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带着不甘带着自己的欲望。
逼仄的空间内,空调不断地输送着冷风,刚吹到两人身上,没有入肌肤,就被一阵热浪拂开了。
秦央被吓到了,反应有些迟钝,对方的气息扑了过来,像是一团迷雾吹了过来。
一点点雾色在眼中积聚,随着而来是秦时砚的呼吸声,带着不甘带着自己的欲望。
秦时砚的手依旧落在她的后脑上,尽职地守护着她。她伸手,圈住秦时砚的脖颈,没有迎合,也没有拒绝。
秦时砚的矜持与骄傲,被秦央一点一点摧毁了。
晦暗的目光撞向秦央灵泉般的眼睛,她燥热的心被彻底安抚下来,她松开手,径直坐下来。
情到深处而停了下来,秦时砚完美地用清冷的外壳包裹住自己。
“我想去洗澡。我没带衣服。”秦时砚的声音带了一分沙哑,又有些若即若离感。
她低眸,将眼中靡丽之景掩藏下来。
“柜子里,右边是新的。”秦央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心里不高兴,直接骂她:“你出门不带衣服光带一个脑子吗?”
她还是第一回骂人,骂得秦时砚蹙眉,但看向她的眼里多了些笑容,她迟疑了下来,伸手去摸摸秦时砚的额头:“你是不是有病?”
被骂了还笑。
秦时砚不躲避,由着她去摸,不忘说一句:“秦小姐骂人,真凶啊,不过骂得对,我带了脑子出来就行。”
说完,她去拉开柜子的门,里面摆了一柜子的衣服,大多是新的,以简单雅致为主。
秦时砚愣住了,这么多衣服,塞满了一个柜子,她是不打算走了吗?
秦时砚看到左边一侧的柜子上摆了很多内衣,都是新的,不知怎地,心里的那股恐慌又浮现上来了。
她阖上眸子,伸手去拿内衣,秦央又递来一套睡衣,“新的,没穿过,你穿有些大了。”
秦央比秦时砚略高些,不是她的衣服自然就不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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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就在隔壁,是共用的,连着秦央的浴室。里面还摆了洗衣机,也是新的。是秦央刚买回来的,不过这间浴室过于简单,没有玻璃门,推门就能看到花洒。
秦时砚看了一眼,略有些迟疑,就在这时,秦央抱着双手,悠哉地看着她:“不习惯就回家去。”
“央央,你知道吗?你现在这副模样很欠揍。”秦时砚评判一句,随后将人拉进来,砰地一声关上门。
前面小卖部里的笨笨听着动静,转身想跑,可惜老太太手脚灵活,直接拖了回来,拍拍它身上的毛发。
“别乱跑,厨房有油,你看你看你这么干净,去厨房干什么,你洗澡还要花钱,真是个败家孩子。”
老太太将猫抱紧了,唯恐它去闹一身油回来,还要去镇上的宠物店内去洗,当真是费钱。
小卖部里来了人,嗓门很大,要买酱油,声音传到了浴室里,让秦时砚心中一颤,秦央讥讽她一句:“秦总,你腿又在抖了。”
秦时砚剥下清冷矜持的皮囊,将自己另一面露在秦央的面前,她甘之如饴。
浴室里没有空调,十分闷热,静得连两人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楚。
“央央。”秦时砚低低喊她一声,声音温柔,尾音轻颤,裹杂着不为人知晓的情愫。
一个称呼,百转千回,含在喉咙间,像是情债一般,喊得人身子发软。
秦央被她撩得心烦意乱,拉着秦时砚走向花洒下,直接拧开花洒,迷雾般的水冲下。
直冲而下的冷水,浇得秦时砚长睫轻颤,湿发黏在了面上,几近透明的衬衫也被浇了个彻底,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身上,包裹着她的身子。
秦央站在一边,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的T恤也是湿透了一半,她伸手捧起秦时砚的脸颊,强迫对方看着自己。
动作看似凶狠,可落在秦时砚眉眼上的吻带着以往的温柔。
细碎的吻如同清风般落下,落在眉眼、鼻梁、唇角,而后,不甘心地往下,似乎要挑战什么。
衬衣的纽扣被解开,第一颗本就是解开的,纤细莹白手指沾染着水泽,灵活地解开第二颗扣子。
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水声完美地掩盖住两人的呼吸声,就连外面顾客声音都跟着消失了。
白色的衬衣被丢开时,秦时砚下意识闭上眼睛,温热的水并没有冲刷她的占有欲,相反,愈演愈烈。
秦时砚猛地睁开眼睛,将面前人的容貌收入眼底,对方的吻落在她的肩上。
周围的温度随着花洒下的水而升高,肩上的温度似乎更高,还有些酥麻感,更多是快慰。
她伸手,抱着对方,酥麻随着热气在自己的身上周游,她贴着秦央的耳,诉说着自己的不满:“你先来招惹我的,如今我上钩了,随你一道在雷霆下,万劫不复,你想一人跑走?”
“秦央,我欠你,你没有欠我吗?”
交叠的呼吸让这句话全部飘进了秦央的耳朵里,她抬头,对上秦时砚深邃的眼眸:“你有理?”
“我没有,你有吗”秦时砚冷笑着,下一息,秦央咬住她的唇,舌尖纠缠,像是要给她惩罚,像是要讨回属于自己的公道。
秦时砚被迫微微后仰,身后抵着浴室的瓷砖,冰冷的感觉冲入肌肤,一冷一热的冲击感险些击垮了她。
秦央被她挑起了怒气、情.欲,扣住她的手,将她身上的那份矜持生生逼退。
袅袅水雾如同清晨的雾水,慢慢升腾而起,将两人彻底包裹起来。
不知何时,两人身影重叠在一起,秦央往下亲吻,唇角掠过之处都带起了情潮热意。此刻分不清占据自己内心的是爱意还是欲.望。
花洒下的热水将肌肤蒸热,甚至发烫,带着桃花般的粉妍,掌心拂过之处,让人爱不释手。
秦时砚觉得自己在疯狂的边缘上,唇瓣间沾染上秦央的气息,微热、浓郁。然而此刻,她的心被填满了,抵住了孤独的侵袭。
她的视线里只有秦央面上白瓷般的肌肤,像是一块完好的美玉,由她雕刻由她握在手心中。
她觉得此刻在云端上,呼吸交融,旖色在夏日里蔓延。
再度清醒的时候,日落黄昏,她枕着秦央的枕头,躺在柔软的被子上,被面上还有卡通人物,大概是老太太给秦央安排的。
一夜没睡加上半日放纵,她有些吃不消,眼睛十分沉重,刚想继续去睡,门外传来陆陆续续的声音。
“央央,我喜欢你,我想……”
睡梦中的人彻底清醒了,秦时砚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表白的声音似乎是陈清仪。
秦央迷惑不解地将人迎进小卖部,老太太看着猫儿,顺势在打盹,她悄悄避开,领着陈清仪去后面说话。
太阳西去,两人站在阴影下说话,陈清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是再正经不过的模样。
看着她,再看看被自己祸害的秦时砚,秦央骤然觉得对不起秦时砚,自己确实是个祸害。
“清仪,你不是订婚吗?”
“取消了,康小姐有爱人。”陈卿仪微微一笑,面上带着自信与从容,她平静地划开手机屏幕,将一张照片放大,然后递给秦央。
手机屏幕是两人在亲吻,一方是康曲茗,另一个人是……秦央眯了眯眼睛,她和虞蕊共事过,对她的身影、侧面再清楚不过了。
这对不是师生这么简单的。
秦央抬头瞥了陈清仪一眼,对方换上了淡然自若的神情,她不得不说道:“我也有喜欢的人。”
“我知道,是秦总,那日周女士的话已然戳破了这些,我回去后细细去想,品出些东西。”陈清仪立于阴暗之地,汗水打湿了脊背上真丝的料子,脸上的红分不清是热的还是羞涩所致。
秦央不语,小脸白净明艳,黑色眸底逐渐攀上几分阴冷:“我是不是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就可以让你们任意欺负?”
“央央、我……”陈清仪震惊极了,秦央透过来的视线带着她无法忽视的抵触,“我没有欺负你。”
“我明确表示不想和你们牵上关系,你却苦苦相逼,若我父母皆在,你敢登门吗?”秦央撩了撩眼皮,“你与她的事情,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已表明态度了。”
她的眸子带着水色,语气依旧礼貌,难以忽略的是她的疏离,似乎想要与人撇清关系。
“央央,我们一起长大的,我只想你好。”陈清仪紧张地抿了抿唇角,“我与母亲说过了,她不反对,秦家祖父也说了,你可以代表秦家。”
说到这里,床上的秦时砚无法继续装死,站起身,推开门,将自己暴露出来。门口恰好斜对着两人站立的地方,秦时砚感觉到一阵热气扑来,一冷一热的风吹得她伸手毛孔都打开了。
“陈小姐。”秦时砚礼貌地打招呼,嘴角噙着笑,略一颔首,语气不耐:“你知道是我,为何还要夺人所爱?”
陈清仪没想到秦时砚会出现在这里,穿着秦央的睡衣,脖颈间还有几道痕迹,艳丽至极,让人浮想联翩。
清冷风雅的表面被狠狠撕开,露出她掠夺的本性。
“秦总,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很唐突,我可以让家人接受她,您可以吗?”陈清仪轻笑,露出自己胜利的一面,“我可以用真心让你父亲改变心意,你、不可以。”
这就是她的优处。
“你确实胜利了,但秦央是个人,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欺负人家没有父母。”秦时砚好笑,声线淡漠。
秦时砚对谁都是这般云淡风轻之态,听得秦央转头看她,她也走了过来,站在秦央身边,告诉陈清仪:“如果她是康家的女儿,我可以去追求她。如果她愿意做秦家的女儿,我是她的小姑姑,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秦央:“……”这人可真无耻。
陈清仪也被震惊住了,觉得她的话,匪夷所思,她忙为自己辩解:“秦总,我说过,我可以给她安定的生活,您可以吗?”
“我也可以。”
“你做不到。”
两人针锋相对,突然间,一只猫儿闯入三人的世界中,只不过它早就不是原来干干净净的样子了,爪子漆黑,试图去攀扯秦时砚。
猫来了,代表老太太也来了。秦央轻咳一声,示意两人停下来,她扭头朝着外婆笑了起来,“外婆,外面热,您怎么出来了。”
“我听着好像有人吵架。”老太太走出来,看看秦时砚,又看看陈清仪,笑呵呵地询问两人:“留下吃晚饭吗?”
陈清仪的目光一直在秦时砚的脖上,那里的痕迹,昭示她与秦央的欢好。她心中的燥热升了上来,几乎要摧垮她的理智。
“不用了,外婆,我先回去了。”陈清仪说完,转而看向秦央,视线一顿,语气温柔了下来:“央央,我在景城等你。”
秦央没有回应她,但眼下她是客人,“我送送你。”
“我来吧,我和陈小姐有些话想说,生意上的事情。”秦时砚将送人的事情揽了过来,秦央却提醒她:“你还要换衣服,我去送陈小姐。”
一句‘陈小姐’说得很生疏,陈清仪不由一颤,而秦时砚默认了。
陈家的车子就在外面,停在了山前广场上,两人往外走,走出小卖部,秦央停了下来。
“央央,人都有欲望,我知道秦总是你心里的白月光,但是她怎么对你的?”陈卿仪将声音也低了下来,再开口,语气惋惜:“那夜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为什么还要与她厮混在一起。”
那夜,是秦央心中的禁地,碰一下,都会疼得发抖。
“我没有让你来,你不也是来了?难道为你躲她,我还要带着外婆搬家不成?”秦央已然不快,“这里是我家,不送了。”
说完,她转身进去,推上了推门。等她再回到后面,秦时砚换了一身衣服,是她才买的裤子上衣。
“你穿我衣服是穿习惯了吗?给钱了吗?”秦央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
一旁的老太太扭头看着一身清爽的秦时砚,衣服很合适,她眯了眯眼睛:“央央啊,别那么小气,一套衣服而已,我给你买。”
“外婆,是一套衣服的事吗?”
“央央,别没大没小,这是你姑姑。”
老太太的话让两人顷刻间就安定了下来,秦时砚蹙眉,秦央转身进屋,再出来的时候端了一碗鸽子汤,递给秦央:“小姑姑,喝吧。外婆中午刚去隔壁人家买来的,野生的鸽子。”
好几天没听到秦央讥讽的话了,有些不适应,抿了口汤,胃里舒服多了,她才回味着刚刚那声‘小姑姑’。
坏东西。
喝汤的功夫,送床的来了。
助理站在门口,敲着玻璃门,秦央一眼就看到了,虽说想拒绝,但这么热的天不好折腾人家,上前打开门,让人家进来。
老太太看着新床,以为是秦央添置的,因为送了两张床进来的,还给她换了床。
“央央啊,年轻人少花钱,该攒钱就要攒钱。”
“外婆,小姑姑买的,我没花钱。”秦央站在门口,扫视了眼喝汤的人。
鸽子汤还有,她又盛了一碗给助理,助理受宠若惊,秦央好心提醒她:“喝吧喝吧,跟着老板折腾,肯定少活多少年,该补的还是要补一补,对了,我这里还有两只野生鸽子,你要不要带一只回去给你爸妈炖汤喝?”
听着她讥讽又愉快的口气,助理一时间进退艰难,她悄悄看向老板,恰好被秦央逮个正着。
“你怕什么,一只鸽子而已,一百块钱都不要的,胜在难得,毕竟是在天上飞的,谁知道怎么就落在地上呢,你说,对不对?”
助理呵呵笑了,“那就谢谢秦小姐了。”
换好了床,开窗通风,老太太躺在柔软的床垫上,招呼秦央:“央央啊,晚上不吃剩菜了,我们去街上吃。”
下馆子吃。
“不用了,有人已经喊人来*送了。”秦央又是一句讥讽。
老太太就不管了,恰好前面来人,秦央匆匆去招呼,秦时砚也跟过去。
小卖部里买零食和生活用品,生意不错,毕竟在这里开了几十年,前后左右都知道,愿意来光顾。
顾客来买水,挑了几瓶水就走了。秦时砚踱步至冰柜前,推开门,挑来挑去,挑了一盒冰淇淋,刚拿起来,秦央看过去:“你一天没吃饭就吃这个”
“我刚刚喝了鸽子汤。”秦时砚理直气壮,转而一想,这人的脾气怎么那么大了,她想了想,看了眼盒子上的价格,掏出手机扫码付钱。
小卖部是老太太的,她可以占秦央便宜,但不能让老太太亏本。
秦央盯着她,她将冰淇淋递过去,“你吃一口?”
“不吃。”秦央夺了过来,她慢悠悠提醒:“我付过钱了,一人一半,多拿一把勺子。”
秦央见她有恃无恐,将冰淇淋打开,拿勺子挖了一大勺,甜得齁人。
秦时砚也拿了勺子,挖了一小勺,放入嘴里,露出柔美的笑容。
两人站在柜台后面,你一勺我一勺,分了一盒冰淇淋,吃得还算愉快。
傍晚时分,外面的温度降了些下来,人也爱走动,三三两两出来买东西。大人买生活用品,小孩子买零食,过路的人进来买水喝。
秦央忙得团团转,持续了半个小时,小卖部内恢复原来的安静。
秦时砚忙着秦央早上没完成的事情,拿着毛巾细细地擦拭货架上的灰尘。擦了会儿,老太太就过来不让她擦,“这里灰尘多,别脏了你的手。”
秦央正在算账,闻声抬头看过去,慢条斯理地提醒外婆:“外婆,她喜欢干,您让她干。”
“央央,你怎么总是没大没小的。”老太太不满意外孙女的态度,晚辈对长辈,总是冷嘲热讽,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秦央呵呵笑了,我在床上更没大没小,还可以让她哭。
屋内无言。
秦央坐下来算账,外面来了俩车,是送货的。搬了几箱子水进来,秦央看了一眼,上前拦着对方:“这种饮料不好卖,我不想砸在手里。”
“你是谁?我怎么买见过你。”销售员擦擦头上的汗水,看向空调:“老太太终于舍得买空调了。”
说了两句话,老太太从后面走出来,招呼销售员:“那就放在那里。”
“外婆,还有四五箱呢,压在手里会砸了的。”秦央及时阻止老太太。
老太太不在意,销售员将货单递给老太太,“还是您好,我这里货太多,出不了手,谢谢您。”
“没事儿,先卖着,卖不动再说。”老太太显然不放在心上,在货单上签了字,看向秦央:“给人家拿钱。”
“谢谢您啊,您肯定长命百岁。”销售员嘴巴很甜,看了眼低头数钱的秦央,似乎想起什么事情,询问老太太:“您外孙女找回来了?”
这么一说,老太太更加高兴,“是啊,找回来了,就是我的福气喽。”
销售员接过钱,撕了一张货单给秦央,转身走了。秦央闷闷不乐,看着脚下的几箱饮料,告诉老太太:“这种水,味道古怪,没人喝,您这是糟蹋钱。”
“都不容易,人家求上门,我也不忍心拒绝,慢慢卖,摆在那里,不赚钱也成。”老太太显然不计较这些,说:“我们都是老朋友了,那些年我没钱进货,欠了钱,人家都不计较,这个时候也不计较人家。”
秦央无可奈何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打开包装,拿了一瓶水递给秦时砚:“来,喝这个,不要钱。”
秦时砚:“……”
助理送来晚饭,三人坐在一起吃了晚饭。饭后,秦央去洗碗,老太太拉着秦时砚坐在厨房前的空地上。
眼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人,她悄悄地拉着秦时砚的手问:“央央来我这里,丝毫不提剧团的事情,她是不做了吗?”
“她从国团出来了,在民团里。”秦时砚据实回答,“不过您放心,她会回去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调整好心态。她还年轻,慢慢来。”
秦央有天赋,霍艳对她期望很高,她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她想通了,会继续回去的。
老太太惋惜,不放心问她:“小茗最近好不好?”
“她有父母,怎么会不好呢。”秦时砚声音薄凉,转首看向厨房里的身影,说:“外婆,把秦央交给我,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这里看似宁静,可不适合她。”
秦央看似与世无争,不过是逃避罢了,她想逃避景城的一切,躲在这里就可以躲避那些异样的眼神,她甚至惶恐地返回舞台。
秦时砚如何不懂她的心思,人言可畏,她连自己的尊严都丢了……
“我知道你对她好,可是我看她对你,似乎不大尊敬。”老太太迟疑许久还是将疑惑说了出来,“我怕她说话不好听,让你难堪。”
“她就是孩子气,哄一哄就好了。”秦时砚弯弯唇角,无声笑了。
秦央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老太太站起来,太阳下山,门前的广场又要热闹起来。她朝前面走去,不忘提醒秦央:“央央,你带你小姑姑去前面走走,山里景色不错,走半个小时就回来洗澡,太晚了不安全。”
话说完,老太太走进小卖部,独留门口的两人。
秦时砚回房间,将披肩的长发盘起来,秦央跟着进来,将柜子里的毛毯拿出来,将空调提前打开。
做完这一切,秦央往外走,刚走两步,身后的人抱住了她:“央央,我没有欺负你。”
她听到了她和陈清仪的话,她没有秦央没有父母。
“央央,我们回去,去结婚,好不好?”
她卑微求和,声音带着讨好,呵气如兰,手臂绕过秦央纤细的腰肢,圈住了她。
“那晚,是我不对,我本打算通知你的,不知怎地,大嫂知道了,直接将她带回去。”
秦央没有动,这是她心中的白月光,看不见秦时砚的时候,她可以冷漠地拒绝。
可人就在眼前,卑微地讨好她,小心地喊她的名字,她还怎么拒绝呢。
“秦时砚,我不想掺和秦家的事,我更不想她们来骂我。”
现在景城的人可以接受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结婚,但也仅限于门当户对,而她和秦时砚,门不当户不对。
裴云霁会反对、沈洛依也会反对,秦家没有一个人会赞同。同样,她会得到许多羞辱。
“央央,不会的,你回剧团,我不会让她们来找您的。央央,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秦央沉默,低着头,细碎的发丝滑落下来,遮住眼中的情绪,可她还是一眼看到了自己小腹上洁白、干净的双手。
拒绝吗?
她不舍得。
但又不想让自己陷入困境中。
“秦时砚。”
“嗯?”
“你妈来找我,我怎么办。”
“我来解决。”
秦央陷入沉默中,握住她的手,心高高地悬挂起来:“秦时砚,我想拒绝你,但喜欢你。喜欢你成为我多年的习惯,轻易改不掉了,怎么办呢?”
爱一个人容易,保持去爱一个人,十年如一日,太难了。
但长年久月的爱意让人生了一种习惯,习惯对她好习惯去感受她的一切,甚至她已经融入自己的生命中。哪怕分开后闭口不谈,可再看她一眼,便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什么。
“央央,我们可以重新来过。你不要将自己当做秦家的人,不要觉得自己卑微。”
秦时砚的话带着讨好,声音已和软许多,秦央怔了下来,秦时砚的好,真是有毒。
小腹上的那双手带着夏日里的燥热,像是冬日里的暖炉,烫得人浑身发热。秦央转身推开她,怒瞪她一眼:“你哄孩子呢,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找了两年,整整两年,一声不吭。秦时砚,我在你眼里是金丝雀还是玩物?”
“都不是。”秦时砚凝着她的眼睛,“白月光。”
秦央翻了白眼:“睡不到的才是白月光,你睡得还少吗?和谁学来的白月光说法。”
秦时砚认真回答:“杜明棠。”
“来送笨笨的那个?”秦央有些印象,那人身上有股闲散淡雅的气质,似从山中而来,与世俗格格不入。
秦时砚点头,“是她。她说日后请你喝酒。”
“不喝。”
“那、你在陈清仪心中是不是就是白月光?”秦时砚如同好学的学生,小心地追问一句。
秦央听到这个名字,莫名烦躁,声音也夹了些急躁:“我回景城,我妈肯定让我答应陈家的婚事,这件事是你爸促成的。”
秦时砚的面色冷了下来,恢复了几分清冷,抬脚往外走:“出去走走。”
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逃避。秦央心中嘀咕一句,跟着一道出去,顺势关上门。
老太太在门口发饮料,给坐在门口闲聊的人一人一瓶,她们手里拿的正是今天销售员塞进来的那种。
秦时砚走过去,老太太又给她塞了一瓶,秦时砚无可奈何,老太太还提醒她:“走渴了可以喝,这里我看着,你们去走走。”
两人被推出小卖部,山前广场上的路灯都亮了,售货推车上的霓虹灯也十分惹眼,路过的人都会看一眼。
两人许久没有这么悠闲的逛马路了,秦央扭头看着广场上各种璀璨的灯火,这种热闹的景象也属于寂静的茶山吗?
看到这一幕,她对这里又多了几分欢喜。短短三五日里,她喜欢上这座茶山,与世无争,甚至能让你的心安静下来,不会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
她停了下来,侧脸落入秦时砚的眼中,秦时砚伸手,掰过她的脸颊:“羡慕人家的生活?”
“嗯。”秦央语气有些低沉。
“人家也羡慕你有个有钱的女朋友。”秦时砚好脾气地点醒她,你的女朋友很有钱。
秦央被提醒过来,不得不和她对视,瞅着她自信的神色,不得不提醒她:“我也有钱,你看看那间小卖部,生意好,也能养活我。”
“你确定那是留给你,不是留给康曲茗的?”秦时砚挑眉,眸色潋滟着夜间的霓虹灯光,“只有我的,才算是你的。”
其实周瑶意那里,也有秦央的一份。周瑶意惯来不信血缘,对自己的儿子女儿们没什么好脸色,偏偏喜欢秦央。
她早就表态,将来她的东西都是秦央的。为此,裴云霁十分高兴,只怕高兴不起来了。真正的女儿回来了,秦央占着周瑶意的喜欢。
“你是活过来了吗?”秦央觉得她的话似乎有些多了,往日不大爱说话,死气沉沉,从小卖部里出来,她的话多了些,身上多了些烟火气息。
秦时砚沉默下来,瞥首看向山前广场,广场上人很多,还有跳广场舞的,卖吃的,卖玩具的,应有尽有,甚至烧烤都有。烧烤的香味很重,哪怕她们站得远远的,依旧可以闻到,勾得人脚步想要挪过去。
两人继续往前走,马路两侧都是房子,皆是二层的小洋房,远远看过去,别有意境,尤其是立在茶山之前,如同古代的山间小屋,清幽宜人。
走走停停,走到游乐场所,政府在这里搭建了让孩子玩耍的城堡,许多小孩子排队玩滑滑梯,有人不小心插队,立即遭来后面小朋友的怨骂。
秦央停下来,看着两人吵架,童趣十足,不止她停下,其他人也转了过去,就在这时,秦央感觉脚下一重,一个蹒跚走路的孩子正攀着她的腿,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她摸着秦央的腿,然后走到秦时砚跟前,又摸着秦时砚的腿,走过以后,又摸着其他人的腿继续往前走。
磨蹭走了半天,终于走到滑滑梯下面,就在这时,上面一孩子滑下来,眼看就要撞到她,秦时砚快走一步,将人捞起来,抱入怀里。
滑下来的大孩子立即道歉,秦时砚摆摆手,没在意,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不觉看向秦央。
秦央也是从这么大开始,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要这个要那个,在她怀中呵呵笑。最后长大了,竟要了她的人。
放纵后的结果。
小孩子的母亲跑过来道谢,秦时砚将孩子还过去,小孩子朝她眨眨眼睛,然后咧嘴笑了出来。
秦时砚并非无情的人,看到这么可爱的小朋友,怎么会无动于衷,她伸手去摸摸她的脸颊,转身看向秦央。
秦央正看着秦时砚,对方猝不及防转身,与她四目相对。
秦央瞥开视线,看向其他地方。
再往前走,就是山道,晚上不安全,尤其是初来乍到的两个女生。
两人决定往回走,回来的路程似乎短了些,眨眼就走到山前广场,老太太买了一堆烧烤,递给秦央,“听说你们年轻人喜欢吃这个。”
秦央:“……”
她没接,秦时砚接了过来,老太太笑着去撸猫去了,还不忘告诉秦央:“你走的时候把这只猫留给我,它可聪明了,还听懂人话。”
听懂人话的笨笨露出惊恐状,朝两位妈妈喵呜喵呜叫了一声,秦时砚十分无耻,自己得了好处,丝毫不顾及它,转身拉着它的妈妈走了。
老太太的烧烤堆了一桌子,她自己又不吃,秦央的嗓子不好多吃,她给助理打电话,邀请人家来喝一杯。
助理住在镇上,开车过来十五分钟左右,走进来的时候,门前空阔之地摆了一张桌子,上面堆满了烧烤,荤的素的都有。
秦央同她招招手,双眼眯了眯,如同月牙,情绪还不错。助理比任何人都知道老板的心思,祖宗心情好,老板心情就好。
助理爽快地坐下来,老太太还送了一件啤酒过来,烧烤和脾气是绝配。秦央没有反对,但在她走后,将啤酒搬了回来,拿了些饮料过来,递给助理。
“您这里可真好,什么东西都有,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在家里开一间小卖部,想吃什么拿什么,别提多痛快。”助理喟叹一声,但她没有成功,跟了秦时砚做助理,二十四小时待命。
她说完,其余两人一声不吭,显得她十分尴尬,她只好自己笑了笑,打开饮料。
谁知道,秦时砚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喝完饮料去付钱,别占老人家的便宜。”
助理:“……”不是你家祖宗请我喝的吗?
秦央抬头,眼睛如星辰落满漆黑的天空,带着几分狡黠:“别理她,我刚刚付过钱了。对了,我想问问你些事情。”
不好的预感在心里绽开,助理呵呵笑了起来,秦央问她:“和你老板上回闹绯闻的那个人呢?”
果然是不好的事情。助理呵呵笑了起来,拿起饮料喝了一大口,齁甜的水险些将她的喉咙齁得发疼,秦央单手托腮,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秦时砚竟然一声不吭,只看了助理一眼。
“有、这回事吗?”助理呵呵笑了笑,心里将不厚道的老板里外骂了一遍,对上秦央明亮的眼神后立即改口:“您应该问问老板,她最清楚。”
“真有这件事啊。”秦央直起上半身,语气透着几分慵懒,视线平直地望向秦时砚:“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
什么都不知道,竟然就这么被她诈了出来。
秦时砚拧开矿泉水瓶盖,月光下的影子透着单薄、纤影,“你和陈清仪呢?”
助理神色微敛,默默咬了口肉,这是开始翻旧账了吗?不像老板的风格。她这么想着,秦央语气淡淡地回复:“我想等我回去,在秦陈二家看来,我们就是各自的未婚妻了,这可比绯闻厉害多了。”
秦时砚眼波微转,深深看她一眼:“那你再待几天。”
“我明天就回去。”秦央偏偏不听她的。
秦时砚一时无言,没有再说话。
等助理走后,老太太也要关门了,秦央过去帮忙,检查门窗与电路,老太太年纪大觉少,关门后也没立即睡觉。她拉着秦时砚想说话。
“你劝好了?”老太太疑惑地看着秦时砚。
秦时砚摇头,“没呢,她偏要我反着来,让她再待几天,我陪陪您,过几天我接她回去。”
“也成。”老太太笑了起来,背着手回屋去了,走了两步,又说:“央央晚上和我说,不打扰你,你若是有时间也多玩两天,这里还挺热闹的。”
山前广场上白天没什么人,一入黑,大家都出来走动,年年月月都是这样,所以老太太觉得这里热闹。
秦时砚听着老太太的话,开口便拒绝:“不用了,她不会打扰我,我们也在一起睡过的。”
都是女孩子,老太太没发觉她话里的不对劲,背着手走了,回屋去睡觉。
等秦央回来,她已经关上门,秦央不知道刚刚的对话,她走进厨房去洗手。
秦时砚坐在月下,手中捧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红酒,她一个转身的功夫就喝上酒了。
夜风微淡,鬓间长发撩起,无端让人添了几分破碎感。秦央怔怔地看着她的侧影,那张脸精致但有些模糊。
她没走过去,而是转身去浴室洗澡。
水声响起,传入秦时砚的耳中,她侧身看了过去,嘴角一点点掀开,抿了口红酒。
手机嗡嗡振动起来,秦时砚朝桌上看过去,是秦央的手机。
是裴云霁。
她和裴云霁之间不大对付,此刻贸然接了电话,只会让秦央夹在中间难做人。
裴云霁似乎不甘心,一连打了三个电话,许是知晓无望后,她改为发语音。
秦时砚抿了口酒液,纤细的手指划开了屏幕,是一长段的语音。
她没多想,直接点开。
“央央,明天晚上会老宅吃饭,有重要的事情。别任性,你还是我的女儿,我就不能不管你。你爸妈都走了,我还是会好好待你的。明天晚上家里吃饭,记得早点回来。”
语音消失三秒,秦时砚笑了笑,唇角胡地提起了几分,眸中温度冷了些,果然,用人的时候就是女儿,不用的时候就是滚。
在她冷笑的时候,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还是裴云霁,依旧是语音。
“央央,不要任性。网上的事情闹得那么大,家里也给你出气了,我也没有不管你。你还是妈妈的好女儿,我希望你和小茗之间好好相处。”
“我明天在老宅等你。”
秦时砚冷冷看着手机屏幕,指尖哒哒敲了两下屏幕,随后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母亲的通话。
沈洛依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呦,你今天幸亏没有来,闹大了。”
她在幸灾乐祸,秦时砚静静听着:“怎么个闹法?”
“陈清仪不想和小茗结婚,她直接找到你父亲,小茗有女朋友,是前几天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戏曲什么派的前辈,就是欺负央央的那个。我本来觉得是央央倒霉,这么一看,不简单。不过,陈琴两家婚事照旧,你父亲同意陈清仪的请求,她想和央央结婚。这个陈清仪的手段够厉害。”
秦时砚冷笑:“央央是东西吗?”
“小七,别管她们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沈洛依略有些不满,“不过这样的结局对央央来说,是最好的。”
“什么是最好的?问过她的意思了吗?你们凭什么私下决定央央的未来,她不是货物不是东西。”秦时砚迎着晚饭,略眯了眯眼睛,碎发贴在了额头上,她伸手拨开,“我不赞成这件事。”
沈洛依笑容僵持,很快又回过味来:“小七,关你什么事儿,那是人家的事情,你操哪门子闲心。”
一时间,秦时砚停了下来,呼吸微重,迎着冷风,月下身影单薄。
沈洛依不知道她的表情,继续催促她:“明晚回来吗?明晚你爸开家宴,你记得回来。”
裴云霁让秦央明天回老宅……秦时砚略一想就明白,明日的家宴是为秦央准备的,是修复之间的关系吗?
做梦!
秦时砚挂断了电话,浴室里的水声已停了下来,秦央走出来,见她还在喝,走过去拿走了她的酒杯:“你发什么疯?”
“秦央,我们明天再待一天,后天再走。”秦时砚语气低沉,歪头看着月下的女孩,心生欢喜,眉梢眼角都染了笑意,“你妈喊你明天回去,你回去吗?”
秦央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机,先不回答这个酒鬼的话,自己打开微信,将语音都听了一遍。
“这是让我给康曲茗收拾烂摊子?”秦央气笑了,她也不是软弱的性子,当即回复裴云霁:【我和陈清仪之间没有你们想得那么情深意重,别指望用我来解决你们的难题,我是身无分文,但也不是你们招手即来挥手则去的。】
打完这些字,她点击发送,抬头看过去,秦时砚坐在月下,门口的灯火笼罩着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失落。
还没想明白,手机再度震动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划下拨通键。
“秦央。”
裴云霁的语气已经很严厉了,直呼其名,秦央轻轻嗯了一声,面上挂着淡淡的讥讽,秦时砚扫她一眼,一扫刚刚的不悦,兴致勃勃地凝着她面上人笑容。
她冷笑的时候,莫名可爱,唇角轻轻抿着,勾起浅浅的弧度,露出叛逆的一面。
裴云霁的态度和以前一样,不容反抗,意思简单明了,秦家养你这么多年,也该到你报恩的时候了。
秦央讥讽一句:“你养我的吗我的衣食住行你问过吗?家长会去过一次吗?周岁以后,我就去了老宅,你关心过我吗?裴女士,那康家养大康曲茗,是不是可以让康曲茗做一切?”
“裴女士,我感谢你养我,但你刚刚说的话不切实际,康家在康曲茗身上花费的心血绝对不比你少,康家有计较过吗?我是不是可以让外婆来和你这二十年来的抚养费?”
“秦央,你这是什么态度?翅膀硬了,眼里还有我吗?”裴云霁的声音十分尖锐。
秦央哪里是好欺负的性子,当即回怼:“你也知道,我翅膀硬了,何必还来惺惺作态……”
“你和秦时砚在一起吗?”
裴云霁打断了秦央的话,秦央心虚地朝对方看去,询问秦时砚的态度。
在她试探的时候,裴云霁再度发难:“秦央,你是我养大的女儿,事事听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问秦时砚,她总是来撺掇你与我们对着干是想干什么”
裴云霁气疯了,语速特别快,从语速可以听出来她平日里霸道的性子。
秦时砚悠悠地笑了,示意秦央将手机递过来,她笑着轻轻开口:“大嫂,这么生气?”
“秦时砚,你想干什么?”裴云霁的声音直冲耳膜。
“大嫂,别生气。”秦时砚唇角勾了抹笑,这一笑看得秦央蹙眉,她想干什么?
第23章 百里追妻,还要看人脸色。
月色寂寥,湖面上映着一轮明月,波光粼粼。
秦时砚面色若雪,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秦时砚的情绪很稳定,抓住裴云霁易怒的缺点,逼得她跳脚。
裴云霁不管不顾地怒吼:“那是我的女儿,不是你的仆人,秦时砚。”
“大嫂,央央是你养女不假,可周岁以后,她就来到我的身边,你养得多还是我养得多?这些年来,我在她身上倾注的心血可不比你少。当真要论养育的恩情,我、不你比少。”
她的话彻底激怒了裴云霁。
“秦时砚,你算什么东西。这个时候你来和我抢人了,秦时砚,我会去找爸的。秦央还姓秦,还是我裴云霁的女儿……”
“大嫂,是谁赶她出来的?那晚是谁指着她骂害人精的,是谁三月来对她不管不问的。我尊敬你,没和你点明。如今你亲女儿惹出来的祸事,你让央央去顶着。她不是你亲生的女儿,但也是康家的女儿,你这是欺负她没有父母撑腰吗?”
最后一句话是秦央怒怼陈清仪,到了秦时砚的口中,莫名带着一股凌冽的气息。
秦央始终保持沉默,望着月下的人影,明明单薄如纸片,可身体里赋予了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裴云霁气炸了,声音传来的时候带着怒不可遏的火气:“秦时砚,我给你一天时间,最好把央央交出来,若不然,我和你没完。”
“我期待大嫂和我没完。你儿子拉资助拉到了吗?还有,大哥最近安分吗?对了,你亲女儿隐藏的女朋友是谁?”秦时砚三言两语就击破了裴云霁竖起的屏障。
裴云霁破防了,直接挂了电话,秦时砚微微一笑,秦央不客气地翻了白眼,刚想说两句话,秦时砚自己的手机响了。
是沈洛依。
秦央眼眸清湛,好脾气地提醒秦时砚:“你可以怼我妈,敢怼你妈吗?”
手机屏幕在闪烁,妈妈两字在屏幕上不断跳动,可秦时砚并没有去拿起来的想法,甚至,将手机扣过来,屏幕朝下。
“我是不敢怼,但我可以不接。好了,秦小姐,该就寝了。”
都已经十点多了,湖泊里的月亮一动不动,如同明月落水。
手机震动了三五分钟,刚停下来,秦央的手机跟着接力,屏幕上滑过‘沈女士’三字,秦央面露苦笑,“你不接,我怎么办?”
秦时砚是沈洛依的女儿,不管怎么做,人家都不会计较,秦央则不同,她是晚辈,不接电话就是极大的不礼貌。
“我来。”秦时砚照旧接过手机,莹白的指尖划过去,刚停下来,听筒里传来沈洛依的声音:“秦央?”
秦时砚大大方方回应:“是我。”
“祖宗,你怎么又和秦央搞到一起去了?”沈洛依没有生气,反而是无可奈何,逗笑了秦央。
沈洛依手段狠,但不是薄情刻板的人。她对女儿,几乎是放养的状态,久而久之,养成秦时砚果断的性子。
秦时砚蹙眉,对方先声夺人:“你把秦央还给你大嫂,我这里吵死了,秦时砚,听到没?”
“如果我说,我不还呢?”秦时砚轻轻动了动嘴皮,神色懒散,“妈,您喜欢听大嫂哭,就多听几句,我和秦央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沈洛依忍无可忍:“秦时砚,你一长辈,拖着小辈不回家,合适吗”
秦时砚也不耐烦,时间都浪费在她们身上了,再开口,声音也冷了:“合适,您别管我们的事情。”
“秦时砚,你想干什么?想阻止陈家和秦家的联姻?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阻止?”
沈洛依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也不是傻子,这件事与她女儿没关系,偏偏人在里面折腾得厉害。
秦时砚阖眸,扶额苦思,呼吸微重,沈洛依听着声音,觉得不对劲:“阿砚,你怎么了?”
“我为我自己。”秦时砚陡然出声,眼中浸染着情愫,她转头看向秦央,心如潮水,起起伏伏,但她若是退了,秦央也会退。
“你为你自己?什么意思?”
“秦央是我的。”
说完,手机那头顿了下来,秦央莫名笑了,瓷白的肌肤上满是讥讽,“你妈会吃了你。”
秦时砚不想去管后果,继续告诉沈女士:“您听懂了吗?秦央是我的,她没办法和陈清仪结婚,也不能做陈家和秦家的纽带。我不是帮秦央,而是帮自己。”
“你喝酒了?”沈洛依的声音带着漂浮,像是被人捏住了软肋,随后说:“你疯了吗?传出去,谁不戳你脊梁骨,秦时砚,你要什么样的女孩子要不到,偏偏去要秦央。”
秦时砚笑了,抿了抿唇角,沾染着红酒的唇角红得明艳极了,酒劲上头后,她的思绪就有些混乱。
“要了又怎么样?”
“她是你大哥的女儿。”沈洛依终于绷不住了,“她的户口还在你大哥家,你想干什么?秦时砚,你要逼疯我吗?我在你大哥大嫂面前没弯过腰,没丢过人,怎么,你想让我脸都丢净了吗?”
她要疯了,站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脚步凌乱,险些绊住了自己。
气归气,她还是想劝女儿回头:“央央是好,但她不是你的。”
秦时砚握着手机的动作有些僵硬,她歪头看着明月,眼神飘忽,“妈,是不是我的,我最清楚,大嫂如果生气,让她来找我麻烦。”
最后一句话,她按了挂断的键,随后丢给秦央:“我困了。”
“你还没洗澡。”秦央接住手机,两段通话让手机都发热了。
夜晚的夜风比起白天已经凉快许多,可吹起来,还是有些自然热,没理由地让人心烦意乱。
秦时砚有些热,雪白的肌肤上布满晚霞的颜色,她站起来,拿起手机就往房间走。
刚走了两步,背后传来秦央的声音:“小姑姑,我帮你洗。”
秦时砚:“滚。”
一句呵斥,如同枯叶落入水里,泛起了微微涟漪,秦央笑了,眸色澄澈,秦时砚扫她一眼,想说什么,但又停了下来,最后骂一句:“渣女。”
玩弄她的感情,还想跑。
“去洗澡,不洗澡别上我的床。”秦央走过去,推了推喝酒的人。
秦时砚脚下不稳,被推得一个踉跄,人影跟着晃动,她扭头看着秦央:“你想干什么?”
“去洗澡啊。”
“我不洗,白天洗过了。”
白天洗了很久,久到助理来送晚饭,差点撞破了她们的事情。
秦央气笑了,“你不洗也得洗,我带你去洗。”
“我不洗。”秦时砚也是有脾气的,伏低做小这么多日子,心里有愧,但今晚,她喝了酒,觉得自己毫无愧疚。
秦央懒得开口,握住她的手臂,直接拖回房间。
“秦央、我不洗。”
“你必须得洗,你自己说的,不洗澡的孩子没有人要的。我就不要你。”秦央气得将小时候秦时砚骗自己的鬼话也说了出来,然后指着浴室的门:“去不去洗?”
“不去。”秦时砚打定主意不去,转身朝床走过去,走了两步,被一堵人墙挡住了。
她抬首,触见年轻女子瓷白的肌肤,微挺的鼻梁,还有染着颜色的*唇角,她没忍住自己,捧起对方的脸,立即咬了上去。
秦央:“……”她还咬上了。
秦时砚如同鬼迷心窍一样,咬了唇角又去咬秦央的脖子,好像在发泄自己的不满。秦央疼得嘶了一声,“秦时砚。”
她不敢动,注视着秦时砚脖颈上白皙清透的肌肤,轻轻抬手,圈住对方的腰,掌心贴着她的后腰,对方立即松开她了。
秦时砚怕痒。秦央自信地眨了眨眼,浅浅流光在眼中流淌过,“去洗澡?”
微醺的人凝着她,清秀面容上在夜光下落在一丝神秘,又凝着几分冷清。
“秦央,你有病。”秦时砚薄唇溢出冰冷的声音,“病得不轻。”
秦央冷笑,在她骂人的时候,主动圈上她的脖颈,将自己送了过去,嬉笑一句:“是谁病得不轻,是谁追了一百多公里来的?”
“是我。”秦时砚大大方方地承认,浑身绕着丝丝慵懒。
秦央心情很不错,觉得她认错的态度尚可,奖励地亲了亲她的脸颊:“所以,谁有病?”
“是我。”秦时砚还是承认下来,一贯的云淡风轻。
秦央彻底被她哄好了,转过来去哄她:“去洗澡,我明天给你洗衣服,好不好?”
“手洗吗?”秦时砚目光轻抬,落在她翘起的唇角上,“不是手洗就不要。”
秦央:“……”病得不轻。
不料,秦时砚翻起以前的事情:“你以前都是给我手洗的。”
秦央彻底无言,屋内只剩下安静。
“秦时砚,你得寸进尺。”
“不,我想要以前黏人的央央。”秦时砚表态,轻呼一口气,“以前的央央可好了,我有什么要求,都答应的。”
听着她不要脸的话,秦央宛然笑起:“因为你不吃香了。”
微醺的人眼尾在深夜中蕴着浅浅的桃夭色,反驳她:“是不是睡过就不是白月光了?”
“对,得到就不珍惜了。”秦央挑眉,薄唇轻轻勾起,掀起绮色明景,“怎地,不服气?”
秦时砚自然不服气,太轻易得手就不会珍惜,她哀叹一声,过了一秒,也不生气,坚持刚刚的说法:“我还是你的白月光。”
秦央呵呵笑了,戳戳她的脸颊:“秦总,去洗澡,不然我就告诉你的助理,秦总晚上不洗澡。”
秦时砚有洁癖,不可能不洗澡的,但她想赖一会儿,头有些晕,缓一缓,或许就没有那么晕了。
见她不动,秦央好心提醒:“我帮你洗?”
秦时砚闭上眼睛,声音冷冷:“滚。”
秦央乐得去给她找衣服,转身的时候,秦时砚已经进入浴室了,她将衣服悄悄送进去,自己转身出来等着。
打开说句,看到秦家大群里闹了起来。
99+的消息,她努力地往上翻,爬到上面,再接下来去看。
裴云霁直接在群里艾特秦时砚:【你什么意思?】
一句话不明不白,正主没来回应,其他人都是开始闹起来,裴云霁的话不大好听,指责秦时砚控制她女儿,但丝毫不提那件事。
也就是说沈洛依并没有告诉她,如果说了,群里可就不是99+消息的事情了,大概会有混战。
看了会热闹,诧异地发现沈女士也没有应答,倒是其他人好奇地询问,沈洛依怎么没有回复,毕竟裴云霁都艾特她了,她竟然还没动静,分明就是心虚。
这回看热闹的人还真是猜到了,沈洛依就是心虚,她不仅是心虚,还觉得见不得人。
秦央看得发乐,就连水声停了都没发现,直到眼前出现一抹影子,湿漉漉的手拿开她手中的手机。
秦时砚看了一眼,越看越皱眉,说:“你妈疯了。”
“那也是被你妈逼疯的。”秦央翻了白眼,“我去找周奶奶解决这件事。”
“我就不能解决吗?”秦时砚将手机丢在一角,俯身靠近面前桀骜不驯的人:“秦央,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行?”
她的话,好像有什么用意,秦央疑惑地抬头,眼皮掀了掀,没看见脸,先看见锁骨,再是好看的风景。
红色的真丝睡衣是露肩的,她轻轻一动,肩带滑落下来,露出胸.前雪白的肌肤。
“行,你行。”秦央闭上眼睛,转身躺下来,趁机去摸索手机,手机没摸到,先摸到一只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手缩了回来,但有人跟着过来,伸手掰正她的脸颊:“秦央,你觉得我无法善后?”
“睡觉,善什么后。”秦央不耐烦,尤其是这人靠近,酒香与体内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带着一股绮香,她又不是清心寡欲的人,总来这么诱她干什么。
秦时砚跟着躺下来,她躺在外侧,胸口起伏,然而手机震动不停,两人习惯了,都没有去接去看,随它去响。
酒醉的人闭眼就睡着了,秦央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转身与她面对面躺着。
隔日醒来,身侧已空了,空调冷气依旧在吹,她起身关了空调,打开窗户透气,刚推开窗户就看到绳子上的衣服。
有人洗衣服了。
秦央心情莫名很好,嘴角弯了弯,照常起来洗漱吃早饭。
睡饱的人心情很好,熬了绿豆汤,放凉了,还加了冰糖,喝起来,很舒服。秦央喝了一大碗,刚放下,老太太从外面走出来,神神秘秘地看着她。
“外婆,您想说什么说。”秦央看她一眼。
老太太搬了凳子在她面前坐下,眼神黏在她的脸上,“央央啊,你们昨晚吵架了吗?”
隔着一道门,老太太觉少,肯定会听到的。秦央不瞒着她,直接说:“康曲茗定亲了,但她不想结,秦家想让我去,小姑姑生气,和家里吵了。”
“这样啊。”老太太语气微妙,但很快,她又说:“那就别搭理,关你什么事儿,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代嫁的事情,别生气。中午吃什么,外婆给你做。”
“不用您做,有人做。”秦央满不在乎,又盛了一碗绿豆汤,老太太拍拍她的脑门:“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我来做。”
老太太一直将秦时砚当做远道而来的客人,不敢让客人下厨,有违待客之道。
秦央翻了白眼,秦时砚算什么客人,她鼓吹外婆:“她会做饭,她做的饭可好吃了,您等着吃就好了。”
老太太半信半疑,恰逢前面小卖部来人了,她又爬起来去招待。
秦时砚不在家,只能看到她在这里的痕迹,绳子上挂的衣服,锅里的绿豆汤。
半个小时后,秦时砚回来了,回来就去厨房,秦央去前面擦货架,擦到一半,门外来了一人。
“外婆。”
康曲茗回来了。
她穿着淡蓝色荷叶袖的长裙,拖着行李箱,她身后还有一人。秦央看过去,勾了勾唇角,今晚没地方睡觉了。
虞蕊来了,长发利落地扎起来,瓜子脸,双眉略浓,眼中带着犀利,在她转身的时候,也看到货架前的人。
自从离开剧团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网上闹得风风雨雨,但她二人私底下没太多的矛盾。
秦央走出来,面容平静,爽快地开口:“虞前辈,又见面了。”
虞蕊诧异,竟然在这里见到秦央。今日的秦央看起来比在剧团里乖顺些,温柔微笑。
小卖部里,格外寂静。
老太太接过康曲茗手中的行李箱,笑得眼睛没缝隙,但还是怪她:“来的时候怎么不打声招呼,还是那么冒失。这位是?”
“朋友,虞蕊。”康曲茗尴尬地低头介绍着自己的老师,秦央抿唇笑了,一点点地扯开唇角,但没有揭破康曲茗的谎言。
毕竟,谁都不想吓着老太太。
秦央想起厨房里忙着人,三步并两步跑进去,“别做了,康曲茗回来了,食物打包带走。”
秦时砚闻言,转身池前洗手,听懂秦央的意思,光色笼罩下,不见往日的冷淡,“来了来了,吃人不成。”
“我们下午离开。”
“干什么要走?你个纸老虎,对我那么狠,对她怎么就那么怂。你把秦家父母还给她了,这里就该你的,懂吗?”秦时砚洗净了手,去抽纸巾擦手,还不忘睨了她一眼。
秦央烦不胜烦:“虞蕊也来了。”
秦时砚擦手的动作一顿,也是有些意外,“康曲茗从家里出来了?”
“不知道。”秦央摇首,她不明白康曲茗想要什么。
两人说了两句话,老太太从外面走进来,面上带着喜色:“别让客人动手,我来做饭,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我来,您别做,您歇着。”秦时砚哪里好意思让老人家动手,走过去,将老太太推出去,提醒她:“家里的房间不够睡了。”
老太太果然反应过来,一拍大腿,说:“我晚上去隔壁睡就可以,房间给你们。两人一间房,也合适。你们这不回来都不回来,怎么一回来就都回来了。”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她也变不出第三个房间。
“真是怪事。”老太太嘀咕一句,但家里来客人,谁不高兴呢,她很快抛弃这样的念头,欢欢喜喜地去准备了。
秦央也觉得奇怪,转头问秦时砚:“她怎么回来了?”
“找你的。我猜,和剧团有关。”秦时砚冷笑,“猜一猜,虞蕊找你来,动了自己办剧团的想法。她有能力,康曲茗有钱,而你,有影响力。”
秦央蹙眉,“我哪里有什么影响力,我若和虞蕊同时出现在一个剧团里,虞蕊的名声就会挽回,但这样做,等于打了那些护着我的粉丝戏迷的脸,所以,我不会答应的。”
虞蕊是想用她来挽回自己名声,算盘打得可真好。
“那你还走吗?”秦时砚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人,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逃走?”
秦央翻了白眼,“我和你说,我要是和虞蕊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然后拍照发出去,虞蕊是不是就洗脱污名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是你外婆的客人,你总不能不和人家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秦时砚好脾气地提醒眼前的人,顺势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轻轻地滑了滑,“你看,这里也不是你的存身之地。”
“秦时砚,你不说话的时候是美人,说话的时候就是蛇蝎美人。”秦央觉得直接被她气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央转身想走,秦时砚含笑地将她拉住,顺势揽入怀中:“小气鬼生气了,你看这里有康曲茗,但也有我,对不对?你该想想这里是你外婆的家,该走的人是她,人不可以两头霸占。”
她的声音难得的清和,抿起的唇角擦过秦央的耳畔,灼灼诱人。
“她是来找茬的。”秦央憋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我想去打她。”
秦时砚从身后抱住她,歪头看着她眼中灼然明亮的光,“那就去打,避开你外婆,喊去山里,你俩打一架,谁赢了谁留下,怎么样?”
“这是我家,我凭什么让她,我花了这么多心思,凭什么让她?”秦央不甘心。
她来后,购置家电家具,给外婆修缮房子,凭什么,康曲茗一回来,自己就要及时避开?
秦时砚轻叹一声:“我的央央恢复杀气了,嗯,拿出你对我冷嘲热讽的力气,去怼她。”
“说得你好像很委屈似的。”秦央终于反应过来了,看到地上相拥的身影,心中暖意融融。
秦时砚语气悲悯:“是呀,我可委屈了,百里追妻,还要看人脸色。”
第24章 我不想成为你的白月光。
康曲茗的回来,打了秦央措手不及,她以为至少在茶山,她可以不用理会秦家的事,但人家就是这么回来了。
一间房,是康曲茗住过的,也是她如今的避难之所。不过,她将这间小卖部里外都翻新了一遍。
康曲茗在前面与老太太说了几句话,领着虞蕊穿过小卖部,径直走来厨房。
走进厨房,她看到了不该在这里的人,这时,她没有开口,而是回头看向虞蕊。
她是虞蕊的学生,从学戏后就跟着她了,已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她遇到困难,下意识就看向虞蕊。
虞蕊也是意外,但她到底年长,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微微含笑:“秦老师也在这里。”
“我来得比你早。”秦时砚已经松开了秦央,甚至站在了秦央面前,好整以暇地打量虞蕊,“虞老师,做起缩头乌龟了?”
康曲茗不悦,“小姑姑,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秦时砚眸色澄澈,继续说:“我在做午饭,但米已经下锅了,没有二位的份,要不然你们自己去买饭吃?虞老师,我做的饭,怕是不合你的胃口。”
秦时砚冷到极致,眼若深潭,偏偏唇角带着笑容,十分有礼貌。
虞蕊没有回答,因为她没资格说这些,一边的康曲茗开始反击:“小姑姑,这是我家。”
“错了,你的家在秦家,这里、就该是央央的家,人要懂礼貌,不可以两头都霸占着,虞老师,你说,对不对?”
秦时砚无差别攻击,笑容坦荡,甚至在虞蕊看过来的时候,微笑致意。
她是生意上的人,懂得虚与委蛇,也在舞台上演绎过太多的角色,两重的身份让她可以游刃有余的面对虞蕊。
康曲茗不满,“小姑姑是什么意思?我认了爸妈,就不是康家的孩子了?”
“你是谁家的孩子与我无关,我只知道秦央是这家人的孩子。”秦时砚挑眉,语气不善。
四人之间,暗波涌动。
康曲茗凝着秦时砚,面上带了不甘:“小姑姑是想赶我走?”
“我赶你走了吗?我只是没做你们的中午饭而已。”秦时砚点头致歉,端的一副清正之色。
眼看着康曲茗要暴走,虞蕊握住她的手,语气极为清和:“我知道了,我只是好奇秦老师与秦央之间的关系?是姑侄还是情人?”
情人二字,让康曲茗眼皮发跳,秦央始终不言,秦时砚幽幽开口:“虞老师也开始管我秦家的事情了?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是康曲茗的老师还是康曲茗的女朋友?”
关系都不正常。
厨房内安静下来,四人就这么僵持,幸好前面小卖部的老太太背着手走过来,“央央啊。”
“外婆。”秦央走出厨房,看着老太太:“有吩咐吗?”
老太太朝里厨房里面看了一眼,察觉出名堂:“你们别吵架啊,好好说话。央央啊……”
她顿了顿,又是一声叹气:“你俩别吵架就行了。”
老太太反反复复就是这么一句话,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手心手背都是肉,分不出彼此,只能一再叮嘱。
最后,她看向四人中的长辈:“秦小姐,你出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秦时砚从厨房里走出来,跟随老太太去前面的小卖部。
她走了以后,虞蕊抓紧时间开口:“秦央,我想与你合作。”
“抱歉,我对你口中的合作没有想法。”秦央微笑着拒绝。
虞蕊深吸一口气,不遗余力地继续劝说:“还没听听我的想法呢,秦央,你如今身份尴尬,与其依附别人,不如自己站起来。”
“我本来就站着。”秦央挑眉,“难不成我还躺着?”
虞蕊见她抵触,不免怀疑她与秦时砚之间的关系,但没有实证,只好作罢,“秦央,我欲办剧团,想邀你入团,我可以教你。”
虞蕊的试验与资历,都不是秦央可以比较的,秦央接触过的角色不多,哪里比得上虞蕊。
只是秦央不想和她搅和在一起,还是拒绝她:“我要回国团了,抱歉。”
“你回去?那里还有你的位置吗?”虞蕊讥讽一句,一个萝卜一个坑,她原本的位置被康曲茗顶替,康曲茗也走了,那个位置很快就被人顶上去。
剧团里不缺新鲜的血液。
秦央不在意她的话:“我就算不回去,也不会与你为伍,虞老师。为人师表,你做了什么?”
一句话击得虞蕊丢盔弃甲,虞蕊气得干瞪眼,康曲茗却在这时开口:“我想起来了,你确实不用去剧团的,你要和陈小姐结婚了,我还没恭喜你。”
提起陈清仪,虞蕊的眼神一颤,随后瞥开眼神,秦央却捕捉到她的眼神变化,呵呵笑了:“昨天陈清仪来过,给我看了一段视频,视频的主角正是你二位,她这段视频从哪里来的?”
秦央的话,如同一块石头击起一圈圈涟漪,搅和了湖水。
康曲茗疑惑地问她:“什么视频?”
秦央也不是小孩子了,什么样的视频没见过呢,她笑了笑:“热吻。”
余下两人皆红了脸。
秦央懒得和两个人打嘴仗,秦时砚没回来,她就去小卖部里找,走到门口就听到老太太开口:“我知道她和小茗之间没法好好相处,不如你带她先回去?她给你,我倒是很放心。”
“为什么让她走”
“因为她有你照顾。因为你靠谱。”
秦央听着老太太的话,轻轻叹气,正想走,里面传来秦时砚的声音:“外婆就这么信任我?”
“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大理解,但你和央央之间似乎不大正常。”老太太的声音有些缥缈,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不正常’的范围。
究竟什么是不正常?
秦时砚沉默了。秦央看不到她的表情,猜测她应该是觉得羞耻的,尤其是被长辈这么大咧咧戳开,毫无余地。
等了三十秒,老太太笑说:“秦小姐,我是不管晚辈的事情,秦央回来后,魂不守舍,置办这个买那个,像是要长久住这里,但你来了,住在这里,与她之间,关系、关系暧昧,不知可是我想的那样。”
老太太也是读过书的人,不是文盲,知晓许多大道理。
她慧眼识珠,一眼就看破了两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又没有点明。
“好了,你和央央吃过饭就走,凤凰该落梧桐。”老太太做了总结的话。
秦时砚听着外婆顾全大局的说辞,眸光暗了几度,但唇角噙着笑容:“老太太,为什么让央央离开呢,小茗可以留下。”
老太太年岁大,但不是傻子,听了她的话后,翻了白眼:“你想说我偏袒小茗,我想问你,你为何偏袒央央?”
同是自己的晚辈,自己的侄女,秦时砚的行为不是可以用‘偏心’二字来形容的。
秦时砚不生气,慨然面对着老太太的询问,回答:“因为我与央央契合,我二人脾气相似,您懂吗?说是我侄女,实则不过比我小了六岁罢了,最多算妹妹。”
“我待央央如妹妹,她待我如姐姐,至于小茗,我不喜欢她的原因很简单,我讨厌她的生母。”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门外偷听的秦央嘴角泛起淡淡的嘲讽,这人就是爱装,将自己心怀不轨说得这么好听。
秦央懂的道理,老太太怎么会不懂,立即戳破她:“你对央央的好,我看在眼里,央央今日不走,还会跟你走吗?我为你好,你还喘上了。”
“央央可以走,但不可以被你赶走。”秦时砚也表明自己的态度,“您若觉得她碍眼,我马上带她走。”
“别瞎说。”老太太生气了,横眉冷对,立即回怼:“碍什么眼,我这把老骨头偏袒谁去,我知道你为央央鸣不平,小茗闯了祸,来这里躲,我难道将人赶走你非要把我小卖部拆了才觉得好吗?”
说完,老太太生气地走了,出去的时候遇到秦央也没吭声,大概是气得狠了。
她去了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张卡,递给了秦央:“密码是你的生日,赶紧走。”
“我不要。”秦央受宠若惊,她都这么大了,哪里能拿老太太的东西。
老太太哼哼一声,拧眉不高兴,意有所指地开口:“央央啊,钱这个东西是能看清人心的,嘴上对你好是没有用的,给你这个才是真的好。”
老太太一句话,逗笑了秦央。秦央雪白的肌肤上浮现玫瑰脂的颜色,她回头看向秦时砚。
秦时砚站在原处,目光坚定,见她看过来,回之一笑。
秦央收了卡,不是她贪心,而是这个时候拉扯会让康曲茗看到,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卡收走了,至于用不用在自己。
她笑着同外婆道谢,老太太呵呵冷笑,负着手,佝偻着身子,进小卖部去了。
见老人家要走,秦央忽而说:“外婆,你这里生意这么好,不如召个人来帮你。”
“不用,我只是老了,不是脑子坏了,还有你在家里装了这么多监控,看不到我的状况?”老太太用手指着头顶上的监控器,“我好得很,死不了,再活十年都可以。”
秦央偃旗息鼓。
秦时砚去做午饭。看在老太太给钱的面子上,将眼前的温馨糊弄下去。
吃过午饭,秦央去收拾东西,来时一个行李箱,柜子里却有一柜子的衣服,带都带不走。她用收纳箱整理好,放到外婆的房间里,又将被子换了,换成康曲茗,力保自己的东西都拿走。
收拾好了以后,助理来了,接过行李箱,先塞进车子里。
秦央正想与外婆说话,视线微斜,蓦然与一旁的康曲茗的目光对上。
漆黑的眼眸似有几分看不透的意思,唇角抿得发直,不高兴也不伤心。她的情绪有些奇怪,她与她之间,矛盾很深,像是一山难容二虎,无法共存。
不管在哪里,只要两人站在一起,就会被人比较,就算心平气和地面对,也经不住人言可畏。
秦央收回视线,笑着与老太太道别:“外婆,我走了,你想我了,可以站在监控下和我说话,我也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自己的工作要紧。央央啊,如果你的戏开演,记得告诉我,我也去看看。我的眼睛不好,给我买张最前面的票,外婆有钱。”老太太眯着眼睛看着外孙女,心中不舍,又嘱咐她:“过年得回来吃饭。在外也要好好吃饭,太瘦了。”
秦央连连答应,抱了抱老太太,与秦时砚一道离开。
车子渐渐走远,康曲茗从小卖部里走出来,侧颜逆着光线,半隐半暗,老太太看她一眼,带着不高兴的情绪:“你知道央央在这里,还回来?”
“外婆,我想和央央合作,但是她不答应,您帮我劝劝她?”康曲茗笑着去搂着老太太,“您看,我主动求她,她都不理会我。外婆,我这么诚心呢。”
老太太哼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背:“央央虽说不大爱说话,但心眼好脾气也好,她不答应肯定有自己的初衷,不答应就不答应,你换别人去。小茗啊,你昨天定亲的事情怎么黄了?”
“我不喜欢她,她太狡诈了。”
提起陈清仪,康曲茗的脸色陡然变了,眼前浮现陈清仪冷酷的一面,“外婆,那个人喜欢央央,不喜欢我,我何必自取其辱。”
一时间,老太太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幽幽看了一眼,说:“还怪起央央来了?”
“那桩婚约本来就是央央的。”康曲茗略带不屑,“我本来就不稀罕,只是那个人太恶心了。”
陈清仪的恶心,让她现在回想都可怕。
陈清仪派人跟着她,甚至将她和虞蕊亲吻的照片发给了裴云霁,甚至清楚地告诉秦家老爷子,若要联姻,只要秦央。
踩着她的尊严,踏着她的脸,让她秦家身败名裂。
“这样啊。那个姑娘也来了,长得清秀斯文。”老太太回想陈清仪的样貌,举手投足间都很好看,待人有礼貌,走的时候也会亲切地和你打招呼,好像和‘恶心’两个字挂不上边。
不过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她也不需要去管的,转身进屋去了,说:“你不喜欢央央就别去招惹她,你那个小姑姑脾气不好,到时候吃亏的你,我让央央先走,就是怕你惹怒你家那个小姑姑。”
秦时砚的气场,太强大了,就连她,都觉得害怕。
****
上车后,秦央一言不发,托腮看着车窗外,侧颜落在秦时砚的眼中。
下一息,车里的挡板升了起来,副驾驶上的助理睁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挡板,嘴角扯了扯,她这个老板真的是……
顶着一张禁欲系的脸,又撩又争。
秦央也发现了光线暗淡下来,余光一撇,扫到挡板,收回了视线,主动靠近秦时砚。
她靠过去,躺在了秦时砚的膝上,主动说:“我知道外婆的意思。”
“嗯。”秦时砚语气淡淡,不想深究老人家的意思,老人家以为秦央缺钱,便给了钱。
但秦央缺的不是钱。
秦时砚抬手,孩子气地捏捏她的脸颊,说和以前的感觉不同:“瘦了,回去补一补。”
她低头,眼底清光漾开,低头在秦央的额头上亲了亲:“周女士开的药还没吃,回去要继续吃。”
秦央没答应她,闭上眼睛,想要睡一会。
车子上了高速,一路平稳,天黑前通过景城高速路口。
下了高速后,秦央的手机响起,是裴云霁。
秦央接通电话,对方直接下了命令:“我在老宅等你。”
“好,我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到。”秦央没有拒绝,爽快地答应她的要求。
对面的裴云霁似乎被震惊住了,停顿了几秒,悻悻地回答:“好。”
挂断了电话,秦央嗤笑一声,眼底浮现几分冰雪,扭头看向秦时砚:“我有些好奇,我妈和你妈妈之间的深仇大恨。”
秦时砚说:“没生你之前,为了一桩生意,后来生你、不对,是生康曲茗的时候险些难产丢了性命,深仇大恨就记上了。”
她说了两句,眼眸一颤,看向自己的脚底,秦央见她变色,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怎么了?”
“笨笨呢?”
她们忘了带笨笨回来。
秦央也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吃过饭以后就没看到笨笨,收拾行李的时候就没想起来,她把笨笨丢在了外婆家。
“那怎么办?”
“我让助理明天去拿。”秦时砚懊悔,伸手扶额,“我没看到它,走的时候太匆忙了。”
那时候想的念的都是人,着实没想起来笨笨的存在。
两人对视一眼,皆沉默下来,前面的助理敲敲挡板,适时地提醒她们:“秦总,会不会是老太太故意藏起来了?”
秦央:“……”老太太对猫的喜欢,超出想象。
她看向秦时砚:“那还要回来吗?”
秦时砚也在踌躇中,猫是她和秦央养大的,笨笨也算聪明,她不想丢给其他人养。
“要回来,换只猫给老太太。”
“也行,我问问外婆的意思。”秦央叹气,下一息,秦时砚伸手,揉揉她的后颈,语气柔和:“叹什么气,一只猫罢了,值得你这么叹气,带回来就好了。”
秦央觉得老太太像个孩子一样,不过也是她们自己的疏忽,收拾衣服收拾行李都忘了收拾猫儿。
一个小时后,车子在老宅门口停下,门打开,车子继续往里面走。
车子停稳后,两人下车,秦时砚和助理说话:“你把央央的行李送到我那里,再去她家去拿药,密码到时候发你。做完以后,你不用过来了,我自己开车回去。”
刚说两句话,门后走出来一人,是沈洛依,她先看到秦央。
秦央个子高,一米七几,长发披在肩膀上,简单的体恤穿出几分洁白圣雅的感觉。
秦央也看到了沈洛依,拘谨地看着她:“沈女士。”
“是裴云霁不认你,关我什么事儿。”沈洛依有些不耐烦,抱着胳膊看向女孩,声音不由抬高,“我以为你不敢回来了。”
秦央脾气也不好,跟着秦时砚,要风得风,不知道受委屈是什么样子,当即回怼她:“为何不敢回来,我有什么错吗?沈女士。”
牙尖嘴利。沈洛依还想说,女儿打发助理后走了过来,站在她的面前,几乎是眼前一黑,她转身走了。
秦央挑眉,神色中带着几分不羁,她是被秦时砚欺负了,但不代表会忍受其他人欺负自己。
“秦时砚,我怼了你妈。”
“怼了就怼了,又不是小孩子。”秦时砚心平气和,一个巴掌拍不响,又不是央央自己的错。
秦央冷笑,修长的指骨在她眉心上戳了戳,语调带了几分讥讽:“小姑姑啊,你不怕被赶出家门吗?”
“赶出去,我们就回剧团,养不活自己吗?”秦时砚不在意,随后牵住她的手,眼中映着秦央不羁的面容,语气清冽:“你不是想和我同台吗”
这是秦央许多年前的梦想,想要与她同台,想要与她站在一起。
曾经,她们是姑侄,注定无法站在一起,但在舞台上,她们可以。
心中的执念扎根多年,直到两年前,她们确定了关系,这种执念慢慢散了。她已经得到了她,虽说有些遗憾,可比起真正握在手中,那样的虚念不值一提。
“央央,我虽说仰仗家中,可我不是孩子,有自己的出路,不是酒囊饭袋,所以,大不了,叛家而出。徐明颜的剧团,有我的出资部分的。还有,我也可以回剧团。”
秦时砚的语气坚定,不是轻易说笑。秦央忍不住回头看她,在她清透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一瞬间,她迟疑不定。
“值得吗?”
“我不想成为你的白月光。”
秦央蹙眉,这个时候,恰好有人走出来,一身黄色骚气的玫瑰长裙,裙边飘逸,咦了一声:“小七,央央,你俩怎么一起回来了?”
“六姑姑。”秦央心虚地往秦时砚后面躲了躲,她一躲,对方就走过去,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上下打量一眼,眼中闪过惊艳:“央央啊,你妈昨晚在群里发什么疯?”
秦时景将秦央从秦时砚背后拖了出来,话刚说完,秦时砚握着六姐的手,分开两人:“别动手动脚。”
“秦时砚,你什么意思?”秦时景不耐烦地挑眉,觉得她在针对自己:“你怎么回来?昨天好热闹,你知道吗昨天来了那么多人,当着宾客的面,陈清仪直接说大嫂认回来的*女儿有女朋友,还说她故意骗婚。”
第25章 你吃醋了?
昨天是星期六,本来是个好日子,秦家陈家都在景城有头有脸,结两姓之好,是高兴的事情。宾客都来了,主角登场,陈家突然悔婚,指出康曲茗有女朋友。
场面一度失控。
陈清仪的做法,像是故意要撕了秦家大房,裴云霁当时努力解释,可陈家有证据,最后只能罢休。
等宾客后,陈清仪与秦家掌权人密聊多久,最后婚事照旧,但换成了秦央。
秦时景在场,将全部的经过都收入眼底,她看着秦央,嘴角勾了勾:“陈清仪这是给你出气。她明明可以提前说清楚,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她这招,可真毒,但我爸最后竟然还答应她的请求。”
陈清仪既然找到证据,可以解除婚约,悄悄办事,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这人,反其道而行,兵行险招,全景城的人都知道康曲茗骗婚。
令人叹为观止。
秦央无动于衷,陈清仪做的事情都与她无关,站在灯下,光色淡淡,与秦时景对视:“和我没有关系。”
“央央,你知道吗?她这么做是为了你。你就没有丝毫感动?”秦时景诧异,视线黏在秦央瓷白的肌肤上,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弹,“我听说我爸替你答应婚事了。”
“这桩婚事,与其说是你背锅,不如是康曲茗给你背锅,从头至尾,陈清仪联姻的对象本来就是你。”秦时景言笑晏晏,康曲茗才是背锅侠,不过,也是大嫂贪心。
三人的长影在地面上重叠交错,秦时砚站在一侧,长裙裙摆摇曳,蹁跹落地,在秦时景说完以后,她拉着秦央往里走,不忘提醒秦时景:“秦央不是秦家的人。”
“可她还姓秦呀。”秦时景靠着门,眼中露出玩味,睫毛轻眨,提醒秦时砚:“小七呀,蜉蚁撼树。”
秦时砚脚步一顿,她转过身子,看向门口的人:“六姐,你以为我会稀罕吗?”
“小七。”秦时景微微一笑,眸间点缀着深色,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小七,你掺和这件事干什么呢?”
“六姐,你又来掺和干什么?”秦时砚迎上六姐探究的眼神,松开秦央的手,走近对方,上身微倾,凑到六姐的耳畔:“六姐是缺钱用,来我这里当说客?”
秦时景遇到杀猪盘,被美人骗了许多钱,手头上正缺钱,被沈洛依推来当说客。
姐妹二人相貌有几分相似,但秦时砚长相更偏于清冷,秦时景脸上还有若隐若现的梨涡,偏于甜美。
“你疯了。”秦时景压低声音,转眸间从秦央干净的脸上挪过来,落在妹妹洁白的耳廓上,“你妈让我来劝你,小七呀,你去救济穷人都可以,偏偏选择秦央,你知道吗?秦央目前还是秦家的女儿,只是不住在老宅而已。再说了,秦家的孩子有几个住在老宅。你和秦央的关系,依旧是姑侄、她喊你小姑姑啊。”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五步外的秦央听不见,她只能看到秦时砚脸色阴沉下来,雷雨之前的宁静。
“秦六,你是想钱想疯了吗?”秦时砚声音低沉,嘴角噙了抹笑:“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的小美人找到了没”
前些日子,秦时景遇到一位长发美人,迅速堕入爱河,不出两月,对方带着她的钱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笑了起来,眼睛望向秦央,像是给予安抚,又像是自己慌乱的心得到了归属。
“我妈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多少,怎么样?”
“秦小七,按照常理来推算,你不是应该翻倍吗?”
“抱歉,没有双倍,要不要?”
“要。”秦时景露出笑容,红唇轻抿,笑着说;“你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祝你们百年好合。”
远处的秦央惊得大跌眼镜,果然是六姑姑,变脸比翻书还要快,这么快就变了一副嘴脸。
秦时砚从她身边走过,随后牵起秦央的手,走向客厅。
客厅里没有人,两人坐了下来,秦时景屁颠屁颠地跟过来,坐在两人中间,拉着秦央的手:“我问你啊,你们剧团那个周知蕴……”
“别打她主意。”秦央果断地打断秦时景的话,眼神冷厉,提醒六姑姑:“姑姑,你那么大年纪了,她多大,你多大,你能不能自觉点?”
“秦央,我很老吗?”秦时景勃然大怒,揪着秦央的耳朵:“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我老不老?”
秦时景的声音有点大,引来了二楼休息的人,裴云霁站在二楼栏杆上看着下面的人,目光落在秦时砚身上。
“大嫂。”秦时景敏锐,先发现二楼上看戏的人,忙笑着打招呼。
秦时砚也抬头,神色淡淡,跟着打招呼:“大嫂。”
“妈。”秦央照旧喊了一声,脸色不变,随后低下头,并没有聊天的打算。
裴云霁走了下来,三人都没有开口,裴云霁看着秦央,将人上下打量一遍,仿佛不认识她一样,最后才说:“你去哪里了?”
“外婆家。”秦央眼波微转,回了个淡淡的笑容,“康曲茗也去了。”
裴云霁诧异,瞬间又很好了掩盖自己的情绪,说:“你跟我来。”
客厅里人多,有碍眼的人在,话不好说。裴云霁转身走了,路过秦时砚跟前也没有停留,秦央没有拖延,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踩着楼梯,往二楼走去了。秦时砚的目光跟随,直到两人消失在尽头,秦时景忽而说:“昨天大嫂可丢人了,和陈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过我好奇她竟然还可以心平气和地继续商谈联姻的事情,她怎么想的。”
“又不是她亲女儿。”秦时砚语气淡淡,“不是亲生的就不会顾虑那么多。”
秦时景唇角动了动,想说什么,秦时砚的眼神冷了下来,有些不耐烦了,她只好偃旗息鼓,转而问起公司里的事情。
秦时砚接收了分公司,有些是从秦铭手中接过来的,都是烂摊子,就算是烂摊子,秦铭也不想给她。
****
书房门关上,秦央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裴云霁凝着她:“你和秦时砚是怎么回事?”
“妈不应该告诉我,我人在外面,怎么多了桩婚事?”秦央不退缩,直面应对裴云霁,“我打算回剧团,做自己的事情,不会结婚。妈,不是你的,硬要去抢去争,没有用的。”
她的话,像是一种挑衅,让裴云霁颜面尽失。
“这件事,不是我做的。”裴云霁蓦然笑了,面上散了几分阴霾,“秦央,我现在也讨厌陈清仪,不想让她得偿所愿,但我也希望你离秦时砚远一点。”
她的改变,并没有让秦央放轻松,反而让她紧张起来,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裴云霁微微一笑,看着女儿紧张的一面,莞尔笑起:“陈清仪自以为给你出气,让小茗难堪,就可以让你回到秦家。秦央,你就算回来又怎么样?”
“既然这样,我们没什么好说的。”秦央站起身,不想再听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裴云霁却再度开口:“秦央,勉强你的不是我,是沈洛依是秦家的掌权人。”
这桩婚事最后的定局,不是裴云霁可以掌控的,她气的是秦央与秦时砚搅和在一起,至于其他的事情,她想掌控,但没有能力,她有自知之明。
秦央淡淡一笑,回视裴云霁:“妈,你这副得意的嘴脸,和小人没有区别。”
“秦央,你怎么说话。”裴云霁被下了面子。
秦央笑了起来:“妈,挑拨离间是没有用的,我既然搬出去,就不会再以秦家人自居,不管是你还是沈女士,还是爷爷,我都不会在意,我只会活自己的。景城待不下去,我就去其他地方,我有手有脚,就不会向你们妥协。”
说完,她打开书房的门,大步离开。
裴云霁一脸阴沉。
短暂的谈话时间,客厅里又坐了几人,秦铭也回来,但他见到秦时砚就像是老鼠见到猫,转身跑了。
秦时砚被晚辈围在中间,询问着近日的状况,可见很受欢迎,秦央来后,秦时砚站起身:“走吧。”
“去哪里?”
“书房。”
老宅里有好几间书房,秦时砚也有自己的书房,沈洛依也有。
秦时砚敲开书房的门,沈洛依正在电脑前处理工作,听到声音,喊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秦时砚走进来,不知为何,她眼皮一跳,当见到秦央后,她伸手扶额,不觉开口:“你俩别一起出现,我真的害怕。”
“央央,你在外面等我。”秦时砚回身与秦央打招呼,“我等会开车,一起走。”
门关上,秦央走回客厅,秦时景蹭了过来,搭在她的肩膀,姿态暧昧。
秦央避嫌似的推开她:“六姑姑,你做什么?”
“你们上回巡演,那个祝英台的联系方式有没有?”秦时景换了个方式,挑眉看着小侄女,“做个朋友而已。”
秦央不上当,拍开她的手:“不做朋友。对了,六姑姑,你被骗了多少钱?”
秦时景:“……”
“央央啊,你小姑姑前些时日拍了一件珠宝,你知道,给谁了吗?”
秦央被她勾起了心思,眼神疑惑,旋即摇首。秦时景笑了,故作友好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央央啊。”
“喊魂呢。”秦央被搅得心烦意乱,“要说就说,想要作为交换,门都没有。你劣迹斑斑,结婚又离婚,你前妻呢?前妻都不要你,凭什么觉得周知蕴会看上你?小姑姑有钱有颜,你现在有什么?”
秦时景被她说得目瞪口呆,上嘴皮下嘴皮一碰,怎么可以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秦央,你这么不敬长辈,是要遭天打雷劈的。”秦时景终于怒了,伸手掐着秦央的下颚,也开始怒言相对:“秦时砚花钱买了珠宝,给你了吗?你都没有,你在她心里,也是可有可无。”
指腹擦过下颚,掀起一片疼意,秦央拂开她的手:“六姑姑,别发疯。”
书房里的母女二人坐下来,沈洛依泡了杯茶,明眸斜过去,女儿姿态闲适,一贯的清冷自矜,她将茶杯放在她跟前,“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结婚了,你以前不是盼着我结婚吗?”秦时砚莞尔。
沈洛依笑不出来:“她从小喊我奶奶,然后你结婚,她喊我妈。秦时砚,你脑子坏了吗?我最近心脏不好,你别折腾我。”
秦时砚重复刚刚的话:“我是想结婚的。”
“换一个人结,你到外面随便找一个人,哪怕杀猪盘的骗子,我都可以接受。唯独秦央,不行。”沈洛依端起清茶浅浅品了一口,力证情绪平和。
她是真的不能接受。
她不得不提醒女儿:“裴云霁的态度、想法,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和她女儿结婚,你想想日后怎么面对她?她对你,对我,恨之入骨。”
相比较母亲的态度,秦时砚显得云淡风轻,精致的眉眼处依旧平和:“我知道您的意思,秦央搬出去住了,日后不会遇到裴云霁。秦央不是花瓶,不会依附谁……”
“等等……”沈洛依蓦然打断女儿的话,想起一件事:“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她的女儿是什么性子,沈洛依心里清楚,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还没到那种非要结婚的地步。想到这里,她的心沉了下去,深吸一口气,险些崩溃:“你俩、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秦时砚低眉,脸色跟着发红,低头间,似觉得羞耻,可沈洛依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你不要告诉我是很久以前?”
“两年前。”
沈洛依倒吸一口冷气,像是见鬼了似的站起来,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猛地拍桌:“秦时砚,你丧心病狂。”
岂止是丧心病狂,简直不知羞耻。两年前就在一起,这意味着她们在不知秦央身份的时候就暗生情愫。
她正崩溃,秦时砚笑容清爽,“别乱想。两年前周女士找到我,让我给秦央和大哥大嫂做DNA鉴定。”
沈洛依大大地喘气,睨了女儿一眼,浑身都要软了下来,无力地瘫软下来。
“她是怎么知道的?”
“没说,我没问。”
周瑶意脾气不好,说不上三句话就会横眉冷对,若不然就是扯着嗓门骂人,她对病人的耐心比对家人的耐心好了千万倍。
所以,秦家的人没人敢去招惹她。沈洛依对她十分敬重,两人的关系不算太差,也不算太好,算是和平相处。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沈洛依从‘噩耗’中缓了过来:“秦时砚,我对你要求不高,换个女朋友。”
“妈,我打算去领结婚证。”秦时砚不为所动,“你放心,秦央不会参与秦家的事情,你的钱、家业想给谁就给谁,我不在乎,当然,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可以不用来。”
沈洛依的态度很明确,要求真的不高,换一个人,哪怕是骗子。
只要不是秦央,她就满足了。
偏偏秦时砚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平静地喝了茶水:“我会在这件事发酵之前和央央结婚,我想,陈清仪会主动放弃,毕竟,名花有主,她也做不到抢夺人妻的事情。”
“这就是你解决事情的方法?”沈洛依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浑身无力极了,想要再劝劝,女儿站了起来,说:“妈,我做好决定了,我不会通知任何人的,至于父亲那里,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总不会饿死的。”
秦时砚表态后,开门走了。
客厅里两人打了起来,秦央正掐着秦时景的脖子,将她压在沙发一角。
秦时砚:“……”
秦央毕竟是戏曲演员,走的是女小声的路线,身体力量格外强,秦时景是凤凰,也不锻炼,两人打架,立即见高低。
秦时砚走下来,站在一侧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两人打。
“秦央,我告诉你,你就是没人要的,秦时砚就是玩玩你……”
话没说完,秦央拿着沙发上的抱枕捂住她的脸,冷冷地笑了:“关你什么事,从小到大就是色胚,遇上杀猪盘还觉得是自己貌美无暇,我现在都比你有钱。”
确保自己的话说完了,秦央才将抱枕拿开,捂出一头汗的秦时景崩溃地看着她:“我要去找老头子,我要公开你们俩不正当的行为。”
“去呀,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姑姑是拿钱堵住你的嘴,你有本事说就继续窝在老宅里,没钱出去浪。”
“秦央,你放开我。”
“我就不放。”
“我要去找你妈。”
“我妈早就死了。”
“我、我、我……”秦时景喊不动了,累得瘫软下来,秦央却没打算放过她,伸手拍拍她的脸:“六姑姑,告诉我,小姑姑的珠宝给谁了?”
秦时景闭口不言,秦央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下,秦时景立即惨叫,二楼上的沈洛依闻声而来,站在楼梯上,将下面的场景尽收眼底,看到两人打架,还看到角落里看好戏的女儿。
“好了,别打了。”沈洛依不得不出声,提醒秦时景:“和晚辈打架像什么样子,秦央多大,你多大了。”
一句话显然是暴击。秦时景猛地推开秦央,秦央正分神看着沈洛依,心中多少有些不自然,分神被推开,没什么支撑点,朝后直接仰去。
就在倒下之际,秦时砚冲过去揽住她,双手揽住她的腰。
“秦时砚,你管管她,她说我老。”秦时景暴怒,说不过又打不过,只能直勾勾地看着秦时砚:“我是你姐。”
秦时砚扶起秦央,手臂缓住她纤细的腰肢。同时,秦央握住她的手,顺势站起来,二楼上的沈洛依居高临下,将二人亲切的举止都看在眼里,一时间,只觉得耳畔有雷鸣。
“秦时砚,赶紧滚,我不想看到你。”
沈洛依脾气快,嗓门也大,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听到了,更吓得秦时景忘了埋怨,怔怔地看着楼上的小妈。
秦时砚也识趣,领着秦央离开,沈洛依气得转身走了。
客厅里恢复寂静。
秦时砚去车库里取车,秦央站在门口等,等了五分钟,车来了,她顺势进去。
老宅的面貌越来越远,当真正看不见的时候,秦央陡然出声:“你和你妈说了什么?”
“结婚的事。”
秦时砚说得云淡风轻,秦央却听得眼皮发跳,心险些跳出来,突然间可以理解刚刚沈女士那一嗓子的原因了,眼不见为净。
车子缓缓行驶,冷气吹了出来,似乎将逼仄的车里气氛吹得更是低沉。
车子缓缓驶入了秦时砚的小区地下车库,车子进入地下车库,熄火后,秦时砚解开安全带,而秦央没有动。
“怎么了?”秦时砚也跟着停了下来,目光锁在秦央的侧脸上。
秦央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揉了揉眼睛,解开安全带,自己下车。
恰好电梯来了,两人匆匆进入电梯。
电梯在所在的楼层停下来,助理恰好关门离开,三人碰了面,助理低头,将门打开,顺势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
面色不快。
“秦总,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秦时砚嗯了一声,助理匆匆离开。
回到房子里,秦央累得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打开手机,好多条消息,周知蕴给她发了剧照。
柔美的小姑娘穿着戏服,腰肢纤细,笑容甜美,看到她的笑容,秦央想起了秦时景,果然,好看的姑娘就会被人惦记。
秦时砚去换衣服了。她将手机丢下来,跟着一道进去。
身后的脚步声靠近,秦时砚心口一颤,准备回身,对方揽着她的腰肢,以前的那股缠人劲似乎又回来了。
“秦时砚。”秦央咬着她的耳朵,低声喊她。
声线轻柔,似乎又一点挑衅的意味。秦时砚不动,气息声强了些,同样,秦央的气息声在寂静的卧房里也显得很清晰。
“六姑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秦央的牙齿磨在了她耳后的肌肤上,一股酥麻感跃了上来,在静夜中荡起波澜。
秦时砚阖眸,任由那股酥麻感游走全身,甚至,停在心口上。
她无动于衷,像是用沉默在抵抗,秦央起了坏心,低头在她后颈上轻轻地咬了。
“别闹。”秦时砚终于忍不住出声,略显几分仓皇,“你做晚饭?”
“不想吃晚饭。”秦央十分不满,凝着她颈侧上的血管,继续刚刚的话题:“六姑姑的话,你没听到。”
“没听到。”
秦央冷笑,长臂揽过她的腰肢,骤然而来的失重感让秦时砚更慌了,“秦央,你吃醋了”
第26章 那你咬回来。
秦央迟疑了下,身体有些僵硬,而秦时砚眼眸慢慢弯了起来,带着年长者独有的成熟与魅力。
三秒后,秦央将人压在床榻上,扣住她的双手,直勾勾地凝着面前的女人:“秦时砚,你外面有人吗?”
“连只猫都没有,哪里来的人。”秦时砚觉得她莫名有趣,以前吃醋的时候会哼哼唧唧,有话不敢说。现在倒好了,敢直接开口、甚至动手。
秦时砚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年轻的女孩子,细水长流的感情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她与她,相处二十年,熟悉对方的性情,知晓对方的软肋,她们性情相投,会是最好的伴侣。
她说得坦然,秦央一点都不信她,助理刚承认过,之前闹过绯闻……
秦央欺近,抵着秦时砚的额头,望进她沉渊似的眸子里,如黑夜下的繁星,点点明亮。
她的唇角,终于贴在她的唇上:“我不信。”
她没有去亲,只轻轻地碰着。
秦时砚有些懵然,这是干什么?玩欲擒故纵吗?她可不想玩这个。
秦时砚微微抬首,主动亲上她的唇角,双手揽住她的腰肢,不由分说将人拉上床。
一阵天旋地转后,秦时砚占据主导位置,她的目光在女孩面上停了了半秒,辗转一笑:“不信就不信,待会就信了。”
正经的人说着不正经的话,像是亵渎神灵,像是不敬神佛。
秦央还没说话,对方咬上她的唇角,慢条斯理地动作带着漫不经心,让她不觉倒吸一口冷气,那股酥麻感猝然闯入心口里,让四肢跟着发软。
“你……”秦央的话被堵了回去,舌尖纠缠住,像是惩罚她的分心。
浅尝过后,秦时砚心情十分好,轻笑一声:“央央,珠宝那件事,是你的错。”
“我的错?”秦央恍然,浮光掠影,心里莫名不舒服,眉尖轻抬,刚想去说,秦时砚咬着她的颈侧,将她的思绪彻底打乱了。
“秦时砚、你在推卸责任。你买珠宝给别人,还来咬我。”
回应她的是脖颈间轻微的疼意,还有一股酥麻感。
“秦时砚……”
秦时砚也是蹙眉,松开她,抵着她的肩膀发笑,笑声让人莫名羞耻,如同被当众打了一耳光。
“央央,你不爱我。”
秦时砚控诉她。
秦央:“……”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秦时砚低垂着眼,长睫在肌肤上投下一片阴影,眼中潋滟春水,多了些温柔之色。上空灯光又给她渡了些冷光,让她看似温柔,实则透着清冷。
她的指腹擦过女孩纤细的脖颈,落在肩上,指腹轻轻地打着旋,将落未落。
“央央,我觉得你的爱,像是迷雾,让人看不清。”
“秦时砚,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给别人送珠宝,还来怪我,你这是哪里来的歪理。”
“央央,你真的……”秦时砚欲言又止,轻轻叹息,伸手掐住她的脸颊,语气冷冷:“秦央,睡到了就不是白月光,,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呢?”
本该兴师问罪占据上风的人被倒打一耙,秦央顿时有苦说不出,这人将生意场上狡猾的一面都展露出来,甚至拿来对付她。
她也不是泥巴捏的,顿时生气:“我要不要给你掰扯道理?秦时砚、秦小七。”
说到最后‘秦小七’三个字更是咬牙切齿,低笑声凉凉散开:“你别碰我。”
“就碰你。”秦时砚像小孩子似的顶了一句,不仅仅要碰,还要亲。
她亲上了秦央,唇角相贴,舌尖探入,纠缠在一起。
秦央当即咬了她,铜锈般的血腥味散开,逼得秦时砚不得不松开她,满怀幽怨地凝着眼前的人:“你是属狗的吗”
秦央不甘示弱:“你是属狐狸的吗?”
“我要是狐狸,还跟你在这里说话?”秦时砚坐了起来,抬手抚自己的唇角,碰到了血珠,昨天被咬了一回,今天又被咬。她有些生气:“下回能不能不咬人。”
秦央眸光跟着她转了过去,落在她发红的耳朵上:“我要回去了。”
“别闹。”秦时砚语气轻轻,起身拿了张抽纸擦着唇角,不忘睨她:“秦央,你知道什么是无理取闹吗?”
“我在无理取闹?”秦央气得发笑,觉得她今晚不仅有病,还病得不轻,倒打一耙。
她爬坐起来,面色难堪了几秒,对方看过来:“去你家。”
“去我家干什么?”秦央又是一惊。
然后秦时砚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出去房间,走去车库。
秦时砚性子果断,雷厉风行,秦央被迫坐在副驾驶上,心中忐忑。
“秦时砚……”
“闭嘴。”
“你什么态度?”
“秦央,我今晚想揍你。”
秦央立即闭嘴,转头看着窗外的夜景,车水马龙,路灯不断往后退,她忽而想到什么,转头看秦时砚,想说话,对方又不肯搭理她。
还真生气了。
她歪了歪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神色专注的女人,不得不说,秦时砚生气的时候生人勿近,冰冷冷的模样更似完美无瑕的玉人。
“看够了吗?”
车子停了下来,等着绿灯时再通过,秦时砚转眸看着秦央的傻样:“秦央,你有的时候真的蠢得可怜。”
秦央:“……”
绿灯了,汽车嗡鸣一声,如离弦的的箭蹿了出去,秦央深吸一口气:“你不要说,你买的东西给了我。”
秦时砚没有回答,她不会在这等时候分神去和她吵架,专心开车,敬畏生命。
车子进入小区,进入车库,此时已经九点了。上楼的间隙里,秦时砚从酒店里订了饭菜。
电梯门打开,恰好做完这些,秦央去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进门。
秦时砚进入卧室,不用翻找,在抽屉里找到一只红色牛皮的盒子,转身递给秦央:“我给你,你从来不打开。”
秦央的记忆回笼,是周知蕴来的那晚,她带了东西回来,当着周知蕴的面递给她,或许是出于心虚,她没敢打开,匆匆送入卧房。
后来,她和她吵架,彻底忘了这件事。
气氛低沉,秦央没有去接,十分尴尬,眨了眨眼睛,绞尽脑汁地去想着道歉的话。
话到嘴边,她又不知怎么开口。
两人尴尬地站了有一分钟,秦时砚将东西放回原位,秦央歪头看着她:“我觉得六姑姑故意挑拨离间的。”
“然后呢?”秦时砚微微一笑,冷静地听着她解释,“你看,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给你时间来解释甚至狡辩?”
“你还不如不给。”秦央走过去,笑了笑,掌心覆上她的唇角,阳春白雪,让人流连忘返。
她说:“我任你处置。”
她的献身,遭到秦时砚的讥讽:“不吵了?秦央,你很漂亮,但老天给你关了一扇窗户,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