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有些沸腾的血液变冷静,不去想这些有毒的东西。
一定是离她太近,才会沾染上这些逆反的胡思乱想。
他强迫自己说起麦宝丢失的事,此刻迫切需要冷却。
“后面它自己又回来了,不知道去哪里玩了,你一定觉得我为了找狗差点被打死很蠢。”
罗莎能理解他的心情:“我的小羊也是那样,跑进了森林,到现在我都在想它。”
“羊吃草就能活,你担心它做什么。”
“那狗还可以刨土豆呢。”
他们拌着嘴,罗莎感觉心底长舒一口气,麦克拉特身体恢复得很快,她也该离开了。
一整晚为了照顾他,完全无法对外通讯,现在必须快点回家了。
“等等,你要走吗?”
罗莎望了眼窗外:“天都快亮了,那些猎犬都没醒,我要快点走了。”
罗莎起身,跟一人一狗说再见,飞快背上包出门。
麦宝一直守在床边,呜呜叫着,麦克拉特把它放在胸口,摩挲着它的脑袋。
他发现麦宝的伤口被新上了药包扎,还是绑的兔耳结。
麦宝不太乐意他乱摆弄,麦克拉特自言自语:“别动,让我看看,这是她给你绑的啊。”
他抚摸着那小小的兔耳结,仿佛上面残留着她的体温,内心的不解依然没有消逝,那种感觉就像是飞蛾扑火,贵族如果背叛自己的阶级是什么下场,他很清楚。
他强迫自己停止去想,可还是忍不住,最后强撑着身体爬起来,不管不顾,他要去追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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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到家时天已经亮了,她打开电视,疯狂浏览信息,新闻一片风平浪静。
她记得特里的话,在家里焦急漫长的等待他,结果敲门声忽然响起。
罗莎把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悄无声息拿出来,握在身后。
“是谁?”
“是我。”
打开门,麦克拉特站在门口。
他怎么来了?
“有事吗?”罗莎缓缓把匕首藏进袖子里,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家的。
麦克拉特郑重告诉她自己很感谢她的救治,虽然她的做法有些许不妥玷污了他高贵的身体但是他可以无私原谅她,以及在工厂当苦力的这些天这是一段很难以忘怀的时间。
罗莎没心情听他发表感言。
“我内心的感受是真实的。”他见她不信,刻意强调道,同时有点谨慎地试探她的反应。
罗莎看着他,这是他作为贵族所滋生的特有愧疚感吗?真是一种高贵的负罪。
她没什么反应,对于这些表现得很漠然。
这种话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虽然从麦克拉特口中讲出来很匪夷所思,他低下了高傲的头,跟他说自己如何看待平民,但罗莎没心思去想。
客厅电视里忽然播放了一条大教堂的新闻,罗莎忘了关门,飞快跑过去,脸色煞白。
麦克拉特以为她出什么事了,赶紧跑到她身边。
“怎么了?”
罗莎摇摇头,虚惊一场,新闻内容只是教皇在帝国教堂前慰问民众。
等等,他怎么进来了?
“出去。”她对他小声说,情绪很焦躁。
麦克拉特故意没听到,待在房间里,左右看了看:“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
“嗯。”
罗莎很局促紧张,而他则很好奇,迈着长腿看了看:“我能参观下吗?”
他第一次来她家,很感兴趣的样子。
罗莎现在的状态如同惊弓之鸟,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来的路上,别人有看到你吗?”
“没有。”他现在发色装束都变了,不会有人注意。
罗莎嗯了声,胸口的起伏似乎平定了些。
她让他快点出去,可麦克拉特看到了壁炉上的相框,他有些不由自主走过去,上面摆放着罗莎几年前的照片,是她赢得某项竞赛时赛方拍的。
麦克拉特第一次看到那么小的她,那时候她短头发,背带裤,仿佛是个小男生。
“这是你吗?”麦克拉特暗暗摸了摸,原来她小时候这么可爱。
罗莎脸色发白,特里之前在楼下住过好几天,万一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被他神戳戳发现。
当他要经过沙发时,她忽然搭住他的手。
麦克拉特低下头,眸光晦涩不明,似乎很好奇她要做什么。
罗莎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想拖住他,如果他发现什么,她会是什么下场,登时毛骨悚然。
“你想看看我的卧室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想支开他,更诡异的是,麦克拉特真的跟来了,他们一起上了楼。
“这是你的房间吗?”麦克拉特看到了很小的卧室房间,粗粗的木板,贴着平静的镂空燕麦与花灰色墙纸。
严格来说,这是几个人的房间。
“ 我们家孩子很多,我跟当时的姐姐们在一个房间。”
罗莎从来没有过属于自己的房间。
“现在是你一个人住?”
麦克拉特看到床头有很多书,都是关于人体解剖一类的,但是他记得她并没有选修解剖专业。
罗莎一直站在他身后。
他正要询问她为什么看这种书,忽然发现书本上有一根细细的棕色头发,不易察觉,很短,就在深色印刷字体的背景下。
他眯了眯眼,这似乎是男人的头发。
这时楼下的电视音量隔着木板传上来,新闻里突然插播一条消息,帝国大教堂发生爆炸袭击案,现伤亡不明,警方现场推测是叛党所为。
声音消失,万籁俱寂。
麦克拉特看着那根头发,以一种十分诡异的直觉推测真相,瞬间明白了。
“这是你养兄——”
他的话被截断,腰侧掠过风声。
罗莎举起匕首,冲他后背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