,即便没有调料,却依旧是好吃的。
陆卿安吃了两口,想着要不然还是从哪里弄点调料吧。
但这个念头被她很快的否定了,她现在还是要赶紧修炼,不然找到祁满梦报仇遥遥无期。
陆卿安心中忽然涌起修炼的事情,只感觉嘴边的鱼肉也不香了,她将目光从鱼肉上挪开,却正好看见了柳芜双手背上的伤疤。
那伤痕鲜红尖利,三道长长的划痕在手背上明显万分,还萦绕了一层淡蓝色雾气在上头。
“你这里是怎么了。”
陆卿安手指她的手背,开口询问道。
柳芜双是这九凄门的门主,还有谁能伤着她。
姚芜双恰好吃尽了最后一口鱼肉,她捏着鱼尾巴,一甩,鱼骨头被她甩出去老远。
“被你那好师妹抓的呗,可真凶哦。”
柳芜双蹲在溪水旁,洗了手后,用手帕又沾去手上的水珠,有些埋怨的开口说道。
陆卿安听她这样说,有一些惊讶,“你是不是惹到她了,小白脾气很好的,我从来都没见她伸过爪子。”
柳芜双“呵呵”两声,不在说话。
陆卿安也意识到失言,“可能是小白来这,心情不太好吧。”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柳芜双的手背上,被水一洗,伤口更加鲜红,好似刚刚被割开一样。
柳芜双注意她的目光,眼睛一转,她把手指虚虚捂住伤口上,吃痛的“嘶”了声,眼睛紧闭,痛苦至极的模样。
陆卿安见状,连忙跑到她的身旁,“怎么了,是不是伤口沾水了,发疼。”
柳芜双艰难的点点头,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陆卿安见她如此疼痛,将她扶到一个亭子中坐着,“你现在在这等一会,我去给你找找药。”
姚芜双见她要走,又“哎呦”一声,从储物袋中掏出个小药膏瓶,虚弱抖着双唇,“不用去,我这里有。”
像是力竭一般,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手腕一抖,药瓶掉在地上。
陆卿安连忙去捡,擦去白瓷瓶上的灰尘,拧开瓶盖,嗅着里头的清凉的药味,登时心中一喜。
“好药,这是瓶好药,肯定能治你的伤。”
她把药放在柳芜双手肘撑着的桌面上,“你快涂吧。”
姚芜双斜着眼睛去看她,看见陆卿安像个木头一样站在一旁,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暗自咬牙。
她抖着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颤颤巍巍的拿起药瓶,唇色苍白,“没事的,你不用替我抹药,我一个人也可以。”
陆卿安见到她艰难的动作,又听见她说的话,脑子像是通了一般,歉疚的说道,“我也是个笨的,你手还在伤着,我来帮你吧。”
她从柳芜双颤抖的双手中接过了药瓶,扭开了药瓶,放在一旁的石椅上,她蹲下去,小心的托起柳芜双的手。
柳芜双手背上划痕不知怎么回事,好像越发严重了,比之前更为鲜红,甚至呈现出一股褐色。
陆卿安不敢耽误,迅速用食指挑了一抹白色的药膏,涂在柳芜双的手背上。
她手指的温度中和药膏的冰凉,涂抹在手上的部位,并没有半点不适。
姚芜双心中因为柳若行抓她的怒气瞬间消失,甚至有一种冲动,再去招惹招惹柳若行,让她柳若行再挠她两爪子。
“好了。”
柳芜双低头一看,就见陆卿安抬起又亮又软的瞳孔,单纯的看着她。
心脏此刻跳漏了一拍,姚芜双呼吸停滞了,只感觉周身万物此刻皆岿然不动,半晌柳芜双才找回她自己的声音,“好。”
陆卿安站了起来,盖好药瓶的盖子,“等你下次涂药的时候,要提前找好别人,或者来找我。”
她把药瓶放在桌上,托起柳芜双的手又看了看,确认药膏覆盖了每一道划痕,而原本鲜红的长痕也便的浅淡许多。
陆卿安暗自点头,这药可真好。
她坐在旁边的另一个石椅上,锤了捶有一些酸痛的双腿。
刚才烤鱼她在蹲着,吃鱼也在蹲着,上药依旧在蹲着,现在双腿早麻痛难耐。
她刚玩下腰,却忽然感觉眼角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白团子。
陆卿安快速转头看它看去,发现是小白。
它坐在一个小石头上,端端正正,尾巴依旧圈住前爪,不知道在那处待了多久,见陆卿安看它,它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快速撇了撇耳朵。
陆卿安忍着腿麻,强行迈着双腿跑了过去,将她端到亭子下方的石桌上。
“师妹,你为何要抓柳门主?”
柳芜双乍一听这个称呼,眨了眨双眼,随后才是一股生气委屈涌上心头。
她的眼睛略微有一些湿润,天色深黑,到也没有人看见,“你干嘛叫我叫的这样生分。”
陆卿安道,“你既然是九凄门门主,我这样唤你,也无不妥。”
第127章 祁满梦,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有尊严
柳芜双整个人一僵,她独自闷了半晌,然后才缓缓开口,“不用,你叫我名字。”
可她的名字,陆卿安微微顿在原地,心中纠结着。
“我不能这样叫你,你的名字和我曾经未结契妻子的名字一样,这样不好。”
陆卿安垂下眼睛,还是对柳芜双说了最深处的想法。
柳芜双登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情绪有一些激动的出声,“我不介意!”
陆卿安抿了抿唇,略一敛眉,叹了口气,“柳门主,我还有事,就现不聊了。”
陆卿安能有什么事情,只是不想再和柳芜双继续这个话题了。
或许是名字的相似性,她总能从柳芜双身上瞧见姚芜双的影子,这样的想法让陆卿安自己都感觉到恶心。
她在看着柳芜双眼睛的时候,想的居然是姚芜双,这简直让人范围。
陆卿安脸色有一些难看,苍白着一张脸逃离小亭子。
柳芜双看着她逃跑的狼狈身影,脸色浮现出一层阴霾。
小白从端坐在桌上,改成了坐在椅子上,一层蓝色烟雾过去,她画作人形。
柳芜双冷笑着盯着柳若行,眼中闪着寒光,“这下你满意了?”
柳若行冷淡的看她一眼,不出声,面无表情的啃着小烤鱼。
她的吃相很缓慢,撕下一道小鱼肉,放在嘴里,慢条斯理的嚼着。
柳芜双平日不把她放在眼中,只当她是一只小猫养在九凄门,一团空气,并不放在眼中,可是现在她看着柳若行的模样,却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腔怒火。
“你还好意思吃。”
她上前一步,站在柳若行的面前,手高高扬起,在即将落到小烤鱼上的瞬间止住。
柳芜双记得陆卿安不喜欢有人欺负小白,可,她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那只白色的猫,是一个人。
这样一想,便觉得脑子瞬间通了。
柳若行看出她的意图,不动声色的绷紧身子,手指握紧小烤鱼。
一触即发,柳芜双凌厉的掌风携带着巨大的魔气,直直冲着柳若行手中的小烤鱼,这一巴掌显然用了十足十的架势,以至于紫黑色的魔气在空中一看,几乎要成浓黑色。
巴掌所带来的破空声响起,柳若行空闲的一只手瞬间成鹰爪状,挡在柳若行的手腕,架住柳芜双的攻击。
迅速的将小烤鱼放在的桌上,柳若行另一只手也成爪状,她眼神中蓝光一闪,手指从柳芜双的腹前狠狠滑过。
圆润平整的指甲变成了尖锐的猫爪,泛起寒光。
柳芜双腿连连后腿,腹部还是传来疼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低头一看,巨大的抓痕出现,连着破碎的血肉与割烂的布料缠结在一起,鲜红的伤口冒着寒光。
柳芜双没有想到,柳若行的修为已经到如此境界。
明明之前她连修炼都无法进行,况且,她能从伤口剧痛中感受到,上面残留着妖族的气息,可是伤口上同时出现了魔气。
一个不可能的想法浮现柳芜双的脑海中。
“你同时修炼了魔气和妖气?”她的声音震惊到颤抖,以至于有一些破音,显出些凄厉。
“不可能。”
柳芜双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她强行忍着痛,又和柳若行打斗了起来。
蓝色与紫黑色在黑暗中不甚明显的闪着亮光,除了最开始那一爪子,柳若行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她吐出一口血沫,又被她不在意的擦去,脸颊上显出一道红痕。
柳芜双同样没有落到什么好处,她的四肢处处是抓痕,一些地方是衣服破了,一些地方是血肉模糊。
“柳若行,你真有本事就修炼的速度超过我,不然的话,你就别想在九凄门待下去。”
柳芜双几乎是吼着说出来,鸟被震飞于天空中盘旋。
柳若行并没有对这句话作出什么反应,她站的笔直,宛若一颗树,似乎身上的伤口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她朝着柳芜双点点头,一转身,便走了。
柳芜双留在原地,脸颊逐渐发热,一股憋屈与升起涌上心头,让她感觉耳朵都在冒火。
感觉从头顶都在冒着热气,柳芜双胸口剧烈起伏,好像一只煮熟的虾子,从头红到尾巴,尤其是脸,像是有人用红墨画过一般。
“你等着。”
柳芜双呢喃出两个字。
陆卿安并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她回了卧房之后,两眼一闭,瞬间入睡。
她还要修炼,她不想去和柳芜双掰扯称呼的事情。
可归根到底,她还是在想,柳芜双和姚芜双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既希望是,又希望不是,脑子一会一个想法,让陆卿安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希望哪个成真。
才导致她对柳芜双奇怪的态度。
她心中的烦忧却只有一个人知晓。
祁满梦。
李至衡阻止的了祁满梦控制陆卿安,却无法挡住祁满梦感受陆卿安内心的情感。
在察觉到陆卿安内心烦忧之后,祁满梦皱起了眉头。
她透过敞开的窗户,可以看的见外头黑压压的天色,可围住小院的结界却依旧尽职尽责,闪着不近人情的白光,昭示着坚不可摧。
祁满梦朝着李至衡的卧房看了看,什么都瞧不见,但她知道,李至衡必定没有睡觉。
为了困住她,不惜可她同住在这个简陋的小院,李至衡这个人,目的究竟是什么。
祁满梦握住门框的手一紧,手背骨节泛着青白色。
她盘腿坐下,就地打坐修炼,周身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朝着她体内涌入。
李至衡注意到她周身的变动,心中惊讶。
得了陆卿安的根骨,祁满梦这修炼速度越发快速,这一年时间,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的住。
她担忧的想。
瞧着刚刚离地面不远的月光,李至衡冷哼一声,也打坐修炼。
她散漫了几百年,如今倒是这几年来第一次认真修炼。
直到月亮挂在半空中,祁满梦动了,她迅速从地上起身,冲着结界打出一道巨大的灵气。
那结界收到这个冲击,裂出一个缝隙。
祁满梦身形停顿一瞬,才继续行动,双手成圆形,又聚集起一道灵气,朝着裂缝狠狠打过去。
这道灵气并未打到结界身上,被人截下。
李至衡嘴角凝着一抹随意的笑,冲着祁满梦挑了挑眉头,“这么着急走,流云宗不是有夜禁吗,掌门不遵守?”
祁满梦脸色发黑,不虞的看着李至衡,“你困住我对你有何好处。”
她立刻接上一句话,“你如果想的话,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你放我离开,条件随便你开。”
祁满梦说话的速度很快,显出集中迫不及待。
李至衡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小麻雀识破了陷阱,她嘴角显出一分得意,意味深长,“我想要的,你可给不起。”
她嘿嘿一笑,“我想要飞升,你可以给我吗。”
祁满梦简直要被面前的人气笑了,她冷哼一声,浑身冒着冷气回了卧房,门被她重力摔上,发出‘砰’的一声。
回到房间的祁满梦,动作有一些僵硬的上床睡觉。
李至衡听着这巨大的关门声,摇了摇在,点评一句,“脾气可真大。”
她修补了破碎的结界,也回了自己的卧房。
另一边,天空上,祁满梦正急促的朝着九凄门的方向而去。
方才只是障眼法,她知晓她肯定无法在李至衡下整个人消失不见,也无法打过的李至衡破了结界。
她便趁着李至衡的放松之时,凝聚体内所有的灵气,打在结界上,趁着出现一道裂缝,元神从缝中溜出,剩下的是用灵气捏造的祁满梦壳子。
祁满梦心急如焚,可她大部分灵气还是留在了结界内,用来托住李至衡。
她愣生生是在赶了一夜的路,才敢在破晓的一瞬间,到了九凄门。
和第一次来这的肆意张狂不同,现在的祁满梦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
她东躲西藏,一路狼狈,凭借着微弱的主仆契约,找到了陆卿安。
陆卿安还在睡着,睡颜恬静沉着,只有眉宇中萦绕着点点的愁郁。
祁满梦伸出手,在陆卿安眉间碰了碰,想替她抚平皱起的眉头。
可她刚刚碰到陆卿安,就被一只手快速的打下去。
陆卿安睁着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警惕的看着祁满梦。
她的剑就放在床头,此刻被她握在手中。
“你来这干什么?”
陆卿安冷着声音问道。
祁满梦眼圈骤然红了,她呼出一口气,生气道,“我废了那么大的力气从李至衡那逃出来,像贼一样在九凄门找到你,你凭什么这么看我,凭什么对我这么凶。”
陆卿安看着祁满梦凌乱的头发,又听见她说的话,眼中闪过讽刺,嘴角是嘲讽的笑容,她的声音没有什么波动,“哦,所以是我让你没尊严了,我让你像贼一样来找我了,我让高高在上的祁掌门丢面子了,受委屈了。”
“那好,你杀了我吧,我让高高在上万人追捧的祁掌门难受了。”
陆卿安嘴角的笑容就没下去过,她笑出声,眸子中的满是冰凉,“祁满梦,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有尊严。”
第128章 大病一场
“你恨我,是因为那个女人?”祁满梦捏着手心,声音颤抖,“是要解?”
她没有记住那个人的名字。
陆卿安双眼一红,悲愤在眼睛中涌现,她紧紧咬住牙齿,从牙缝中挤出字来,“她叫解依瑶。”
“祁满梦,你到底有没有心。”
她牙齿被咬的吱吱作响,发出令人心寒的声音。
祁满梦心中慌乱一瞬,她的瞳孔乱颤,忙不迭的解释,“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杀她,是她故意死在你的面前。”
可在说出这句话后,她语气骤然变得坚定,整个人像是吃了定心丸,她手指抬起来,指向一处,像是指着解依瑶,“是她陷害我,她陷害我。”
陆卿安嘴角露出一个冷笑,“你说依瑶陷害你,那你说,她有什么好处?她现在人在哪里,你说的出来,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祁满梦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她张开嘴巴,半晌又闭上,“我不知道。”
她只失态了片刻,如今又恢复常态,坐在椅子上,好似天上仙宫桃花瓣,高贵不可攀。
即便她赶了一夜的路,头发没打理,及腰的长发散乱着,也显出几分凌乱美,并不难看。
陆卿安瞧着她的眼睛,只感觉一股一股的痛涌上心头。
祁满梦又瞥了她眼睛中杀意,她侧过头,不愿意和陆卿安对视。
“你别这样看我,你想要找到她的下落,我替你去找就好了。”
她说道。
陆卿安看着她随意的态度,气火攻心,说话丝毫不客气,“依瑶怎么死的,我就希望你是怎么死的。”
“祁满梦,我诅咒你这辈子,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话音刚落,天空外头一声惊雷响起,像是天地共鸣。
陆卿安和祁满梦两个人谁都没有心情看向外头。
祁满梦一颗心脏的颤抖着,如同被人生生用刀割,热锅煎,她握住座椅把手,像是握住最后一株救命稻草,“你就这样恨我?”
祁满梦宛若悬崖峭壁上的一颗草,正接受着狂风暴雨的来袭,大半个草根从土壤中脱落,仅剩下一点细细的根系扎在土中,却也只有一点粘连,风再刮一下,她就要坠入无边深渊中。
陆卿安决然的点头,“祁满梦,我恨你,我也恨我自己。”
“我恨我识人不清,我恨我是非不分,我恨我自己害了依瑶。”
祁满梦茫然的看着她,像个无措的孩童,“如果我把根骨还给你呢。”
陆卿安摇摇头,她眼神像是狂风大作的海面,情绪起伏剧烈,“这代表不了什么,那本身就是我的,你从我这抢了去,再给我,是想让我感激你吗。”
“不,我只是想让我们之间,少一点误会,回到从前。”
祁满梦呆愣愣的说。
“我们之间没有误会,我们也回不去从前。”
“祁满梦,从前是什么样子?是我把我身上有的一切都给你了,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师傅。”
陆卿安的最后两个字,说的又轻又淡,像是个无线风筝,下一秒就被风吹跑的无影无踪。
“祁满梦,我在秘境中一百年,我的心头血,你的一巴掌,你在我体内中蛊下契,我的所有尊严,在你面前不复存在。”
“我那个时候心甘情愿,我觉得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我可以捂热你的心,但我错了,一个没有心的人是捂不热的。”
陆卿安垂下眼睛,轻描淡写的擦去不知道何时落下的泪。
她再次抬起头,眼圈通红,夹着浓浓升起的恨意,“我没有想到,你会欺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要渡雷劫的那天,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可以去更远的地方,我可以更快的见到我想见的人,所以我求你,求你。”
她眼角又不自觉的落下泪,声音嘶哑难听,宛若即将老死的人嗓子发出的最后挣扎,手握成拳头,指甲伸伸嵌入手心的肉中察觉不到痛。
“求你在旁边帮帮我,我知道这样的一个雷劫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是祁满梦,是众所周知的天之骄子,是流云宗的祁长老。”
“然后我的根骨,我的仙途就被你夺去了,如果没有师姐,恐怕我就要葬身在那里了。”
陆卿安松开手,手心的月牙印记明显,她却毫不在乎,只是吹了吹发烫的地方。
“我们之间,无论如何都无法恢复到以前。”
她坐在床边,平复着跳动飞快的心脏,“我们之间,不死不休。”
掌声从门口响起,陆卿安心如死灰的朝门口看过去,是李至衡。
李至衡还是穿了身黄色衣服,跳脱的颜色好似这里唯一的光彩。
她坐在房间中央,看着祁满梦,“啧,你还挺能跑。”
她又抽出一个手帕,擦去陆卿安脸上的泪水,“瞧瞧你哭的,跟淋了雨的落汤鸡一样。”
陆卿安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她也不知道什么她是什么来的,又听见多少她们之间的对话。
现在她也不想管,不想去问。
她的头有一些痛,刚醒过来就经历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陆卿安半闭着眼睛,感受到脸上的李至衡的举止轻柔的动作,她动了动脸颊,躲过李至衡的手帕。
又觉得这样不太好,陆卿安睁开发肿的眼睛,从李至衡的手中接过手帕,“谢谢。”
陆卿安礼貌道。
李至衡看着她苍白的一张脸,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
她拍拍陆卿安圆润的脑袋,“注意身体。”
陆卿安点点头。
李至衡转头,看着同样失魂落魄的祁满梦,从手中幻化出一道灵气绳,把祁满梦结结实实的捆住。
“你啊你,还挺能跑。”
李至衡语气带着生气,大部分是对着她自己。
她没想到祁满梦能跑掉。
“不会有下一次了。”
李至衡的语气发着狠,她拉着绳子的手狠狠用力,把祁满梦从椅子上拽起来。
祁满梦被拽了个趔趄,险些站不稳摔倒在地,她的手被反绑在背后,毫无平衡性。
左右晃着,她的动作有些滑稽,像是一个没做好的不倒翁,头重脚轻。
她就这样扯着祁满梦离开了卧房。
陆卿安注意到她们的举动,只是看了一眼,就又收回了视线。
一下子把心中所想爆发出来,她整个人也像被掏空了,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又躺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清醒,迷糊着睡了过去。
再次有意识时,几乎是被脸上的灼热烫醒的,她费力的睁开眼睛,感觉脸肿的像是刚被人扇过,眼睛胀的发酸。
酸胀中带着刺痛,房中阳光一照,陆卿安不自觉从眼角落下滴泪。
柳芜双见她醒了,赶忙把陆卿安扶起来,给她倒了水给她细细喂进口中。
陆卿安只感觉整颗脑袋胀的不行,好像脖子上的是一颗大棉花团子浸满了水,又沉又湿。
陆卿安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我这是怎么了。”
她一说话,才发现嗓子也痛,咽喉也痛,胸口闷,只喘半口气。
柳芜双从她的手中接过水杯,又扶着她小心躺下。
“你生病了,到现在已经躺了三天,前天我看你不找我修炼,平常练剑的地方也看不见你的人影,就到你房间找你。”
“结果你的脸比山上猴屁股还红,我一摸你额头,手差点被烫出个包,找了个医修过来给你看了看。”
“她说你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血脉逆流,这段时间需要精心修养,不可修炼。”
柳芜双摸了把陆卿安的额头,“你安心躺着吧,我给你熬药去。”
她说完,又风风火火的走了,留下陆卿安一个人在床上昏沉着。
她不甚清明的脑子转动了一会,直接停止运转,她咳嗽了两声,直直的看着卧房天花板,数着一页页瓦片,用来消磨时光。
直到柳芜双端着一碗滚烫的褐色药水进来,陆卿安才停下数数。
“来喝药吧,喝了身体就好了。”
柳芜双几乎是以哄孩子的语气说道。
陆卿安木讷的转了转眼睛,鼻子耸动,她闻着苦涩的褐色浓药,不开心的皱起眉头。
“好难闻,不要。”
她直白的耍着小性子,把头转向靠着墙壁的一侧,不去看柳芜双和她碗中的药。
柳芜双见状,夸张的哇了一声,“你不知道,这药闻着哭,喝着甜。”
她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好似陆卿安是多么不识货的人。
陆卿安动了动耳朵,想转头,又怕柳芜双在骗人,她干脆把头埋进被窝里,声音翁里翁气,“这药就是苦的。”
柳芜双见状,想了想,在储物袋中翻找了半天,从一个角落中找到了小蜜枣。
她放在药碗,端起蜜枣,在陆卿安头顶上方晃了晃。
蜜枣的味道从被子缝传进陆卿安的鼻子中。
蜜枣香甜,带着白砂棉糖的香气和红枣本身的清甜,夹杂在一起,闻一闻,就让人食欲大开。
陆卿安也不例外,她把被子掀起的一条调通道,偷偷瞧见柳芜双端着的蜜枣。
她咽了咽口水。
柳芜双得意的笑了笑,朝她的方向递了递,语气诱惑,“尝尝?”
第129章 因为你问了,我就想要告诉你。
陆卿安这才试探性的伸出头,她盯着那盘蜜枣,犹豫好久,最后点了点头。
“好。”
她努力发出一道声音,可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这道声音非常小,如果不是柳芜双一直在注意她的反应,可能就会忽略过去。
柳芜双眼睛一亮,快速把陆卿安扶起来,又小心仔细的给她喂了药。
陆卿安的脸被这碗药苦成了窝瓜,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柳芜双感觉拿起一个蜜枣,从陆卿安的唇缝中填进去。
陆卿安含着嘴里,好一会才嚼着咽下去。
她砸砸嘴巴,感受到蜜枣的香甜,又眼巴巴的看着柳芜双,“还要。”
柳芜双看着她的眼睛,手不受控制的拿起蜜枣喂给陆卿安。
等她反应过来,盘子已经空了一大半。
柳芜双看着陆卿安微张的嘴巴,等着投喂的状态,强忍着给投喂的冲动,有一些严肃的说道,“不行,你不能在吃了。”
陆卿安盯着她,委屈逐渐蔓延上心头,浮现在脸上。
柳芜双软下语气,她摸了摸陆卿安的头,“吃多了对胃不好。”
陆卿安盯着那盘蜜枣,口中回味着它的香甜,摇摇头,“不怕,要吃。”
柳芜双见她这样顽固,头疼的盯着她,她再次冷下语气,撇过脸,不去看陆卿安,“不行,我拿走了。”
她起身,端着盘子底想要往出去走。
陆卿安见状,使了全身的力气,拉住她的袖子。
柳芜双被她一扯,停在原地。
陆卿安盯着她手中的碟子,只是固执的了一个字,“要。”
柳芜双最后给她喂完了整碟子的蜜枣。
当天夜里,陆卿安直挺挺的躺着,柳芜双坐在她的床边,给她揉着肚子。
柳芜双看着她因为难受皱起的*眉头,心中懊悔涌上心头。
白天就不应该把整碟子的蜜枣都给陆卿安。
柳芜双看着陆卿安红的不正常的嘴唇,揉肚子的动作越发轻柔,“下次还吃不吃这么多蜜枣了。”
陆卿安听见姚芜双的话,只是默默眨了眨眼睛,不说话。
柳芜双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陆卿安没长记性。
血脉逆流。
想到医修给的结论,柳芜双朝着陆卿安的脑子看了看。
怎么感觉都给她的脑子烧坏了。
接下来好几天,都是这样的结果,柳芜双只能又去找人要了个败火的药方。
这样一来,陆卿安一顿要和两顿药。
柳芜双端着两碗药,放在桌上,还在和陆卿安商量,“卿安,你要是不吃那么多的蜜枣,就不用再喝一碗药了。”
“不是不让你吃了,只是不让你吃那么多。”
陆卿安盯着新增的一碗药,然后缓缓的摇摇头。
柳芜双以为她是想通了,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笑容,下一秒就僵住了。
她听见陆卿安说,“我要吃枣。”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底陆卿安彻底好才结束。
面色红润健康的陆卿安在院子中拿着剑,舞的虎虎生风,却又灵巧的像是一阵风。
柳芜双在旁边看着她,一时间看入了迷。
等到陆卿安停下舞剑的手,她才回神,连忙鼓掌,好不吝啬她的夸奖,“真厉害。”
陆卿安擦着汗走到柳芜双的身旁,有一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她提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盯着它滚来滚去。
“这半个月,谢谢你照顾我。”
身体上不舒服,就想要精神上舒服,陆卿安这半个月完全回到了小时候,又任性又犟。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月明星稀。
陆卿安和柳芜双两个人走在路上,时不时的聊着天。
“现在你可不能那么见外的叫我柳门主了吧。”
柳芜双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说道。
陆卿安仔细的想了想,“那我叫你又又?”
双字拆开就是两个又字。
陆卿安说出口后,觉得有一些不妥,“还是你来说吧,想要让我怎么称呼你。”
柳芜双见她这样为难,脸上闪过失落,一瞬即逝,她笑着说道,“就叫我又又吧,听着很亲切。”
陆卿安见她这样说,也不再纠结了,她露出个轻松的笑,试探的叫了一声,“又又?”
柳芜双自然的点头。
微风吹过树上,纷纷扰扰掉落的粉色花瓣洒在两人之间,带着清雅的香气,陆卿安看见,有几枚小花瓣从柳芜双的眼睫上擦过,从她的鼻尖擦过。
陆卿安没在向下看,她两个大跨步从这棵树下走出去,顺便扫去落在她的肩头的花瓣。
柳芜双独自一人,神情晦涩的盯着陆卿安的背影。
在陆卿安转身看过来的时候,她又恢复了正常。
她自然的走到陆卿安身旁,与陆卿安并肩走在一起,“怎么,不喜欢刚才那棵树。”
陆卿安点点头,“花瓣太多,有一些看不清路了。”
柳芜双却笑着从她的发丝中揪出一抹粉色,放在掌心,“你可真无情,也不知道这些花等了多久才等到你,全让你给拂了。”
陆卿安视线在她的手心停留一瞬,又把目光放在前方的路上,“花年年都会开的,会遇到很多人,不是在等我。”
“九凄门称这种树为姻缘树,常有定情的人将名字写在红色布条上,抛向树枝,要是挂在树上,就说上天认定她们有缘,终成眷属。”
柳芜双缓缓说道。
陆卿安好奇的追问,“要是掉在地上了呢。”
“那就再扔,直到挂在树上。”柳芜双笑着说。
陆卿安本以为掉在地上就代表无缘,但柳芜双的答案仔细想想,也有道理。
陆卿安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为何感觉都有一些冷,她微微晃晃头,调笑着说,“事在人为嘛,还挺好。”
“是啊,事在人为。”
这话从她嘴中说出来,陆卿安又感觉后背一凉。
她看了看柳芜双,并没有从柳芜双脸上瞧出什么。
盯的时间有一些久了,柳芜双转过头,给了陆卿安一个疑惑的眼神。
陆卿安赶紧将头转正,她捏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强迫她自己忘记刚才这股不知怎么来的寒冷。
有些想小白了。
陆卿安问,“柳师妹呢,怎么这段时间没有见她?”
“妖族内战,她作为妖王的女儿,被叫回去了呗。”
柳芜双话语中透着一股轻蔑,她冷笑着出声,“丢在魔族这么多年,也没有见妖族管过,听见她能修炼了后,马不停蹄的将人接回去了。”
“这九凄门,就和筛子差不多。”
柳芜双语气不佳,眼中是凝成实质的嫌弃。
陆卿安眼中又升起浓浓的好奇,“内战?”
柳芜双点头,“现在妖族的妖王是猫族,狐族不甘心,找回了只拥有上古血脉的狐狸,正打算造反。”
“正好,猫族在妖王的位置上占了太久,该让它们清醒清醒了。”
陆卿安还是好奇,“那狐狸一族厉害吗?”
柳芜双看她一眼,戳破了她的小心思,“你想要狐狸赢吧。”
被点破了想法,陆卿安也不隐藏,她点点头。
“狐族这一次来势汹汹,她们找回的那只狐狸,血脉纯净,赢面很大,估计的希望要实现了。”
柳芜双叹了一口气,“这样好的机会,可惜,柳顷什么都不做。”
“就应该趁着妖族内斗,一举吞下妖族,再不济,也能将当年柳顷给出的地盘拿回来。”
陆卿安心中震撼,木着一张脸,没作出任何表情。
柳芜双看出她的紧绷,笑着朝她靠近两步,两人之间的胳膊贴在一起,乍一看亲密无间。
“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
刚开始还能当做是普通的聊天,可是从柳芜双说到魔族的时候,脸上浮现出的狠辣,让陆卿安第一次意识到,柳芜双是九凄门门主。
陆卿安默默朝着旁边挪了挪,和柳芜双拉开了距离,两个人中间又隔了一个空间出来,她边挪动脚步,边说,“这些事情,应该不是我能知道的吧。”
柳芜双又向她贴近,“是啊,妖族内战没有传出来,柳若行被妖族带回,很多人都不知道。”
陆卿安朝旁边挪,“那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和我聊聊天?”
柳芜双再次贴进她,“不。”
“那你是提醒我注意什么吗?”
“不。”
一来一回,陆卿安已经无处可挪,她的左手边是一颗巨大的树,而右手边是紧紧贴着她的柳芜双,她正欲朝前走,却见正前方骤然出现一只脚,挡住她的步伐。
陆卿安收回向前大跨步的腿,她余光看见柳芜双要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陆卿安身体急忙侧转,躲过柳芜双的手,后背却紧紧贴在粗糙的树干上。
这样一来,她是彻底无处可躲了。
“因为你问了,我就想要告诉你。”
这棵树依旧是姻缘树,此刻树上挂满了娇艳的花瓣,一晃一晃,粉红嫩白相映衬,显出几分少女情怀般。
陆卿安不敢看柳芜双,她偏头,耳朵抵着粗糙的树皮,“是吗,你人挺好的。”
柳芜双盯着她白皙的脖颈,稍微一抬头,她含了上去。
陆卿安感觉到脖子间一抹湿热贴了上来,她眼睛猛然瞪大,手安在柳芜双的肩头,想将她推出去。
第130章 万物死寂,寸草不生。
但柳芜双的力气出奇的大,如同一块铁,紧紧的吸附在陆卿安的身上。
陆卿安纵然用了很大的力气,却撼动不了她分毫。
“柳门主。”
陆卿安大声的喊了一句,放在柳芜双肩头的手同时用力,这才终于将她推开。
柳芜双看着自己刚刚作出的杰作,一个小小的红点覆盖在陆卿安的锁骨位置,非常明显。
陆卿安手指擦上柳芜双刚刚吮吸的地方,她微微睁大眼睛,随后快速的掏出手帕,用力在那个地方擦拭着。
直到周围的皮肤变得通红,传来一阵灼烧感。
手帕从陆卿安的掌心中飘落,她无心去抓,也没有空去想这个痕迹。
她只是看了一眼柳芜双,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浮现在心头,她脱力的靠在树干上,慢慢向下滑动。
最后坐在地上,她的双腿伸直,抬起头,眼神却无神的盯着的柳芜双。
“为什么。”
她呢喃出声,手指扣在地上,和粗糙坚硬的地面相撞,指腹快速染上红色。
陆卿安像是在质问柳芜双,可她的眼睛却像是在透着柳芜双,看到了别人。
柳芜双无法忍受这样的忽视,她蹲下去,陆卿安乌黑的瞳孔随着她一同移动。
“卿安,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你不要讨厌我。”
陆卿安只感觉她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听不真切,恍然变大,又一下子变的很小。
指腹传来的疼痛让陆卿安猛然回神,她的手动了动,手背碰到剑柄,冷的她一惊。
陆卿安眼中恢复点光亮,她朝着面前的人露出个苦涩的笑,“我知道了。”
她起身,像是完全看不见柳芜双,从她的身边走过。
衣袍从柳芜双的眼前飘过,白色的衣料不沾染一点尘埃。
柳芜双盯着地面上红色的血迹,那时刚刚陆卿安留下的,灰扑扑的石板上,这一抹颜色格外明显。
接下来的几天,柳芜双发现,陆卿安在故意躲她。
她作为九凄门的门主,在九凄门的地方找一个人非常容易。
每次柳芜双去陆卿安所在地的时候,陆卿安就像是有所察觉,离开那处。
这样来回许多次,柳芜双确认了陆卿安就是在躲她。
陆卿安修炼的魔气速度很快,比她修炼灵气时快多了,她在剑术上越发精进。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地方进展。
她现在,总是孤身一人,她一个人沉默着修炼,沉默着练剑。
这样的日子刚开始是枯燥的,可是时间久了,却让陆卿安感觉到一点好来。
太稳定了,就不会有意外,不会有欺骗,任何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出现,人是变数,只要不与人接触,就不会改变。
陆卿安在一片较大的空地练剑,姿势大开大合,无比肆意,宛若蛟龙游水,不受拘束,自由自在。
天空声声惊雷响起,陆卿安的剑一顿,决定还是把这个剑招练完毕在停手。
雨水尽数打在她的脸上,剑上,颗颗分明,砸的人生疼,被淋湿的头发贴在脖子上,脸上,陆卿安皱了皱眉头。
她将剑横在头顶,手腕旋转,朝天空凭空横劈,一道雨水被她劈开,接着一手腕为中心点,她飞速转动手腕,脚步用力,左右虚步走着。
就这样凭空,她生生用剑,在头顶造出一个无水的空间。
原本在她头顶的雨水全都被剑挡下,飞到周围,溅起一圈圆形的水花。
“好!”
陆卿安听到这个声音,抬头看去,李至衡站在亭子下,用力的鼓掌。
陆卿安赶紧收剑,向她飞快的飘过去。
“至衡,你怎么来了。”
看见熟人,陆卿安心中高兴的不行,脸上也浮现出笑容,她开心的问道。
即便脸上还沾着雨水,潮湿而粘腻,可陆卿安心中就是高兴。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尤其是眼睛上的雨水,她看着更真切了。
她抱住李至衡。
她有好久没有看见过李至衡了。
仔细想想,三个多月。
李至衡也回抱住陆卿安。
她沾了雨水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李至衡的耳边,带起一片潮湿。
陆卿安意识到她这个姿势的不妥,她松开李至衡,看见了李至衡身上的湿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身衣服我替你洗一洗吧。”
陆卿安出声说道。
李至衡却摇摇头,她挑了挑眉头,盯上衣服上的水痕,她手一动,一抹红色的线条从她的手掌中飞出,落在衣服上,顿时,面料上湿印消失。
她手一动,陆卿安身上的衣服也烘干了。
陆卿安微微惊讶,“至衡,你是什么灵根?火灵根吗,可是你上次用了金灵根哎。”
李至衡坐在小石椅上,她冲着陆卿安得意的笑了笑,“你猜猜。”
陆卿安坐在她对面的地方,她盯着李至衡的衣服,“难道是混沌金火双灵根。”
李至衡摇头,她点着桌面,“再猜。”
陆卿安晃晃脑袋,“不知道,应该只有这个灵根是同时有用火属性和金属性的单灵根。”
李至衡敲了敲她的脑门,她嘴角勾上一抹弧度,非常小。
“我并非单灵根。”
陆卿安震惊的瞪大眼睛,“你竟然火灵根和金灵根,双灵根吗。”
灵根越多,在修炼的路上就越困难。
功法之间相互冲突,稍有不慎,便会伤到身体经脉。
而李至衡竟然可以压制住祁满梦,陆卿安眼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李至衡伸出食指,晃了晃,“不是哦,我是五灵根。”
她展开手心,五个小光点依次从她的手心飘出,合成太极的形状,在她手心飞速运转着。
她手中金、绿、白、红、灰五种颜色依次出现,万分精彩。
陆卿安盯着她看了一会,“累吗。”
李至衡收起手,握成拳头,她眼中闪着火光一般,“不累。”
陆卿安也不多言,她换了一个话题,“至衡,你来这里干吗。”
李至衡用刚才展示灵根的手托住下巴,她的眼神看着天空的倾盆大雨。
“陆卿安,你觉得最近天气怎么样。”
陆卿安地上的雨水,虽然疑惑她为什么问这个,却还是如实说,“挺好的。”
李至衡收回视线,她眉宇间罕见的露出一抹愁容,“你如今是什么修为。”
陆卿安回,“炼气。”
三个多月,她就已经炼气了,而当初她在流云宗,可是好几年才到达炼气水平的。
陆卿安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李至衡却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你的修为越高,所受的痛苦越少。”
陆卿安以为李至衡这话是在鼓励她,她眼中也闪过坚定,“我会的。”
经过这么一说,陆卿安这才发觉,已经三月了。
按照时间,她应该去苗寨,去找凌秋一拿药。
她顺便把这个消息和面前的李至衡说了,李至衡对她点了点头,“压制你体内的蛊虫,对你也有好处。”
她顿了一下,接着小心的说了一句,“你和祁满梦?”
当时她和祁满梦吵架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李至衡,不知道李至衡到底听见了多少。
陆卿安垂下眼睛,“我之前喜欢她,我的根骨也是被她夺走的。”
李至衡点点头,她揉了一把陆卿安的头,“现在她伤害不了你。”
李至衡来这似乎只为看一看陆卿安,说了两句话,她便离开了,陆卿安有心想让她多留一会,但李至衡却摆摆手。
“祁满梦可狡猾了,我得盯着她。”
陆卿安这才不舍的朝她也挥挥手,“那下次见。”
告别了李至衡之后,陆卿安也出门了。
出了九凄门之后,她才发现,外面的天气并不似九凄门那般好,九凄门的太阳纵然被蒙上了一层灰色,却还是有温度的,只是温凉一点。
可是出了九凄门,陆卿安可以看见到处大地干涸,裂出深深地缝隙,土地满目疮痍,蓬断草枯,万物死寂。
陆卿安见过地里的稻子,翠绿横生。
可是现在从天空上向下看去,地上没有一点活力,透着一股股枯骨般的安静。
大片大片的土黄色土地,方方正正,寸草不生。
陆卿安心中惊讶,难道今年是大旱季节。
直到快要到苗寨,陆卿安才看见了绿色。
九凄门距离苗寨,足足八千公里,无一点绿色。
陆卿安心中疑惑,进了苗寨见到凌秋一,便问她知不知道外面的天气。
凌秋一明显比她知道的更多,她拉着陆卿安,让陆卿安坐下。
她天真的眉宇显出几分残忍,“知道啊,但是苗寨选址好,没有被影响。”
“你好久都没有来这里,不如多留几天。”
凌秋一贴着陆卿安,亲密的说道。
陆卿安拒绝了她,“恐怕不行,我要修炼,没有时间浪费在继续玩了。”
凌秋一将头靠在陆卿安的肩头,“修炼有什么意思呢,你一直留在苗寨吧,这样你不用一直奔波在苗寨和其他地方,你也不用担心体内的蛊虫。”
“苗寨也不会受到外头天气的影响。”
陆卿安还是拒绝了她,陆卿安眼中是谁也无法阻挡的坚定,“修炼是最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