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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抛弃的omega 木白鱼 17832 字 19小时前

第71章 第 71 章 胃

那天鹿遥从医院回家后, 就真的再也没有去看过傅晏淮。反倒是傅晏淮主动给他发消息,说住院大概要四天,让他不要担心。

鹿遥对傅晏淮的腺体的确是有些担心的, 但他又觉得自己的关心毫无用处,而且自己也不应该对傅晏淮关心, 于是干脆也没有回。

鹿遥开始专心致志和夏时越一起研究如何开一个连锁品牌,这几天一直忙活着往店里跑, 连年年都顾不大上了。

文筝对此倒是很高兴, 鹿遥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她是很支持的。

有钱办事就很快, 店里的装修之前就已经在弄, 再来几天差不多就能装完了, 鹿遥和夏时越主要是在商量经营模式以及招员工。

家里搞事业还是差点意思, 两人每天都出来实地研讨。

这几天下来,鹿遥脸上的表情都明媚了许多,看得出来鹿遥开这个店是很开心的。

夏时越这几天也在一起忙活, 还抽空跑了好几趟餐厅, 他体力透支地趴在窗台上, “天哪…创业真累,今天回家真的要好好睡一觉才行。”

夏时越感慨自己好像老了,以前十几岁的时候熬一整夜都不会怎么样, 现在只是折腾了几天, 就已经累得不想起床了。

鹿遥失笑,“我也要好好休息一天,最近都没有时间多陪年年,妈妈说他都不高兴了。”

“哎对了。”夏时越猛然想起什么,“傅晏淮明天是不是就要回来了,他能出院了吧?”

鹿遥脸上的笑意微微凝固, “是。”

他状似不在意地道,“家里这么大,作息不一样都碰不到,不要紧的。”

夏时越撇撇嘴,他不想让傅晏淮住进来,可这也算他家。而且他现在也挺惨的,把他赶出去看起来好像还不大人道。

“他住进来也行。”夏时越凉凉道,“年年出生之后他都没怎么带过,刚好他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去带孩子。”

看着夏时越的样子,鹿遥有点想笑。但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夏时越的话,年年和傅晏淮相处得的确太少了。

不知道年年这个阶段到底是不是真的需要父亲这个角色出现在生命里,但是最起码,年年应该认得他。

年年能认出鹿遥,也能认出文筝傅际中,甚至认得奶油,但是年年认不认得傅晏淮。

鹿遥迟疑地停顿住,他还真的不知道年年认不认识自己父亲。

鹿遥沉吟道,“他的确应该试着照顾年年。”

夏时越跟着道,“傅晏淮不会照顾孩子也没关系,反正有文阿姨和育婴师在,他可以慢慢学习。”

鹿遥没有想那么多,“成长过程中,父亲的角色也是不能缺失的,傅晏淮只要多陪陪年年就好了。”

傅晏淮现在看着很虚弱,鹿遥不勉强病人要学会照顾婴儿。

夏时越抻了抻懒腰站起身,“先回家吧,我得洗个澡快点躺下。”

鹿遥也站起身,“好。”

两人回家的时间有点晚了,文筝和傅际中已经吃过晚饭,奶油今天刚洗过澡,浑身的白毛蓬松柔软,还香喷喷的。

小狗也知道自己洗干净了讨人喜欢,奶油乖乖坐在地上露出小狗的标准灿烂笑容并摇尾巴。

文筝手里拿着一小截黄瓜逗奶油,“奶油连黄瓜都喜欢吃呀,尝尝吗?要不要尝尝?”

奶油欢快地把尾巴摇得更快了,它哼哼唧唧地撒娇想吃。

文筝宠溺道,“人家吃什么它就要什么,好了,奶油,坐好。”

奶油得到了黄瓜,嘎吱嘎吱啃两下就吃掉了。它仰起头仔细嗅嗅,并且左转右转想看看还有没有。

“没有了。”文筝呼噜了一把奶油头上的毛,“晚上吃太多不好消化,虽然你是小狗,但也要养生注意健康。”

奶油听不懂什么叫养生,但它听懂了黄瓜没了,它意犹未尽地又坐了回去。

文筝和奶油一来一回地互动,年年在一边早就坐不住了,他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啊啊叫着要下去。

傅际中有求必应,育婴师赶忙铺了爬爬垫,傅际中抱他躺上去。

奶油哒哒哒跑过去,嗅嗅爬爬垫然后坐好。

年年憋着气一股劲坐起来,然后准确无误抓住奶油一直摇晃的尾巴。

小婴儿握东西的手劲也不算小,尤其是他这一握奶油也不敢动,整个狗都凝滞住了。

鹿遥赶忙走过去,他好笑地捏捏年年的脸,“为什么要抓奶油的尾巴呢,松手。”

年年不仅紧紧握住,还小小拽了一下。奶油不能摇尾巴,它无辜地抬起头看着鹿遥。

鹿遥无奈了,“乖,松开,你这样奶油也不舒服。”

年年大声哼哼表示抗议,而且最近鹿遥都没有好好陪他,年年生气了。

鹿遥对年年张开手,“爸爸抱你好不好?”

年年撅起嘴,勉为其难地松开手,让鹿遥把他抱起来。

鹿遥松了口气,抱着年年到沙发上坐下。

奶油哒哒哒又跑到文筝脚边趴下休息,文筝先关切问鹿遥,“和小越吃晚饭了吗?今天忙得差不多了?”

鹿遥在年年的紧密乱贴中勉强找到空隙看向文筝,“吃过了,这两天忙得太久,我和时越打算明天在家里休息一天。刚好傅晏淮明天也回来。”

文筝听见傅晏淮的名字还愣了一下,她诧异道,“这么快。”

鹿遥点点头,“等会上楼我再问问他,看明天几点出院。”

文筝无可无不可道,“助理会送他的,房间也已经收拾好了,你都不用操心。这几天也确实累了,你想和时越休息的话明天就多睡一会,我让厨房给你们留早饭。”

夏时越嘴甜道,“谢谢文阿姨,我和小鹿可累坏了,这两天…”

鹿遥微微笑起来,坐在一边看着文筝和夏时越说话。

他衣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年年还在精神抖擞地乱动,鹿遥手忙脚乱把手机掏出来。

平常联系他的人就不多,鹿遥疑惑看了看屏幕。

竟然是傅晏淮?

鹿遥蹙眉划开屏幕,上面的信息让鹿遥忍不住怔愣。

傅晏淮:治疗方案临时改了,还要继续住院一周,明天不能回去了,抱歉。替我向家里人也说一声。

消息是刚发过来的,鹿遥赶忙把电话拨回去,没想到响了两声就被按掉了。

文筝和夏时越也都察觉到异样,夏时越低声问道,“是谁?”

鹿遥脸色很不好,“是傅晏淮,他说治疗方案变动,还要继续住院一周,明天不能回来了。”

文筝的心跟着提起来,“怎么原来说得好好的,现在还要多住一周院?是他腺体又恶化了?”

鹿遥无措摇摇头,“给他回拨就挂断了,我再问问。”

文筝和夏时越都凝神等着,鹿遥的信息回过去。

鹿遥:为什么忽然又不能出院了,你的腺体出状况了吗?

傅晏淮:腺体没事,是并发症状。不用担心,不严重。

鹿遥本该放下心,但傅晏淮太能糊弄人了,而鹿遥又总是会被他骗到。

他把手机递给文筝,文筝和夏时越一起紧缩眉头检查了傅晏淮的回复。

文筝想了想道,“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去医院看看。”

“不。”文筝紧接着又道,“直接问问医生就可以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关心则乱,都忘了可以直接给主治医师打电话。

医生很快就接起了电话,文筝开门见山问道,“傅晏淮的病情怎么样了?”

文筝开了免提,医生沉稳的语气清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傅总的腺体恢复在正常水准内,没有出什么问题。只是用药刺激引起了一些并发症状,白细胞数值降低,需要在隔离病房观察几天,小问题,并不严重。”

文筝沉默良久,她忍不住狐疑道,“不是傅晏淮教你说的这些,来搪塞我们的吧?”

医生吓得一哆嗦,他求救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傅晏淮。傅晏淮微微皱了下眉,对他小幅度摇头。

医生清清嗓子,他镇定道,“不是,现在傅总已经住进隔离病房里了。如果接下来几天恢复不错,还会正常批准出院。”

文筝半信半疑道,“最好如此。明天上午我们去探病,你把时间留出来一下。”

医生听得一激灵,“不不不行。”

文筝:?

医生干笑两声,“隔离病房,不允许探视。三到七天,傅总一定出院了,您不必担心。”

文筝冷笑一声,“好,我姑且信了你的话,你最好是真的没有和傅晏淮一起合起伙来骗我。”

这通电话打得医生脑门都冒汗了,他转身试探问傅晏淮道,“傅总,那这手术您看…”

“今晚就做。”

短短几天过去,傅晏淮就比刚刚住院进来的时候更瘦了点。他脸颊凹陷看着更加凌厉,不过一举一动之间还算得上平稳。

胃部的灼烧感一天比一天加重,持续的高烧让傅晏淮食欲减退,摄入能量无法维持正常人体的正常行动。无奈之下,医生只能选择手术。

“这次手术之后,或许发烧也能缓解。”

医生再次询问道,“只是您确定不把手术的事情告诉文夫人吗?如果鹿先生到时候又问起来…”

傅晏淮眼神锐利扫了他一眼,“一个小手术而已,尽量两个小时内结束。只要你不说,这件事就能瞒过去。”

医生只好道,“好吧,我去准备手术室,您稍等。”

傅晏淮看着医生离开,他默默抚摸了一下手机屏幕,重新闭上眼睛。

这么一点小事,就没有必要让鹿遥跟着担心了。

他会重新让鹿遥再次信任他,但不会是以这种卑劣的方式。

第72章 第 72 章 甜

尽管医生说了傅晏淮要在隔离病房住院, 鹿遥还是莫名忍不住忧心,实在是傅晏淮前科累累,鹿遥觉得也很有可能是他和医生联合起来骗他们。

所以尽管文筝没有说什么, 其他人也都表面接受了这个说法,鹿遥还是在第二天去了医院。

鹿遥没有细究自己的行为,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傅晏淮没有按时出院,他需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情况变坏, 以免出现措手不及的情况, 白白让傅际中和文筝跟着焦心。

所以鹿遥找了个借口, 假装想到店里试试新到的装饰品, 刚好夏时越好像也有其他的事, 鹿遥就自己出门了。

医院和甜品店顺路, 鹿遥真的到店里转了两圈,他算了算时间,故意在中午吃饭的时间到医院。

这个时间医院一定会送午饭, 或许他可以和医生商量进到病房里, 跟着护士进去探视。

如医生所说, 这的确只是个微创小手术,麻醉过去傅晏淮甚至都没有感到太多疼痛。

术后只需要禁食四个小时,之后就可以吃一点流食了。手术后傅晏淮的食欲有所提升, 但同时也带来更多困扰。

或许也有腺体的缘故在, 傅晏淮感觉很不舒服,他又发烧了,但如附骨之蛆一般无法甩开的饥渴感让他难以安枕。他的确想吃一点东西,但不是医院的米糊。

傅晏淮一手捂着胃,另一手撑着床慢慢坐起来。

护士连忙走到他身旁,弯腰把他扶起来, “傅总,您需要什么吗?”

傅晏淮烦躁道,“什么都不用。”

护士也不敢劝太多,她看了眼桌上放的米糊,护士颇感头疼道,“傅总,术后是需要进食一些流食的,您的胃刚刚做过手术还很脆弱,请您至少用点心思在…”

鹿遥刚刚逛完超市,他随手买了个婴儿磨牙棒,这个牌子的年年上次很喜欢啃。

他到医生办公室,却没有找到医生,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还回去了原来的病房。

只是鹿遥刚刚把门推开走过客厅,就听见护士说了这样的话。

“什么手术?”

鹿遥难以接受地看着屋内的两人,他握紧手里的袋子,艰难又问了一遍,“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手术?”

傅晏淮的胃做了手术?鹿遥目光看向傅晏淮,他后知后觉地把手挪开。

傅晏淮唇色苍白,面颊却很红,而且他比上次鹿遥见时明显又瘦了。傅晏淮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鹿遥,我…”

护士顿感不妙,她偷偷背过身联系医生。

鹿遥盯着他呼吸急促往前走了两步,他把手里的袋子随手放到一边,直接就去扒开傅晏淮的长袖睡衣。

“等一下。”傅晏淮一把按住他的手,他无力道,“你先听我解释。”

“不好意思。”鹿遥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他垂下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鹿遥对护士礼貌道,“您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事情私下说。”

护士干巴巴道,“啊,当然可以,您请。有事随时叫我。”

护士同手同脚走出去,还贴心把门拉上了。

在护士刚刚出门的后一秒,鹿遥就直接把傅晏淮按倒在床上,他也不看傅晏淮,只是盯着执拗要解开他的扣子。

“鹿遥!”

傅晏淮只能抓住他的手,鹿遥抬起头,傅晏淮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在鹿遥眼里看到愤怒。

“你又骗我!又骗妈妈!”

鹿遥用力把手抽回来,“你和医生说好了?联合起来一起哄骗我们,你到底做了什么手术!”

傅晏淮很是无奈,胃后知后觉地又开始火烧火燎,而且他现在口中饥渴感更重,很想吃点什么。

“只是个小手术。”傅晏淮此时确实没有太多力气了,反正已经被发现,手术也已经做完,傅晏淮没有再想着欺骗。

“腺体用药引起了一些副作用,原本我的胃就已经出现了一些症状,这次只是彻底爆发出来。”

鹿遥眼神变了又变,傅晏淮立刻补上后面的话,“手术时间很短,也很顺利,什么意外也没有。四个小时的禁食期过了,我现在也可以正常吃东西。”

鹿遥看着傅晏淮手背上插的留置针,还是身上连接的各种线,他几乎是在质问傅晏淮,“那这些呢,这都是什么?”

傅晏淮解释道,“是因为术后二十四小时内还要继续监控,这些明天就都会拆下去了。”

鹿遥懒得听傅晏淮说这些,现在他说的话鹿遥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了。

鹿遥直接膝盖压到床上,探着身子捧住傅晏淮的脸把他整个头转过来,颈侧纱布依然还在。这回鹿遥不再管是不是真的刚刚换过药,他直接就伸手把纱布撕了下来。

傅晏淮惊愕但来不及制止,他目光顺着落到一边的地板上,“你…”

颈侧青紫没有消退,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

傅晏淮能感觉到鹿遥的手轻颤,傅晏淮现在顾不上鹿遥会不会烦他,他覆住鹿遥的手背,让鹿遥手心贴着自己颈侧的肌肤。

“腺体没有恶化,是真的。并且这几天的用药也持续有规律反应,医生说,如果努力配合治疗的话,会慢慢恢复的,只是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水平。”

傅晏淮的体温很高,不正常的高,鹿遥僵硬着不敢用力。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鹿遥真的快要崩溃了,“谁知道从你嘴里说出的那句话是真,哪句话又是假。只要你想,你甚至可以拉上全世界来一起和你撒谎,我要怎么…”

他要怎么相信他呢。

傅晏淮不知道为什么隐瞒一个没有危险的小手术会让鹿遥这么痛苦,鹿遥现在就在他眼前,紧贴在他身边,傅晏淮真的舍不得放手。

“我向你道歉,没有把这个并发疾病诚实告诉你。”

傅晏淮缓声道,“我没事,我向你保证,我的腺体也会没事的。别难过,鹿遥。”

“我不是因为你难过!”

鹿遥反应很强烈地否认,“我只是…”

鹿遥也希望自己能狠下心直接把手抽出来,但是他更怕弄坏傅晏淮的腺体。

鹿遥看着傅晏淮瘦削、颧骨凸起、带着不正常红晕的脸。

他不能忍心再对着这样的傅晏淮说一些伤人的话了,鹿遥捂住脸,“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你到底要干什么…”

此时病床上的两个人都已经身心俱疲,唯一还剩下的只有执着。

傅晏淮沉默不再说话,鹿遥平复了情绪后站起身,“我会和妈妈一起,一五一十地和医生问清楚。”

傅晏淮喉间干涩,他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他真的太饿,也太渴了,可他想要的不是桌上那碗无味的米糊,傅晏淮想用舌尖品尝到一点甜味。

“我…”

傅晏淮低低开口,鹿遥停住脚。

“能不能请你,把腺体贴暂时摘掉一下呢。”

爪牙被短暂束缚起来的猛兽努力展示自己的虚弱和友善,鹿遥回头,恍惚间看到傅晏淮平和表象下掩藏的凶戾。

傅晏淮又舔了一下嘴唇,“我只是,太久没有吃东西了。”

他只是饿了。

错觉一晃而过,傅晏淮依然只是那个高烧反复,术后脆弱的病人。

鹿遥这才看见桌上的那碗米糊,他沉沉叹了口气,把年年的磨牙棒放到一边。

鹿遥绕过去拿起碗,“这是医院给你准备的吗,为什么不吃。”

傅晏淮仰起头,他深切地看着鹿遥,“不好吃。”

傅晏淮诚实道,“我想吃点甜的。”

鹿遥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甜的?”

傅晏淮是真的病得很重吧,从来不吃甜食的人现在想吃甜的了?

鹿遥不想深究傅晏淮的话是真是假,说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坐到床边,用勺子搅了两下米糊,舀起一勺递到傅晏淮唇边,“张嘴。”

鹿遥冷冷道,“吃东西也要我教你吗,你连年年这么大的小婴儿都不如?”

傅晏淮没有反驳,他顺从张开嘴,吞吃掉米糊的同时一直紧紧盯着鹿遥。

鹿遥被他看得心烦,他把碗往傅晏淮手里一塞,“自己吃。”

“我不。”傅晏淮今天真是很反常,他竟然敢拒绝鹿遥了。他不接鹿遥递过来的碗,“你喂我,不然我就不吃。”

鹿遥黑着脸直接站起身就要走,傅晏淮轻轻扯住鹿遥衣角。

“鹿遥。”傅晏淮大脑一片混沌,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但他心底的确有着深深的渴望。

“别走好吗,米糊不甜,真的一点都不好吃。”

鹿遥被这句可笑的话绊住脚,他不清楚医生具体的治疗程序,他凭借常理尽量心平气和地对傅晏淮道,“既然护士拿来这么多,就代表这个量是在正常范围内,就算都吃了也没关系。你在生病,生病就需要补充营养和能量才能快点好,你把它都吃完。”

傅晏淮依然直勾勾盯着鹿遥,“你喂我。”

鹿遥反问道,“你没长手吗。”

傅晏淮抓不住鹿遥的衣角了,他喘了口气往后靠在靠枕上,傅晏淮揉揉眉心,“不好意思,是我烧糊涂了。”

鹿遥的手攥紧了又松,他绷着脸重新坐下,瓷勺抵在傅晏淮唇瓣上,他简短吐出一个字命令道,“喝。”

傅晏淮就这样一口一口,把这碗米糊喝干净了。

鹿遥耐着性子多问了一句,“还想吃什么,如果医生说可以简单吃流食,不如在家里做了送过来。”

单单只吃米糊也不行,鹿遥在思考是不是可以煲汤喝。

“想吃甜的。”

傅晏淮含混道,“焦糖…布丁。”

那个被他随手扔掉的焦糖布丁,应该是鹿遥很用心做了拿给他的吧。

一定很好吃。

第73章 第 73 章 香香

鹿遥浑身僵硬停在原地, 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傅晏淮在说什么,焦糖布丁?

无数晦涩不愿想起的记忆在此刻犹如海水反扑向鹿遥,傅晏淮说喜欢他做的甜品, 可鹿遥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想吃焦糖布丁了?那个坏掉的布丁吗。

鹿遥几乎以为是自己耳朵坏掉了,或者出现幻听了, 傅晏淮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呢?

鹿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碗放回桌上的,他以为自己听见这样的话会愤怒, 会难过。

但他只是麻木地开口, “没有了, 扔掉了。”

坏掉的布丁只会惹人嫌, 一直倒在地上会腐烂变臭, 再也不会有刚做出来时甜甜的味道, 它就应该扔进垃圾桶。

鹿遥努力保持平稳的呼吸,“而且你也不能吃,你只能吃流食。你好好休息吧, 今天的事我会告诉妈妈, 我要回家了。”

他要回家, 他想念文筝,想念夏时越,也想年年。鹿遥好想把年年紧紧抱在怀里, 从肉肉的婴儿身上汲取安全感。

“别走。”傅晏淮祈求地看他, “再陪我一会吧。”

米糊并没有缓解身体的饥渴,相反地,傅晏淮深深渴求仍在升腾。或许真的是生病了状态不好吧,傅晏淮从来没有如此想要鹿遥在自己身边过。

“我要去照顾年年。”鹿遥的声音很冷静,傅晏淮听不出来鹿遥是不是在搪塞自己,“看不到我, 年年会哭的。”

“可是我好难受啊。”

傅晏淮哑着嗓子开口,“哪里都不舒服。”

鹿遥现在没有办法骂傅晏淮自作自受,他无力道,“我也没有办法,你可以叫医生。”

“不需要医生。”傅晏淮固执起来有点像年年发脾气的样子,他认真道,“不叫医生,只要你陪着我,我就会好了。”

鹿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样子的傅晏淮,他深吸口气道,“别闹了,你要是想要人陪,明天我会和妈妈商量看看一人来一天。”

傅晏淮一语不发地盯着他,鹿遥被看得别扭,他站起身就要走,但下一秒他就被傅晏淮整个抱住。

傅晏淮紧紧地抱着鹿遥,好像恶龙怀抱自己的珍宝。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鹿遥贴得这么近,他的鼻尖甚至能碰到鹿遥脖颈上的肌肤。

鹿遥受惊地下意识挣扎,“傅晏淮,你干什么!”

在鹿遥挣动的第一下傅晏淮就没有禁锢得那么用力了,但他的一只手臂仍然横在鹿遥腰间。

明明傅晏淮的腺体都已经坏了,明明他现在如此病弱,但当傅晏淮凑近他后颈的时候,鹿遥还是难以避免地陡然生出毛骨悚然感。

被猎食者叼住喉咙的感觉大约就是这样,鹿遥忍着异样与恐惧惊慌想要站起身,“你放手,松开,傅晏淮,你!”

“我不想松。”傅晏淮诚实道,“这样抱着你很舒服。”

鹿遥一股邪火从心里升起来,傅晏淮把脸埋进鹿遥颈侧,皮肤的滚烫温度和身后像火炉一样的alpha提醒鹿遥,傅晏淮现在是个病人。

鹿遥艰难地忍耐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傅晏淮放空地喃喃,“我也不知道。”

“你烧糊涂了。”鹿遥斩钉截铁地开口,“我去叫医生。”

傅晏淮抗拒道,“不要去,我只想,我就想这样抱你一会。”

鹿遥难以置信道,“你多大了,你也和年年一样是每天要人哄的小孩子吗?生病了就找医生啊,我难道会治病吗?”

傅晏淮其实也知道时间差不多,就快要到鹿遥忍耐的极限了,他低声喃喃道,“可是这样抱着的确舒服了一点。”

不管是真的还是心理作用,这样在怀里搂紧鹿遥,傅晏淮那无处安放的饥渴和灼烧感的确减轻了。

鹿遥头疼地看着前面,尽量再挤出一点耐心。

“那你打算一直抱下去?傅晏淮,严格来说,你现在的行为是骚扰。”

傅晏淮终于遗憾地慢慢松开手,“我知道。”

他异常冷静地看着鹿遥,“你想为这个骂我,或许干脆报/警也可以。”

傅晏淮觉得自己现在被鹿遥骂两句,身上都能舒服不少。

鹿遥忽然回头蹙眉盯着他,他猜测道,“你是不是…”

鹿遥试探地把腺体贴撕下来一点,浅浅的焦糖味道小范围弥散。

傅晏淮的神态有很明显的停顿,他愣住盯着鹿遥,“你。”

鹿遥重新贴好腺体贴站起身,“看来你的腺体的确没事。”

什么情况下alpha会对omega信息素发出渴求呢,鹿遥不知道傅晏淮现在是什么状态,但他知道一个没用坏掉的腺体肯定不会想要omega信息素的。

傅晏淮大概率没什么事,鹿遥的态度冷了下来,“我去找医生来,你好好想想怎么和妈妈解释吧。”

这次傅晏淮没有再拦住鹿遥,他坐在床边一直眼巴巴看着鹿遥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一点点极其浅淡的omega信息素,傅晏淮躁动不安的饥渴感的确被抚平。

可是这一点点还是太少了,傅晏淮还想要更多的,想要鹿遥一直、永远陪在他身边。

鹿遥回家的时候明显看着心情不是很好,夏时越今天早早就从餐厅里回来了,他看见鹿遥板着脸奇怪道,“鹿遥?你不是去店里了吗,怎么不高兴?”

文筝这个时候不在,现在是她上插花课的时间。年年也不在楼下,他应该是被傅际中抱着去外面散步了。

客厅里只坐着夏时越,他在吃新端上来的果盘。他看鹿遥半天不动,不由担忧起来,“店里出事了?装修坏了?”

鹿遥妥协地叹了口气往里走,他边走边道,“没有。我给年年买了一盒磨牙…”

鹿遥看向自己空荡荡的两只手,他懊恼道,“忘记拿了。”

鹿遥坐在夏时越旁边,浑身都是低气压,“我去医院了,并不是像傅晏淮说的换治疗方案。他的胃出现并发症状,做了个小手术,所以今天才不能回来。”

夏时越震惊道,“他做手术了?”

夏时越稍微转了下就明白过来,“然后他联合起医生,一起骗你们是不是。”

鹿遥拳头又硬了,天知道他刚刚有多想一拳打在傅晏淮脸上,鹿遥从来没有过如此暴力的冲动。

鹿遥隐忍道,“他手术恢复几天后会回来。”

夏时越瞬间恼火,“神经病!傅晏淮脑子绝对是有问题。”

鹿遥今天平白无故被傅晏淮拉住胡搅蛮缠了一中午,回家还发现自己买的磨牙棒忘记拿回来了,他现在实在郁闷得很。

他心烦道,“我绝对不会再理会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年年在哪儿,和爸爸出去了吗?”

“没有,在楼上呢,你不在家他有点不高兴,傅伯伯想带他出去,他不想去。”夏时越当即站起身,“我去告诉文阿姨傅晏淮做了手术,你不用管了,去陪年年吧。”

鹿遥也没有推辞,他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心情。

鹿遥上楼,年年很无聊地躺在小床上,举起自己的手玩。

看见年年,鹿遥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宝宝。”鹿遥走过去,蹲下来看躺着的年年,“在玩手呀。”

年年听见声音侧头唔了一声,看见是鹿遥眼睛都亮了。

他很努力地把自己拱起来,脸上笑容很灿烂地用自己脸去挤鹿遥。

鹿遥幸福地把年年抱起来,年年控诉地哼哼唧唧,并且紧紧抓着鹿遥的衣领坚决不撒手。

鹿遥亲了亲年年,“还是年年乖。”

鹿遥暗自腹诽,还好年年一点都不像傅晏淮,这实在算是傅晏淮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你以后一定要好好长大,知道吗?”鹿遥也顾不上年年现在能不能听得懂了,他对着年年谆谆教诲道,“不要养成你父亲那样的性格,进入社会真的会被人歧视的。”

鹿遥想了想又补充道,“还很容易挨打。”

年年听不懂,也没有在认真听,他吭哧吭哧抠了两下鹿遥的腺体贴。年年知道没有这个腺体贴的时候,爸爸身上就会有香香甜甜的味道,年年喜欢闻。而且晚上睡觉闻到这个味道也会觉得很安心,所以年年一见到鹿遥就抠抠腺体贴,表示自己不想要这个。

反正刚刚腺体贴也撕下来一回过,现在也不太牢固了,鹿遥干脆把它扔进垃圾桶。

年年很高兴地咧嘴笑,鹿遥捏捏年年的小屁股,“听到没有,要做善良正直的人。”

年年以为鹿遥在和自己玩,他咯咯笑了起来,鹿遥贴紧年年的脸。

和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呢,鹿遥把年年抱紧怀里,搂着年年一起躺下了。

鹿遥紧绷的情绪散去,其实傅晏淮回来住也没什么不行,他和傅晏淮不住在同一楼层,也可以避开出行时间,如果有心的话,几乎不会遇到。

鹿遥只盼望接下来的日子能相安无事,一直平平静静地过下去。

文筝听得手一哆嗦,失误剪掉了一朵花,她哎呀一声心疼地把花捡起来。

“做手术了?已经做完了?”

夏时越连忙对她道,“人没事,就是鹿遥去看他,好像又被气到了。”

文筝这么优雅的人,现在听见这件事也想翻白眼。她把那朵花放回去,“行,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和小鹿都放心,我来解决。”

文女士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掰不直的树,如果有,她直接拿电锯来锯到笔直,让他朝着正道的方向好好发展。

傅晏淮要回家住,那就一定要跟小鹿和年年和平相处,那他就势必要拿出一个良好的态度。

文筝必须得让鹿遥和年年住得顺心才成。

第74章 第 74 章 修理

文筝踩着高跟鞋进医院的时候, 医生正在愁眉苦脸地帮傅晏淮做检查。

“傅总,您的腺体活跃程度比昨天提高了三倍,以这个趋势继续进行下去的话, 您的腺体会逐渐恢复到正常水平。”

傅晏淮的烧降下来了一点,他答非所问地对医生道, “我刚刚好像闻到了,焦糖的味道。”

医生闻言忍不住有些激动, “这就是腺体恢复的证明, 说明发烧也只是免疫系统在正常反应, 我相信您很快就会恢复健康。”

文筝听到这有点听不进去了, 她挑眉走近病房, “看来住院这几天, 你和他关系倒是挺亲密的。”

文筝是在对医生说话,那话里的这个他肯定指的就是傅晏淮了。

医生一抬眼看见文筝进来,当场就有点汗流浃背, “文夫人, 您来给傅总探病了啊。”

文筝微笑, “我来见证你们的友谊。”

医生默默退场,傅晏淮懒得从床上起来,他懒散问文筝道, “鹿遥已经回家了吗?”

文筝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傅晏淮, 他现在高烧降下来,脸色好看了些。刚刚又吃了点东西,精神状态还不错。

最重要的,可能是得到了一点鹿遥的信息素,傅晏淮现在看起来又恢复了点以前那种倨傲和心不在焉。

文筝冷笑一声,“你大可以再多手术几次, 我看你还撑得住,挺好。”

连鹿遥的信息素都能闻到了,可不是挺好?

傅晏淮叹了口气道,“我知道错了。”

“别冲我来这套。”文筝凉嗖嗖地看着他,“我可不是鹿遥,你随便哄两句就能相信。”

傅晏淮被噎住,他无辜看着文筝开口,“是鹿遥不高兴了吗?”

“鹿遥一回家就上楼去抱年年了,刚刚我临走的时候推门进去看,已经和年年一起睡着了。”文筝匪夷所思地盯着傅晏淮,“来医院看你一趟就累成这样,那等你回家了以后呢,这个家是不是就只容得下你一个了?”

傅晏淮诚恳道,“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文筝冷笑一声,“你和我保证什么都没用,傅晏淮,你保证的事哪件对小鹿做到了?”

傅晏淮拧眉深思,“我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那现在呢。”文筝心平气和问道,“你觉得现在他就不会担心了是吗。”

傅晏淮犹豫起来,文筝也实在不想深究傅晏淮的脑子到底是怎么运转的。她走近两步对傅晏淮伸手,“你的手机呢,拿来给我。”

傅晏淮沉默找出来递给文筝,文筝甚至无需试验,第一遍就输对了傅晏淮的秘密。

文筝冷声道,“与其用初始密码,不如用鹿遥的生日。”

文筝从消息软件里一堆众多的工作人员中找到鹿遥,她直接置顶并设了单独提示音。

文筝把手机还给傅晏淮,“每天都要主动和鹿遥说话,谎言是经不起推敲的,再了解你生活中的细节后,你再骗鹿遥他很容易就会发现。”

傅晏淮看着联系界面最顶端的鹿遥出神,文筝不客气地道,“你不要和我说这只是隐瞒不让他担心,这就是在骗鹿遥。”

傅晏淮抿唇抬眼,文筝警告他道,“尽管你曾经深切地伤害了他,但鹿遥仍然不愿意你受伤,他看见你生病手术依然会难过。我想你应该明白真心的可贵,这是用钱买不来的。”

“当然,你如果想要恭维的关心,那的确随便拉一个人过来都能说给你听。不过我猜,你想要的也不是这个。傅晏淮,一个人的耐心和宽容是有限的,就算是鹿遥,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让他失望,最终他只会再也不心软。”

文筝的话让傅晏淮一时五味杂陈,他知道文筝说的是对的。

“但还好。”傅晏淮喃喃自语道,“至少他现在还会对我心软。”

文筝把傅晏淮骂了一顿之后心里很舒坦,她哼着歌优雅上车,还拿出镜子看看自己今天的发型乱了没有。

文筝回家时步伐十分趾高气昂,傅际中拿象棋的手都抖了一下。

“你不是去医院了吗,怎么回来这么高兴,傅晏淮痊愈了?”

文筝在沙发上坐下,“他病得不轻。”

傅际中迷惑了,“那你这是…”

“养个不懂事的孩子真是让人操心呢。”文筝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说是不是,老傅。”

傅际中不明所以道,“他又惹你不高兴了?”

文筝摇摇头,“家和万事兴,小鹿三天两头被他弄得不高兴,你觉得这家和得起来吗?”

傅际中当即放下棋子洗耳恭听,“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傅际中的敏锐度让文筝很满意,说实话,傅际中比自己那个人机儿子显得有人味多了。这么一对比,文筝看傅际中都稍微顺眼了一点。

“傅晏淮回家养伤。”文筝缓缓开口,“但我看他的状态,好像应该很快就能活蹦乱跳起来了。”

傅际中点点头,“那我…”

文筝温柔浅笑,“我们要给小鹿、年年提供一个良好的、适合生活成长的环境。”

傅际中悟了,“好的,明白。”

文筝这次终于是真的满意了,她上楼打算做个SPA放松一下。

鹿遥快到晚饭才迷迷糊糊醒,他起来的时候,发现年年在自己怀里撅着屁股睡得昏天黑地。

鹿遥大为懊恼,他赶忙轻轻把年年拍醒,“年年,年年,别睡了,醒醒一会吃饭。”

年年皱了下眉毛,砸吧两下嘴,但是不睁眼。

鹿遥此刻十分后悔自己没有上个闹钟,不到六个月的婴儿原本作息就不规律,现在下午睡得多,晚上肯定不困了。

年年不困就要折腾到后半夜才睡觉,鹿遥已经能预想到今晚的兵荒马乱了。

鹿遥小心把年年抱起来,年年终于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他趴在鹿遥肩膀上,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过来。

鹿遥赶忙找玩具试图把年年逗精神,好在年年应该也是睡饱了,没过两分钟他就很兴奋地半拱半爬去抓玩具玩。

鹿遥只期盼今晚年年不要太晚睡,他站起身想去看看奶油在哪,小狗可以有效消耗年年的体力。

鹿遥摸出手机想看看夏时越在不在家,他如果在家的话,奶油一定是被他抓走玩了。

但鹿遥刚刚按亮屏幕就愣住,上面联系电话是一个久违的名字。

“鹿千星?”

鹿遥蹙起眉,他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鹿遥可不觉得鹿家会因为太久没和自己联系而想要联络感情,真的想关心他的话,这几个月间有大把的时间。

刚刚和年年一起睡觉手机静音,鹿遥看了眼时间,两个小时前就打来了。

鹿遥只当做没看见,他直接退出界面去找夏时越。但他不想理会麻烦事,麻烦事却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

鹿千星好像远在鹿家园网友心灵感应似的,手机界面再一次亮起通话。

鹿遥难以控制地生出负面情绪,年年趴在地上看鹿遥半天都不动,不由得好奇叫了一声。

年年的声音把鹿遥从负面情绪里叫醒,他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去找夏时越的通讯记录。

鹿千星的电话却再一次打来,鹿遥紧紧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鹿千星三个字,耐心终于用光了。

“鹿千星。”

鹿遥接起电话,在鹿千星之前先一步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叙旧的话就免了。”

鹿千星显然没想到,时隔大半年才联系鹿遥,鹿遥对他的第一句话竟然这么不耐烦。

“鹿遥!”鹿千星恼羞成怒道,“你态度好一点行不行,难道你以为我愿意…”

鹿遥直接把电话挂断,然后生疏地操作手机想把鹿千星拉进黑名单。

但鹿千星这次显然远比鹿遥想的要执着许多,他再一次打来,鹿遥接起电话后直接冷声道,“直接说事,不然我还会挂掉。”

鹿千星咬牙道,“爸爸生病了,你都不回来看看吗?”

鹿钟光生病了?

鹿遥一时沉默下来,许久后他才开口问,“他生了什么病。”

电话另一边陷入一阵安静,但鹿遥到底还是关心鹿钟光的,这让鹿千星忍不住心生得意。

“我听说你最近又住回傅家老宅。”鹿千星颐指气使道,“你让爸爸在傅家的医院治疗吧。”

鹿遥深吸口气,他再次开口问道,“我说,他生了什么病。”

鹿千星忽然恼怒起来,“要是知道具体什么病难道还用得着找你吗,要先进医院检查你知不知道啊!”

鹿遥忽然嗤笑一声,“鹿千星,你骗人的伎俩真的很小儿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鹿遥太了解鹿家的人都是什么秉性脾气,一定不是像鹿千星说的这么简单而已。

鹿千星一咬牙道,“好,爸爸最近投了一个文书,那个公司的负责人算在傅晏淮名下子公司,爸爸想让傅晏淮签字。”

鹿遥最近和孩子一起住在傅家老宅,这就说明至少傅际中和文筝是认可鹿遥的。虽然他已经和傅晏淮离婚,但现在风声传着又有要和好的意思。

鹿千星和关清露谁也没想到,一个被抛弃的废子还能重新被傅家接纳,但不管怎么说,反正鹿遥都是鹿家的孩子,这无可更改。

鹿遥缓慢问道,“所以,你是让我去劝傅晏淮,让他给你们签字?”

鹿千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理所应当道,“对啊,不行吗。”

鹿遥嘲讽笑笑,“是谁给你们的自信,来要求我替你们求傅家。鹿千星,这电话是谁让你打来的。”

是他自己?还是关清露?

第75章 第 75 章 断舍离

“这有什么不一样。”鹿千星不解道, “是妈妈或者是谁有什么不同,你不也是鹿家的人,也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吗?要你为家里做一点事怎么了?”

其实原本鹿千星没有想要再联系鹿遥的, 当时鹿遥在孕期八个月忽然莫名其妙早产,鹿千星和关清露其实想要去看看鹿遥的, 但是紧接着就传出鹿遥和傅晏淮已经离婚的消息。

关清露理所当然地打消了去医院探望鹿遥的念头,鹿遥早产又被离婚, 自然是在什么地方惹恼了傅晏淮, 而且傅际中和文筝也在外旅行没有回来, 说明傅家没人对这件事上心。

关清露和鹿钟光可能会为了鹿遥而得罪傅家吗, 自然没这个可能。

谁知道还没过几个月, 鹿遥和傅晏淮两人的地方好像颠倒了, 关清露这才犹豫起来,让鹿千星打个电话试试鹿遥的态度。

鹿千星不依不饶接着道,“你不要忘了, 你也是妈妈辛辛苦苦养大的, 鹿家对你投入的成本和精力可不能随便就算了。做人要知恩图报, 至少你也应该想办法回报父母吧?”

鹿遥只觉得这通电话讽刺到好笑,“你是说鹿钟光和关清露养育我的恩情吗?”

鹿遥竟然直接叫了他们两人的名字,鹿千星先是惊愕, 随即便彻底火了起来, “鹿遥!我承认,有的时候爸爸妈妈对你没有特别关心,但不管怎么样,你也是他们两个的孩子,是我的哥哥,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明明是他们无理取闹, 现在却反过来问鹿遥还想怎么样。

鹿遥内心毫无波澜,他等到鹿千星冷静下来后才开口,“如果不是感受过真正的养育是什么样子,或许今天我就会真的为你的话而自责。”

因为见过,也真正感受过文筝对自己的好,所以鹿遥明白关清露是真的不爱自己。关清露很疼爱鹿千星,就像文筝疼爱他那样。

文筝的关怀让鹿遥此刻有抵御恶意的勇气,也让他不再在意鹿家的所有人对他到底是善意还是利用。

鹿千星一时语塞,鹿遥想了想补充道,“不要再打来了,我很讨厌无关的人来打扰我的生活。”

鹿遥又一次干脆利落地挂断,而后毫不犹豫把鹿千星拉入黑名单。鹿遥一鼓作气又翻到鹿钟光和关清露的联络号码,也一起关进了小黑屋。

年年已经吭哧吭哧快要拱到鹿遥身边了,之所以是拱,是因为年年现在爬得还不是很利索,还没有熟练掌握运用自己的四肢,所以拱起来更容易。

鹿遥其实是有一点被影响到心情的,但是傅晏淮这个超级无敌惹恼他的人在前,后面来的鹿千星就显得没那么气人了。

鹿遥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弯下腰把年年抱起来,“走吧,我们出去找奶油。”

这一次鹿遥畅通无阻地下楼,并顺利在外面的花房里找到了夏时越和奶油。鹿千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鹿遥很快就抛之脑后,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那一天年年的确兴奋到很晚才睡觉,鹿遥跟着折腾到了后半夜。

傅晏淮被文筝警告过后安分了许多,鹿遥也没有再去医院看他,鹿遥和夏时越的店已经基本装修完毕,并且已经在面试合适的人选来辅助经营。

鹿遥没有再去医院看过他,傅晏淮自己心里也清楚凡事不能做得太过火。这一次他很主动且规矩地汇报了自己的治疗进度,并且表示一天后就可以出院。

傅晏淮这几天一直在给鹿遥发一些莫名其妙的消息,比如病房外面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比如医生头越来越秃了,比如护士过生日,大家送给她的蛋糕很甜,他也闻到了。

鹿遥秉持着非必要不回复的原则,只有傅晏淮在提及治疗相关的内容时,鹿遥才会惜字如金地回个是,嗯,行。

但鹿遥能回应对傅晏淮来说就是极大的鼓励,他好像找到了给鹿遥发消息的乐趣,他热衷于每天不固定时间上线对鹿遥进行一下骚扰。

鹿遥得知傅晏淮明天就会回家也没有过多的其他情绪,如果说之前对于和傅晏淮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鹿遥还会感觉有点异样,那现在就是真的无感了。

不过既然傅晏淮要回来,鹿遥和夏时越还是把店里的工作尽量排开了一下,至少也要一家人正式吃一顿饭。

夏时越趴在窗边继续精益求精地设计软装,鹿遥忙着在一边定开店初期的采购原料用量。

“如果我们专门推出法式甜品的话,那面粉可能不用这么多了,但是我觉得奶油还是新鲜现制比较好…”

鹿遥有些抉择不下,之前只是给夏时越帮忙开甜品店,鹿遥还没有切身感受到经营一家店铺初期的忙碌,现在他是真的一进到店里就会焦头烂额。

鹿遥犹豫之下问道,“我们要采用之前甜品店的经营模式吗?”

夏时越从一堆眼花缭乱的图片里抬起头,他认真思考了一下道,“其实我觉得之前的经营模式就很好,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亏本了。”

鹿遥默默把这个方案排除,如果不是有夏时越的零花钱,按照那个亏本的速度,店是一定会倒闭的。

鹿遥重新打开那本已经翻烂了的策划案,再一次拿起笔,然后他对着密密麻麻已经没有空白再做笔记的策划案叹了口气。

“算了,今天先这样吧。”

这也不是急于一时的事,鹿遥决定还是再慎重重新考虑一下。

夏时越点点头站起身,“行,那我们先回…”

鹿千星和关清露从街对面走过来,鹿千星不可思议地道,“竟然真是鹿遥。”

关清露板着脸没说话,上次鹿遥把鹿千星给拉黑了,鹿千星再打过去没有打通。他气疯了去找关清露告状,结果关清露一打电话过去发现也被拒接了。

“真是不孝子。”

关清露眼中鄙夷之色很浓重,“我就知道对他好就是没用的,没良心的东西。”

鹿遥的穿着和精神状态都很良好,身形和以前没有太大分别。看鹿遥在店里说说笑笑,鹿千星心里的不平衡达到顶峰。

关清露骂这一句只能算是泄愤,她现在隐约已经明白了鹿遥对自己、对整个鹿家是什么态度,但她亲眼看见鹿遥生活得很好还是被刺激到。

关清露眼不见心不烦道,“走吧。”

“不,等等。”鹿千星却拽紧关清露的胳膊,他的话里隐含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嫉妒,“他旁边的人是夏家小少爷,他们是在一起做生意吗。”

天知道鹿千星有多想跻身进这个阶层,和这些高高在上的少爷小姐有说有笑地交谈,可这些他还没有做到,鹿遥却先做到了。

从小到大,家里都是说鹿遥比不上鹿千星,说鹿千星是a级omega,以后一定会和顶尖的alpha联姻。

现实与设想的巨大落差让鹿千星难以接受,但现在,看起来鹿遥好像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这些。

关清露虽然厌烦,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傅晏淮的合法伴侣,傅家老爷夫人也很喜欢他,那交两个朋友也就不奇怪了。”

鹿千星喉咙泛酸,他拉住关清露往前走,“妈妈,走,我们去看看。”

他们也是鹿遥的家人,在街上遇到他,进去寒暄两句也是正常。

鹿遥和夏时越把东西都归置好,两人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夏时越最先和门外的鹿千星对上眼,他乍一看第一眼只觉得眼熟,没想起来这是鹿遥的弟弟。

甜品店还没有开,按理来说不应该有顾客上门,夏时越又迷惑看了看鹿千星旁边的关清露,眼熟感顿时更加重了。

这两个人…他好像见过啊?

鹿遥这时才从屋内走出来,他看夏时越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疑惑问道,“时越,你在看什么?”

“鹿遥!”

鹿千星不敢贸然开口得罪夏时越,所以一时僵住,但看见鹿遥走出来他就理直气壮了很多。

“这是你的店吗?”

鹿千星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质问,而且就几乎是在他开口的同时,夏时越顺间想起了这两人是谁。

“关你什么事?”

夏时越语气很不好地开口,“你谁啊,让开。”

鹿遥默默上前两步推开门,夏时越也赶忙跟着出去。

店门在鹿千星和关清露眼前关上,鹿千星难以置信地问道,“鹿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鹿遥自然答道,“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时越,要来不及了,我们回家吧。”

关清露听见鹿遥的话面上血色迅速褪去,她失魂落魄又怒火中烧地看着鹿遥。

虽然鹿遥之前就说过差不多的话,但现在再一次听到…

关清露不敢相信,从前那么听话,对她百依百顺的人,现在竟然直接漠视她。

鹿千星上前就要拦住他,“鹿遥,你看到妈妈都不理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