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医馆的姐儿现在快二十了, 还未有婆家,估摸要老在家里了。”
“哎呦,哪个敢给她说, 就她干的那活计, 作孽啊。”
“可不是,也不知沈大夫怎么想,居然就这么放任不管。”
“可能我爹管不住我。”沈青黛啃着糖葫芦从巷子里走出来,看说话的那几个妇人、夫郎。
她呲牙一笑,“况且我老在家里也没事,等我以后不干了,朝廷还会继续给我发银子。”
沈青黛在看到这几个人难看的脸色后乐了, 一蹦一跳回了家里。
她回去吃了晚饭洗漱后伸了个懒腰, 披着头发点了蜡烛看书。
可今日不知怎么,总看不下去。
她拿着书趴在床上,抱住枕头叹了口气,她对于传言倒没什么想法,可爹娘却总为她担心。
沈青黛认为传言中有一句话说的挺对,她这个活计, 的确没有汉子能受得住。
她十五六岁时,也曾期待过嫁人, 可旁人一听她干的活计, 便嫌弃的不行。
既如此, 她就不再去想,还不如专注于自己的事上。
翌日去了衙门,今日不忙,她正在打哈欠,忽得听到有人来告官, 她本不感兴趣,却听到有个哥儿,她愣了愣,快步跟过去。
堂上的哥儿带着帷幔看不清脸,不过那汉子……她眯了眯眼,那双眼长得颇为奇怪。
不等她多看,听到了汉子所言,她震惊看向哥儿,有一瞬的迷惑,却也笑了,这哥儿也是个不怕流言蜚语之人。
在县令让她给哥儿看伤之时,她上前带哥儿去了后面,见哥儿面容怯怯,却又强撑着时,她忍不住宽慰了几句。
又过了几日,爹告诉她,那哥儿的汉子给他送了个羊腿,那家人知恩图报。
后来再见到哥儿,是她要去衙门时差点撞到他们,她再次看到了汉子的眼睛,这次她看得仔细,的确不正常。
沈青黛很喜欢哥儿,并且对这种事也感兴趣,就私底下去找书籍查了关于眼睛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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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在第二年三月草长莺飞的时节,一人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里,搅乱了她平淡的日子。
那日她去检查一具尸体,正巧被一年轻汉子看到,那汉子见了后吓得出去哇哇吐。
这事寻常,沈青黛本不在意,可后来她总是能在路上偶遇汉子。
慢慢得知了这汉子是清水村的应游,在三盛茶馆做说书先生,和他喜欢的哥儿是朋友。
到了三月中旬,沈青黛突然发觉应游不再和她“偶遇”。
沈青黛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
又过了一个月,她出城路上无意中看到一人在摆摊说书,旁边有个哥儿在收铜板。
她骑在马上握紧缰绳扭过头,心里有一瞬揪着疼,她摇摇头,正事要紧。
她是在半个月后得知那哥儿只是和应游一块做生意,那哥儿已然成亲。
沈青黛懵了懵,心里冒出些窃喜,这让她察觉到了什么,又在下一刻感到了害怕。
她垂下眼眸,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晚上吃饭又听到娘说她去找了媒人,问问有没有汉子愿意当赘婿。
沈青黛早就听习惯,左耳进右耳出不成问题,只不过她不明白,便问了:“为何要招赘?”
沈大夫说了之前给阮乐看病时,应戾所说,他和陈芸想了几个月,颇有道理。
“黛姐儿,要是你嫁了出去,你这活计怕是做不成,你到时必然不乐意。那还不如找个赘婿,往后让他和我们打理家中生意,你依旧做你想做之事。”
沈青黛没想到爹娘能为她想到这么多,她眼眶微微发热,不过赘婿之人并不好找。
她也曾在深夜中想到应游是否愿意来当赘婿,可再一想,应游有自己的活计要做,让他来,岂不是害了他。
更何况,她不知道他是否还对她有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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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到了十月,她听闻应游和他朋友开了茶馆,叫做五鑫茶馆,她眨眨眼,没太在意。
她和应游更不可能了。
没想到过了大半个月,有一次她在外吃早饭时,一人坐在她对面。
沈青黛抬头后眼眸微微震动,她一瞬间握紧了勺子,却在下一刻垂下眼眸。
应游忙了半年多,总算不是那个一穷二白的汉子,手上有了银子,他就有了给沈青黛说话的底气。
“沈沈沈沈沈……”
沈青黛咬住嘴里的肉没笑出声,她再抬头,看到了满脸通红毛躁躁的应游,她想了想道:“我是姓沈,你找我有事?”
应游忙摇头,又点头,他把碗里的鸡蛋推过去:“早饭,要吃好。”
沈青黛看了看,蜷缩住手指,又端起碗一口喝了豆花,起身道:“不必,多谢。”
应游看沈青黛的背影,是满心的欢喜,又叹口气,好不容易搭上话,他却成了结巴!
沈青黛在走出应游的视线后,手背后低着头,脸上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