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想要搞这种夸张的排场是要付出代价的。
经历了这么一遭之后，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三个人迅速地解决了这顿饭（杰森将其评价为还算得过去，直到他知道自己吃的其实是仙女星系某一颗星球上一种会说话的节肢动物的肉为止）。
想要前往Red预定的房间，需要有专门的飞行器接送，他们一路飞到别墅群中，无人驾驶的飞船娴熟地一次又一次掠过障碍物，让人感觉比起要去酒店的房间，更像是在回家的途中。
待到落地之后，天色已经接近日落时分。这个星球傍晚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壮丽的紫粉颜色，杰森从别墅二楼的窗台眺望片刻，感叹的句子刚要说出口来，旁边的Red来了一句：“喜欢吗？我特意告诉酒店的人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天空投影要调整的漂亮一些。”
杰森刚才那段赞叹自然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天空投影？”
“嗯，这片区域都是我们的。”Red指着下方那绵延不断的草地和一小片森林：“从地面到天空我们都花钱了，所以他们自然会调整成为我们想要的样式。”
“看来之后又要去见商贾了。”也就是Red那位热衷于赚钱的时间领主朋友，基本上Red需要钱了就会过去一趟。不过对方对于给予时间领主同族钱财这件事情称得上是非常热情，所以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正说着，就看见蒂安娜抱着一大堆东西闯了进来。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自从知道自己不会被送回川陀，又吃了一顿饱饭之后，她就已经不再难过了：“Red！杰森！这些是什么东西？”
她说着将胳膊往前一送，怀里面一个又一个包装各异的小袋子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
“应该是赠送的零食吧。”Red从里面捡起来一个红色的口袋，看了一眼便笑了起来：“这不是卡特林糖吗？”
她将包装纸撕开来，红色的包装纸褪去之后，露出来里面深紫色软趴趴的糖果来，看起来像是万圣节的时候会送给小孩子的特殊造型的糖果。她拎起来一条含在嘴里面，长长的糖果一半露在外面，像是条过长的舌头：“我小时候经常吃来着。”
说着，她将包装袋凑到蒂安娜的嘴边，蒂安娜立刻学着她的样子将糖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赞叹：“好特别的味道！”
“杰森？”Red又将糖果袋凑到杰森旁边，然后杰森却拒绝了。
倒不是因为那东西长得实在是不太好吃，只是刚刚才在饭店里面吃过东西，这两个家伙到底哪来的食欲？
“但是还挺好吃的。”蒂安娜有点遗憾不能跟杰森分享。
“别管他。”Red不在意地摆摆手，又饶有兴趣地拿起另外一包零食：“他是地球美国白人，别指望他走出他们的食物舒适圈。”
“……明明你这家伙平日里都是靠我投喂，这个时候可还真是敢说。”
不过从这一方面看来，这家所谓的星际级别的度假酒店的服务的确细致入微。房间装饰先不说，那些食物的确是在加里弗雷星上能够常见的，明显就是在迎合Red的口味。
而且按照Red所说的，她已经和酒店那边协商过了，据说最迟明天晚上就会从地球上面送物资过来——希望超人不要发现，否则就会被当成外星入侵。
而且房间里面的设备对他来说也还算好用，大概是因为加里弗雷星人和地球人外貌上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因此大到房间高度，小到床铺大小用起来都很合适。
杰森摸了一把床铺上的被单，不像是地球上任何一种材质，躺进去的时候，被子里面已经是暖呼呼的，不过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也没觉得热起来，很显然这种材质会自动根据人体的温度来调节自己所发出的热量。
枕头也很是舒适，刚一躺下就自动下陷，托起脖颈，翻身的时候也会跟着不断地调整变换形状。
有的时候只需要这种非常简单的细节满足，就能够构成足够的幸福感。
这也足以让他暂时将这些天来一直都在考虑的关于川陀的事情放到脑后去，躺在床铺上昏昏睡去。
然而他已经习惯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面保持警惕，哪怕再舒适的床铺都不能改变这一点。在他捕捉到房间中的细微声响的一瞬间，他强迫自己从梦中醒来，感受到房间里面另一个人的呼吸。
在其他星球上并不采用和地球一样的计时，但是他推测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半左右。
他将手缓慢地挪向自己的枕头下放，他在那里放了一把军刀，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先发制人！
“杰森，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这话一说，他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懈掉，他自暴自弃地将手从枕头下面抽下来，趴在床上，软乎乎的枕头闷住了他的声音：“不，我没有。”
“出去，谁会大晚上不打招呼就跑到别人的房间。”现在他知道为什么时间领主会有十二条命了，毕竟一条实在是不够他们挥霍。
“你和蝙蝠侠。”Red的字典里面从来没有知难而退这几个字。
“……”这家伙是故意惹我生气是吧？
“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知道对方肯定是不会走了，杰森无奈地吐出一口长气，从床铺上挣扎着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下去，堆在他的腰间，外面的冷空气激得他本来清醒的大脑更加清醒起来，他看向坐在沙发上悠哉自在的时间领主，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已经足够凌乱的头发：“谁会在这个时间谈事情？”
Red回答地理所当然：“第一个答案是你穿着紧身制服在哥谭里到处乱飞的时间，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你和蝙蝠家族其他人还有哥谭的反派？”
“……”现在他觉得十二条命对于Red来说还是过于保守，她需要的是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他粗声粗气地道：“有事就快点说。”
“小声点。”Red竖起一根手指头冲着他嘘了一声：“会吵醒蒂安娜的。”
“我也不想这么晚才来，但是我肯定要等蒂安娜睡着了才来。”
蒂安娜那个小孩子明明十点钟左右就睡着了，这个家伙不是趁着他们都睡着了自己在追电视剧，就是跑去吃了宵夜，然后现在才想起来找他罢了。
杰森懒得戳穿她，毕竟再这么纠缠下去，他今天晚上就没时间睡着了：“知道了，快说。”
“关于蒂安娜，你也知道川陀很快就要停战了。”
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们降落之后的第十五天，也就是说，哪怕他们将蒂安娜送回原来的时间，也只不过还有十二天，川陀就要迎来那场百年战争的胜利。
“按照今天蒂安娜所说的话，我在想……”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房间里面光线昏暗，Red的表情被阴影覆盖大半，但是杰森却依旧猜到了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他沉默了半饷，重新躺下来，目光顺着天花板上造型别致的线条游走：“你知道其实你不用来问我的。”
“嗯，我知道。”Red点点头：“你是想说我才是塔迪斯的主人，如果我想要带上蒂安娜的话，我才是有决定权的那个人。”
“我的确没有必要问你。但是，杰森，我想要问你。”
这家伙这种话听多了，杰森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免疫了，他干巴巴地说道：“嗯，我很感动，前提是这次对话不是发生在凌晨三点。”
“都说了是为避开蒂安娜。而且——”她拉长声音，背在身后的双手像是变魔术一样的从椅子的背后摸出来之前藏在身后的食物袋，里面露出来汉堡包装纸和薯片包装袋：“正好他们送来了地球食品。我们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你觉得怎么样？”
就知道自己这个晚上大概是睡不着了——
然而他却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干脆地掀开自己的被子，从床铺上跳下来。
“先说好，明天上午别来找我出门。”
“当然。”
第137章 （21）大海
还好时间领主还算得上是信守承诺,前提是只要时间领主没有跟你约好在某个特定时间点相见。
总之，当第二天杰森陶德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面那扇密不透风的墙壁就在他坐起身后的那一瞬间发生了变化,成为了透明的玻璃,午间白灼的阳光兜头一浇,立刻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他呆滞地坐在床上发了几分钟呆，不过他从布鲁斯韦恩那里学会的一项本领就是,能够在摆出呆滞的表情也只会让人觉得看起来他是在忧国忧民，思虑民生大计。
就是对于五官的硬性条件要求比较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家酒店房间的隔音做得太好,还是Red终于良心发现带着蒂安娜自己出去探店了,总之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他洗漱了一番，说实在的,酒店里面这套全自动的洗澡机器让他有点用不惯，但是之后的身体烘干系统倒是挺不错的,他觉得应该让Red在塔迪斯上面也搞一套。
等到他出了房间之后,他就明白了实在是酒店的房间隔音效果太过强大,因为Red正带着蒂安娜窝在一楼的大厅里面打游戏，声音开得很大。他站在二楼的房间门口都可以听得到砍树单调重复的音效。
他将上半身搭在楼梯的护栏上，趴在那里饶有趣味地看了一会儿。
Red虽然对于科技这方面相当的在行,却似乎在电子游戏这方面折戟沉沙。
恐怕对于她来
说,想要打过一个动作游戏里面的boss，最简单的方法是直接修改游戏的原本代码,通过作弊来获得胜利。
所以她选的是一款养成经营的游戏,游戏上面的人物穿着华丽的长裙,顶着装饰着羽毛的礼帽，却挥舞着斧头正在像是退役的战神的老父亲一样砍树。
旁边的蒂安娜手里面也拿着一个手柄，表情无措地跟着Red一起打游戏,不需要上过任何微表情解读课都能看得出来，她完全不懂在游戏里面植树造林种植粮食的意义到底是干什么，但是却还是很有规划地在刨着地，仿佛这是一项重大的机密任务。
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决定下次加入到她们两个人的行列。
看到杰森下来之后，Red将手柄往旁边一丢，然而蒂安娜却依旧坚持着将自己手上那一小片还没有来得及锄完的地给锄完，才跟着放下了手柄：“杰森，你起得好晚。”
“度假是这样的。”Red摆出一副不容置喙的态度：“就是想要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时候睡觉就什么时候睡觉。”
后面这半句他觉得可信性存疑，但是看到蒂安娜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他也就不多说。
蒂安娜觉得有些怀疑：“可是，这种事情的意义是什么呢？”
“就是要有这种无所事事毫无意义的时间，才会凸显平日里面的辛苦是有意义的。”Red说起来这个倒是满嘴的歪理，蒂安娜还是有点不明所以，只不过：“嗯……不过游戏这个东西，还是挺好玩的。”
“不过，既然杰森已经醒了。”她顺手将游戏主机关掉，屏幕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倒映着蒂安娜在那里惊慌失措生怕刚才努力的工作全部都化成乌有的脸庞：“我们去看大海吧。”
“现在？”杰森回过头，想要寻找房间里面的钟表，却发现这座诺大的别墅里面，居然一样能够告诉他时间的东西都没有，甚至就连屏幕上面都没有。
不过他倒是也并没有多想，每颗星球上面都有点不一样的怪东西，说不定这颗星球上根本就没有时钟这种东西也是可能的。
“当然是现在，出发吧。”Red回答了一句，人已经抢先一步到了别墅的房门口，直接推门要出去。
“飞行器不是在楼上吗？”杰森提醒着她，又觉得说不定是因为这附近有可以步行到达的海滩，便跟着走了出去。
然而当他踏出房间的第一眼，就连已经自诩算是见多识广的杰森陶德都要花几秒钟来认清现实。
昨日还是一片茵茵绿草，点缀着各种花卉的花园，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纯白绵密的沙滩如同一牙刚剖出来的细腻椰肉，将蓝宝石一般的海水包裹在那完满的弧线内。
是全息影像吗？杰森脑内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这个。
然而那扑面而来的风中带着海水特有的微咸、潮湿的气息，海浪拍打而上时白浪滚滚，脚下沙滩那柔软地挤压着他的脚，似乎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面前的这一幕并非是什么虚伪的摸不到的全息影像，而是切实的海洋。
相比起来杰森的疑窦，蒂安娜对于眼前的景象只剩下惊叹与钦佩：“这就是地球上的大海吗？”
当然不是，先不说别的，这里又不是地球。杰森在心中下意识地否定着，但是这话说起来未免有些太过的破坏气氛，更何况除了地点不对之外，无论是海水的颜色还是沙滩的触感，都和地球上面的大海一模一样。
现在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真相的人——杰森看着已经脱了鞋光脚踩在沙滩上的Red，询问道：“这也是酒店的服务项目？”
“当然。”Red理所当然地回应。倒不如说，她反而因为杰森居然会因为这个吃惊而诧异：“如果连这种小事情都做不到的话，这家星球也不可能面对宇宙中的所有种族开放。”
想要将一颗星球变成度假星球只是拥有完善的服务是不够的的，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就算是度假，所有人也只想要在自己所能够适应的舒适环境里面生活。
所以一颗度假星球最基本的科技就是能够调整一定区域内的气候，为贵宾更改环境，制造出类似于他们星球上的气候与生态，才能够让所有客人宾至如归。
而杰森所不知道的是，酒店里面没有钟表也是高档星际度假酒店的标准配置。
首先酒店秉持着让所有的客人都能忘记喧嚣事宜，安心地度假，不被时间所追赶。
因此除非是客人提前告诉酒店方面，他们又想要参加的特定时间的活动，他们会特意安排通知，其他时间，无论何时何地，酒店都会一共提供便利服务。
其次，他们要面对是来自各个自转周期不同，而导致作息时间不一样的来自各个星球的游客，为此他们需要贴心地通过调整人工天空来迎合他们的作息。
在高档的度假酒店附近，经常会出现不同颜色的天空与气候，同一片区域之内，可能有的地方是黑夜有的是白昼，也有可能有的是蓝天白云，也有的地方为了应付游客而打造出一片紫黑色的古怪天空来。
在听了Red跟他稍微解释了一番之后，杰森这才接受了这件事情。眼前的景象就是Red跟酒店要求的，按照百分之百地球大海还原——甚至还更加好了，毕竟酒店取景的时候只会选取最美好的部分。
眼前的海水呈现出一种深海岛屿区域才能看见的，蓝宝石一般的色泽。
“Red！Red！”蒂安娜已经在沙滩上面跑了一个来回，留下无数凌乱的脚印，将那副近乎完美的景色从虚幻的滤镜中剥离出来，越发的真实，她兴致勃勃地冲着Red喊道：“这里面会有人鱼吗？”
也许让小孩子从童话里面了解世界不是什么好事情，否则当他们发现其实美人鱼是儒艮的同时也会意识到大部分王子其实是私闯民宅的怪人。
反正杰森不想要当那个破坏幻想的人，而Red现在是更加适合做科普的那个。
没想到Red却回答：“你可以去海上喊喊看，说不定真的会有美人鱼出来。”
“好！”蒂安娜立刻点头回应，她漂浮而起，贴着海面飞行而去，呼喊声与被她掀起的海浪轰轰作响，在海面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白线，杰森觉得自己是时候寻找一下自己的黑珍珠号。
不过他也知道Red绝对不会让蒂安娜无功而返，果不其然，伴随着阵阵恍若仙乐的歌声，几个模糊的人鱼身影出现在海平面上，他们那绮丽宽大的鱼尾在灼灼日光之下反射出七彩的彩虹光晕，拍打着海水朝着他们游来，他们游到何处，何处就形成一片闪烁的粼光。
随着他们的靠近，歌声也从缥缈渐渐变得真切，那些人鱼的身影也更加的凸显而出。
他们大概有五六只，上半身探出水面，除了上半身的第二性征之外，非人的美貌模糊了他们的性别。
他们也并不是完全符合人类在童话中对人鱼的描写，他们的肌肤并非光洁白嫩的人类肌肤，而是覆盖着一层与肤色相近的类似于蹼的硬质皮瓣，在阳光下反射着钻石一般的光泽。
而其中一只人鱼头发不自然地狼狈的三七分，很显然被蒂安娜刚才的俯冲弄乱了发型，却依旧摆出认真地笑容挥着手臂唱着歌，是可以直接在地球迪士尼领到上岗证书的程度。
不过这些略带现实的元素并不能打消蒂安娜对于他们的热情。看着蒂安娜围绕着他们像是蜜蜂饶花一般飞来飞去，杰森觉得这家伙恐怕暂时都没有心情理他们。
星际酒店拥有高科技这点他顶多是有点吃惊：“他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人鱼？未免太夸张了。”总不可能是他们当晚加班加点搞得基因工程吧？
“这不算什么。”Red冲着他摇了摇手指，一派轻松地说道：“这些人鱼本来就在酒店里面，所以找他们也不算麻烦。”
“别告诉我他们是其他房间的客人。”尽管他觉得Red的确是
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别说傻话了。”Red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她挪动脚步，缓慢地朝着海岸方向走去，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他想也是。他跟在她的旁边，配合着Red的步伐跟着走过去。他刚才也将拖鞋甩到了一边，光着脚感受着沙子陷入脚趾的感觉。这里的沙子细腻地近乎于不真实，没有任何粗粝感。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印，确定听到Red接着说道：“他们是从厨房借来的。”
杰森：“？”
Red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便也停下来，转过身，正面迎上杰森探究的目光：“没错，就是厨房。”
“人鱼肉很好吃的，生吃的话很鲜美，平时生活在深海里也没有什么寄生虫。不过地球人的免疫系统有些脆弱，所以我觉得我们等一下还是烤来吃比较好。”说着，她抬起手，手臂指向其中一只金发秀美的雄性人鱼：“就那只就挺好的，看年龄应该还不算太大，而且看起来体脂含量也不是很高。”
杰森觉得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不怎么好看。
“哈——”Red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爆发出来一连串的笑声，甚至到了后来已经笑到从喉咙里面挤出气音来，简直就像是烧水壶喷气：“你的表情——哈哈哈哈——”
杰森这才意识到这个家伙刚才那些全部都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然而居然还真的将他给骗到了。
在经过了漫长了星际旅行之中，他终于也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
“怎么可能——吃他们——”她笑得都快接不过来气，杰森冷着脸看着，决定这家伙等一下要是一口气背过去上不来的话，他就狠给两拳帮她缓缓。
红头罩在那一瞬间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而且现在这个地面也确实能够抠出来一座碉堡的情况下，他决定还是转头就走尽快离开这块地界。然而看到他要走，Red赶紧从后面追上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身体往下坐，努力靠着自己的重量将这位耍脾气的人给留下来：“别走别走，是我的错。”
“那些是蛇夫座α星上的居民。”看到杰森终于没有接着往后走的打算，Red松开了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跟他解释道。
她向前迈出了两步，扭脸一看，发现杰森并没有跟上来，便笑着又凑过去。这次她干脆伸手拉着杰森走：“他们在这里的工作就是为大家表演，并不是只有地球上才有关于人鱼这种生物的传说。”
Red拽着他又沿着岸边走了一段距离，一间简陋的纯白色凉棚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之内。
从外表看来仅仅靠着几根柱子随意搭建起来的凉棚里面倒是应有尽有，这大概也是酒店在考虑符合景色的同时还要确保舒适度的考量，设置的时候充分利用里面的空间，让桌椅、烧烤架以及充足的调料罐排列在内也并不显得拥挤。
“不过我们今天确实要在这里吃饭，你应该也饿了。”她不说还好，这么一提醒之后，刚才被人鱼生鱼片应该怼回去的饥饿感在那一瞬间又一次汹涌而来。
Red继续跟他解释道：“我昨天晚上和酒店交代过，让他们在布置场景的时候，顺便放点地球上的可食用的鱼进去。这些人鱼们到时候会帮我们捕上来，这也是他们在这里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杰森觉得这么听上去的话，倒是有点像是地球上面的海洋馆表演，潜水员会打扮成人鱼的样子在水槽里面和其他鱼一起游泳跳舞，促使他们在主题餐厅里面买下昂贵的食物——
就是没想到真的人鱼也需要这么打工，多少有点破灭的感觉。
但是并不需要面对这个现实的蒂安娜倒是玩得十分尽兴，她不停地在那些人鱼中间穿梭乱飞，和他们一起唱歌，跟他们一起跳舞。
那些人鱼可能是看到其他两位客人已经在凉棚就座，纷纷行动起来，将大堆大堆的鱼虾海鲜推上海岸。
而其中长得最美的那只红发人鱼笑意盈盈地将一只海螺放在蒂安娜的手上作为纪念品，为这次表演画上了句号。
她回来的时候脸上因为兴奋而浮现的红晕还没有退下去，手里面紧紧地攥着那只海螺，高举过头顶：“Red，杰森！你们看！”
“很可爱，但是为什么送你的是海螺？”如果按照她对于地球海洋知识的了解，海底明明有更加漂亮的东西才对。
“应该是那种可以听到声音的海螺。”杰森解释，示意蒂安娜将海螺凑到耳边。
蒂安娜凝神静息地听了一会儿之后，瞪大眼睛惊讶道：“真的有！是海浪的声音！为什么？”
这种科普知识就应该交给她了，杰森看向Red。然而Red却拎起来一条鱼塞进烧烤架旁边的圆盒子里，用力地合上盖子：“我也不知道呢，大概是人鱼的魔法吧。”
这个答案换来了蒂安娜的欢呼，她举着海螺在房间里面转了好几个圈。杰森提醒她道：“将这东西给收好，去洗手准备吃东西，你不饿吗？”
“是有点饿了……”蒂安娜听罢将那海螺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面仔细收好，又急匆匆跑进了凉棚里面设立的卫生间里面去洗手。
看到蒂安娜离开，杰森反问道：“人鱼的魔法？这可不像是你说的话。”
“不是你告诉我对小孩子说话要委婉一些吗？好孩子是有拥有童话世界的资格的。”Red重新打开刚才将鱼放进去的圆盒子，食物的香气喷薄而出，在狭小的凉棚里面蹦跳反弹，就像是海螺里面的声音，被无限放大：“看，这也是人鱼的魔法。”
“别把我也给算进去，我可不是小孩子。”
对于他的反驳，Red只是冲着他笑了笑，又开始将另一条个给塞进那个盒子里面。这也是酒店里面提供的服务之一，为了帮助那些自己没有足够动手能力的客人而设置的小型空间转移装置，而箱子的另一端自然是设立在酒店的厨房，一群厨师们正严阵以待。
而他们三个人接下来需要做的只是坐在那里，看着远处的大海，享受现成的美食。
蒂安娜将最后一口龙虾肉塞进嘴里，摸了摸被撑得鼓起来的小肚子，发出满足的感叹，懒洋洋地趴在了桌子上面：“吃得好饱啊……”
尽管在川陀上教授会尽量供给他们食物，而且随着最近川陀的和平，市民也会给他们送来粮食，但是作为超能力者，他们十二个人的代谢比起普通人来说要大的多，食物平均分配之后，每个人的量就很是有限。
虽然Red请她吃过几次饭，但是她却又羞于一次又一次要求更多食物，所以在她的人生里面还从来没有吃得这么饱过。
“这就是度假吗……”她拖长了声音，面朝着那片波光粼粼的大海：“那是地球的大海……”
“明天你是想要继续在海边玩，还是想要看看别的风景？”Red早就已经放下叉子，比起食物来说，酒店
提供的酒水更加能引起她的兴趣：“随便什么星球上的都可以。”
蒂安娜追问道：“别的星球上的大海和地球上的是不是不一样？”
“的确如此。”杰森回答道：“之前去了一颗星球，他们的海洋上面一年四季都会不停地飘起雪一样的微粒，颜色还是紫蓝的。”
“没错，还有星球整个星球就是一片海，居民都会住在海底，海水是橙黄色的，但是那个星球上面的居民生活倒是很艰难，毕竟海洋里面的生物很容易长成非常巨大的体型，对他们会造成很大的威胁。”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跟蒂安娜描绘着不同的风景，蒂安娜听得渐渐入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真好。”
她也想要去看那么多的世界，想要了解那么多的星球，想要认识这个无垠宇宙当中形形色色的人：“杰森，Red，如果……”川陀上不再有战争的话，如果她真的最终不会再被需要的话，那么有没有可能……
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却不知道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她十二年的短短人生里面，她担着救世主与英雄的名号，她曾经凭借一己之力粉碎过5000个以上驻扎在川陀的敌方军营，并且经历过不下千次的小型战役，解放过数以千万的无辜民众。却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仿佛心脏被一根细细的线吊起悬挂，一角沉沉地向下拽着，另一角却又被高高提起。
她很清楚高高提起地那种感觉是因为期待，可是那沉沉下坠的又是什么呢？
居然能够让她将那些话给吞进了肚子里面，说都说不出来：“……对不起，没什么。”
她将头埋进自己的手臂里面，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又觉得气恼了起来，只觉得自己这样子真的是没出息。
当杰森的叹息传进耳朵里面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自己刚才那莫名其妙的举动惹了他们的讨厌，没想到却听到杰森接着说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嗯？”
“蒂安娜。”听到Red喊她，她连忙抬起头来听她说话。
“我昨天和杰森商量了一下，如果你露出了这方面的意思，我们就会对你发出邀请。”Red放下手中的酒杯，语气真挚地说道：“作为时间旅行者，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川陀很快就将迎来战争的胜利。”
“真的？”巨大的喜悦笼罩住了她，她一时居然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真的？”
“当然。”Red抬起手掌：“不过这不是这次谈话的重点，而且我也不会跟你透露到底是什么时间又因为什么而获得了胜利。我想问的是，如果川陀迎来和平之后，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跟你们走？”接踵而来的惊喜让蒂安娜已经停止了思考，只能像是一只笨拙的鹦鹉般不断地重复Red刚才说的话。
“没错，我们打算先将你送到地球上面进行一些关于超级英雄的培训，就像是杰森那样。然后等你再长大一点，就带着你去宇宙里面看看，也许在旅途中你会找到一颗新的，需要你的星球。”这也是她和杰森商量好的。尽管他们也可以一直将蒂安娜带在身边，但是他们更希望蒂安娜找到自己的人生，拥有自己的奇遇。
“先住在地球吗？”
“没错，首先会先给你找个家庭住……”也就是韦恩大宅。
“虽然里面的家长可能差强人意。”估计会对她进行好多项检查，并且还会特别严格，但是布鲁斯最终会接纳这个女孩。杰森对于这一点很确定，她拥有很多布鲁斯会喜欢的品格，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决定在她没能形成完善人格之前，最好不要跟他们两个人继续乱晃：“但是，住在那里可以锻炼你很多生存的技巧。”
Red接着说道：“还可以去上学。”
“学校？”蒂安娜应接不暇：“我能行吗……”
Red歪过头打量了她一下：“总之应该可以生存下来吧？你的超能力包括防弹这一项吗？”
“？”虽然被这个问题弄得一愣，但是蒂安娜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嗯……普通的中子能量枪之类的都伤害不到我。”
“那你就没问题。”Red道：“肯定能活下来。”
杰森：“……”
被打断了的Red接着道：“说不定还可以找到可爱的男朋友。”
达米安的嘴脸在一瞬间跃入杰森陶德脑海，之前那个恐怖的设想让他表情扭曲了一下：“这方面要谨慎考虑。”最好暂时别考虑。
“然后和校园里面的富家女相互看不顺眼，被她们孤立，成绩名列前茅，然后在舞会上面摘下眼镜惊艳众人……”
“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杰森立刻打断了Red接下来从校园剧集里面积累下来的经验。
被连续打断了两次的Red哼了一声，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询问蒂安娜道：“怎么样？你想来吗？”
那些她幻想中的愿景近在眼前，那些只会在书中读到的，她一辈子都无法看见的风景与冒险朝着她伸出橄榄枝。心中那沉沉下坠的一角在这一瞬间突然被解放，上升而去，飘出她的胸前，喉咙，最终形成话语强烈地释放而出：“当然！我要去！”
第138章 (22)好父亲
“准备好了吗,蒂安娜？”
蒂安娜其实心中十分慌乱，这是她正式加入队伍之后，第一次作战。
尽管她之前已经在川陀上经历过上百次的战争,但是这次不一样——
她面对着自己的对手,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生物,庞大，丑陋,身躯的每一个部分都像是由巨大扭曲的棕褐色肉块堆积而成，粗大的血管在棕色的皮肤下若有若现,扭曲地将那些肉块拼接在一起,让他能够用一种可怕的，不符合常理的姿态跳跃跑动。
与这个怪物比起来,她实在是太渺小了，它的一只手便足以轻而易举地将蒂安娜捏在掌心里,捏碎她全身的骨骼,让她的内脏在体内被挤压成软泥。
这是她从来没有战斗过的,超出自然的对手，她引以为傲的超能力对方可能觉得不足为奇。
但是——
她捏紧了自己手中唯一的武器，她现在已经是队伍的一份子了,她一定要保护自己的朋友。
这个想法激励了她,给予她握紧手中武器的力量，她喊道：“我准备好了！”
随着话语一起落下的还有她手中的武器,武器击打在那怪物厚重的皮肤上面,发出极其戏剧化的声效,她恐怕这根本毫无作用，但是战斗已经开始了，她退无可退。
“用你的能力。”身后的Red出声提醒道。
“对！”她刚才慌张的差点都把这个给忘了,一道绿色的光芒从她这边飞出，朝向巨大的怪物飞去，然而对方也是发出一声嘶吼，看起来攻击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蒂安娜有点慌不择路，但是她丰富的战斗经验在告诉她，如果这个时候慌乱就全部完了，她飞快地思索着：“怎么办……如果是杰森的话……”
毕竟杰森比起她来更加有经验，更加明白怎么做才是对的。
“别去想杰森的做法。”然而Red这个时候立刻打断了她的低语，与她目光相对，那眼神中的信任让蒂安娜受宠若惊：“你要按照你觉得正确的想法去做。”
按照她的想法？
她犹豫着，又一次捏紧武器：“我知道！”
——
那头怪兽最终轰然倒地，激起了一片飞扬的尘埃，像是历史当中所有的人最终的结局，化成一片从未存在过的光点消散而去。
蒂安娜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而Red也点头称赞她，胜利的氛围在她们之间发酵盘旋——
然而被杰森无情地一巴掌拍到了地面上：“……傻乐什么呢，这个boss还有二阶段啊。”
就在蒂安娜还没明白什么叫做二阶段的之前，屏幕上面已经幻化成为银发男人的怪物冲过来狠狠地将她屏幕上面待机的人物打倒一边的墙壁上，红光在屏幕上面闪烁不停，嘲笑着她油断了。
“别啊——”蒂安娜发出一声惨叫，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她刚才就把所有的药品全部都用光了，现在只能任人宰割：“为什么还能够复活啊！”
她气鼓鼓地将手柄给甩到一边去，但是忍一时越想越气，又忍不住抱怨起来：“现实里面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打倒了之后还会变一个样子重新跑出来的人吧！”
杰森道：“有，还不止一个，哥谭就他妈的是个死亡存档点。”
Red看也不看，只伸出手指向旁边：“他就是。”
蒂安娜：“？”
不过在他们一起来度假的第十天之后，蒂安娜终于适应了这种天天无所事事，每天就是打游戏看风景，要不然就是去到外面的游乐园玩的休闲生活，并且从中能够体会到乐趣所在。
所以她又一次想要伸手去抓手柄，然而在一旁的R
ed跟她说道：“我觉得今天游戏的进度差不多到这里就挺好的。”
“也对。”蒂安娜想想觉得也是，便又倒回在了沙发上：“我也确实不想要再打他一次了。”
Red重新调整屏幕，上面出现了星球上的宣传广告，作为接下来即将播放的视频的先头部队，用声影占领了房间。
这么多天来，蒂安娜已经明白这个叫做广告的东西里面充满的只有短暂的不合常理的剧情，所以她从沙发上跳下来：“我去拿饮料和零食，Red，杰森，你们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用。”Red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她有这个就已经万事足以。而旁边的杰森也只是摆摆手：“随便拿点就行。”
电影还没开始，蒂安娜就已经抱了一大堆零食冲了回来，跳在杰森和Red两个人中间，陷在软乎乎的沙发里面。
她将零食堆在面前的茶几上面，看向一旁的Red：“Red，你在喝的东西也能让我尝尝吗？”
这个好奇心她已经有了很久了，只不过之前一直都不够熟络，Red不开口的话她便就不敢提，这两天来终于能够有勇气开口问了。
结果她第一次一开口要东西就遭到了闭门羹：“不行。”
不过Red却也耐心地跟她解释了一句：“地球人的身体并不适合摄入酒精，对于身体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你最好还是不要喝。”
“但是，杰森偶尔也会和你一起喝。”蒂安娜鼓起脸颊，气呼呼地拉着杰森一起下水。
“因为适量的酒精虽然对身体有害，但是可以麻痹思想。当你有一定的烦恼或者无法疗愈的创伤之后，偶尔放松一下，就算对身体有害也没关系，毕竟人都是要死的。”
“如果这种东西真的对人类有害的话，最开始就不应该生产出来吧。”至少川陀上面就从来没有这种被称之为酒精的东西。
“早晚都会有的，在战争胜利之后，早晚都会产生酒水，然后会发布禁酒令，会废弃禁酒令，会设立关于酒的节日，然后再来一轮周而复始。”Red就自己酒杯里面最后那点的残余的酒液喝光，做出结论：
“人类世界就是地狱，所有人类的历史就是笑话，你要学会面对这些能笑出来才能生存下来。”
“我看她是喝醉了。”在蒂安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这一大段意义不明的话来，杰森就先一步站起来，直接将人抗在肩膀上：“我先送她回去。”
“但是电影要开始了……”Red的身影从他的背后闷呼呼地传过来。
“喝醉的人就早点回房间休息，不要对着小孩子传达你的有毒思想了。”他已经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叹气了，只是直接扛着人上到二楼，打开Red的房门，随手往里面一丢，Red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完美地降落在柔软的床铺上。通过监控床上人的呼吸和心跳，房间里面的灯光强度调节为昏暗。
Red跌进床铺哼了一声，不过被子软绵绵的，她也不痛，甚至还抬起胳膊晃晃：“陪我。”
“不会再让你喝了。”杰森双手相互一拍，理也不理她，潇洒地扭头关上门转身就走了。
等到他再回到客厅，屏幕上面的电影已经开幕了。他们最近什么类型的电影都会随便看看，大部分都是地球上的片子——按照Red的话来说，地球上面制作这种精神娱乐的技术的确比得过这个宇宙之间大部分的种族，特别是拍摄电视剧这方面。
这一次电影的主人公来到了茫茫的沙漠，在一片荒芜之中和传说之中古怪的怪物作战，也是一部老片子。
“杰森。”蒂安娜嘴里面叼着才咬了一半的薯片，说话声音里面混合着卡兹卡兹的声音：“我们是不是需要回川陀了。”
“今天Red不是和你说了吗，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就要回去了。”毕竟他们总不能一直都停留在这里度假，虽然偶尔放松一下很好，但是长期呆在这里，杰森感觉自己闲的有点关节生锈，而Red也开始怀念那些冒险的日子，不过他们也不是完全就不管了：“别担心，我们还会在川陀陪你待上几天。”
毕竟还要等到塔拉星球无条件投降的那天，才能带着蒂安娜离开川陀。
蒂安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接着看着屏幕上的画面。
主人公正在和自己的父亲对话，和所有的电影一样，主人公从小就在父亲的熏陶之下决心成为一位考古学家，并且在父亲失踪之后作为契机来到了遥远的国度。
“杰森，我真的可以适应在地球上的生活吗？”对于当时立刻答应了他们的提案，蒂安娜并不后悔。只是当时间一天天迫近，这个问题在自己的眼前不断迫近，她的内心居然又一次打起了退堂鼓。
她担心很多事情：“对方真的会……接纳我吗？”
她在川陀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对于地球人来说，她做不了英雄，不知道自己的定位，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面，她能做到什么呢？
“别担心，你已经具备了布鲁斯喜欢的基本因素。”正义感、如果不收留下来的话就无处可去、黑头发，而且是个孤儿。
“布鲁斯是，杰森的爸爸吗？”
这个问题让杰森迟疑了半饷，但是他最终还是点点头。
“他是位好爸爸吗？”蒂安娜追问道。
“不。”杰森立刻回答，他觉得有些烦闷，但是看着蒂安娜立刻失落的目光，他觉得自己有义务说点什么。
“他是个不过如此的父亲。”他已经见证过真正的人渣父母，布鲁斯的话——蝙蝠侠是个混蛋，他的毛病一大堆：布鲁斯会让你失望，他还有点偏心的毛病，你永远都没办法在需要的时候指望他说点什么好听的话，甚至他还有一个毛病，从来不会对孩子给予足够的信任——等等，好像不止是对他的孩子。
可是，既然他是那样的人，那么就代表，他所能做的已经是他所竭尽所能能够做到的了。
“别担心，他会让你有一个家的。”
“但记得我这句话，试着别去恨他，那个老头子对谁都是那副德行。”
“然后，他就会成为你唯一承认的父亲。”
他看向蒂安娜，她眉头紧蹙，目光凝重：“我不知道，这样的父亲是好父亲吗？”
她对于父亲这个身份只来自她这些天看到的游戏，电视剧，还有电影。她想象不到过拥有一位父亲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杰森自然明白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她恐怕一时半会理解不了。但是这没关系，他伸出手将手柄塞在蒂安娜的手里面，将屏幕切换到游戏画面：“别想那么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我带你打过那关。”
“可以吗？”Red平日里面会提醒她不要花太长时间在游戏上面，说是对她的眼睛不好。
“偶尔一次没什么，别让她知道就可以了。”杰森拿起手柄，选择了自己的角色。
蒂安娜点点头，刚才那些话她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便就只是记在心里面，专心和杰森打游戏。
她的角色跟在杰森的角色后面，哪怕她的那个角色是身负大剑的金发战士，看起来好像都没有杰森操纵的那个黑发少女气场十足，跑在前面，就像是带着自己不成器的徒弟。
“杰森，你和Red会来看我吗？”她其实也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Red他们当时说的是，等到她长大之后就会带着她一起去别的星球冒险，但是如果——
他们两个将自己忘了呢？
“一般一年怎么也会去看一次。”反正他们有塔迪斯在，就算偶尔错过了日期，只要按照通过时间机器就能够找准时间点：“最开始的话，我会提醒Red去的频繁点。”
毕竟Red那个家伙没心没肺，全部都要靠他来提醒才行。
他发现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蒂安娜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这几天她吃得好又动得少，脸上更显得圆滚滚带上了一点婴儿肥，更像是一颗圆润光泽的黑色珍珠般万千可爱：“好！那到时候你们也会带我出去玩吗？带我去草原之类的。”
“如果……”你能保证你这个家伙不要随便跑去抱人家的小狮子的话。
不过在杰森这话还没说出来之前，蒂安娜就抢先了：“如果待我去的话，我这次一定会注意的。”
她眼睛亮晶晶的，雀跃地举起握成拳头的右手，拍着胸膛保证道：“我以后只会碰和我们一样，是孤儿的小狮子！”
“……”
大概一年一次的接触好像还是太频繁了一点。
第139章 （23）归途
做一个时间领主的好处多多。
杰森陶德自己认为自己并没有太过直观且花费太久时间在观察对方身上,都能从往日的观察里面列举起来三四条来。
不过以Red的标准来看，杰森觉得她对于自己种族最喜欢的一点就是从来不会被宿醉所困扰。
哪怕昨天被丢进床铺里面睡了个昏天黑地不知人间万物日出月落，但是第二天还能利落地爬起来去酒店结账,并且开着塔迪斯带着他们回川陀。
只是在驾驶降落准确度这方面积累了太多的负面信任值,而导致杰森在看着她驾驶的时候不自觉地嘱咐起来：“你确定不会搞错时间吧？”
正在那边拉操纵杆驾驶塔迪斯的Red也不回话,只是低着头继续摆弄驾驶台。
旁边的蒂安娜看了觉得惴惴不安，凑过去小声问Red是不是生气了。
Red抽出手来在她的脑袋上面摸了两把,跟她解释道：“不，因为那家伙只是习惯性地问一问。所以无论我回不回话,他都不怎么在乎。”
蒂安娜不太明白这件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Red轻抚她的狗头微笑着表示等你真的住进了哥谭你早晚会懂。
说话之间，他们都感觉脚下轻微一颤,塔迪斯重新降落在川陀鸟不拉屎——毕竟川陀也确实没有鸟——的土地上。
杰森陶德推开门，避免真的降落错位时光荏苒,全川陀都在通缉他们这两个将当地英雄拐走的人口贩子,并且外面站着十一个已经长大了的超能力者准备和他们算一笔总账,他能够做第一个面对惨淡真相的人。
这种事情他做的流畅熟练，英雄主义和习惯成自然这两种思想应该是旗鼓相当。
庆幸的是这种想法并没有成真，川陀看起来还是和他们离开那个时候看起来一样,人们表情生气勃勃,工业发展死气沉沉，组合成了一种诡谲可怕的中庸之道,在城市里徘徊着。
而到了川陀之后,某些现实的问题开始在蒂安娜的心中冒头：“Red,杰森，你们会跟我一起去见教授吗？”
Red被这个问题给问到了：“为什么我们要去见他？”
“没错。”旁边的杰森瞥了她一眼：“你需要做的只是往后每次一碰到他就逃跑，然后再阴差阳错的时候跟小时候的他见上一面就足够了。”
Red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你突然提起来布鲁斯？”
蒂安娜凭借这十天丰富的狗血剧阅片量锻炼出来高度敏感的嗅觉,觉得这个剧情值得期待。
果然，Red并没有让她失望，她直接道：“杰森，你在嫉妒吗？”
蒂安娜：剧情精彩起来了！
杰森倒是没想到话题会转到这上面去，多少有些违背了自家面对多次面对过的敌手要做好万全准备的家训。
一时不察，让Red占了先机。
“我觉得就是因为我认识了小时候的布鲁斯做搭档，而你没有。”Red此刻带着的是能够让眼镜反光的推理能力：“你也想和小时候的布鲁斯去冒险，对不对？”
蒂安娜觉得这段剧情多少和她想象中的有点出入。
杰森陶德也那么觉得。
亡羊补牢总好过做一只不受定义的死猪，在语言组成的沸水下自由奔跑，所以他将话题又重新拉回了正轨：“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要让蒂安娜跟咱们走，必须要和川陀这些人告别过才好。”
毕竟蒂安娜和他那时候又不一样，她现在还不是在家庭里面二次出走与家人断绝关系的问题儿童完全体。
蒂安娜从刚才急速拐弯的剧情里面醒过神来，连忙说道：“我自己去说也可以的！不用担心！教授很好说话的！”
“其实比起教授，我倒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其他人说。”她说的其他人自然是指他们小队伍里面的其他十一个人。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战斗，日日相见。比起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倒是更加的亲近，盖因和平世界里，普遍的亲生姊妹之间也没什么必要一起出生入死，更会在上学之后各自交际出新的社交脉络来。
而他们却日日夜夜月月年年，只有彼此相依为伴：“我怕他们觉得，我丢下他们不管了。”
其实想要劝慰她的话，杰森还挺有这方面的经验。只不过各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当年迪克那么信誓旦旦说要自立门户，背着行囊去了布鲁德海文。
到了后来只要哥谭有麻烦，或者别的后来罗宾——不包括他，杰森严正地补充——或者是蝙蝠侠有了麻烦，他不需要招呼（想要蝙蝠打招呼恐怕要等到他死了）就会适时出现了。
迪克的出走是薛定谔的出走，杰森的出走是朱丽叶的出走。
所以离家远行都有自己的离家远行法，这方面每个人都要自己去摸索，若是再说得文艺点，那便可以称作是成长的代价了。
“他们会理解你的。”杰森最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只不过时间的长短，却十分难以推定。
旁边的Red听到这话眯起眼睛嫌弃地看着他，就差没将就这两个字写在脸上，如果她的脸能够再宽大一点，恐怕还能将‘这么多年给你往图书馆里放了那么多书都是白看了，半点用处都没有’这句话给刻上去。
不过其实蒂安娜多少有点思虑过多，她在塔迪斯里面转来转去半天，闷闷不乐，最后等到晚上，其他人一个个冲进塔迪斯到齐了之后，她最终也只是结结巴巴地将事情讲了。
重点多落在了自己在川陀上最近一无是处的这方面，又窘迫地说了如果大家觉得不好的话，她就会留下来之类的话。
没想到剩下的十一个小孩子，没有一个人说出来什么赌气的话，也没有谁哭着鼻子就跑，大家都紧紧地围着蒂安娜，生怕她说完了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似得。
雨沛拉着蒂安娜的手，棕黑色的眼睛就和她名字一样水色充盈，下一秒就要化成雨水往下连串珠的落：“对不起，我们都没注意到你最近一直都是一个人。”
蒂安娜用力地抓着她的手，哽咽道：“
没有，我知道你们都是努力在做自己的工作，是我有问题。”
其他人都七嘴八舌地叫嚷着不是这样，场面乱糟糟的。年纪最小的神智已经哭得惨兮兮了，可是依旧没说出来一句你别走这种话。只是拉着英雄的衣角，紧紧地贴着她，一双大眼睛眼泪停不下来地流。
“你们都别哭了。”只有除了蒂安娜外年龄最大的崇高之光没有哭，她作为队伍的副队长，发话之后其他人都慢慢安静了下来，她从雨沛的手里顺势拉过蒂安娜的手说道：“英雄，我们都知道，如果是你做了决定，一定是因为你觉得这是最让你开心的。所以你放心，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你丢下了我们。”
蒂安娜因为被戳中了心中所想而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崇高之光则抿嘴一笑：“行了，咱们认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想些什么？”
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立着的Red和杰森，她还摸不透这两个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性格，只是短短接触她也不能违心说出来英雄的做法肯定是对的：“所以你不要顾虑太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我们的领队，我们相信你的判断。”
“只是……你该不会今天突然走吧？”
蒂安娜抽了抽鼻子连忙道：“当然不是，我会等到塔拉星球投降之后再走。”
说到这里，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什么时间或者历史的保密性，直接说道：“我和你们说，Red告诉我，我们和塔拉星球之间的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真的？”听到这话，房间里面就像是进了一台吸尘器，将那些不好的悲戚氛围给吸光了，却吵得嗡嗡作响。
Red注意到只有崇高之光没和其他人谈论这个，而是继续和蒂安娜说话，等到房间里面再次安静下来，她才接着和其他人扬声道：“各位，既然英雄还要在川陀一段时间，我觉得不如这些日子里，就让她轮流陪我们每个人好了。”
“陪你们？”
崇高之光笑道：“当然啦，就是每天和我们一起去工作，你要和每个人都单独待一天，别以为我们会那么轻易放过你。”
这个主意所有人都投了赞成票，蒂安娜看到大家都这样，也跟着不明不白却满怀喜悦地点了头。
旁边的猩红个子不够高，在孩子群里面被挤得脚部有点飘浮，蒂安娜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手去扶她一把，然而却发现崇高之光抓着自己的手捏紧了，怎么也不肯放。
她也是蒂安娜抽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从此蒂安娜就要展开新的人生，宇宙无垠，天地广阔，她们再也不会是依靠彼此来管理这个小小队伍的一对正副队长，一抬眼睛，眼泪啪嗒就落了下来，滴在蒂安娜的手背上，声音也变得沙哑：“你……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当然！”蒂安娜从来没见过她哭，慌忙地保证道：“我肯定会回来看你们，有塔迪斯呢！”
旁边的杰森听了之后，对Red扭头笑道：“她倒是和某些人挺像，口头上的承诺一个都不少，也不管可不可靠。”
“还不是像某些人，还没等真的上船，就先对塔迪斯的所有权指手画脚了？”Red才不会在这方面上认输。
而蒂安娜完全没听到这边两个人的对话，她正一门心思地想说点高兴的事情：“对、对了！我告诉你，Red和杰森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蒂安娜！”
这个话题果然在这群小孩子们当中引起了新的轰动，那群小孩子们一个个化作了高矮不同的山头，将蒂安娜这个名字的发音弹来弹去，空谷回音。
猩红艳羡道：“那……我也可以让杰森给我起名字吗？”
杰森感觉到了一场即将到来的考验。
然而蒂安娜却正色道：“猩红，名字是很重要的。”
“所以你仔细想想，你想要让杰森来起这个名字吗？”
不光是猩红，一瞬间那十二个小孩子全部都一起看向杰森，被二十四只眼睛盯着看着实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但是很快，他们就又都回过头。猩红犹犹豫豫道：“我认为……”
他没接着说，只是缓慢而犹豫地摇头。
蒂安娜大方道：“没关系，等大家以后，肯定会碰到很重要的，想要用名字来称呼的人。”
当战争结束之后，他们这些人或许有的人会隐姓埋名，变成普通人生活；有些人将会继续成为川陀的精神领袖，带领着现在还并不完美的川陀继续前行。
他们将会成长，分离，然后相遇新的人。这段十二个的人旅程由她作为第一个人启程，也将由她作为第一个人离去。
他们每个人都将会拥有自己的名字，就如同未来的川陀人一样。
川陀的人民将会再一次学会铭记与期待。
Red笑道：“她这副夸张又文艺的模样是从谁那里学来的，我觉得肯定是毫无争议了。”
杰森哼了一声，却没开口反驳，只是将胳膊搭在Red的头顶，他必须承认这次旅程是他们漫长旅行中难得的轻松时刻。
“蒂安娜？”站在蒂安娜右边的雪电突然出声道：“你受伤了吗？”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耳：“你的耳朵在流血。”
“嗯？”蒂安娜抹了一把右耳，果然摸到了一手鲜红，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真的……怎么会？”
第140章 （24）旧识
“我刚刚列了一个单子。”
杰森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从刚才塔迪斯重新出发开始,她就一直躲进图书馆里面避不见人，过了好一会儿现在才拎着一张纸出现。
他接过来仔细地看了前面的两三行，发现都是些医学检查的项目。Red搭着沙发的扶手坐下来,正色道：“等一下到了医院,这些项目都要检查到,你再考虑考虑有什么要添加上去的。”
“我对于外星生物可能对人类身体造成的危害还是有点眉目，但是,你们人类自己的身体构造方面就了解的没有你多。”
看到向来都活得像是个讨人厌的万事通的Red难道如此底气不足，倒是新鲜很的体验：“别这样,我都快不认识你了,格兰杰小姐。”
旁边的蒂安娜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刚才她耳朵里面那点问题她根本没有太放在心上：“Red,我觉得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如就让崇高之光给我治治就好了。”
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点选择权都没有就被拉上了塔迪斯,按照Red的话来说,就是要去人类医术空前发达的时代，找最好的人类用医院来检查她是不是在外星球度假这期间感染了什么外星的微生物或者是被环境中的因素给影响了。
蒂安娜推脱也并非是因为她和普通的小孩子一样讨厌医院。对于她来说，医院从来都不是用来治病的地方,所以很难造成任何的阴影。
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直不见一直不怕。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还站了起来,原地蹦蹦跳跳,恨不得给Red表演上一段空手劈木桩来证明自己身体倍棒。
“你给我躺下！”Red立刻指着她道。
蒂安娜立刻悄无声息地躺倒在沙发上并且双手抓着被,盖得不带一丝褶皱，杰森多少有点感叹适者生存，这才多久这孩子就学会了在时间领主的手下讨生活了。
“总之,”看到自己在蒂安娜那边还有一点为数不多的威信，Red很是满意，接着和杰森说道：“你到时候带着蒂安娜，两个人一起检查。”
“我不需要……”他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Red的身体歪栽过来，探出一只手支撑在他的大腿上保持平衡。她那晶紫色的瞳孔立刻在他眼前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你知道宇宙中有多少种微生物对于地球人类是致命的吗？”
“数以百万？”杰森挑眉回复了一句，只觉得这个对话听起来有些耳熟——怎么说，布鲁斯在最开始他提出来想要去孤独堡垒的时候好像也这么说过，虽然最后他还是去了。
“既然知道的话，那就好好检查。”Red听上去更像是没料到对方真的会回答，这句话颇有点像是夜市买东西时候绝句【我不要了】，简单的几个字就能够让这个Red的威严值打了个对折。
“明白。”杰森将那张单子在衣服内侧随便找了个口袋塞了进去，伸出手指向他们右手边的客房床铺：“那那孩子就归你管了。”
他们这次来除了蒂安娜之外，还带上了担心蒂安娜的崇高之光。她自然是放心不下蒂安娜才特意跟过来，没想到她却居然晕船了。
Red解释说有人会因为塔迪斯进行快速的时间与空间跳跃而有这种反应，大概是千万里挑一，崇高之光虽然不情愿，可实在承受不足，便就吃了药睡下，并且眼泪汪汪地求着一定要在到了地方之后叫醒她。
“你这种永远都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反击点的性格可真是迷死人了。”Red翻了个白眼，重新坐直了身体。
两个人刚安排好那两个小孩子怎么解决，塔迪斯那边发出了讯号：“快到了，我去操控塔迪斯降落。”
不过一会儿，熟悉的机械运转声音便重新出现，整个塔迪斯的内部都能清晰地听到。
蒂安娜从被窝里面探出头来，狐疑道：“杰森，你有没有注意到，如果Red不是手动操作的话，好像没有这么大的噪音哎。”
“少问少说，自己知道就好。”杰森将她的被子拎起来，示意她去叫醒一旁熟睡的崇高之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没问题。”被解除了禁令的蒂安娜立刻蹦下沙发，一溜烟儿地跑了。
杰森又取出那张所谓的检查清单看了一眼，尽管他觉得Red多少有些大惊小怪。他不责怪这点，恐怕Red觉得会是她的错才让蒂安娜惹上麻烦，所以现在正在自责，他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等到检查完了也算是结束，而且老实说，他有点期待见到所谓的人类
医学最高峰时代的医院。
不过等到真看到了，杰森倒是有点失望，因为仔细看来：“这好像我之前住过的那一家。”
“确切来说，是和你住过那一家又重建起来的，毕竟那家医院已经在战火里面消失了。”这家医院一如既往，各种各样的种族分行两边，让出正中间一条主要干道来，倒像是菜市场里面，什么样奇怪的都有。
“这就是人类医学的高峰？”
“人类历史连环不断的战争与殖民容易造成文化断层，能够有一段长久和平历史来发展医学已经很不错了。”Red随口解释的时候不停地东张西望，看来倒像是在找人。
而且她似乎也很快锁定了目标，摆手招呼道：“西特维尔德夫人。”
这个名字倒是唤起了杰森的不少回忆，他顺着Red招呼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那颗熟悉的狗头，正对着他们含笑不语。
西特维尔德夫人倒还是老样子，依旧穿着她那身十九世纪的护理士长裙，棕黑色的眼睛湿漉漉——一如他们种族所有的同胞。
“好久不见，时间领主。”西特维尔德夫人找到他们面前之后，对着他们微微一躬身，声音轻柔。
本来躲在杰森身后的崇高之光听到她声音和蔼，也不像原本那般像是在玩老鹰抓小鸡一样的抓着杰森陶德的衣摆，但是却依旧不愿意出来。
哪怕她是超能力者，但是面对这种看起来和人类明显不同的外星生物，还是觉得古怪。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Red寒暄了几句之后，直接开门见山指着一旁的杰森和蒂安娜两个人道：“我在联络里面跟你说过的就是他们两个。”
西特维尔德夫人大吃一惊，用肥厚的肉爪稍微挡住露出来的獠牙，像是杀乌龟的时候必要将刀子背到身后那般半遮半掩：“这就是当年那个小孩子吗？”
她上下打量了杰森一番，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变化可……真大呢。”
“对吧。”Red在旁边还火上浇油。
就在杰森不耐烦之前，西特维尔德的爪子搭在了他的肩膀，那有些粗粝的肉爪子将热乎乎的温度透过衣料传导而去。
而那张宽大的，并不属于人类的脸庞上此刻出现出一种堪称喜悦的神色来：“看到你能够顺利地长成这么高大的人类，我真的很高兴。”
那是货真价实地问着自己曾见过的，奄奄一息的孩子而高兴的表情。
对方这个样子，杰森反而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是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西特维尔德夫人已经立刻将手重新拿了下来，立刻满是歉意地道：“抱歉，你们是来医院看病的，我却这样拉着你们多说。”
“那么，请病人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进行检查。”
蒂安娜本来有些迟疑，但是看到杰森示意她跟上，便就又安抚了两句崇高之光后才跟着过去。
崇高之光凝视着他们的背影离开，直到看不见了他们，才学着Red的样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下。半球型的椅子在她坐下的一瞬间给予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软和的包裹感，可她依旧感觉不到轻松，只有惴惴不安：“Red，蒂安娜不会有事情吧？”
然而Red无法给她保证，她只能说：“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好的医院，无论是检查还是治疗的速度都很快。”
崇高之光半信半疑地点头，但是按照她的常识，如果想要去医院检查，除非是她在一旁帮忙的话，通常都需要花很长时间，而她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只能救一些紧急病号，其他人都要等待漫长的时间才能够在痛苦中恢复。
可是这家医院的确超出了崇高之光的常识，因为大概只过了十分钟左右，西特维尔德夫人的身影就重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身后还跟着蒂安娜和杰森两个人。
“检查已经完成了，那么我们接下来谈论一下费用的问题如何？”
“没问题，看来要被你们给讹诈一笔了。”Red回答了一声，叮嘱跟过来的蒂安娜道：“那你先带崇高之光回塔迪斯，钥匙在这里。”
蒂安娜接过Red递过来的钥匙，放在手心里。她刚才那一系列检查只觉得好玩，脸上还带着笑容：“我们等你就好了。”
“我和杰森与西特维尔德夫人是旧相识。”
似乎是为了印证Red的话，西特维尔德夫人声音低沉地汪了一声：“的确，我们有很多话想要聊聊，恐怕你们这群孩子会觉得无聊。”
Red接着道：“不过，估计我们会聊点关于杰森的糗事，如果杰森不介意的话……”
“我很介意，你们两个给我回塔迪斯上去。”杰森面色一沉，看向那两个小姑娘：“家庭影院里面有电影可以看，零食你也知道位置，自己去找。”
“好~”提到有电影看，有零食吃，蒂安娜立刻来了兴致，拉着崇高之光头也不回地往塔迪斯的方向跑，生怕Red他们后悔般。
等到两个小孩子都不见了，Red才叹息了一声。这样幼稚的借口也只有骗骗蒂安娜那样的小孩子。
像是西特维尔德夫人这样的哥德里亚族，在病人还没有痊愈之前，甚至是痊愈之后都不会那样催着讨要钱财：“西特维尔德夫人，你有什么事情还请直说。”
“那么我就直接说了。”西特维尔德夫人点点头，从自己那带着些许斑驳血迹的围裙口袋中拿出两份报告来：“陶德先生的身体非常健康，当年的旧伤已经完全痊愈，而且并没有任何感染了外星病菌的迹象。”
Red稍微松了口气，追问道：“那么蒂安娜呢？”
“同样，她也并没有受到任何的病原体感染。”西特维尔德夫人回答道。
“但是……”
“我知道。”西特维尔德夫人示意自己还有话要说，她那本来就下垂的耳朵此刻似乎更显低落，她摇摇头：“按照您说的症状，我们也进行了检查，她的问题是自身基因的缺陷。”
“她接受过基因改造成为了超能力者，是跟这个有关吗？”杰森插口道。
“不，并非如此。的确我们也检查出了这方面的基因改造，但是获得超能力的话并不能称得上缺陷，对吧？”西特维尔德夫人苦笑道：“我所说的缺陷是，她的基因经过另外的改动，但是这和超能力方面无关，这种改动只会令她的寿命大幅度减少。”
“简单来说，我们的检查结果显示，蒂安娜小姐无法活到十三岁，既然已经走了症状，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杰森。”Red连忙道：“你们应该有办法治疗，对吧？”
“很遗憾。”西特维尔德夫人沉沉地低下头：“你也知道，对于人类这一物种来说基因有多么的重要，我们也审视了这处基因改造。得出过得结论是，患者的病情实在是发现的太晚了，以我们现在所拥有的技术，想要拯救她是远远不够的。”
她说着，又深深地鞠了一躬：“请你们原谅。”
“十二年已经是并不短暂的年岁。”西特维尔德夫人低语道，“还请二位慎重考虑。”
他的心中突然被无法控制的愤怒所笼罩，能够做出这样的基因改造的人，只有那个家伙，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做出了这种事情，他现在只想要跳上塔迪斯将那个家伙从研究所里面揪出来，但是听到西特维尔德夫人如此说，他还是勉强压下怒火，哑声问道：“……你还想让我们考虑什么？”
“这种基因改造之后带来的死亡，绝非普通的寿终正寝，过程将会非常的痛苦。”西特维尔德夫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起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两个人。
“我不懂你的意思。”Red缓缓地摇了摇头。
“的确，加里弗雷恐怕没有这样的概念，但是在地球上有一种方法叫做安乐死，我们医
院很愿意……”
杰森捏紧拳头，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不。”他带着满腔的怒火，如果不是理智告诉他西特维尔德夫人这样的医护人员只是在说实话而已：“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还请你们仔细考虑考虑。”西特维尔德夫人对于他们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她又一次深深地鞠躬：“时间并不等人，这个决定并不难做。”
这种无情的话语颠覆了杰森心中这位医护工作者留给她的印象，他在诧异之中望过去，却看到西特维尔德夫人那属于犬科的眼睛，乌黑的湿润瞳仁占据了眼睛里大部分的位置，几乎看不到眼白，看上去黑黝黝的一片，像是泛着水光的黑曜石。
“这是生命旅程的一部分，请这么安慰自己。”她那张毛茸茸的狗脸正对着他，微微张开口，露出笑容：“而且据我所知，对人类来说，替病痛中的朋友做出死亡这种决定，并没有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