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罗莎被晃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是何塞那张愤怒的脸。
她躺在他臂弯里, 见他这副眼尾发红的模样, 本能地有点害怕。
“怎么了?”
“你在夢里喊了麥克拉特的名字。”
又一次,弟弟这段时间简直跟她联系太密了。
罗莎很茫然,她已经忘了做过什么夢了。
“我不知道。”
她声音有点哑, 何塞给她倒了杯水, 继续冷声盘问。
“到底是什么夢?”什么夢会喊麥克拉特的名字?
“我真的不知道。”
大半夜, 整栋宫殿灯火通明,何塞来回不停踱步,几乎是狂躁地在卧室暴走,他拿起她喝过的水杯猛烈喝了口,罗莎想提醒他,但还是没敢说。
何塞表现得很失态。
他追求完美,灭绝人性,从来不容许差错。
他以为他能掌控一切。
但罗莎竟然短短几天第二次在梦里呼唤了麥克拉特的名字。
“你甚至都没念过我的名字!”他重重道。
罗莎有点疑虑:“你怎么知道?”
何塞噎住, 難道他会承认他经常偷看她睡覺么?
他避而不答,继续声讨她做梦念麥克拉特名字的问题。
罗莎真的好困,今天刚练完游泳, 明天还要准备考試复习, 还有论文比赛的复核,她情绪自制能力很强, 何塞一直在滔滔不绝说什么,虽然没听清,但她还是应着。
过了很久何塞没问出什么,罗莎以为他终于罢休了。
她困得要倒下睡覺时, 他又把她搖起来:“不许睡。”
罗莎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那样傲慢且权势滔天的男人,现在在不停追究她梦里的一句呓语,这是很荒唐的景象。
他能不能不要折磨她了,真的只想睡覺而已。
“我好困,你放过我吧。”
何塞当然不肯放过她,他一直在不停逼问。
“我真的念他的名字了吗?是用的什么语气?”罗莎生无可恋地询问,她想試着看能不能回忆一下。
何塞不吭声。
“麦克拉特?”罗莎用平緩的声音说。
何塞没有反应。
“麦克拉特!”罗莎用愤怒的声音说。
“麦——”
何塞一下子把她推倒了,他的眼神幽深至极。
“你再念一句他的名字试试?”
罗莎不敢再念了。
他带着怨气紧紧搂住她入睡,第二天醒来时,罗莎睁着很大的黑眼圈,昨晚根本没睡好。
她翻起身穿着长筒袜,身体软的没劲,往上套的动作有点困難。
何塞不知从哪里探过头来,他古怪地盯着她的腿,她的腿滑溜溜,白的像鱼尾,他阴咝咝吐着气:“怎么不让麦克拉特给你穿?”
罗莎忍住了想踢他的冲动,一言不发默默穿好衣服。
到了餐桌上,何塞还在发脾气,他不想让她今天去学校。
“我必须要准备考试还有竞赛,你说过不能干涉我的学习。”
何塞就是不让她走,最后在她快要迟到的时候,才沉声问:“所以到底是什么梦?”
“你够了。”罗莎抓起书包出门,留下他一个在那里怅然若失。
日落西山,天地间披上了金灿灿的鳞甲。
罗莎上完一天的课,踩着小心翼翼的步伐回家,她看到何塞坐在一把搖摇椅上,却没有摇。
“我回来了。”
“嗯。”何塞读着晚报,阴阳怪气道:“昨晚睡得不好么?做了什么梦睡得不好?”
罗莎身体一僵,没想到这件事还没完。
她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覺得有必要终结这个事情了,不能再让他这么发病祸乱下去,不然睡眠学习都会被干扰。
“你这是嫉妒吗?”她认真问道。
何塞凌厉地给她一记眼刀,声音骤冷:“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但你表现得太...就像是嫉妒一样。”
何塞冷笑,刻薄道:“我会因为一个奴隶产生嫉妒这种情绪?”
“那你一直在无理取闹。”
“你说我无理取闹?”何塞反应更强烈了,“你躺在我怀里,念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还说我无理取闹!”
那句梦里的麦克拉特让他心脏像安错了位置一样疼,整整一天他翻来覆去想,从没觉得麦克拉特如此讨厌过。
“那只是梦。”
“梦也不行!”他要她全部都是他的。
正因为梦是假的,所以她说的才是真的。
何塞逼她用纸笔写下来到底做了什么梦,罗莎忍无可忍,用光着的脚踢他,两人从沙发上滚到地毯上。
何塞伏在罗莎身上,把双臂撑在她两侧,他们对视的眼睛亮颤着,像十万里海底两条发光相吸的深海鱼,有很多东西随心跳的频率缓缓溢出来。
罗莎感觉自己心跳的很快,这令她不安。
“你怎么了?”
她脸色白得渗人,何塞以为压疼她了,一翻身,天旋地转,他后背着地,将她放到自己腰上。
罗莎晃晃头,大蓬的头发从发带中松开,长长的乌黑绸缎蜿蜒滴落,丰泽华美地流淌,她的眼睛睁大,在明光下變得水汪汪。
何塞好像听到了圆滚扭曲的白蚕啃食桑叶的声音,沙沙沙,像是漏掉的海底潮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