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斯”
林伊拉住唐斯的手,在上面用力地握了握——
“你要让我说实话,你外婆肯定是这个。”林伊竖起大拇指,就冲老太太单枪匹马挣下的那份家业都了不起。
“你妈妈呢,顶多是强势了些,这也没毛病,毕竟手底下管着那么多号人,又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她吃饭,要是不强势些也守不住这些。”
“你们家我最最最‘佩服’的还是你爸,一个大男人光明正大的吃软饭,没脸没皮。”
唐斯乐了——
“别说,你这词用的还真他爹的精准!”
说完这些,话题原又绕回盛宁身上。
林伊问唐斯——
“那你现在怎么办?她要一直这么认真谨慎,你就准备和她一直磨啊?”
“那肯定不能够,她有心思和我磨,我还没那功夫跟她扯呢。”
唐斯原先想不明白是因为盛宁含糊不清的态度,她怕别人家不喜欢自己,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赶明儿热的多了就成骚扰之嫌了,可现在她想明白了,盛宁喜欢她,那现在的形式可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有的是招~”
林伊见她眼睛闪着光,简直不要坏的太明显——
“你真是有点心眼子全用盛宁身上了,瞧你这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何高见我倒要听听看了”
唐斯抱着怀里的靠枕,低下脑袋,拿自己的下巴颌儿在上面磕了磕——
“我原先觉得自己有一半是香蕉,盛宁八成不爱吃香蕉,可我现在换了,我有一半是香蕉,那她也有一半是香蕉啊,我们俩合起来,香蕉皮一裹这不就是整整齐齐的一家子嘛!”
林伊摇了摇头,“说点能听懂的人话成嘛?你这跟我玩解密游戏还是做阅读理解呢?”
“我都说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唐斯凑到林伊旁边一只手抬起——
“这是鱼竿。”
一只手落下——
“这是是鱼饵。”
一左一右的来回那么一比划——
“瞧见没~这鱼不就上钩了嘛~”
林伊懂了——
“你要钓盛宁?”
“多新鲜呐,谁规定只有她盛宁能放饵的?她能放我不能放?不就是推拉战术嘛,谁不会啊,再说我钓她怎么了?我都被她钓多少次了?她饵下太多,是丁点儿不管鱼的死活,我反过来钓她一次还不行。”
“我俩这充其量叫互钓。”
互钓多有意思啊,有来有往,见招拆招!
“你要这么说,倒也不是不行。”林伊弯下腰来,手拖住下巴“我就怕你到时候又舍不得下口了。”
“绝对不能,这回我是认真的。”
唐斯坐直了身子,两只胳膊环在胸前,一脸正色——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一定要让一方改变迁就自己,但要是对方身上有不好的习惯那就要改,我尊重盛宁的性格和她为人处世的原则,毕竟两个人谈恋爱,肯定有强有弱,所谓和谐是指性格平衡,要是都强都弱,那肯定成不了,但这不代表我就能允许她性格里不好的东西伤害我,我得跟她表达出我的想法,当然我也不双标,如果她对我性格里有哪一点让她不舒服了会伤害到她,那我也肯定会改。”
“总之我就一句话,先敬罗衣后敬人,她呢可以上钩,也可以脱钩,但她不能总是原地徘徊,就这样。”
“所以,她会改吗?”
“不改也得改,只要她想和我认认真真谈恋爱。”
唐斯话音一落,林伊猛地抓住她的胳膊,目光不错地看着她。
“你看什么呢?”
“我怕你话说太满,到时候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
“因为你现在想跟盛宁谈恋爱,就像想发财!”
“嗐,我打你~”
俩姑娘顿时闹作一团,嘻嘻哈哈的笑声冲散了雨水的哗然。
可她俩却都有疑惑。
让一个固执的人改掉身上的坏毛病,仅仅只是为了去谈一场连终点都不知道在哪儿的恋爱?林伊改过,也曾经试图让王瑜改过,可她都失败了。
唐斯想的却是,当你发现喜欢的人所呈的秉性存在一些恶习,真的可以毫无顾虑的大度包容吗?用时间去等待爱情,验明人心。
唐斯不是恋爱脑,她不全信人只能自己成全自己,她愿意信盛宁一次。
小径分岔的花园。
奇奇怪怪,胜在有人爱。
第37章 开屏x打架
偶遇一次叫巧合,但要是连续偶遇,还是那种早中晚饭都不间断地偶遇,就连出门去楼下买杯咖啡都能碰见的情况,还能叫偶遇吗?
唐斯信这世上有巧合,但她不信三次都能这么巧。
巧合多了,多少就有点故意的味道。
早上第一顿她吃的虾面,那会儿面刚上桌,她才捞了一筷子送进嘴,面条都还没咬断,一抬头就看见了门口进来的盛宁。
盛宁穿了件v型领的薄针织短袖,米黄色的布料,把她整个人的肤色都提高了不止一个亮度,细长的脖颈露在外面,锁骨看的清清楚楚,她往前一走,腰身收拢的匀称,轻薄的面料被小风那么一吹,衣摆便随风晃动起来,连带着她这个人都有了那么几分恣意松弛。
她神清气爽,丝毫看不见一丁点昨夜醉酒的样子,倒像是早睡早起,规律健康。
唐斯见她模样真心觉得稀罕,这是怎么了?是终于知道怕热了?还是衬衫穿腻歪了?怎么就突然换了画风?
还是件V领,没记错的话,唐斯在书店‘偶遇’的那次,就许愿盛宁要是把圆领衫换成V领就好了,这是实现了?
您的保守呢?您的古板呢?没了?
她心里这么想,可眼睛却没法不往盛宁身上瞧,尤其是往这人的脖颈跟锁骨上瞧
嘶还真是挺惹眼的。
但唐斯想归想,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眼馋的样子,原因也很简单,人不可能突然转变画风,特别是一个把风格保持了三十年的人,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刺激着她了?但到底是什么?唐斯却懒得去想。
等她把嘴里的面条咬断,盛宁就在她对面落了座。
“真巧。”
“是挺巧的。”
一大早楼底下吃个面条都能遇见,能不巧吗?
唐斯没打算搭理这人,毕竟她看起来那么坦荡,眼睛里干干净净,就好像昨天自己对着她耳朵吹气的事情,全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唐斯打心眼里不喜欢独角戏,她喜欢有来有往的交流,哪怕就是一句话都不说,单只凭眼神对视都能噼里啪啦火花四溅的那种闪光。
而盛宁呢?不仅没有这种闪光,还慢条斯理的往吐司上抹着咖椰酱,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心急的样子,要多斯文有多斯文。
得~您慢慢斯文吧,我是个粗人,学不来这套。
唐斯三下五除二吃光了碗里的面条,端起碗还喝了口汤——
“我吃好了,先走了。”
等到吃中饭的时候,唐斯又遇见了盛宁,那会儿点的咖啡刚上桌,她正琢磨是加点奶还是加点炼乳,还没等她琢磨出来,盛宁就又在她旁边坐下了身。
唐斯扭头看过去,盛宁衣服又换了没再穿早上的那件米黄色的薄针织,改了件连身的小裙子,裙摆堪堪垂在脚踝,坐下之后,又往上稍微提了提露出白皙的小腿。
“这家咖啡不错。”
“是挺不错的。”
能不错嘛?跟你上班的诊所隔着小二十分钟的路程呢。
唐斯趁着往咖啡里加奶的时候,耷拉了下眼皮,从旁边这人的小腿一路朝上顺着望去,最后停在盛宁搭在桌面的手肘上,等她再把眼睛收回来的时候,就见盛宁抬起手,手指在耳朵边捋了下,原本遮住左边脸颊的头发,全被捋到了耳朵后面。
那样子,看上去好像不经意,可细品之下,处处藏着心机。
1.通常来说,人的左脸都比右脸好看,因为右脑主导情绪表达,情绪信号会优先从左脸传递,所以左脸的微表情就会更生动,视觉上就更具吸引,再加上咀嚼习惯,左脸因为咬肌使用的少,线条就比较清晰流畅,也会更显消瘦。
唐斯瞧见盛宁微抿的嘴角,消瘦的下颌,以及脸颊旁边那颗凹陷的酒窝
这人
故意的吧?
但凡盛宁这时候转头冲唐斯笑笑,唐斯兴许就撂了,可她偏偏就是不笑,不笑你又跟人露酒窝?
唐斯觉得盛宁在钓她,用她的美/色想逼自己先就范。
美人计?谁没有啊!
她不动声色的捏着小勺,把咖啡里刚刚加进去的奶搅匀,随即便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精光,小勺丢在空杯子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我喝完了,先走了。”
唐斯起身就走,头都没回一下。
她心想着——
不就是装大尾巴狼嘛!谁不会呢~
接连两次偶遇,再到吃晚饭的时间,唐斯心里隐隐就生出了些期待。
她看着夜幕降临,灌木丛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燥热的晚风像是燎原的火种,随时做好付之一炬的准备。
果不其然她们又遇见了。
盛宁换回了那件以往的衬衫,但却松开了系在脖颈的头两颗纽扣,她下身穿了件包臀的小黑裙,衬衫一半衣摆掖在裙腰里,另一半扯出来搭在外面。
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一本正经,可偏偏被这套装扮弄出了几抹风韵,她像是一半踩在正经里,一半落在红尘中,摇摇摆摆的身姿,来回偏颇。
两人像是都存在了某种固定的默契,一张不大不小的方桌,就在那儿等着她们。
除了她们,谁都不行。
“你吃晚饭?”唐斯率先开了口。
“嗯。”
“可我怎么记得你不是晚上从来不吃饭吗?”
“改了,适当的吃一点,对身体也有好处。”
真行呐。
唐斯觉得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
穿衣风格能改,保持的饮食习惯也能改,就连斩钉截铁说出口的话,现在也能改了。
所以不能改的就只有你这张死嘴吗?
唐斯把盘子里的意面拿叉子搅和的稀巴烂可她觉得这意面是无辜的,它是被自己当成了某人,拿来撒了气。
餐厅里挺热闹的,但她们却异常安静。
唐斯眼睛一直盯在盛宁脸上看,她想从这人身上瞧出点破绽来,哪怕就算是她微微的挑动一下眉毛都行,唐斯有信心,绝对能从里面找出一个破解僵局的理由。
可惜,盛宁自始至终,别说挑一下眉毛,就是眨一下眼皮都没有过,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对面,像一尊活化石。
哪怕就是抬起眼来,和唐斯的直视的目光撞上,都没有一点露怯。
这种感觉太不好了,不好到让唐斯觉得,今天这顿饭哪怕不是跟自己吃,就算是跟别人吃,她也是这样,不会有任何区别。
女人的所有不满,都来自于不够特殊不够被爱。
唐斯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是她脑子里的海马体,看不到她的心里,也窥不见她大脑里流淌的液体形状。
她只能看见她的脸,看见她的外表,以及她镇定自若的沉默态度。
唐斯觉得接连三次的偶遇,忽然就没了意思
她不晓得自己是失望盛宁这种谨小慎微的态度,还是失望自己对这人冒出的期待,可能两者都有。
这会儿,唐斯看着盘子里被搅成一团烂的意面,瞬间也没了胃口。
再抬头,朝盛宁看去,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衣领敞开的胸口
唐斯来了那么点劲儿,自己干嘛要去管这人的态度?
难道她不说话,自己就失去理智了?
她的目光扫过盛宁削尖的下颌,沿着下颌滑过她的脖颈,她看见盛宁吞咽食物时喉咙的滚动随着滚动又向下延伸,凸起的锁骨有种性感的妩媚,衬衫里搭着一件黑色的吊带,盛宁往前倾着身子吃东西的时候,吊带的领口也下坠了那么一点虽然幅度不大,可唐斯还是看见了那道从胸口往里探进的缝隙
忽然,唐斯就笑了。
她没占到这人态度的便宜,却占到了自己眼睛的便宜。
吃一顿饭看一场美女,还是自己喜欢的美女,这种感觉也挺不错。
唐斯瞬间变得大度起来,拿起手边的冰水喝了一口——
“盛医生,单我买过了,先走了。”
没有多余一句废话,唐斯走的干脆利落。
盛宁坐在位置上,眼睛一路追着唐斯的身影,最后消失在了夜色中,要不是这人盘子被搅得稀烂的意面还在桌上,盛宁都要怀疑她们刚刚究竟有没有在一起吃饭。
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唐斯变了,在今天之前,她还不是这样。
唐斯没变,只是她心里想的明白,还是那句话,谈恋爱是好事是开心的事,要成天都不痛快要靠猜测对方的心思过日子,那就算是再喜欢对方早晚也得把这份喜欢磨没了。人跟人之间的缘分是有数的,哪能说风就是雨,得更珍惜才是。
况且,明明就是有感觉,明明也是喜欢对方,怎么就是一句真心的明白话都不肯说?这事归根结底也就是两厢情愿,一个眼神儿都能捅破窗户纸,可她偏偏要舍近求远的翻山越岭。
这算什么?算给自己留后路吗?留的还是那种万无一失可以全身而退的后路。
在唐斯看来盛宁的这些改变,就跟新闻联播里的早安午安晚安没分别,说了等于没说,除非盛宁哪天想明白,不再这样莫名其妙的偶遇,而是正儿八经的邀请自己,那样的改变才是改变,才能作数。
——
天空泛着湛蓝,云层重叠,从远处看去像是一团肥硕的脂肪相互挤压。
盛宁昨晚没睡好,人有点没精神,喝了两杯咖啡,神情也还是有些恹恹的。
不是咖啡没用,也无关昨夜失眠,盛宁想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出在她和唐斯之间。
盛宁没谈过恋爱,三十年的人生经历里也几乎没有和感情有关的牵扯,这是她唯一一次的主动,仅仅只是因为唐斯说的那句‘我喜欢你’。
在盛宁的感情世界里,人跟人都是有隔膜的,所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是不会轻易产生喜欢,更不可能把喜欢两个字随意的说出口。
她不认为唐斯是个随意的人,就冲那天她揪自己的领子说喜欢自己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声音也哽了,她要真是那么随意,又怎么会有那些反应呢?还有那天晚上在烧肉店里她贴在自己的耳边说的那句‘潮湿的夜晚’明摆着就是想跟自己做点什么。
盛宁皱了皱眉头,她困惑了既然喜欢自己,也想跟自己做点什么?那现在若即若离又是什么原因?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盛宁的疑惑还没想通,那边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况厘见盛宁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笑了。
“怎么?有心事?”
盛宁算是默认了,她抬起手手指摁在领口系着的第一颗扣子上,一副要解不解的样子。
“你说要是有个人一直都挺主动的,忽然间就不主动了,是为什么?”
“唐斯不理你了?”
“也不是不理我,就是”
“没以前热情对吧?”
况厘一点不意外,不紧不意外,心里竟然还有点痛快,盛宁先前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时候,她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毕竟自己了解盛宁,要真是在心里对人家没点感觉,她根本就不会再和唐斯有交集,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和人家姑娘来往,不就是对人家有意思吗?
“不热情就不热情呗,你不对人家也一直爱答不理吗?怎么?现在人家对你这样就受不了了?”
盛宁瞥她一眼。
“你别看我,我是对事不对人,就算你是我的好朋友,可你做得不对,我也不可能闭着眼睛说瞎话。”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不舒服?心里像缺了个什么东西似的,有点闷还有点不上不下的卡在这儿透不过气?”
盛宁被况厘全都说中了,这会儿就装哑巴,梗在原地一声不吭。
“正常,你要再这么瞻前顾后,奉行你那套顾左右而三思的原则,别说唐斯现在是不热情,赶明儿把你删除拉黑都不是没可能。”
况厘压根儿就不听盛宁再多说,光嘴上说顶什么用?你在这里想破脑袋,可要是一点实际行动都不付出,想死了也白想。
这会儿况厘都走出办公室好半天了,盛宁也没回过神儿来。
唐斯的确是拥有一种魔力,一种可以让只要和她打过交道的人都喜欢她的魔力,不由自主地就欣赏她维护她。
她爱玩爱闹,脑子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从来都不藏着掖着,这份正大光明的坦荡,人间难得。
她得承认自己被唐斯影响到了,她以前从来都不怕失去任何关系,可现在她怕了她怕自己会因为固执失去一个鲜活灵动的好姑娘。
结束秩序期,带来的后遗症就是这样吧,她不习惯了,她不镇定了。
开始在乎,害怕失去。
盛宁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
酒店房间里,窗外的太阳早都日上三竿的晒屁\股了,林伊却缩在被子里赖床,唐斯都催她半天了,她也不起。
“斯斯,我真的是太困了,你去吃吧,让我再睡会儿,求求你了”
“你昨天也睡得不晚啊。”
“我就是懒劲儿上来了,你别管我让我再睡个回笼觉。”
“行吧~那我等会儿给你打包带回来。”
“好呢~”
等唐斯出了门,林伊听着门板咔哒一声落锁,她才从被子里把头探出来,手机被她攥的热乎乎的发烫,快速编辑了条消息发出去——
「定位发你了,她刚出门」
叮的一声,手机又一响——
「谢谢」
这会儿唐斯顶着大太阳,直奔着那家特好吃的泰国餐厅就去了,人还没到店里,脑子就先把菜点好了,一道酸酸辣辣的冬阴功,一份咖喱蟹,外加罗勒炒猪肉,再来碗小白米,拌着汤汁往嘴里一送,那味道简直绝了!不愧是从昨晚就心心念念的美食。
她是打算的挺好,可她忘了一点,现在是饭点,捡这种时候去吃饭,哪会有位置。
果然人满为患。
唐斯在排队还是走人之间,选择了先进去看看,也得亏是她进去了,要不然也不能看见老熟人。
盛宁就坐在斜前面的一张方桌上,她收到林伊的那条消息,就开车提早到了这儿,连着偶遇了唐斯三次,都被她轻飘飘的驳回来,盛宁认真思考了一番,既然自己主动偶遇她没用,但就干脆让她来偶遇自己。
这会儿,两人的目光对视,唐斯慢着步子进来,默不做声的走着,脚步轻飘飘的像只优雅的猫,但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盛宁对面的那把椅子。
“盛医生,你也来吃饭呀~”
唐斯自觉的不得了,一点都不认生了,盛宁还没应她,她就在人家对面落了座。
她才不要跟自己肚子过不去呢,先把饭吃饱,不比什么都重要。
盛宁倒是没和她计较,还把菜单主动递了过去,让她点菜。
唐斯也没客气,是自己递给我的,又不是我问你要的,一肚子的强盗逻辑。
这顿饭吃的不痛不痒,唐斯时不时就朝盛宁看一眼,而盛宁这人仔细,就连吃虾,也得先用刀叉把虾肉剔出来再吃,虾壳也不凌乱,*整整齐齐的被她放在一旁。
唐斯越吃心里越不得劲儿,又想到昨天三次的偶遇,心里就更不舒坦,特别是现在盛宁只顾着吃饭,头都不抬一下,她就更不舒服。
你又不跟我说话,你还老在我眼皮子跟前冒什么冒呢?
忽然就看什么都来气了,看虾肉气、看虾壳气,看对面人慢条斯理的举动也气,尤其是看盛宁最气!
她特想跟这人斗两句嘴,凭什么每次都是她把自己逼得像个鼓气包,她倒好一点不受影响,该吃吃该喝喝。
但唐斯还是忍住了,盛宁这人找不到突破口,你就算和她发了脾气,她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恐怕还会四两拨千斤的给你弹回来。
自己又不傻,才不找这个气受呢。
她加快速度吃饭,等一吃完就走,不理她。
饭是吃的挺快,但唐斯漏算一点,盛宁饭量小,就算她吃的再快,也还是比不上这人的小鸟胃更快。
她还没吃完呢,盛宁就已经停筷,饱了。
等唐斯把最后一口饭喂进嘴,再用小勺捞干净最后一碗汤吃进肚子的时候,盛宁都等她半天了。
“你吃好了?”
“好了。”
“喝好了吗?”
“好了。”
盛宁点了点头,两片薄唇上下一碰,紧跟着轻飘飘的声音就灌进来唐斯的耳朵里——
“唐斯,单我买过了。”
说完,盛宁暗爽。
唐斯的脑子顿时懵了下,一双眼睛睁地滚圆。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我吃好了先走了」「我喝好了先走了」「单我买过了」
这不是自己昨天怼她的招吗?
今天这是就被她拿来对付自己了?
但凡盛宁这时候笑了,又或者是有点想憋笑的样子,唐斯都不至于跟她计较,可偏偏就是盛宁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就是单纯的跟她说话,唐斯气就气她这股正儿八经的样子。
合着自己跟她反击了三次,结果就被她一次就驳回了。
一拳头捶在棉花包上不要紧,对方毫发无伤也不要紧,但弹出来竟伤到自己,让唐斯气到脑缺氧。
突然,起身人就走了。
盛宁扭头看过去,就见唐斯站在门外面,对着空气打了一套军体拳。
唐斯气鼓鼓的样子,脑袋晃来晃去,扎在后面的马尾也跟着甩来甩去,盛宁觉得这人的脑袋怎么好像大了一圈呢?是生气生的吗?
老实讲,唐斯这气生的没道理,有点像小孩闹觉,盛宁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小孩,但她却能肯定如果这小孩是唐斯,自己一定喜欢。
盛宁站起身来,目光看向对面唐斯的碗碟——
胃口真好
真可爱。
“你去哪儿?我送你。”
盛宁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冒出来,唐斯吓一跳,赶忙把在半空中乱挥的胳膊收回来,插在兜里儿,怎么都不肯再拿出来。
去哪去哪?除了回酒店我还能去哪儿?!
唐斯在嘴里嘟嘟囔囔,可真等说出了口,又变成——
“我自己回,不劳累您。”
“你确定?现在是正中午,很热。”
“我就喜欢晒太阳,我不仅喜欢晒太阳,我还喜欢正中午跑步呢,我们年轻人你不懂,年轻人吃完饭是要养生消食的!”
唐斯连说了两个年轻人,故意想要气她。
说完,还真就快步跑了起来。
盛宁倒是没拦着她,见她在前面跑,自己就开车在后面跟,这地方离她住的酒店拢共不到五百米,一路小跑回去也不会把自己晒晕。
盛宁看见唐斯终于有情绪反应了,不再是前两天的淡人模样,就知道这套反碰瓷式偶遇确实有效,今天到这里刚刚好,剩下的就留在下次吧。
盛宁怕若是再出击一点点,估计外面这个养生达人真的能在正中午跑出一场马拉松。
眼看着快到酒店,盛宁嘀的一声按了下车喇叭,轻点了油门,随即把车窗降下来,歪头看向窗外——
“慢点跑。”
惯的你!
我就跑!我还加速跑!
唐斯一股脑儿,气都不带歇一口地跑进酒店。
林伊早起来了,见她这样还吓一跳——
“这小脸通红的,怎么啦?被色女追啊?”
说着,眼睛还往门口撇。
唐斯把门啪的一声阖上,目光直勾勾的盯在林伊脸上——
“嚯,快让我瞧瞧女菩萨,搞了半天在这儿呢。”
“你你说什么呢什么乱八七糟的。”
“你再装,我的行踪都是你报给盛宁的吧?”
林伊愣了下——
“她这就打小报告了?”
“这还用得着她说嘛?她跟在我身上装了GPS似的,我前脚到哪,她后脚立马就到,除了你还能有谁?”
林伊嘿嘿一笑——
“斯斯”
“你别跟我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况厘一样,都是小间谍!哼!”
“你生气了?”
“那倒没有。”
“既然你没生气,那你别扭什么呢?”
“我”
唐斯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别扭什么,大概就是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怎么就偏偏是个瞎楞木头呢?
她想着和盛宁这几次的偶遇,简直是能把人气死又气活过来,再气死的程度,这是想要跟自己有点什么的样子吗?
关心人的话说不出口就算了,聊天也不会聊?
这么不爱说话,上辈子八成是话太多被剜了喉。
唐斯忍不住想和林伊吐槽,一转头就看见这人换了鞋子,正往门口走去——
“你要出去吗?”
林伊这段时间休养生息了一阵,不管是气色还是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像才过来的时候那样了,有时候半夜三更,她还偷偷在被子里跟人聊天呢。
这会儿手机又响了,林伊立马低头就去看。
“问你话呢,要出去?该不是和另外一个间谍吧?”
“对呀。”林伊回完消息,就大大方方的回话,“况厘约我了。”
“你俩间谍会晤啊?”
“是的,没错儿,我们俩间谍交流一下心得,好下次为您们提供更好的服务。”
唐斯看着林伊一副大无畏的样子,简直和原先那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软姑娘判若两人。
“行啊,那感情好,以后必须单开一桌给你俩,就安排在主桌的前面,够意思吧?”
“得得得,快去交流吧,不过咱们有宵禁时间。”唐斯冲她笑道:“十点整我开门,你要是没回来,老拳伺候~”
说罢小拳头就捏了起来。
林伊学她的样子也跟着捏起小拳头,两人拳碰拳的撞了下,人便出了门。
唐斯的笑在脸上半天都没收回来,她觉得林伊这样挺好——
在一个蓝天白云的晴朗天,赴一场美妙的约,不管这会不会成为你爱情的黄金时刻,你都该为此时快乐的□□。
老天总会给及时止损,勇敢结束的人,奖励一个新的开始。
唐斯也想要这份快乐,于是拿出手机,对着那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叮叮叨叨——
“人家况厘都知道发个消息约个会,你呢?你会什么?”
“你就会开屏似的换衣服,什么V领、什么裙子、还敞个大领口”
“我倒要看看你明天穿什么?有本事穿个三点式!”
“三点三点的话那就打一架”
第38章 吻*
天色渐晚,零零散散的几颗星子在夜幕垂落之际闪亮起来。
盛宁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桌上是这几天一直在看的书,她向来喜欢沉重偏安文字,喜欢从晦涩难懂的字里行间寻找制衡情绪的人间法则。
她不太懂热闹喧嚣,也不是那么理解人间烟火。
某些时候她觉得自己不该生活在城市里,毕竟夜晚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常常吵的她无法安寝,她有时候会突然冒出避世的念头,逃去一个深山老林,在那里过只有一个人的隐居生活。
但每当这样的念头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总是会令她想到《百年孤独》,她怕这种隐居的生活,在年深月久的移动中,最后也会形成一个庞然大物。
盛宁觉得自己从没读懂过这本书,翻来覆去的看了那么长时间,最后能记住的却只有乌尔苏拉的那句‘脑子里长出猪尾巴’
每个人的脑子里大概都有一条猪尾巴,只是有的人长在神经里,有的人却长在心里。
盛宁觉得自己的那条猪尾巴就长在了心里,长在她名为爱情的小屋里。
她单身是自愿的选择,就像她每次都主动拒绝别人的示好。
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是荷尔蒙临时起意的作祟冲动?还是人类情感不可抗拒的线性历程?亦或是孤独尽头无法忍受的悲凉时刻?
爱情有永远吗?
当你心中的天平开始失衡,有意或无意偏向另一端,当你的身体开始接纳对方的气味、温度、抚摸,这样的感觉会有时效的限制吗?
如果,有一天相爱的两人变成一面清晰透亮的镜子,你看见的会是对方的缺点还是优点?
倘若是后者,你们会更加相爱,可要是前者,那又有该怎么办呢?
盛宁不晓得为什么,她明明都还没有跟唐斯怎么样,可眼前却冒出她们争吵的画面。
盛宁对爱情一窍不通。
她又低头去看书,直接了当地翻到终章的大结局,如果爱情和人生也能像手里的书一样就好,再开始的时候就可以提前预知答案,或许她会比现在更加勇敢一点。
自己一定会规避掉那些不好的过程,把那些崎岖的小径铺设成平坦的大道。
盛宁想,以自己的能力,绝对可以做好这些。
可惜,人生和爱情都不会有明确答案。
就像唐斯的出现,也从来都不在自己的规划之中。
娜拉出走之后的剧本,扑朔迷离。
手机响了,沈秋澜打来的电话,暂时中断了盛宁此刻的胡思乱想,她接起——
“妈,这么晚您有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奶奶明天的忌日,去墓园之前的那条路这几天都在施工,明天你来的时候绕一下吧。”
“嗯,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盛宁听着沈秋澜温婉又慈祥的声音,落在她耳朵里让她烦乱的思绪,有了些平复的迹象——
“妈,您后悔吗?”
“后悔什么?”
“结婚生子,半辈子都困在盛家。”
“我没什么好后悔的,如果我没有结婚,就不会有你。”
“可如果你不嫁进盛家,而是嫁给别人,即便没有我,你也会有别的孩子。”
沈秋澜听出了盛宁的话里意思,笑了笑,又说——
“可就算我嫁给别人,也不能保证我的婚姻生活会顺遂无虞,人生是没办法预料的,我在结婚之前也没想过会这样,盛宁,我的婚姻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管它过成什么样,是好还是坏,那只都是我的事情,这和你和我的孩子是谁都没有关系,你有你的人生,不要过度美化你没走过的那条路,未来是荆棘还是坦途,选择权都在于你,懂了吗?”
“懂了。”
电话挂断后,盛宁把头轻轻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她才从书房离开。
回到卧室,捞过床头的褪黑素扣了一粒吃下。
药效的作用很快,不到十分钟,盛宁的大脑就迷迷糊糊的发沉起来,脑子里唐斯的那张脸又冒了出来
涣散的意识,让她没办法深入思考,可药物催生下的睡眠,又不能让她完全放松。
沈秋澜的话跟唐斯的脸来回在她脑子里交替闪过。
男女之间的婚姻尚且有法律的保护,都如此艰难不定,那要是两个女人呢?没有法律的保护,没有家人的理解,没有世俗的祝福,又会怎么样呢?
——
热风摇摆的夜晚,星辰晃动。
一辆车缓缓的停在酒店门口。
况厘解开落锁的车门,扭头看向旁边副驾驶正在低头解安全带的林伊。
“我们现在这样,算是说好了吗?”
“嗯。”
“那往后我要是再约你,你会出来吧?”
“我会。”
林伊说完这句,便下了车,直到走进酒店大门再看不见的时候,况厘才驱车驶离。
酒店房间里,唐斯正琢磨着要不要给林伊发个消息,问问她今晚到底回不回来?结果消息还没发出去,就听见房门嘀的一声开锁,林伊回来了。
“这才刚十点!”唐斯丢开手机就蹦起来。
“不是你说的吗?十点不回来就老拳伺候。”
“那你也不用这么准时啊。”
林伊换了鞋,去到卫生间洗手,一边听着水流声咕嘟咕嘟的流进下水道,一边把手擦干,随即走到唐斯面前,拿胳膊肘捣了捣她——
“我和况厘说清楚了。”
“说清什么?”
“我俩打算目前以朋友的形式相处。”林伊深吸了口气,忽然有种卸了包袱的感觉,“我承认我之前的确有想过把况厘当做疗伤工具,但这样太龌龊了,毕竟况厘对我是诚实的,所以我们做了个约定,以两个月为期限,如果两个月以后我们觉得不错,等那时候再开始,但如果还是不行,那我们就算了。”
虽说这算不上一个多好的决定,但至少也算是给对方都给了个机会。
唐斯不知道她们之间的走向会如何发展,可却真心觉得这个决定对当下的林伊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她了解自己的好朋友,林伊在感情里就是最最普通的哪一类女孩,想谈一场不会分手的恋爱,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想跟一个人白头到老天长地久。
即便她不会再爱王瑜,但也不能立马就把有关前任的一切彻彻底底的从心里剔除,人是无法对感情祛魅的,尤其是当你有那样一段从学生时代走来的感情,就算是到最后再难堪,大哭奔溃一场后,也还是记得其中的好。
只是,爱情也有寿命,长或短,你都得接受现实。
唐斯揽住林伊的肩膀,把她往怀里一搂——
“当朋友好啊,朋友充满无限可能。”
“别想那么多了,从爱情的阵地上暂时的退出来,又不丢人,往后你想化妆就化妆,想一天不洗脸不刷牙的赖床上就赖,咱们大吃大喝,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你是你自己的女皇啊,你说呢!”
林伊被唐斯逗笑了,但眼底却有些湿润起来。
她庆幸自己能遇见唐斯这样的人做挚友,感激她在每个脆弱十分,都能稳稳地接住破碎的自己,好像就算全世界都与自己为敌,唐斯也会毫不犹豫的跟自己并肩站在一起。
“别说我,你跟盛宁呢?”
一提到这个,唐斯就乐不起来了。
“好端端的提她干嘛?”
“你俩还僵着?”
“不是我跟她僵,是她跟我僵。”
“说实话,我觉得你俩现在就剩捅破层窗户纸的事儿,实在不行要不你先来。”
“我不。”
唐斯前所未有的笃定。
“爱情里总得有人退让。”林伊说。
“那为什么非得是我,就不能是她?难道就因为我先动的心,所以我就得每次都让步?”唐斯打心眼里不赞同,“我是喜欢她,但我不能讨好她。”
“这难道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唐斯摆了摆手,“我不是小心眼儿的姑娘,这你是知道的,我跟她归根结底问题也不是出在谁主动上面,而是她的性格”
“林伊,我可以主动可以积极,但是我的分享欲是需要有回应的。”
“我想我的分享欲能得到她的回应,哪怕不那么热烈”
林伊目不转睛地看着唐斯,心里竟也开始为她高兴起来,从来把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姑娘,忽然就在乎了起来,光秃秃的山丘上长出青葱的绿草。
“斯斯,你开始认真了。”
“什么?”
“认真的去喜欢一个人了。”
当你开始认真,开始在乎,心里便会生出勇气。
这是情感世界通往成熟的迹象。
是成长,也是蜕变。
——
屋子里窗帘没开,昏昏暗暗的光线像面不透风的铁罩,将床上还在睡的人拢的严丝合缝。
盛宁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间好像听到手机响,刚想去接铃声就断了,陆陆续续的反复四五回,终于是接通了。
“你人在哪呢?”况厘在电话那头都喊起来了。
“家。”
盛宁的声音有气无力,况厘一下就听出来不对劲儿了,连忙又问——
“你怎么了?”
“发烧了。”
说完这句,电话就又断了线,况厘再打就没人接了。
这家伙不会烧晕了吧?
况厘不放心她,想去她家找她,可诊所一堆事儿,她也离不开,正犯愁怎么办呢,手机一滑,看见了通讯里唐斯的电话。
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过去。
唐斯正在茶室里喝咖啡呢,一看是况厘,立马就乐了,怎么着?这是追你追到我这来了?
随即,便接起。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先听见况厘的话——
“盛宁发烧了,估计这会儿应该都烧糊涂,你现在有时间吗?要是——”
“发过来。”
“什么?”
“还能什么,她家的地址。”
收到况厘发过来的地址跟门密码,唐斯一刻都没敢耽误,赶紧打了辆车就去了。
一路上唐斯都在催司机师傅快点,可路上一直堵,紧赶慢赶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她坐车赶到盛宁家的时候都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唐斯摁了摁门铃,又在门板上使劲儿敲了几下,没人开,耳朵贴在门板上,一点声儿没有。
这人不会真晕了吧?
赶忙输了密码,这才进去。
她跑到卧室,来到床前,就见盛宁闭着眼,看着是在睡觉的样子,可脸上完全不是正常颜色,整张脸烧的通红,嘴唇却煞白到吓人,唐斯叫了几声,她也没反应,等把掌心往她的额头上一贴,瞬间抽了口凉气——简直烫的跟着火了似的。
唐斯想到从前的一个同学,也是发高烧,就因为晚去了医院,结果烧成了脑膜炎,落下了脑损伤,不仅走路一瘸一拐,就连智力都下降了,学没上完就退了。
“哎哎你醒醒醒醒”
盛宁烧晕了,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叫她,还一个劲儿地推她胳膊,勉强算是睁了睁眼——
“怎么是你?”
“还行,还能认得出我是谁,脑子还没坏。”
唐斯把被子一掀,拽起盛宁的胳膊就往自己脖子上架,她是真怕这人烧成傻子。
盛宁不舒服的厉害,浑身像撕开了那么疼,见她拉自己极其不愿意配合,嗓子因为高热,说话声音都哑了——
“你干什么?”
“去医院啊,你想在家烧干啊?”
“我不去,我睡一会儿就好。”
唐斯简直要被这人气死,都烧成这样了,还睡一会儿就好呢。
她拽着盛宁的胳膊不撒劲儿——
“我告诉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平常的时候,唐斯劲儿是没盛宁大,可现在盛宁生病了,唐斯的劲儿就上来了,再说跟一个人病人商量什么?她都病糊涂了,你还跟她商量呢?
盛宁不情愿,可又没力气抵抗,就这么被唐斯架着胳膊,硬是从床上拽了起来。
“我还没换衣服”
“你有力气换衣服吗?”唐斯看着她身上的黑白格的睡衣,长袖长裤,哪哪也没露着“就穿这身吧,都这样了,你就别瞎讲究了。”
最近的医院都得十来分钟,唐斯把人搀扶出门的时候,顺手就拿了玄关口放着的车钥匙,这会儿到了楼下,唐斯一手拉开车门把人塞进副驾驶,转身一绕,就坐进了驾驶位。
她刚要启动,余光外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唐斯原本想要安慰盛宁的话,立马又咽了回去,都不等盛宁开口,便就从兜里掏出小证件本——
“你看好了,这照片上的人是我,我有国际驾照,放心了吧。”
盛宁还真是仔细的看了眼,确定是唐斯没错,才把拦人的手收了回去,两只胳膊环抱起来,身子向后一倒,重新又把眼睛闭上了。
真行,脑子都烧迷糊了,还能记着自己能不能开车的事,唐斯有点气,但又有点想笑,这感觉像是上学时候每次都被老师点中抽查作业,好像她天生就长了副会不写作业的脸似的。
车窗外日光暴晒,油亮灿灿的树叶在没有变化的四季热风中放肆张扬;车内安逸静然,副驾驶的冷美人眼眸阖闭,一根发丝粘在盛宁的嘴角,勾起一个浅薄的弧度。
忽然,盛宁眉心一耸,温润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睁开眼便看见唐斯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你干什么?”
“给你调调椅背,这么大个子,蜷着身子不难受啊。”
唐斯真的是再调椅背,动作麻利,几秒钟功夫调好,立马便又退回原位,随即手又伸过来,把盛宁沾在嘴角的那根头发拨弄开,手指尖触到了这人的嘴唇,被烫到的指尖倏地收回——
“你你别吃头发”
到了医院,唐斯一个人跑前跑后,直到盛宁打上针,她才歇脚,就坐在盛宁旁边,一会儿抬头瞧瞧吊瓶,一会儿扭头又看向盛宁,冲她眨眼一笑——
“没事昂,等打完针你就舒服了。”
盛宁看着面前的唐斯,刚刚她跑上跑下的一通折腾,脸上也出了不少汗,鬓角处几缕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自己不常生病,每年也就是在忌日前后这几天会来一次高烧,以往都是一个人硬抗,突然间有个人来照顾她,盛宁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却也明显的察觉到心底忽然就热了那么一下。
可她还没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就见唐斯的脸突然凑到自己面前,闪着光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
“你”
“嗯?”
“你该不是感动了吧?”
“”
“叫妈妈。”
冷不丁来这一下,盛宁都懵了。
刚还满心感动,可被唐斯这一句‘叫妈妈’搞得情绪是丁点都没了,倒吸一口气,又随即闭上眼睛,还把头也微微侧过去。
唐斯就像个热情顽童,就喜欢在这种有点感动的氛围里,弄出些破坏气氛的‘笑话’,她知道盛宁这人喜欢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对自己送她来医院这事儿心里准拧巴,与其让她别着劲在心里打鼓,不如用个玩笑岔过去,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过了会儿,盛宁又问——
“你怎么会过来?”
“况厘打电话跟我说的。”唐斯回她。
也是,除了况厘应该也没有别人了。
“谢谢”盛宁说完就闭上了眼休息。
打完针,唐斯又送盛宁回来。
盛宁坐在副驾驶,虽然人还是病恹恹的,她看了眼开车的唐斯,又望向窗外的天空,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它,天空蓝的并不深,云也没有淡的透,光亮舒朗的拢着人间,此刻阳光畅通无阻地注满世界。
唐斯没着急走,她跑去厨房拉开冰箱,肉蛋菜都有,还行,粮草库挺足的。
顿时袖子一卷,人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盛宁躺在卧室的床上,给沈秋澜回去电话,她一来要强,二来也不想让沈秋澜担心,便简单用了一句着凉,就把自己高烧的事情含糊过去,沈秋澜自然是了解她的,也没有再多问。
挂了电话,盛宁听着厨房里有动静,她很想去看看那人在干什么,但她的烧还没有完全退,身上也还是疼,闭了闭眼睛,脑子又泛起迷糊来。
就在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厨房里的动静停了,迎面扑来的是清粥小菜的家常香味。
盛宁睁开眼,就见唐斯一手端着白粥,一手端着碟小炒的素青菜。
“我知道你没胃口,但没胃口也得吃点东西不是,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总生病发烧,我外婆就做这个给我吃,你别小瞧这碗白粥,人难受的时候来上一口,保准从上到下都舒服呢。”
唐斯说着人就走到了床边,挨着床沿坐在盛宁旁边,白色的小瓷勺在粥碗里搅了搅,米粥的香气更是浓郁。
盛宁看着眼前的这姑娘,身上的围裙都还没脱下来呢,盛宁觉得自己有些挪不开眼。
刚想说谢谢,却又见唐斯冲她笑——
“你不是不敢吃呀?你放心我试过了,没毒,而且味道还不错呢。”
唐斯会做饭,都是跟着唐瑾学的,她手巧,不管做什么都一学就会,随便几样食材,哪怕是没见过的,视频上一搜,都能做的有模有样。
别人给你做饭,怎么可能会嫌弃?
盛宁便接过白粥,一口粥一口菜的吃了起来。
她吃的很好,不急也不慢,直到把粥跟菜都吃完才停下,胃口比没生病的时候还要好。
在盛宁看来,最好的谢谢,不是说出口的,而是做出来的,唐斯的好意,自己的心跟自己的胃都领了。
唐斯瞧着这人一副听话的模样,心里跟有猫踩过似的,刚刚扶她的时候,这人浑身都是骨头,硌的自己都疼了,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呢。
碗筷收拾好,唐斯也还是没有走,就坐在床尾,手掌托住下巴,一会儿看看地板,一会儿再看看盛宁。
盛宁觉得这画面多少有点不太合适,特别是唐斯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特意守着自己似的,被人照顾了大半天,盛宁是真的有些过意不去了,她就是这样,哪怕她们之间就剩层窗户纸,她也还是不好意思麻烦对方。
“今天谢谢你了,你”
“你赶我走?”
“”
唐斯换了只手继续托着下巴——
“逗你的,那么认真干嘛?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我没事了,你不用守着我。”
“我不是守着你,我是怕你再复烧,发烧这事儿没个准,要是我前脚一走,你后脚又烧起来怎么办?我不是还得来?”
唐斯大方的不得了,好像盛宁是客她才是主一样,拍拍被子——
“你就睡吧,就当我不存在。”
被人这么盯着哪能睡得着?
盛宁还想拒绝,但又有点说不出口,人家过来照顾你,带你打完针,给你做完饭,你吃饱喝足了让人走,怎么听怎么都像是撵人的意思,盛宁做不出。
她把眼睛闭上,困意来的十分快,就在意识快要被淹没的时候,唐斯的脸却在眼前一闪而过,小小的鼻尖沁满了晶莹的汗珠
伴随着这滴汗,盛宁沉沉的睡了过去。
唐斯揩了把鼻尖,听着这人呼吸逐渐平稳,便起身从床尾走到了床头,认认真真地又细瞧了一番,得出个结论,只要人长得好看,不管是浓妆艳抹,还是素面朝天,哪怕就是这样憔悴的病样,都还是好看。
俯下身,手又贴了贴这人的额头——
行吧,不烧了。
然后唐斯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唐斯给林伊发了消息——
「你姐们儿我现在也快成菩萨了」
「她都睡着了,我都没亲她」
唐斯深吸口气,又重重地叹出
这一觉,盛宁结结实实睡到第二天清晨才醒来。
按这十年身体的惯性,她这样高烧都得两天才能好,可现下她却觉得浑身舒畅,抬手再一摸额头,不烧了,难不成有个人照顾一下,真不一样了?
盛宁有点不信邪,从抽屉里拿出体温计,每隔一个小时,就给自己量测一次,但每次温度都一样,盛宁再不信邪也得信了,她是真的好了,被唐斯照顾好了。
发了一整天的烧,打破了盛宁每天冲澡的惯例,这会儿扔□□温计,转身就进浴室,哗啦啦的热水从头淋到脚,再出来的时候,人像是甩下大包袱,轻松畅快。
盛宁走到玄关,拿过车钥匙,便出了门。
她开车拐到一家花店,买了一束百合。
这是老人生前最喜欢的花。
墓园之外天空晴朗,墓园之内云雾低暗。
也是,活人住的地方跟死人住的地方怎么能一样?如果一样了,又如何区分。
盛宁来到奶奶的墓前,看着上面摆满了名贵的花束,她径直走过去,一把拨开,扔进垃圾桶的时候,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奶奶生前最喜欢的就是百合,大家明明都知道,却还是在忌日的时候去买那些她不喜欢的,盛宁厌恶这种装腔作势,恶心这种人死了之后才做孝子贤孙的行为,真要这么珍惜爱戴,人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对她好点?
盛宁把怀里的百合放在老人的墓碑前,一遍遍的擦拭着墓碑。
他们都说老人是因病去世,可盛宁却不这么认为,生病只是自然赋予的一种离开人世的方式,真正的原因,是老人心里无望了,丈夫的冷酷,子女的漠然一样一样的击垮她。
盛宁到现在都还记得,去看奶奶的最后一面,那会儿她已经和家里闹翻了,盛老爷子放话说盛家没她这个孙女,就连老人生病了,也不许她来探视,还是她小姑盛嫄眼看着老人快不行了,才想办法把她偷偷弄过来的,算是见最后一面,不让心里留遗憾。
「“你快去看看吧,今天晚上老爷子不在,医生说也就这两天了。”
“小姑”
“好孩子,去看看奶奶吧,她一直跟我念叨你呢。”」
盛宁来是来了,可惜她来得太晚,那会儿老人已经不能说话了,浑身插满了管子。
老人一直在流泪,盛宁知道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她太痛苦了,不仅是现在,这一辈子都这么痛苦。
她握住奶奶的手,想要替她分担,可却什么都做不了。
奶奶最后的眼泪,是盛宁到现在都不能忘记的伤疤。
她不喜欢这个家,可她还能去哪呢?
此刻墓园一片安寂,隐约有蛙鸣与虫叫的声音,像是在喃喃低语着什么,阳间的人听不懂阴间的冥语。
盛宁立在墓碑前,久久凝视,皮肤被热风鼓吹的刺痛,感官仿似不停流逝,想要借助风带给逝去的人。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薄雨,雾蒙蒙的雨帘编织成了一张透明的薄网,像是要把每一个人都网进去。
一些莫名难捱的情绪泛起,在这片寂静的墓园留*下触动。
浮生若梦,一语成谶。
儿女情长都变作此时无尽的薄雨,颜色尽褪。
——
雨,把天空洗涮格外清澈。
盛宁病了一场,也好像在身体里下了一场雨,以往那些从没见过光发霉的地方,都随着这场雨被洗涤的干干净净。
看了眼时间,到吃午饭的点儿了,那天的泰国餐厅味道不错,唐斯吃的很香,盛宁的直觉告诉自己,今天她也一定会再去
餐厅的落地窗前,坐了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是短发,两边的头发全都剃了上去,只剩一层青茬儿贴在头皮上,穿了件薄T恤,胸前一片平坦,透过薄T恤,隐约能看见背心勒出的轮廓。
这特征太明显,明眼人一看就是知道她是女生,并且喜欢女生。
唐斯就坐在一旁,跟人热络的聊天。
这短发女生的奶奶也叫姜淑怡,唐斯知道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找到人了,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才发现自己闹了乌龙,她奶奶是叫姜淑怡没错,但却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姜淑怡。
唐斯有那么点失望,但又觉得这也是一种希望,毕竟这世上是有姜淑怡存在的,既然能被她找到一个,那肯定就能再找到另一个,唐斯把希望的种子,埋进心里,她相信或许下一个就是她要找的人。
“你认识她吗?”
“谁?”
短发女生冲唐斯斜后面的位置努了努眼。
唐斯一扭头,就看见了盛宁,绷着一张脸,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瞬间心里一怔,连忙又把头转过来。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刚刚没看见她呢?
唐斯摸了摸后脖颈就说怎么一直凉飕飕的,敢情是被人盯的。
短发女生一边喝东西,一边看那人,再把眼睛又看回唐斯脸上,谁没谈过恋爱呢?这眼神儿简直冷的要冻死人。
突然就笑了,再跟唐斯说话的时候,人就往前凑近了些。
唐斯见她凑过来,还笑的像朵花,立马就往后退。
“别动。”
“那你别凑我那么近。”
“我在帮你看不出来?”
唐斯没懂这话,冲她瞪眼。
“你别装了,就冲你俩现在这个反应,要说没点什么,就是鬼扯。”
“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那眼睛都恨不得把我吃了。”
唐斯听她说这话,没忍住又回头看了眼盛宁
嘶还真的。
“可就算我俩有什么,也不用你来帮啊。”
“不一定。”
说着,短发女生撑着桌子又往前倾了一大步。
“你信吗?最多五秒,她铁定过来。”
“你能信吗?”
“那就试试。”
她们在这边嘀嘀咕咕的密谋,那边的盛宁看到的却是两人距离近的都快要贴上的程度,不仅如此,两个人还时不时发出笑声,唐斯是在逗对方吗?像以前逗自己那样?
盛宁深吸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冰水,仰头猛喝了一大口,随即便站起身来,径直朝着唐斯就走过来了。
“唐斯,你跟我来一下。”
盛宁说完就走,绷着一张脸,说话的声音都好像咬牙切齿了。
唐斯楞一下——
这是?生气了?
短发女生环起胳膊——
不然呢?
这会儿,盛宁就站在车旁边,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意思很明显,让唐斯上车。
唐斯走过去,两人几乎同时就都坐进了车里。
嘭的一声车门关上。
盛宁手扶着方向盘,表情无比严肃,不光是生气还有些压抑不住的气愤。
唐斯觉得她这气生的莫名其妙,怎么干什么了?她就气成这样?就因为自己和别人说了两句话?可她们什么关系啊?她有什么权利和自己生气?
唐斯心里也较上劲儿了,转头对她说——
“你要说什么?赶紧的,我饭还没吃完呢。”
“你还要回去?”
“不然呢?”
“你难道看不出来,她喜欢女生吗?”
“她喜欢女生怎么了?你不也喜欢女生吗?”
盛宁眉头越皱越深,又沉默起来。
唐斯烦透了她的沉默,两成年人有什么话不能大大方方的明说,非得这么互相猜着彼此的意思打哑谜,终于唐斯受不了了,她觉得那句话太对了,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算了,我真是没心思再跟你这样耗下去了,咱们有什么话今天干脆都说明白得了。”
“我就不懂了,你成天的装哑巴有意思吗?”
“人跟人之间的相处有那么难吗?不就是成年人之间你情我愿嘛,高兴了咱们就在一起,不高兴了咱们就分开,你还要怎么样呢?”
唐斯说着,身子忽然歪过去,她扣住盛宁的胳膊,用力把这人带向自己,她们的距离亲密到一个不能再亲密的程度。
唐斯蹭着盛宁的鼻尖,嘴唇里滚烫的气息不匀,一个字一个字的烫在盛宁脸上。
“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盛宁,你当我傻是不是我第一次在车里亲你的时候,你耳朵都红了,我把舌头搅进你嘴里的时候,你还跟我回应,你浑身上下都麻了我亲你半天,你连动都不动”
“还有在烧肉店,我揽着你的脖子,故意往你耳朵里吹气,你下巴和脖颈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都快把你自己的手指掐烂了”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掐自己?你在忍耐什么?!”
盛宁抖了一下,她被唐斯的鼻息和她说出的话烫到了。
像火山爆发的岩浆要把自己吞噬似的。
“唐斯”
“你闭嘴!”
唐斯抬起手,勾住盛宁的脖子,手指从她的后领探进去一寸比一寸的深入,沿着她的脊骨的凸起缓慢的在上面描绘纹路。
“你生病的时候我真想咬你,可是我不能因为我知道你是个什么人,如果我那样干了,或许当时我是舒服了,可事后你一定会又推开我。”
唐斯偏过脸,嘴唇擦过盛宁的脸颊,落在她的耳朵上,轻轻地张一张口,盛宁的耳垂就被她剐蹭的通红一片。
“这么逼我有意思吗?你能得到什么呢?盛宁”
唐斯的声音带着委屈
盛宁变成了欺负垂耳兔的坏人。
“我只是想要一个确定。”盛宁想把唐斯拉开,想和她好好地说说话。
可唐斯却不。
她眼下的劲儿已经到这儿,不管是对盛宁的谷欠望,还是对自己的承受能力,全都到了极限。
“确定?怎么确定?”
“在我看来什么确定都是假的,只有”
唐斯话还没说完,一张口便做了那天没做的事,她咬住了盛宁的耳朵。
“呃”
盛宁猛地一个激灵,她摁住唐斯的胳膊。
“你敢推开我!你要是敢推开我我就真的把你拉黑删除,我保证我们真的就结——”
‘结束’两个字唐斯没舍得说,因为她感觉到盛宁按住自己胳膊的手松了。
接收到信号,唐斯便愈加大胆,在盛宁的耳垂上细密地咬了起来。
真的要命!
明明该咬她的嘴才对!
唐斯咬着咬着,她察觉到搭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开始慢慢的抚\摸渐渐地向上
最后落在她的脸上,盛宁把她的头掰正了过来,她看见唐斯眼底的委屈心突然酸疼起来,像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流进去,然后迅速蔓延至全身,酥麻到指尖
突然,盛宁就贴了过来,右手勾住唐斯的后颈,拖住她的后脑勺,唐斯头被迫仰起,双眼湿漉漉的,盛宁含住唐斯的唇,把舌尖递给了她。
唐斯都傻了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仰头接受
这个吻太温柔,带着苦橙花的香气。
第39章 刺激吧!
盛宁含着唐斯的唇,把舌尖递给她,那一下很迅速,但却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她只是含着她舌尖抵着舌尖。
这个吻如同静止了一般停顿,就像坏掉走针的表盘,时间都被凝固。
盛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只是看见唐斯眼底的委屈那种湿漉漉的晶莹,让她没办法再维持理智。
她没谈过恋爱,没跟任何人有过这样亲密无间的时刻,唐斯是第一个。
此时,俩人拉开些距离。
唐斯的目光注视着盛宁——
这人坐在那儿,像一枚透亮的白玉,她的袖管卷起,腕间系着那块老派的手表,咔哒咔哒发出陈旧的腔调,隐忍克制。
盛宁抬起手,不知道是热了还是怎么了,竟解开了领间的纽扣,手指捏着领子向外拉扯,白皙的脖颈便敞露出来,像一面不透风的墙,忽然间被劈开一道口子,有了突破的豁口。
唐斯视线一撇,落在她的腕表上,眼神四下游走,顺着手臂肌肉线条的纹理,这是常年运动的痕迹,手臂之上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之下隐隐作动,沿着血管一路延伸,停在她的手背上筋络紧绷凸起,连带着手指,骨节分明,根根纤细。
唐斯的视线不停回转,刚刚是从上往下,现在又自下而上直到盛宁微敞的领口,锁骨的形状很漂亮,刚好可以盛满一汪春水,唐斯恨不得变成一条鱼,鼓着腮噘着嘴在里面一圈一圈的游曳。
这里没有春天,但春花却开在了盛宁身上。
唐斯在春天里停留了几秒,而后目光继续向上,重又落回盛宁的脸上,精致的五官,琥珀色的眼眸带着朦胧的潮气,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初次亲密时刻犹如蜻蜓般的恍惚,还有她的嘴
被自己吮吸成了充血的樱桃,薄薄的皮一碰就会破。
唐斯在她的样子里看见谷欠望,被压抑的几乎变形,忽然抬起手,指尖抵在盛宁的锁骨,在那一汪春水里划过,轻拂过盛宁脖颈凸起的美人筋,最后停在她的嘴唇上——
“别再折磨你自己,也别再折磨我了”
盛宁的唇被唐斯的指尖烫过,她的肩膀挺得笔直僵硬,搭在膝盖上的手不停地用力揉搓,骨节都有了泛白的迹象,低垂的睫毛一颤一颤,在眼圈下投出浅青色的羽鸦。
唐斯没忘记她们第一次在车里接吻时候的场景,这人也是这样,攥紧了手,掌心里全是汗。
她心底默默叹声气,胳膊一伸便将这人攥紧的手拉了过来,一根一根地展开她的手指,果不其然全是汗,跟上次一模一样。
唐斯低下头,对着盛宁的掌心轻轻吹气——
“不要紧张。”
盛宁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紧张,她比唐斯大了五岁,按道理就算自己没谈过恋爱,也不至于会这样。
她抬起头朝唐斯看去。
目光忽的一怔。
盛宁看见唐斯把穿在外面的罩衫拉了下来,轻薄的布料软软地从这人的肩头滑落,露出条细细的肩带
盛宁目光不错地盯着那条肩带,松松垮垮的垂落,她觉得只要自己稍微用力一点,那条肩带就会断。
她的视线顺着肩带一路向下看去,唐斯的腹间一鼓一鼓的,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逐渐她们呼吸同频。
最后,盛宁的眼睛落在唐斯露出的膝盖上,而眼尾余光则聚在被推高的裙摆之上。
此刻,盛宁的脑子里全是刚刚唐斯的那句‘折磨’。
“你上回说的话还算数吗?”
“哪句话?”
“你问我想不想谈恋爱”
“你说呢?”
“盛宁,你要不要叛逆一下?接着上次在沙滩”
“跟我”
话音未落,唐斯忽然倾身向前,吻住了盛宁。
她没有明确的回答,却做了再明确不过的行为。
车厢的窗户严丝合缝的阻挡着外面炙热的空气,车内的空调冷风不停地发挥着降温的效用可唐斯一点都没有觉得舒服,相反她只觉得热很热
盛宁是发散热源的中心。
唐斯被烫到无处藏身盛宁的睫毛每颤一下,她的眼皮就跟着轻痒一下。
空调的冷和她们的热来回交替,对流循环成了首尾衔接的莫比乌斯环。
热吞着冷,冷咬着热。
反复几次过后,唐斯看见盛宁蕴红的脸颊,这人的气质不再那样清冷,她卸下执着的顽固,任由滚烫在她的身体里沸腾
每一寸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一张一合,贪婪叫嚣。
麋鹿也有迷失,琥珀也有斑斓。
唐斯的心猛地被掐紧左右心室疯狂震颤
两人都睁着眼,在这场亲吻中进行着一场有关情感的博弈。
日光扑朔迷离,唐斯的吻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像昨夜里未完成的一场旧梦。
盛宁的喉咙滚动,不停地来回吞咽。
唐斯的左手摁在盛宁的胳膊上,手指搅起她袖子上的褶皱,捏着褶皱一点一点地往上提拉指腹触到布料之下,柔软的皮肤被她的手掌裹紧。
她的右手攀在盛宁的脖颈上,凸起的脊骨发散着性感纹路她一寸一寸向下摩挲
焦灼的燥热在她们之间涌动,唇齿相贴,温热湿濡。
空气在冷热交替的回流中对撞。
两个身心健康的成年女性,该如何释放自我?
除了酣畅淋漓的大做一场,也没有别的方式了。
唐斯摩挲着盛宁,摩挲着她的肌肤,摩挲着她肌肤下滚烫的血液跳动,想要占有的心思来的那么直接了当。
她长着猫的心肝,狐狸的骨头,女妖精的眉眼。
她把心里的那点念头,全放出来,明晃晃的摆在盛宁眼前——
要她欲罢不能
要她脸红心跳
要她提心吊胆
她赌盛宁会被蛊惑。
她笃定她受不了这样的撩拨。
她肯定她会方寸大乱。
果然——
盛宁发间渗出热意,热汗顺着额角流下。
当下就捏起了拳头,骨节僵硬的绷住,神经的暗物质变成荷尔蒙滋生的养料。
自厌,微苦。
却又无法抗拒。
她的眼睛红了,眼白充血。
盛宁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咬钩的鱼,她只知道再继续简单的亲吻,已经不够了。
克制隐忍是道德的高尚。
但却是情感的腐败。
唐斯故意把胳膊横亘在两人之间,故意用力地往中间挤压
深深地膨胀
两条腿不安分地互相搓\磨,遮住膝盖的裙摆被一点点地推高
露出引人遐想的白腻。
叫人沦陷。
盛宁上钩了,晃动身体的眩晕感充斥着她的视觉神经。
攥紧的骨节咔哒作响
理智溃败。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平淡地,即便在唐斯上车之前,她都以为自己可以维持住这种混乱的失衡。
盛宁意识到自己错了
或许在京北酒吧自己反常的将唐斯带回酒店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没有平衡了。
她的天平早就倒了。
盛宁忽然抬起胳膊,手指抚在唐斯的腰间,轻轻的触碰
终于开口了——
“唐斯,过来。”
盛宁拖住唐斯的臀侧,一个用力就把唐斯从副驾驶抱了过来。
唐斯也早就准备好了,翻身跨坐在盛宁的腿上,推高的裙摆彻底被月退根与腰胯吃了。
空调的冷吹朝她们吹来,触到皮肤的那一瞬,变成燎原的火种。
越冷越大,她们就越热越燥。
唐斯张口含住盛宁额角滑落的汗珠,牙齿刮过她的鬓角。
“嗯!”
盛宁闷口亨一声,原本拖在唐斯胯侧的手,忽然向上一把掐住她的腰。
唐斯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铺天盖地的吻便像雨点一般密集,落在了她的脸上。
盛宁反客为主,顺着唐斯的眉毛一路亲下,柔软又粗鲁地不肯放过每一寸。
掠过她的鼻尖,亲过她的人中最后咬住了她的嘴。
撬开牙齿,横冲直撞地
她的手摸过唐斯的裙子,抵在她的腰窝,掌根用力地摁压几下,随后又轻轻地抚摸
不那么强势却又没那么温柔。
唐斯不再拥有主导权,她陷在盛宁的手里,胳膊攀上她的肩,手指勾住她的脖颈,她把自己交出去任由她鱼肉。
盛宁一只手托住唐斯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
舌尖酸胀,上颚发痒,牙关痒痛。
迫不及待的气息在她们之间拍打交替。
唐斯没有过这么疯狂的接吻
她觉得盛宁琥珀色的眼睛冒着绿光。
她被刺激、被点燃、被窒息。
拼命地回应,用力地沉沦,放肆的上瘾。
唐斯不害羞,面对身体本能的七情六欲,在正常的生理反应之下,和自己喜欢的人,她只会想要的更多。
盛宁也不知道第一次接吻,自己会这么疯,不仅在车里,还是在白天。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该这样放纵,但她的情感却不允许她放手,甚至脑子里还有鼓励她的声音
你可以再用力一点,幅度再大一点
唐斯不是泥做的,她血肉里长着骨头。
人的骨头是坚硬的。
盛宁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竟然听从了脑子里的声音,她掐着唐斯的腰,猛地往上一提。
唐斯就在她的腿上颤起来,整个身体都挤在她怀里。
这场热吻最后是在两人都快窒息的时候才结束。
盛宁抱着唐斯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大口的喘气,一又一个轻吻落在唐斯的肩上。
唐斯的手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捋着,耳边是这人喘气声。
唐斯还坐在她的腿上,但状态却比之前都要松弛的多。
她亲够本了。
两人的目光再次对视,盛宁又垂下头去。
刚刚是自己吗?
“盛宁你看着我”唐斯手指轻捏盛宁的下巴,“难吗?”
“”
“和自己喜欢的人接吻,这事难吗?”
“真的亲了,刺激吧?爽吧?”
“你要学会脱敏,承认爱情已经发生。”
盛宁没有说话。
循规蹈矩到打破秩序,只相差一个人的距离。
“唐斯我这个人有很多缺点,我需要明确的答案才会行动,我不想让我们之间好像仅仅只是因为生理反应就发生点什么,我不信激素一时升高的快感,我只相信日久生情的专注,前三十年的人生里,我没遇见过你这样的女孩我承认我排斥过,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失败了”
“不得不承认,在打碎‘古板’这个禁锢外壳的那一刹,是有爽。”
盛宁捋着唐斯的手指,声音跟她的眼神一样温柔——
“唐斯,我没谈过恋爱但我想谈。”
“跟你”
唐斯看见盛宁的脸红了。
噗地一声就笑出来。
“你是在跟我表白吗?还是想现在让我表白?”
“盛宁,我懂你的欲言又止,我信你也懂我的言外之意,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相爱吗?”
第40章 享福~
确定一段关系就是这样简单,首先要有俩个互生好感的人,然后是两颗彼此想要贴近的心,最后谈恋爱就成了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至于往后的相处,能相处多久,那就得看两个人对这段感情用心经营的程度。
这会儿她们重新又找了家馆子吃饭。
盛宁坐在唐斯对面,为唐斯布菜倒水,俨然是已经进入恋人状况的样子。
她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唐斯看见玻璃上反射出盛宁的影子,干干净净眉目清朗,她就像一幅泼墨的山水画,一撇一捺都有自己特别的风采,唐斯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盛宁会对自己的吸引力这么大?现下忽然就想通了,大概就是这人身上的气质,那股清冷干净又安然的气质
这气质和自己截然不同,却像一股清风拂面而来,这人干什么都认真,做什么事都爱讲道理,唐斯对着她总能看见自己身上的一大堆缺点,可奇怪的是,她却不介意把自己的缺点都展露给盛宁看,好像唐斯就是有自信笃定,盛宁不会介意。
把缺点暴露给一个人,这种感觉令唐斯畅快,因为你不用和她伪装,在她面前你就是你自己。
这样的盛宁在唐斯的心里扎了根儿,你不仅不想赶走她,你还想给她浇水施肥,好让她在你的心里把根儿再扎的更加深实。
唐斯看着看着就又想到刚刚两人在车里接的那场吻,眼睛便落在盛宁的胳膊,顺着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歪心思突突的在脑子里打架,瞧着挺瘦的一个人,怎么那么大的力气,就那么拖住自己的臀,一把便将自己从副驾驶捞了出来
还有她的嘴也太软太嫩了吧,随便用力一吸立马就红的像要滴血
另外这人也太容易害羞了,她们不就亲了个嘴嘛,自己连裙子都还没脱掉,她就又是脸红又是出汗那掌心湿漉漉的就跟在水里泡过一遍似的。
这么害羞可不成呐,赶明儿要是她俩真在床上闹起来,万一不让自己开灯怎么办?不仅不让开灯,万一还非得钻进被子全蒙起来怎么办?那事儿可不能蒙被子做,到时候做两下,头放到外面再喘两口气?
真要是那样,被子没把自己闷死,自己也得给她憋死。
盛宁见唐斯半天儿也不动筷子,还以为是饭菜不和她的口味,刚想问她,如果吃不惯就换一家,可话还没说出来呢,盛宁倏地一怔,人顿时就跟打立正似的在椅子上绷直起来。
唐斯牙齿咬着吸管,低垂着睫毛上下忽闪,像两把节奏乱飞的小扇子,她抬起眼,眼底的水波明晃晃的荡漾好似被石子打出一个漂亮的水漂,一圈一圈泛起涟漪,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盛宁,脚却在桌子底下不安分起来,她往前一伸,脚背勾住了盛宁的脚腕,从这人的垂落的裤筒里探进去若有似无得磨蹭着。
“好好吃饭。”
盛宁又往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随即人便向后退去,连带被唐斯勾住的脚腕,也收了回来。
盛宁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挺气人,尤其是她还往后退,勾一下怎么了?她们的脚在桌子底下谁能看见?
唐斯不吃她加的菜,她要吃肉!
于是,人往前倾,脚又对着盛宁伸了过去。
盛宁这回已然有了准备,她知道这人没那么容易放弃,她把腿缩进椅子底下,唐斯勾了半天连盛宁的裤腿也没碰到。
她立马就不乐意了,牙齿松开吸管,跟人皱眉毛,“你躲什么?”
盛宁是没谈过恋爱,但她又不是傻,就冲她唐斯脚底下勾她的那个劲儿,还有之人眼睛里赤裸裸的目光真猜不到她想什么才怪。
“这是在外面。”
“你可真逗,刚刚咱们亲嘴的时候也是在外面。”
“那是在车里。”
“那行吧,咱们赶紧吃,吃完快回车里。”
说着唐斯拿筷子挑起碗里肉片,猛地一大口吞进嘴。
她就不信了,恋爱都谈了,搞点小动作还不行了。
可唐斯低估了盛宁在性/事方面的保守,谈恋爱只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道关卡。
现下吃完饭,盛宁也不着急回车里,反而拉着唐斯在附近的商业街逛,她俩一家店接一家店的逛,唐斯看上什么东西,盛宁立马就拿过来放进购物车,唐斯起先是被这些新奇古怪的小玩意吸引了兴趣,可小玩意再有趣,也没盛宁这个大活人有趣。
等逛了几家之后,唐斯就不愿意了,扭头看向盛宁,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盛宁也还是不急,就跟在她身后,见她走的快了,步子才跟着加快,直到要过马路的时候,才和她并肩站在一起,手一伸拉住了唐斯。
“你干嘛你,大白天的这可是在外面呢~”唐斯甩了一下,但她的力气不大,单纯做做样子。
盛宁拉着她不松手,只是对着她微笑。
笑什么笑?
长得这么好看,不知道不能随便跟人笑啊。
唐斯垂下目光,落在两人拉在一起的手上,心里却又颤了那么一下。
是有点不一样了,要放以前,估计这会儿盛宁就松手了。
过了斑马线,两人坐回车里。
唐斯被太阳晒了一圈,皮肤就有些发红,人也出了点汗,鬓角散落的碎发被汗打湿,贴在了嘴角边,有那么点痒。
她其实也没真想跟盛宁现在就发生点什么,毕竟两人才刚刚确定关系,于情于理都该谈上一段时间再说,再加上盛宁这人又是个慢慢吞吞循规蹈矩的性格,你就算逼她,她不仅不会就范,恐怕还得适得其反。
唐斯不气她慢吞吞的性子,她气的是盛宁这种明明看穿自己的心思,并且她也有那个心思,可偏偏就是能忍住什么都不做,好像每回都是自己上赶着,她呢次次都能临危不乱。
盛宁瞧着唐斯闷不做声的模样,伸手把她贴在唇边的头发拨开。
唐斯往旁边一躲,不给她碰。
“规矩点,在外面呢~”
“这是在车里,再说你是我女朋友,我帮你整理一下头发,有什么不对?”
“你还知道我是你女朋友啊,我以为你都忘了呢。”
现在知道自己是她女朋友了?刚刚在餐厅自己勾她脚的时候,都恨不得跳起来飞出二里地去。
盛宁没觉得恼,只觉得这样的唐斯更加可爱,谈恋爱就是这样吧,一点一滴发现对方,优点放在神坛,小脾气小任性也能被捧在心里。
又笑了下,随即开口,“我没忘,而且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了?”唐斯的小性子上头,明知故问,“刚刚在车里可是你先跟我动的手,我可没怎么着。”
“是我动的手,我承认,但是谈恋爱跟上床”
盛宁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儿,‘上床’两个字说的特别小声,就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似的。
唐斯噗的一声就笑出来,紧跟着她就看见盛宁的耳朵红了。
这回唐斯拿了先机,她不让人家碰她,她倒好一点不客气的就碰了人家,抬起手,手指捏住盛宁绯色的耳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
“我还说你正经呢~敢情你都想这么远了~”
明明是唐斯先打的歪心思,这下可好全赖在盛宁身上。
盛宁被她捏着耳尖左右撩拨,那种感觉不像是被人捏着耳尖,倒像是被掐着身体里的某个地方顿时一股热流就在身体里窜涌起来。
她看着唐斯眼里明晃晃笑,把所有的念头就摆在自己面前,不遮不掩光明正大,让你想不看都不行。
“这是谈恋爱的必经过程不是吗?如果我们想要更长久的在一起,迟早都会走到那一步,所以既然是必定的,那或许我们可以不用那么着急,你说对吗?”
“你又想讲道理?”
唐斯就不明白了,没谈恋爱的时候是隔着层窗户纸,现在谈恋爱了怎么还隔着道纱?
不过,好在盛宁说了那句‘长久在一起’,让唐斯心里舒服了不少,至少她没一上来就跟自己提醒预防分手的对策。
“我不是想跟你讲道理,就是想说说心里话。”
“行吧,你说吧,我听听看。”
盛宁把这人捏着自己耳尖儿的手捞下来,裹在手心里,一下一下捋着她的手指骨节那动作就像是在进行什么安抚模式。
“人和人之间是需要磨合的,并不是说谈了恋爱就会一帆风顺,我们需要时间去相处,去了解对方的内心世界、生活习惯还有彼此价值观,你懂吗?”
“不懂”
“好,那我再说的简单一点,我想和你先从约会开始。”
约会开始?
唐斯有点懂了,但又不是那么懂。
“你的意思就是不能先上床呗?”
“”
“那怎么个约法呢?”
“就像刚刚,我们可以吃饭、逛街、看电影”
“那能亲嘴吗?”
“”
唐斯见盛宁不说话,但她的脸却越来越红,顺着耳朵尖儿一直扩散到整张脸,就连脖子也开始慢慢着色。
唐斯是真觉得新鲜
没谈过恋爱的人都这样吗?没有感情经历就像是白纸一张,除了纯情就是纯爱。
面对身体里已经产生的谷欠望,都能比一般人更加克制。
唐斯忽然有点惭愧,惭愧自己总是对这人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总是动不动就想把她拉进某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锁上门,然后把她扒光了弄哭。
可唐斯也没觉得自己这样想有错,她们只是在感情跟性/事上面观念分歧罢了,但这并不影响她们彼此喜欢。
就好像我不喜欢胖子,也不喜欢抽烟。
但我却喜欢一个会抽烟的小胖子。
唐斯俯过身在盛宁的嘴角亲了下,不再像之前那么热烈,只是蜻蜓点水很快的一下。
“行吧,我答应你,看在你没谈过恋爱的份上,但有一点你不能让我等太久。”
“好。”
这会儿盛宁开车送她回酒店。
唐斯越琢磨这事儿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临着要进酒店大门的时候,她停下步子扭头回望了一眼。
盛宁坐着车里对她笑呢。
笑的可真纯洁,一点都没有要送她上楼的心思?
唐斯心里有点怪,别别扭扭的劲儿一下就窜到天灵盖
不对啊!她们还没亲再见吻呢?
谈恋爱第一天,怎么能连个明天见的仪式都没有呢?
唐斯顿时小腿一迈,就又冲着盛宁跑了过去,但没上车,只在在驾驶座旁边的车窗前,敲敲车窗,对她摆手,让她把车窗降下来。
盛宁以为她是有什么事,就把车窗降了下来,紧跟着唐斯便弯下腰,半个身子探进车窗里,手揪着盛宁的领子,就把人勾进了怀里,咬着她的嘴,舌头搅进去一通猛亲。
毫无章法,却又令人脸红心跳。
唐斯的舌尖刮了下这人的牙龈,退出来的时候,还在她的下嘴唇上咬了一口,松开牙齿的瞬间,啵的~一声,盛宁的下唇弹回去。
“你是我女朋友了,你得记着,往后你有主儿了,还有你这衬衫领子,我不*在的时候原给我系上,你这眼睛也是没事的时候别瞎看别人,小姑娘小伙儿都不行,你得有点女朋友的自觉性,我这人毛病多,小性子说来就来,反正你现在是上了贼船,想下去也不可能了,我是船长,你是船员,以后你都得听我的,这不叫霸道,这叫你在乎呵护我。”
唐斯越说底气越不不足,因为她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盛宁是跟她谈恋爱,又不是跟她签了卖身契。
她现在这一通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她就是知道自己在乱说,所以说着说着自己就先笑了。
盛宁没笑,但看唐斯的眼神却越发温柔,像是唐人街中餐店里新出品的巧克力流心小笼包,全都裹着蜜呢。
“还有吗?”盛宁问她。
“就先这么多,其余的我现在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加上。”
唐斯才不跟她讲道理了,人都是自己的了,还讲什么道理呢。
“逗你玩儿呢,穿衣自由,看美女也自由,当然,真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女朋友~”
“得了,你走吧。”
说完,唐斯身子一转,别别扭扭的劲儿没了,立马又高兴起来。
别人都说她性格太厉害,嘴上不饶人,可实际上呢,那些都是不了解她的,真正了解她的就知道,唐斯就是看着凶,其实心比谁都软,人比谁都好哄。
天生长了副直肠子。
盛宁坐在车里看着她,唐斯的那些话一下一下的在她耳朵里转悠
舌尖舔了舔被唐斯咬了一口的下嘴唇
又笑了笑。
唐斯真的应了那句:如果沟通有障碍,那就接吻吧。
盛宁预感,她们以后会有很多
这恋爱来的太意外,要早知道亲她能有这么大效果,唐斯早就干了,哪至于等到现在。
她一想到自己为盛宁心酸了那么久,就觉得自己蠢,女女之间的感情确实细腻,得浇水除草上养料,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两个人互相喜欢罢了。
在真心面前,连性别都得靠边站,谨小慎微又算得了什么。
唐斯必须得跟林伊分享一下。
可到了酒店房间,唐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林伊,不仅人没了,连行李箱都不见了。
她赶忙拿出手机给林伊打电话,这才看见手机里林伊一个小时前的未接来电,跟她的消息。
「斯斯,况厘约我出去玩,你电话打不通,我给你说一声。」
我靠!
唐斯当即就把电话给林伊回过去——
“我说你也太——”
话还没说完呢,唐斯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既不是况厘也不是林伊,好像是酒店台前的服务人员,唐斯耳朵尖儿,一下就听清了,说什么今天房间只有一个了。
这会儿,况厘正看着林伊——
“只有一间了,咱们出行的太匆忙,是我没考虑到。”
“没关系,一间就一间吧,反正明天就有空房了。”
见林伊点头,况厘这才去办入住。
等林伊把手机放到耳朵边,就听见唐斯在里头儿一个劲儿啧啧没完。
“我俩就是单纯出来玩,我之前答应过她了,她要是约我,我会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单纯就是玩嘛~那我祝你俩有个愉快的夜晚~”
“斯斯”林伊不跟她嘴贫,问她:“今天偶遇盛宁了吗?”
唐斯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顿时笑的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错过了我的分享局,我告诉你从今儿以后你得换个问法了~”
“你得问,你俩今天有没有把床做塌~”
林伊拿着手机,眼睛都亮了——
“你们做了?!”
她声音没收着,被况厘听见,一抬头就见况厘再看她。
林伊赶忙低下头,人就退到后面去了。
她问唐斯,“怎么回事?快说说盛宁她不是性/冷淡吧?”
“你瞧瞧你这个脑子,我俩要是做了,现在还能有空给你打电话?”
“我俩谈了,确定关系了。”
唐斯歪倒在床上,脑袋拱着被子——
“你说她怎么那么怪呢,说谈恋爱跟上床是两回事,说要是想把一段关系长久的行进下去,就得慢慢来,她说要和我从约会开始。”
“然后呢?”
“没了。”
林伊沉默片刻,忽然就笑了——
“斯斯,我有预感盛宁脱了衣服肯定是个禽\兽!”
“嚯,这可是个好词儿,还不得是我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