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几瞬，一边的东方策轻咳了一声，问道：“庆儿，你带这么多人出来，这是要做何去？”
严庆回过神来，手持剑上前抱拳行礼，道：“回姨丈，荆山那边送来消息，说有像表妹的狐妖在羡山附近出现，狐王要我等前去寻找。”
东方策皱了皱眉头，道：“好了，你表妹已经回来了，不必再去了。”
“是。”严庆恭敬道。
东方策转眼看向盯着这边的东方蔻，对她怀中的两个孩子，有些犯愁。
荆山早已经派人将大阵为他们修复，可自己的女儿却与她人生子，这要如何与荆山交代。
许是东方策的目光在小宝的身上停留太久，东方蔻下意识将它揣回了怀中。
离开太久，那日离开她被困在花轿之中，东方蔻未曾看过云居山的边界，对此地有些陌生。
一路往回走，逐渐开始熟悉。
东方蔻瞅着熟悉的地方，低头与两个女儿说起了话。不过两个小家伙听的云里雾里，但看着自己的母亲总是弯弯的眼睛，也跟着笑了起来。
狐妖领地比荆山小了些，但却比一般的妖族领地大不少。
它们有着自己的宫殿，虽不算巍峨，但却也是夺目耀眼。东方蔻心中升起小小一丝自豪感，朝着方海舟看了一眼。
方海舟察觉目光回望她，神情波澜不惊的开始打量四周。
有人快速进入大殿，很快便有一美妇人从里面走出来。
东方蔻瞅着见美妇人，脚步定在原地，双唇抿动，红了眼眶：“母亲。”
“我的蔻蔻。”东方蔻的母亲泪眼早已模糊。
东方蔻快速跑上前去，牵住了母亲的双手。可还没等二人说话，东方蔻的母亲便低头看向了她怀里藏着的两只小狐狸。
“这是……”
东方蔻笑了笑，高兴的介绍道：“是您的孙女，我的两个女儿。”
东方蔻的母亲脸上还挂着泪痕，可表情却不再是见到女儿回来后的庆幸与激动。
两只小家伙在东方蔻的怀里睁着四只大眼睛，瞅着面前陌生好看的女人，心中盛满了好奇。
“你，你——”东方蔻的母亲心中起了担忧，她朝着一侧随着东方蔻回来的女人看去。
东方蔻的母亲还在震惊中，小声问道：“是和她？”
东方蔻忙摇头，道：“不是的。”
“这位是方海舟，方前辈。”东方蔻回头看了一眼，介绍起方海舟。
方海舟听到自己的名字，又见它们看着自己，对着东方蔻的母亲颔首示意。
“让蔻蔻进来。”殿中传出沧桑却又浑厚的嗓音。
东方蔻听到祖父的声音，下意识的与自己的母亲对视。东方蔻的母亲又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道：“先进去再说。”
“嗯。”东方蔻点头，模样乖巧。
一众人进入大殿，蓄着白胡须的老人手持拐杖，居坐于正位之上，看到东方蔻进来，带着折子的眉头皱了皱，见东方蔻安然无恙，直截了当道：“荆山已经帮我们修复了大阵，作为交换你必须要嫁去荆山，在此期间，不准你再随意外出！”
东方蔻一进屋，没有关切的言语，听到这命令般的消息，脸上再无乖巧，气愤道：“我不嫁！”
殿中长老对东方蔻的忤逆起了小声讨论。
东方策蹙了蹙眉，快速上前去，与自己的父亲耳语了几句。
狐王闻言，眉心一松一紧，双手攥紧了拐杖，而这时大宝小宝也从东方蔻的怀中露出了好奇的小脑袋。
殿中议论的声响更大了。
第196章 凭她，唤我一声方前辈。
狐王此时老脸已经憋的通红,拐杖杵着地面，也不在顾及脸面：“这可都怎么和荆山交代啊！”
其余座位上的长老们交头接耳，坐实了东方蔻生了孩子的事情。
不过东方蔻不在意,女儿本来就是她生的,哦不,是她和舍韫生的。
“要嫁你们嫁,我是不会嫁去荆山的。”东方蔻已经炸了毛，她想过无数过这样的场景，心中早就有了盘算，不过真正发生了，却又是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
狐王气的气息不稳,他抬手指向东方蔻,颤抖着又指向东方策，气道：“你，你教育出的好女儿！”
东方策耷拉了脸,斜眼瞅了一眼女儿，咬了咬后槽牙,只叹了一口气。
东方蔻被软禁自己的小院中，方海舟也被一并关在了里面。
两只小家伙每日吃饱了便是在院中玩，东方蔻坐在院中的椅子上,瞧着两个女儿出神，想着舍韫要如何找到她们。
可思来想去，她觉得舍韫想要找到她们还是有些难度的，所以她把希望寄托在了方海舟和九尾灵狐的身上。
这两个人连大乘境的人都可以杀死……
东方蔻摇了摇头脑袋,她没想让方海舟杀她族中的人。
思绪混乱,东方蔻也不愿意想了，抬眼间瞅见有人从院门口进来。
“表妹。”严庆手里提着食盒,从外面笑着走进来。
这个表哥从小对她就好，这会送的应该是她爱吃的糕点。
云居山不似人界，吃的喝的都没什么讲究，但这糕点却是附近的浆果制作，人界是没有的。
东方蔻已经想了好久了。她起身笑着走过去，严庆便将食盒提起来的，道：“我母亲今儿做的，尝尝。”
东方蔻不客气的接过去，却没像往日那般直接掀盖子拿起来吃。
“大宝小宝。”东方蔻声音柔柔的转身喊着两个孩子。
两只小狐狸在已经没有花朵的草木中蹦跳着露出小脑袋，瞅着东方蔻的位置，便挤着身子跑了过来。
东方蔻将食盒放下，打开盖子，一手拿了一块，递到它们的小嘴边。
大宝小宝吃的津津有味，东方蔻蹲在一旁笑眼看着，一脸宠溺，轻声细语的道：“慢点吃，还有好多。”
严庆望着母女三人，表情欲言又止。待两个小家伙吃完了，东方蔻拿出帕子给它们擦了擦小嘴，这才嘱咐着让它们继续玩去。
严庆望着两个孩子离开，见东方蔻把盖子重新阖上，道：“表妹，你没吃，我待会再去让母亲给你做一些来。”
东方蔻转身看他，笑道：“不用，我女儿吃了就好。”
这话从东方蔻嘴里说出，总觉得有些莫名的违和，东方蔻离开云居山前，哪一次不是求着让他下次多带些来。
“嗯，我……”
“表哥有事要说？”东方蔻看着严庆，目光不似以前那般清澈单纯，让人一看便知她在想什么。
现在她，学会了隐藏一些情绪。
严庆点了点头，朝着大宝小宝看了一眼，东方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两个小崽子正在草地上互相扑着打滚玩。
严庆嘴张了张却换了一句话：“表妹外出这三年，过的好吗？”
东方蔻回想逃走的时候，以及和舍韫在一起的这三年，她笑道：“当然，还要谢谢表哥送我那张遁地符咒。”
严庆眉心皱了皱，急忙道：“我、我本来是要去找你的，但是狐王下令戒备，不允许其它的狐妖出去，我，对不起。”
东方蔻眼睛眨了眨，弯眉道：“表哥有什么错，何况我又没有事，而且逃走后，我还遇到了我最喜欢的人。”
“最喜欢的人……”严庆微张的双唇紧抿在一处。
“嗯，我逃走之后第一个遇见的人，她也是狐妖。”东方蔻说着心中泛着甜蜜和想念，也不知道舍韫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她们娘仨。
想到这里，东方蔻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严庆看她方才还笑着，转眼便没了笑容，问道：“表妹为何叹气？”
东方蔻实话实说，道：“我想去找她，可方前辈的身体还没有好。”
严庆目光瞥了一眼厢房方向，低眉几瞬，道：“狐王那边还在商议解决的办法。”
东方蔻意味不明的问道：“什么办法？”
随即又想到与荆山联姻的事，小声嘟囔道：“那也不关我的事了。”她都已经有了孩子了，她就不信荆山还会要她。
严庆眉心紧了紧，道：“这事最坏的结果就是给表妹重新伐骨洗髓。”
东方蔻愣住一瞬，她自然知道伐骨洗髓的事情，她一旦与人结成道侣，再想与另外一人结成道侣，便需要重新伐骨洗髓，才能达到双修的增益目的。
“还有就是，再等些年，让小宝替嫁过去。”严庆又继续道。
东方蔻此刻不止是愣住了，她还有着错愕和震惊。
怎么会，她的女儿还那么小，荆山是疯了吗，这么小的狐妖也要。
不对，她自己都不愿意嫁过去，怎么会让她的女儿替她嫁。
“痴心妄想，不要脸！”东方蔻气愤的开骂。骂着荆山，也骂着出这个主意的狐妖。
严庆没听过东方蔻这般骂人，也不知道她是在骂他还是在骂狐王他们，呆住几瞬，道：“其实表妹也不用太担心，这事还有回环的余地。”
东方蔻的脾气被她暂时压住，问道：“什么回环余地？”
严庆朝着院落的拱形门看了一眼，对上东方蔻探究的目光，小声道：“等过几日，荆山会来人，那时候法阵大门会开启，到时我会想办法把你们带出去的。”
东方蔻垂眸思索，方海舟的身体还没有好，她问道：“什么时候来人？”
严庆回道：“七日后抵达。”
“七日……”东方蔻觉得不行，方海舟的身体恢复至少还要一个月，如果她们七日后出去，保不齐会遇上什么。
虽然她不想待在云居山，但这里却是目前最合适最安全的地方。
“七日不行。”东方蔻思索再三觉得不行，又问道：“它们来做什么？”
严庆回说：“上次她们来人告诉我们你的行踪，这次应该是想要打探你有没有回来吧。”
“表妹在外面可是见过狼妖了？”
东方蔻摇头，道：“没有，不过我居住的附近确实出现过狼妖，大宝还跟着学狼叫呢。”
想到这里东方蔻便恨得牙痒痒，荆山怎么那么多事。
“哦。不过七日后表妹若是不离开，再想走可就难了。”严庆神情严肃道。
东方蔻心里也在琢磨，既是来看她有没有回来，若是直接将她或者小宝带走，她该如何应对？
“你让我再想想。”东方蔻一时又拿不定主意了。
“好，不急，还有七日的时间来想，无论表妹要不要离开，我都会做足准备。”
东方蔻看着严庆认真的样子，笑眼道：“还是表哥疼蔻蔻。”
严庆闻言，褪去严肃，笑了笑，道：“那我先走了。”
东方蔻点头，目送严庆离开。
东方蔻心里乱糟糟的，想要去问一问方海舟时，却见方海舟正站在厢房门外盯着这处。
一连几日过去，东方蔻的母亲只有晚间才会来看她一次，其父一次都没有。
东方蔻教着两个女儿叫祖母，东方蔻的母亲抱着两个小团子也十分亲昵，可抱过之后，看东方蔻的眼神却又有了担忧的情绪。
东方蔻也不过问外面的事情，只与她道着两个孩子成长的事。
日子过的不快不慢，方海舟在这几日脸色也逐渐恢复，东方蔻抱着两个女儿在院子中的秋千架子上晒着太阳，轻轻摇晃着十分惬意。
严庆从外面匆匆走进来，瞅见东方蔻的位置，朝着身后左右瞧了一眼，见没人跟来，快步走到东方蔻的旁边。
“表妹，荆山的人马上要来了。”
东方蔻停止晃秋千，抱着两个女儿在怀里，眨巴着眼睛看着严庆，有些为难道：“表哥，我不想走了。”
严庆似有些诧异，问道：“为何？”
东方蔻思索一瞬，道：“方前辈说，她会护着我们的。”
严庆下意识的朝着厢房的方向看去，道：“可方前辈自身都难保，她如何护得住你们？”
东方蔻是信方海舟的，而且这里不止方海舟一人，还有九尾灵狐。
严庆见东方蔻打定了主意，急道：“我听说此次来的是狼王，那狼王还未婚配，她们的确是冲着你来的。”
东方蔻低眉紧锁。
“表妹，没有时间了，你若不走，狼王若是不选你，可就要对小宝下手了。”严庆再次催动东方蔻的决心。
东方蔻心揪着，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她不走。”方海舟神色疏离又冷漠。
严庆第一次听到方海舟说话，愣神几瞬，知道自己表妹不走，都是因为方海舟的教唆，有着一丝恼意，道：“你凭什么替我表妹做决定？”
方海舟转眸看他，眸光深邃洞穿着眼前，打量几瞬道：“凭她，唤我一声方前辈。”
“你——”
“好了，表哥，你先走吧，我和大宝小宝不会有事的。”东方蔻不想让她们吵起来。
方海舟虽然不会与人吵，但会动手。
“表妹！”严庆也着急起来，“你若是进了荆山，再想出来可就难了，荆山那是什么地方，你不会真的想要去吧？”
“我何时说过想要荆山了。”东方蔻也觉得扯的烦躁，“方前说会护住我们，就一定会护住我们，表哥你快走吧。”
严庆皱着眉，不敢置信道：“你为了一个外人赶我走？”
东方蔻觉得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方海舟不是外人，她也不是在赶人，“蔻蔻没有赶你走，但我今日不打算离开，若是被父亲发现你这会在这里，想必是要惩罚的。”
严庆心中恼火，可东方蔻不走，他又不能强拽她离开，何况她的身边还有方海舟。
原先他不识得方海舟是谁，但经过长老们的议论，才知道她在修仙界的名气。
恐怕整个云居山都无一人能超越她。
严庆见东方蔻坚持，生着闷气甩袖离开。
东方蔻站在原地，嘟囔道：“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方海舟瞥眼对上东方蔻的目光，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一个时辰后，云居山迎来荆山贵客。
大小狼妖夹道欢迎，连狐王也亲自去迎接了。
荆山一众狼妖御剑落地，为首的小狼王看着前方一众人，听着身边的长老提醒着她，哪一位是狐王，哪一位是狐王之子。
只是扫了一圈，独独不见她姨母朝思暮想的那位小妻子。
第197章 我是狼妖，是荆山前狼王之女。
舍意侧目看了一眼站在她身侧沉着面色的舍韫,从得到东方蔻回到云居山的消息，她便是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狼王亲临云居山，是我狐族的荣幸。”狐王拄着拐杖,笑着说道。
舍意颔首,笑着拱手回道：“劳烦狐王亲自迎接,舍意有礼了。”
狐王点着头,侧身打算迎接她们进去，却见自己的儿子愣神的盯着狐王身侧之人。
“咳。”狐王咳嗽了一声，东方策回过神，忙笑道：“狼王和诸位贵客这边请。”
舍意颔首带着众人走过去，舍韫经过东方策时,多瞧了他一眼。两人目光交汇,东方策已然认出了她。
热闹的街道，在狐妖们鲜花漫天的簇拥下，舍意带着一众狼妖进入了狐妖的大殿之中。
舍意与狐王分坐主位,舍韫被安排坐在一侧。
狐妖与狼妖对立而坐，貌美的侍者端上狐族特有花茶。
舍韫道了谢,无甚心思端起一盏，随意喝了一口。
舍意侧目看了一眼舍韫，对狐王道：“本该提前说明,但因我姨母寻妻心切，故而没有提前告知，还望狐王见谅。”舍意虽小，气场却是一点都不输于狐王,从容自若,话语柔中带力。
狐王笑笑，有些不解的问道：“狼王此话便是见外了,我狐族与你们狼族本就是一家，随时欢迎过来坐坐，只是你说寻妻，不知这是何意啊？”
难道不是来迎娶？
舍意将手中的茶水搁置在茶桌上，轻笑一声，看了一眼已经望过来的舍韫，回道：“三年前，我姨母闭关修炼，搭救了一只来自你们云居山的红色小狐妖，今次来此，便是要接她回我们荆山……”
居坐于殿内的两方妖，都将舍意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而传在东方蔻耳朵里的时候，却是狼妖大护法来接东方蔻回荆山成亲。
东方蔻气的眼冒金光，说什么也不愿意过去。
“你们谁爱嫁谁嫁，我已经嫁过人了，才不要再嫁什么狼妖！”东方蔻气的将门猛的关上了。
两只小狐狸听到争吵似的动静，从内间房中跑出来，蹭在东方蔻的脚边，似在安抚着她。
东方蔻双手背在身后按着房门，低头看着两个女儿，准备蹲下身将它们抱起来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门外的声音，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狐妖侍从行礼，齐齐喊道：“大护法。”
“嗯。”
只是轻轻的一句回应。
东方蔻的心揪紧一瞬，按在门边的手有些的麻木。接着第二句传来：“我来和我夫人说，你们都下去吧。”
狐妖侍从朝着东方蔻的房门看了一眼，目光交流，再次行礼后退了下去。
侍从离开，舍韫余光瞥见站在厢房前的方海舟。
方海舟与她眸光对视，敛眸一瞬，退回了房中。
舍韫站在门前，指尖几次屈伸后，抬起来叩在房门上。只是手指还未碰触到房门，门便自动开了。
四目相对的一刻，舍韫的心跳再度加剧。
东方蔻的目光不似往日那般见到她的时的惊喜，温顺和眷恋，她此刻的目光充满了打量和难以置信。
舍韫双唇抿动后，轻唤道：“夫人。”
东方蔻没有回应她，脚下的两只小狐狸也从房门内跑出去，叫喊着‘娘亲。’
舍韫垂眼看去，弯腰将它们抱了起来。
小家伙许久不见娘亲，想念的紧，吱吱的在她怀里打着转，一声声的叫着娘亲。
东方蔻方才动用神魂之力，也清晰的感受到舍韫就在她的身边，可方才那句大护法是什么意思？
“你——”东方蔻只觉胸前气息发虚，可混乱的思绪却逼着她问出了口：“你不是狐妖？”
舍韫抬眸，对上东方蔻惊惧的目光。
东方蔻在怕她。
舍韫柔唇翕动，轻抿在一处，回答了东方蔻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我的确不是狐妖。”
很早之前她便知道东方蔻将她误认为狐妖了。可东方蔻那日那样诚恳的与她诉说着，自己逃婚的目的是不想嫁给狼妖，以及带着对狼妖的丝丝厌恶，她又如何坦白告知？
“蔻蔻。”
“也不是九尾灵狐？”东方蔻打断舍韫的话。
舍韫看着东方蔻还不放弃的追问，眼底心疼，却又不得不告诉她真相，打破她的最后的希望：“我是狼妖，是荆山前狼王之女。”
东方蔻像是听到了什么晴天霹雳的声响，她瞪大了目光，眼眶酸涩的泛起湿意，直到此刻她都难以相信，和自己共度三年的人，竟是荆山的狼妖。
“舍意是谁？”东方蔻脑海中疏离起舍韫亲人的关系。
舍韫鼻间呼出浊气，回道：“意儿便是荆山狼王。”
“你骗我！”东方蔻还是不愿相信，她最讨厌狼妖却与狼妖共度三年，与她结成道侣，且还生了个女儿。
这要她情何以堪，如何接受？
“蔻蔻。”
“夫人！”
东方蔻抬手便要关门，舍韫单手挡住，急道：“你听我说好不好，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
东方蔻哪里还肯听她解释，所有的答案都已经证实了，还能有什么解释
不是故意骗她，难道相处的三年里，她都没有机会告诉自己是她是狼妖吗？
她明明知道自己最讨厌狼妖，荆山尤甚，她竟然瞒了自己那么久，带着自己的家人，一群狼妖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她还与她生了孩子！
东方蔻火冒三丈，眼底有着从未对舍韫生出过的愤怒，可当她看到两个女儿在舍韫怀中错愕的望向她时，她松了关门的手，抬手将两个女儿抱了回去。
“把我女儿还给我。”
舍韫怕伤着孩子，立时松了手。
东方蔻抱着孩子，怒瞪着舍韫，双唇却不住的在颤抖。
“夫人……你，夫人！”
舍韫一步迈进去，将昏倒的东方蔻抱在了怀中。两个小家伙也从东方蔻的怀中跳下去，围在身边紧张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舍韫抬手试探了一下东方蔻的脉搏，方才见她唇色青紫，还以为是中了毒。
竟是气的。
舍韫一边心疼，一边自责的将东方蔻抱起来，二人身边腾出雾气，舍韫抱着东方蔻出现在内间房中的榻前。
舍韫坐在榻边，为东方蔻注入灵力缓解身体带来的麻痹感。
“姨母。”舍意从外面进来，瞅见东方蔻昏迷在榻上，问道：“小姨母怎么了？”
舍韫回头看她，眼神暗淡，回道：“气晕的。”
舍意：“……”
“那小姨母要不要紧？”舍意神情担忧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气晕。
舍韫望着东方蔻那张发白的脸色，摩挲着她搭在被子外的指尖，心中有些忧心。
她怎么会把她气成这样。
她已经做好了挨打挨骂的准备了，怎么就能把她气晕了过去。
舍意见舍韫一直低着头，小声说：“狐王和蔻蔻的父亲母亲都过来了。”
舍韫朝着内间房门外看去，舍意又道：“我已经和他们说明了，姨母若是想带走小姨母和两个妹妹，随时都可以。”
舍韫思索几瞬，沉了口气，起身道：“先出去吧。”
两人出去，狐王等人正不尴不尬的站在外面，两只小家伙也被东方蔻的母亲抱在了怀中。她想去看看女儿，但知道舍韫与东方蔻的关系，又有自己夫君的阻拦，不敢再随意过去。
“那丫头又气晕过去了吧。”东方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舍韫对此有些意外。
狐王笑了笑，道：“不打紧，蔻蔻从小气性便大，这是常有的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常有的事？”舍韫望着东方蔻的这几位亲人，好像只有她的母亲脸上才有着些许担忧。
“是，蔻蔻被我惯坏了，一点不顺心便发脾气，气大了便会如此。”东方策很平静的说道。
舍韫看着东方策，想起第一次见到东方蔻时，她急于躲避自己的父亲的样子，那样的害怕。
三年，她从未见过东方蔻气成这样，如何在她们口中就变成了被惯坏，不顺心便会如此？
舍意也觉得从他们口中说出这话有些奇怪，她姨母的这个小妻子，总是弯着眉眼，且极易害羞，怎么看也不像是被惯坏，不顺心便发脾气的人。
东方策语气低了低，转身看了一眼两只小狐狸，道：“希望大护法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多担待些。”
舍韫没有回应他，她走到东方蔻母亲的身边，伸手道：“把大宝小宝交给我吧。”
东方蔻的母亲还有些犹豫，但两只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自己的娘亲了。
东方蔻的母亲看着两只小家伙一边舔着舍韫的脸颊，一边叫着娘亲，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舍韫与东方蔻结成道侣，大宝小宝是她们的孩子，东方蔻的母亲对此是有些不相信的。
“蔻蔻我会照顾的。”舍韫低头摸着女儿的脑袋说道。
舍意会意，对狐王道：“小姨母需要休息，我们先出去吧。”
狐王闻言，点头道：“好好好，咱们都先出去。”
东方策也接话道：“前殿已经备好了接风宴，狼王请。”
舍意颔首，笑的礼貌，道：“有劳。”
舍韫将女儿抱到榻边，重新试探东方蔻的脉搏，再次确定她只是生气气晕了过去，才安心转身朝着屋内的水盆架走去。
舍韫拿了毛巾，用着手指贴在木盘的边缘，里面便出现一些清水。
舍韫在水面滑动，画出符咒，不消片刻盆中的清水便冒出热气来。
舍韫试探着水温，将毛巾搁置里面打湿，拧干，坐在榻边为东方蔻轻擦起那张有些苍白的脸颊。
方才哭过的泪痕还在，眼睛也红红的，那张被她吻过万千次的柔唇还有着些许的青紫。
舍韫轻擦着，两只小狐狸紧挨着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娘亲照顾着她们的母亲。
可不知为何，却见自己的娘亲红了眼眶。
第198章 女儿我也不会让她带走的！
大宝绕过自己的母亲,走到舍韫的身边，歪着脑袋，蹭着舍韫的手背,蹭一下便要抬头看一眼。
舍韫望着这个贴心的女儿,唇角微微弯动,抬手摸了摸它,轻声道：“娘亲没事。”
大宝还是不大放心，蹲在那里看看自己母亲，再看看娘亲。
小宝此刻也挨过来了，虽然不知道两位母亲怎么了，但它要跟姐姐在一起。
日落前,方海舟过来了一趟,将她们在洞府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舍意在前殿参加接风宴，直到晚间才过来瞧了一眼东方蔻。
她不太了解东方蔻和舍韫之间的感情，但对于舍韫之前的隐瞒,她这会却是看懂了。
欺瞒是不对的，可若是在舍韫本就无意透漏给任何人她是狼妖的情况下,让东方蔻将她误认为是狐妖，在这份感情悄然滋生后，又怎敢再轻易道明。
舍韫牵着东方蔻的手指,寸步不离的守着，舍意怕打扰她们，将两个妹妹带去她那里。
夜晚烛火明明灭灭，东方蔻的小院子很简单,屋内原先也没有太多繁杂的东西,简单的就如舍韫一开始遇见的东方蔻一样。
什么都与她说，什么都显在脸上。
只是如今,因着舍韫住进来，狐王让人在屋内添置很多的东西。舍韫白日都无暇端看，何况让人难熬的夜晚。
蜡油燃尽，烛芯歪倒时，狐族侍从从外面进来灭了烛火。
外面已经大亮，舍韫坐在榻边，一夜未曾合眼。
东方蔻从迷糊间醒来，昨日的气还窝在胸中，让她的气息有些不顺，但有那么一瞬，她忘记自己为什么生气了，直到那句‘夫人’喊出口。
“夫人。”舍韫在看到东方蔻醒来时，没有任何的动作。
东方蔻闻声侧目转眼看过去，昨日种种全部蹦现于眼前，让她立时撤回被舍韫握住的手指。
舍韫手指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她不动便是怕会如此。
“谁是你夫人。”
以前那个乖巧嗓音，小嘴跟抹了蜜糖一样甜的东方蔻，如今说出了令舍韫心中难过的话语。
舍韫双唇轻抿，将手慢慢收回，装作无事，问道：“夫人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人给你弄些过来。”
东方蔻皱起眉头呛着舍韫道：“这里是我家，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不需要你来问我。”
舍韫低眉，有些受伤，但她知道东方蔻是故意说这样的话的，目的为的就是让她难过。
当然，东方蔻的目的也达到了。
不过舍韫即便难过，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我……”舍韫抬眸看向东方蔻，目光噙着温柔和小心翼翼，她想解释欺瞒的缘由。
“娘亲。”两只小狐狸一进来便从舍意的怀中蹦下来，朝着舍韫跑过去，一蹦便上了她的身上。
东方蔻看到两个女儿只找舍韫不找自己，心中还生着闷气，小嘴嘟囔了一声，舍韫转眸看了一眼，将孩子抱到东方蔻的身边*。
两只小家伙也从舍韫的身上下来，跑到了东方蔻的怀里，一遍遍的叫着母亲。
东方蔻虽然生气，但不会对孩子发脾气，当即有了笑脸，抱着女儿挨个亲了亲。
舍意在外面只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东方蔻因着狼妖一事在生舍韫的气，她这个狼王再出现，恐是会再添一把怒火。
东方蔻抱着女儿坐在榻上也不说话，舍韫坐在一旁陪着，两个小家伙在东方蔻的怀里窝了一会便有些呆不住了。
它们从东方蔻的怀中钻出来。
“欸。”东方蔻怀里一松，心里便有些尴尬了。脸也跟着故意拉了下来，她是不会给舍韫好脸色的。
看着两只小家伙在榻上玩闹，东方蔻的双手便有些无处安放。
这是她和舍韫生的女儿，还是舍韫辛苦怀胎一年才生下来的，她昨儿气糊涂了才会在舍韫的怀里抢女儿。
也幸亏当时没伤到女儿，不过这些也不代表她会原谅舍韫。
舍韫打量着东方蔻细微的表情，双唇轻抿一瞬，眉眼柔和，将着方才的伤心委屈也都糅杂在了里面，道：“孩子都这么大了，若是夫人不要我……”
东方蔻脑袋一瞬绷紧，转眼看向舍韫时，有着从未有过的局促感。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那个负心汉一样。
可她没面对过这种情况，一时有些哑口。舍韫只是望着她，也不再说下去。东方蔻内心慌张无措的转头看向两个女儿。
可却总能在大宝的身上看到舍韫的影子。
白色的狐狸，她是红色的，怎么可能生出白色的狐狸，白色的狼……
东方蔻眼睛眨了眨，又挪向了别处。
舍韫注意着东方蔻的细微动作，虽然生气，言语上呛着她，却没有说赶她走，更没有对孩子有不好的情绪。
舍韫抓住了这一点，看东方蔻的眼神便没有之前的紧张了。
东方蔻在屋内陪着女儿，一日都未见到舍韫的身影。虽然好奇，但她也没有去打听。
她院外的守卫也都撤了，母亲来看她，依旧是不提外面的事情，可直到晚间，也不见舍韫回来。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东方蔻转眸看去，却不是自己此刻想见到的人。
“表妹，我母亲今儿又做了些蜜果来，她本来说打算明日来看你的，但我觉得你这会应该很想吃，所以便给你带来了。”
“哦。”东方蔻应着，从一旁的座椅上起身，神情不似往日那般精神。
她先是打开食盒看了看，便转身将两个女儿叫了过来。
“今儿做的多，大宝小宝应该是吃不完的，表妹也吃一些。”
东方蔻低头看了看食盒，的确比之前多了两层。可看着这些流着蜜的甜糕点，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严庆担忧的问道。
东方蔻摇了摇头，道：“我已经修习了术法，不吃也没关系。”
没有修行时，她每日都是要吃东西的，之前吃不过是为了爽口，满足一下嘴里的馋虫。
“表妹，狼族大护法骗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今日狐王和狼王也似乎准备定下你们的婚事，你，你是怎么想的？”
东方蔻看着两个女儿吃的甜滋滋的，拧紧小眉头，心里生出愤怒，道：“我能怎么想，我不会和她成亲，即便祖父定下了，我也会和她退婚的。”
严庆闻言，松了口气，道：“也好，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退婚。”
“她凭什么不愿意。”东方蔻立马来了气，骗她还有理了。
“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东方蔻笃定的说道，“女儿我也不会让她带走的！”
两只小狐狸去了荆山不定要受怎样的欺负。
严庆见东方蔻冷着脸，沉吟几瞬，问道：“可她是狼族大护法，能退得掉吗？”
二人本就是道侣，岂是那么容易便解除的。
“那又如何。”东方蔻转脸看向严庆，见他一副不信的样子，道：“我今晚便会和她说，让她回她的荆山，永远不想再见到她了。”
“表妹，也不用那么着急。”
“为何不急，谁爱和她当道侣。”东方蔻言语似有嫌弃生出，但更多的是怒气。
严庆低着头，眼睛快速眨动，想要再说什么时，房门被推开了。
舍韫看着屋内的两个人气氛不对劲，先是打量了一眼东方蔻，再望向有些紧张的严庆。
严庆没有与她打招呼，东方蔻在舍韫进来的一刻，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看她。
“那，表妹，那我先回去了。”
看着东方蔻不吱声，严庆含着一口气往外走。舍韫与他身形交错开，侧目多看了他一眼。严庆也鬼使神差的侧目看她。
二人目光对视一瞬，不知是舍韫的修为压制，还是她本身就有着人难以接近的疏离，让严庆下意识的躲避开她的目光，快步走出了房间。
舍韫再回头时，东方蔻已经抱起女儿，手里提着食盒回内间房中去了。
舍韫敛眸一瞬，走过去，倒了两盏茶水。
“大宝小宝吃的太甜，对嗓子不太好。”舍韫说着把水端了到了大宝小宝的嘴边。
东方蔻想怼她，可看着两个女儿喝着水又熄了火气。
舍韫说的没错，这东西的确太甜了，若是吃多了，晚上会咳嗽的。
东方蔻低着头看着女儿不说话，舍韫抬眸看她，许是这么久以来的默契，东方蔻也侧目望向了她。
舍韫的眸中浓着往日对东方蔻的情愫，柔软的让东方蔻招架不住，每次都会主动贴上去。
可今次却是不同，东方蔻知道自己对舍韫的感情，只是对视一眼便急忙挪开了。
“我们的婚事不作数，我会和祖父说清楚的。”
“什么？”舍韫有些意外东方蔻忽然提起这事。
东方蔻也不看她，回道：“我不会嫁娶荆山的，所以我们要分开。我祖父与意，与你们狼王说的话不作数，我也不认。”
“不分开。”舍韫毫不犹豫的便否决了东方蔻的话。
但想到东方蔻的抗拒，她解释道：“今日狐王与我提婚事，我本意是想等些时日再说，但你祖父担心出岔子，这才要着急定下来。我们在一起本就是事实，何况你与我还有大宝和小宝，未免旁人闲话，让你父母难做，所以我便让意儿答应了下来。”
东方蔻不听舍韫的解释，但提到两个女儿，她便又想起自己做的决定：“大宝小宝我也不会让你带走的。”
“嗯。”舍韫轻声应着。
东方蔻听到舍韫不反驳的回应，意外的转眼看向她。
舍韫对上她的目光，很平静的回道：“我也不打算离开。”
第199章 若是换个人，怕是长久不了。
“你！”东方蔻觉得舍韫有些不可理喻,这是她的家，她在这里做什么？
舍韫似乎看出了东方蔻所想，又道：“我的夫人和女儿都在这里,我自然也会在这里。”
“谁是你夫人。”东方蔻的气再上一层,她盯着舍韫,看到了她眼中侵略性的坚定。
东方蔻胸前起伏,愣神几瞬后，扭开脑袋，不再看她。
“我要睡了，你出去。”
舍韫也不与她争辩，在东方蔻的侧脸上寻看后,慢慢起身出去了。她很想留下来,但东方蔻这只炸毛的小狐狸还需要些时间。
不过，她也并未真的就此离开。舍韫出了内间房门，寻了外间的软榻,盘膝坐下了。
东方蔻久听不到房门开阖的声音，抱着扑过来的女儿时,探头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视野受限，她看不到舍韫所在的位置，歪着脑袋快要掉下来的时候,小宝从她怀里跳到了榻下。
舍韫听到动静转头看过去，只看到两只前爪，小宝的身子便悬空起来。
东方蔻抱着小宝朝着舍韫这边看了一眼，“我没有说你可以留在我房间里。”
舍韫气沉,回道：“我的房间被安排在了这里。”
已经育有两个女儿,任谁也不会将她分开住的吧。
东方蔻窝了口气，可舍韫已经到外面,并未想要与她同床共枕，怎么也是大宝小宝的娘亲，她再赶便有些过分苛求了。
东方蔻气的鼓着小嘴，抱着小宝转身回了房间。
舍韫盯着房门发了会呆，沉下眼帘抬手端坐，继续修炼。
突破至大乘已有些时日，在荆山附近解决那批人，原是以为会像以前一样送来一块铜铁，但可惜的是，翻遍了他们的尸体也不见铜铁出现。
且这群人又分批在她的洞府外出现，方海舟也并未见到有什么铜铁。舍韫思索着最一块铜铁的下落，可没一会便又分心转到了东方蔻的身上。
夜深了，东方蔻的睡眠总是深的听不见外面的动静，舍韫起身轻步推开了房门。
舍韫这几个月总是时不时的消失一段时间，两只小家伙也习惯了没有她在身边，这会正窝在东方蔻的怀里，睡的香甜。
舍韫靠近，垂眸望着东方蔻睡着的乖顺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勾动。
明知房中有她最讨厌的狼妖在，可睡着的样子，却是一点防备都没有。
舍韫不晓得东方蔻到底如何想的，但至少现下是她目前能要到的最好结果。
她在等东方蔻气消，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但她相信她们之间的感情，不会这么轻易的便断了。
舍韫轻轻的坐在床榻边，动作轻柔的将东方蔻脸颊上的碎发掖在耳后，凝眸望着她，目光温柔的如披上夜纱的雾气。
天亮时舍意前来辞行，因着东方蔻的不待见，她只站在了院中。
大宝和小宝跟随着舍韫的脚步，扑到蹲在地上的姐姐身上。舍意抱着挨个亲了亲，东方蔻站在窗台前，看到这一幕，虽然很讨厌狼妖，可对舍意却生不起气来。
舍意摸着妹妹的光滑的毛发，道：“姨母，我这边辞行狐王便会去与母亲汇合，方前辈还需要养伤，待乌山准备妥当，我便会与母亲前来接你们。”
“嗯。”舍韫应着，神色淡淡，道：“路上注意安全。”
舍意弯眉，道：“姨母放心，有阎长老在，我不会有事的。”
舍韫颔首，瞅着她身后的几人，道：“我送你出去吧。”
“好。”舍意笑着应着，抱着大宝小宝便要转身。
“大宝小宝。”
舍意才走两步，便听到身后东方蔻在急唤两个妹妹。
几人同时顿住脚步回身看去，东方蔻站在那里不似往日那般温和，但却只是盯着她们不说话。
舍意看了一眼舍韫，笑了笑，唤道：“小姨母。”
东方蔻不应，只是盯着她。舍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回想到昨晚上东方蔻说女儿不准她带走一事，低眉一瞬，伸手接过大宝小宝，柔声道：“去找母亲玩会。”
大宝小宝听话的从舍韫的怀中下来，朝着东方蔻跑去。
东方蔻抱起女儿，抬头看了看这一群狼妖，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凶神恶煞。
但虽是道别，但万一不把女儿还回来呢，她不允许女儿和狼妖待在一起。东方蔻抱着女儿，见她们一直盯着自己，转身回了房间。
舍韫看着东方蔻消失于门内的背影，眸色逐渐暗沉下来。
舍意心疼自己的姨母，但却无能为力，外面还有事要忙着，她作为狼王不能懈怠。
舍韫将舍意送出云居山，回院子时，院中便多了几人。
东方蔻的母亲和姨母来了，还有东方蔻的表哥。
几人坐在院内吃着小菜，东方蔻与她们说着外出时的趣事。一颦一笑，印在舍韫的眼中都是那么的喜欢。
“韫姑娘回来了。”东方蔻的母亲首先起身打了招呼。
东方蔻的姨母也笑着看过去，起身弯腰行礼。
舍韫颔首还礼，再看向东方蔻时，便见她刻意的收敛的笑容。
“你们聊，我去方前辈那里看看。”舍韫觉得她站在这里似乎打扰了她们亲人之间的叙旧。
东方蔻坐在那里伸手拿了糕点，假装没听见。舍韫的目光从她身上划过，侧目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从一开始便对着她抱有敌意的严庆。
严庆昨日和舍韫打了个照面，对于舍韫身上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以及她身上散发出的狼妖气息，总是绷着神经，不敢有一丝松懈。
东方蔻嚼着糕点，许是下口太大，吃在嘴里鼓的双腮有些可爱。舍韫瞥看一眼，走过去，提了桌上的水壶倒了一盏清茶。
众人瞧着也未出声，东方蔻不想看她，可舍韫伸过来的手臂却不停地在眼前晃动。
“夫人。”舍韫茶水搁在东方蔻的身前。
而东方蔻也恰好被那糕点噎的嗓子不透气了，咽了几下也没咽下去，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在看到茶盏，下意识的便将舍韫给她倒的茶水拿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
喝完还打了个嗝。
后知后觉自己喝了舍韫递的茶水，东方蔻红着脸，有些恼自己，她目视前方，不愿转头去看舍韫。
东方蔻的姨母见状，笑道：“还是韫姑娘心细。”
舍韫颔首，见东方蔻已经不噎了，声色温和道：“那我便先离开了，失陪。”
“好。”
东方蔻的母亲和姨母同时应声。
东方蔻听着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忍不住转头看了过去。
东方蔻的母亲，不知道她们是怎么了，但大抵是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想嫁去荆山，而舍韫隐瞒了她是荆山狼妖一事。
“蔻蔻，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耍脾气。”东方蔻的母亲有些轻责。
东方蔻先前与她说起舍韫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学到的所有美好语言都用在舍韫的身上，如今只是因为她的狼妖而对人这般的不待见，孩子都已有了，实在是任性。
“我哪有。”东方蔻撅着小嘴不承认，明明她什么也没做。
东方蔻的姨母笑笑，道：“咱们蔻蔻还小，若是这点脾气韫姑娘都接纳不了，那还不如另择良缘。”
良缘，另择？
东方蔻眉头皱了皱，她可没这个打算，为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她都不可能再和别人在一起。
多少带着儿女另择的狐妖，儿女受尽委屈，她可不想女儿受半分委屈。
东方蔻不说话，她的母亲便道：“这便是顶好了，我看韫姑娘人不错，人形模样修的好，修为也高。”
东方蔻的母亲朝着东方蔻瞥了一眼，虽是自己亲生的，也是疼的不行，可对比舍韫，她们还是高攀了的。
东方蔻的母亲顿了几瞬，又道：“若是换个人，怕是长久不了。”她自己的女儿什么臭脾气她还能不清楚。
从小到大总爱生气，心气小的紧，也不知是随了谁。她都怕是自己怀她的时候肚子太小，把脑袋挤坏了，亦或是外出求药的那段时间，中了什么邪，但好在生出来是个完整的小狐妖，她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东方蔻出去这几年，回来也没缺胳膊少腿的，还滋润了不少。妖生孩子，那可是险之又险，不仅是没有修为，还有身体上的劳累以及生产的风险。
原先她以为孩子是东方蔻生出来的，心疼了好一阵，也对舍韫没什么好印象，可得知是舍韫生的时，便又对舍韫改了观。
父性与母性结合，母性繁衍这无法更改，但她们都是女子，舍韫却还愿意以身冒险，这足以证明她对东方蔻的在意。
前两日见东方蔻昏倒，从舍韫的反应来看，想是不曾见过自己女儿那般。当然，她从女儿字里行间中也知道，舍韫是从不惹她生气的。
如此好脾气，又疼东方蔻的狼妖，她女儿算是烧了高香了。
“行了，你们聊着，我去给她们送些糕点过去。”东方蔻的母亲起身，将面前的糕点端了一盘，朝着舍韫方才走的方向走去。
东方蔻回头看了一眼，并未任性的不准她去，反是盯着自己的母亲，琢磨起了其它的事。
“蔻蔻呀，我听说韫姑娘原先因为在母胎中受损，修为受到阻碍，错失狼王之位，怎么出去一趟便突破到大乘境了？”东方蔻的姨母故意问道。
东方蔻眼睛眨巴了两下，还未开口说话，一旁的严庆便接话道：“当然是因为表妹，若非表妹与她结成道侣，她这辈子怕是都无出头之日了。”
东方蔻的姨母不这样认为，即便是与东方蔻双修，也不会这般的快。听闻她出去时也才元婴境，突破大乘，即便是与东方蔻这只红狐狸双修，那也至少要百年到千年的修行。
东方蔻出去不过三年，这其中应该得了什么机缘。
东方蔻低着头捏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东方蔻的姨母见她没反应，唤道：“蔻蔻？”
东方蔻扭头看过去，“嗯？”
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因为舍韫本就出色，是她所见之妖当中最聪明的妖。不，还有人，是她所见妖与人之中最聪明的。
东方蔻细细嚼着糕点，话语不清道：“我不知道。”她现下不想承认舍韫聪明了，聪不聪明跟她也没关系。
严庆像是在考虑什么，半响问道：“听闻她曾在人界四方盟那里得到一块宝物，是不是与这个有关？”
东方蔻闻言，嚼着糕点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扭头看向严庆，十分不解的问道：“表哥怎么知道四方盟的宝物的？”
云居山不是戒严出不去？
第200章 因为只有那样，你才不会弃我而去，像现在这样不想要我。
严庆楞了一下,笑着回道：“自从狼族大护法过来，她突破至大乘境的事已经传开了。”不止是在云居山，整个万境妖族都已经传遍了。
在万境的妖族之中,仅仅千年便飞升至大乘境的妖,几乎是不存在的。
东方蔻若有所思,她知道舍韫飞升至大乘了,也是因为舍韫飞升大乘，她与她神魂空间共用才会连带着她一起突破至化神境。
算来这化神境，让她这只小狐妖在云居山也有了一定的地位，毕竟连她的父亲也没有到化神。
东方蔻继续吃着东西不说话，没一会自己的母亲便回来了。
东方蔻的母亲一路笑眯眯的走回来,坐下时,东方蔻的姨母笑问道：“什么事妹妹这么高兴？”
东方蔻的母亲笑笑道：“没什么。”
东方蔻心里泛起嘀咕，不就是送点吃的过去，很少见她发自内心的笑的这么开心。
“方前辈怎么样了？”东方蔻喝了一盏清茶问道。
东方蔻的母亲回说：“韫儿正给她疗伤呢,看着气色好了不少。”
“韫儿？”东方蔻狐疑，叫的这么亲热,她都没这么叫过。
东方蔻的母亲又说，“蔻蔻在面不是学了做药膳，明儿我让人准备些食材,你做些给方前辈吧。”
“哦。”东方蔻不情愿的应着，问道：“她告诉你的？”这个她，自然是指舍韫。
东方蔻的母亲觑她一眼，‘啧’一声,道：“什么她,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还说等有时间跟为娘露两手。”
东方蔻记不得了,回来之后她跟母亲说了好多的话，但这事忘了说没说。
好像是说了。
“嗯，我明儿给方前辈做些，也给大宝小宝也做点。”好久不做药膳了，两个小家伙比一般的小狐狸长的都快，离不开药膳的滋补。
“嗯。”方蔻的母亲满意的点头，又道：“也给韫儿做些。”
“为什么？”东方蔻不想做。
“什么为什么，她是你的妻子，听说前段时间荆山附近出了乱子，她伤的不轻。”
“什么，她受伤了？”东方蔻有些诧异，还有不经意流露出的担忧，“怎么会受伤，我看她不是好好的吗？”
“那为娘哪知道，我方才进去的时候，方前辈询问了一声，我刚巧听见，我也不知道伤了哪了。”东方蔻的母亲说完叹了口气，“她本该是在荆山养伤的，是为了你才来的。”
东方蔻当然知道是为她来的，可是舍韫骗她，还骗了那么久。自己说了多少回讨厌狼妖，她却还待在她的身边，与她同床共枕，亲密无间……
东方蔻想到这里又来了气，小脸拉着，拿了块糕点往嘴里塞，可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心舍韫的伤情。
第一次见她突破至化神，差点要了她的性命……那可是大乘的劫雷。
东方蔻的母亲觑着女儿耷拉着小脸，朝着方海舟的房间方向看了一眼。
夜幕降临，东方蔻坐在屋内抱着两个女儿在榻上发着呆，她很想去方海舟那里看一眼，可怎么也拉不下脸面。
东方蔻摸着女儿的小尾巴，脑袋里灵活转动须臾，闭上了双眼。
“阿婉，阿婉。”东方蔻在神魂空间之中四下看了一眼，大声的喊着九尾灵狐。
九尾灵狐躺在舍韫那处的楼顶上，斜眯着眼，俯瞰着东方蔻。
“叫我？”九尾灵狐起身伸了个懒腰。
东方蔻看到九尾灵狐跳下来，方才的急切又泄了气。
九尾灵狐摇着尾巴围着东方蔻转了一圈，半眯着狭长的狐狸眸子，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我……”东方蔻支吾了半响，道：“方前辈受伤，你也不去看看她。”
九尾灵狐扬了扬脖子，眼睛提溜转动一圈，道：“我之前看过了，她伤的不严重，不过是灵力消耗太大而已，过段时日自会好的。”
“哦……是吗。”东方蔻不大清楚，她知道方海舟回来的时候十分虚弱。
“嗯。”九尾灵狐坐下来，尾巴晃动着，目光盯着东方蔻欲言又止的小脸，须臾笑了起来，“怎么，你有事？”
“我哪有什么事。”东方蔻低下头否认。
九尾灵狐与东方蔻共生百年，虽然之前多数时间在沉睡，但这几年接触下来，对她已经有所了解了。
“你的韫姐姐还没有来吗？”
提到舍韫，东方蔻的眼皮微抬一瞬，便又快速耷拉下去，声音小的不能再小：“来了。”
九尾灵狐挑着狐狸眼皮，已经察觉端倪，她回头看了一眼四处的白雪，道：“吵架了？”
东方蔻扭捏着，半响‘嗯’了一声，“她是狼妖。”
“哦。”九尾灵狐神色寻常。
“她是狼妖，你都不惊讶的吗？”东方蔻觉得奇怪，之前她们可都是把舍韫当狐妖的。
九尾灵狐又‘哦’了一声，不以为意。
东方蔻有些着急，眼皮快速眨动，觉得九尾灵狐不该是这个反应。
“所以，你是因为她是狼妖而和她吵架的？”九尾灵狐切入重点。
“也没有吵架，我不喜欢狼妖，她还骗我是狐妖。”东方蔻嘟起小嘴。
九尾灵狐摇了摇九条尾巴，问道：“她之前明确说过她是狐妖了？”
东方蔻的脑袋瓜子开始回想，她好像从未听舍韫说过她自己是狐妖的。
东方蔻摇了摇头，“可她还是骗我了，我最讨厌狼妖的。”
九尾灵狐沉吟了片刻，道：“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我要和她分开。”东方蔻说，可说出来心里又莫名的发虚。
“女儿一人一只？”九尾灵狐接话说。
“不，女儿归我，她是狼妖，我女儿不能去荆山。”东方蔻觉得这点一步也不能退让。
九尾灵狐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那你们解除道侣关系不就好了。”
“啊？”东方蔻脑袋打了结，她要和舍韫分开，只需要解除道侣关系便可，可她从未想过此事。
“不知道怎么解除？”九尾灵狐故意问道。
东方蔻眉眼微垂。
九尾灵狐又道：“既然没想清楚，那便在等等。还有，之前你喜欢她，只是因为她的狐妖吗？”
“嗯？”东方蔻抬眼，没弄懂九尾灵狐的意思。
九尾灵狐狐狸眼睛眨动，勾着狐狸嘴，道：“我是说，你之前喜欢她，只是因为将她误认为是狐妖吗？”
东方蔻盯着九尾灵狐，对于这个问题，她不大灵光的脑袋有些卡住了。
她喜欢舍韫，好像不只是因为她是狐妖。
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因为把舍韫误认为是狐妖而与她亲近的。后来还以为她是九尾灵狐，也没有对她感情发生变化。
还有舍韫之前无论如何都不愿在她眼前变幻原身，连产子的时候，都是将她支开的。
她现下可以肯定，当时舍韫让她去拿止痛的方玉，就是为了支开她，妖产子，怎么可能不现原形。
“我……”
“想好了再回答。”九尾灵狐打断东方蔻的不确定，“正好我也想去看看舟舟。”
九尾灵狐欲来看，又回头问东方蔻，道：“你去吗？”
东方蔻支吾一声，声音低低的道：“我不去。”
“哦。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九尾灵狐觉得东方蔻是有事来找她的，一开始虽然不清楚，但这会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东方蔻耷拉着脸，觉得问的很没面子，可自己又想要知道。
“我听，我听我母亲说她受伤了。”东方蔻别扭的说道。
“哦。”九尾灵狐的每一声哦都有些意味深长，看着东方蔻的反应也知道她此刻的意思，也不再多问，只道：“在这等我吧，我去瞧瞧，回来告诉你。”
“哦，好。”东方蔻应着看着九尾灵狐转身，心下的别扭减除了一些。
九尾灵狐出去前，勾着狐狸唇角，小声道：“小丫头可真有意思。”
九尾灵狐出了房门，东方蔻坐在榻上抱着女儿，不住的朝着外面的方向看，没一会九尾灵狐便回来了。
九尾灵狐走进来，抬眼瞧着东方蔻急切的看着她，想要她给答案。本来笑着的狐狸嘴，收敛起来，还长出了一口气。
东方蔻见状更紧张了，问道：“她怎么样了？”
九尾灵狐跳上床榻，坐在两个打闹的小家伙身边，甩了下狐狸脑袋，道：“是受伤了，还不轻呢，再加上心绪不宁，内伤加内伤，搞不好要病好久。”
“什，什么意思？”东方蔻一瞬紧张了起来，什么叫内伤加内伤？
九尾灵狐眼睛咕噜转动，想要说话时，房门外传来了动静。
舍韫稳步走进来，将房门轻关上后，朝着内间房走去。内间房门开着，舍韫看了一眼，大宝小宝便从榻上跳下来，跳到了舍韫的怀里。
舍韫微微弯腰，将它们接住，亲了亲女儿的小鼻子，柔声问道：“今日乖不乖？”
大宝小宝已然可以听到些许人言，点着小脑袋说着：“很乖。”
舍韫笑笑，抬眼看向一直盯着这处看的东方蔻，二人四目相对，东方蔻还没打量完，愣神一瞬快速的将目光撇开了。
舍韫垂眼，抱着两个女儿走了进去。
东方蔻坐在床榻上低着头，也不去看她。舍韫将女儿搁置到榻上，轻坐于榻边。
边缘凹陷一些，东方蔻忍不住侧目看去。
舍韫眸光对上东方蔻的目光，晕开些许温柔。东方蔻有些局促的扭头，可没几瞬便又忍不住再次看过去。
这一次，她从舍韫的眸中看到了些许暗伤。
内伤加内伤，其中一个就是这样的内伤吗？
“身为狼妖，非我选择。我虽不会因是狼妖而自我否定，但随着与夫人相处愈久，我想要成为你心目中的狐妖的想法便愈胜。”
“因为只有那样，你才不会弃我而去，像现在这样不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