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15）权限
仔细回想起来,这大概还是Red第一次跟他吵架。
不，倒不如说对方单方面地直接回避了和自己争吵，事态没有朝着不可挽回的情势行进,这或许是件好事。
又或许不是,说不定对方只不过是看在小孩子在场,所以才那么转身就走的，等到他拉开这扇门的时候,就有狂风暴雨在等待着自己。
只是如此，他还是推开了Red房间的大门,这次塔迪斯倒是没有说他没有授权,而是直接放他进去。
显然，这也是Red的吩咐。
Red也确实在房间里面,趴在她的那个工作台前，一只手里拿着工具,另一只手上则摁在工作台上,看起来正在进行一项相当精密的工作。
在应付高科技东西上面,他得承认Red比起他来更加的擅长，塔迪斯里面有很多的机器都是Red自己动手做的。而他后来买来的仪器也有很多经过Red的改造之后变得更加功能齐全，甚至有的时候他说出要求来之后,Red没两天就能真的摆出来一架机器。
按照Red的说法,她对于这些工程机械这东西算不上是喜欢，但是敲敲打打,电焊拼接,按照自己设计的图纸一步一步来的过程,能够让她静心。
结论呼之欲出，这家伙现在正在平复心情。
杰森进门的时候，脚步故意放得很重,以便让Red能够感知道自己进来。
而Red也切实地听到了他弄出来的动静，转过头来，将护目镜推上去，弄得刘海有点乱糟糟的，额头露出来，难得看起来更符合她的外表年龄。
她打量了杰森一眼，紫色的眼珠转了一圈，又将注意力继续放回到工作台上：“说。”
“看来你这次是认真生气。”不知道为什么，杰森反而觉得这事情好笑起来，他在房间里面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说道。
“不，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喝下午茶。”Red讽刺道。将手里面的工具扔到台面上，叮了咣啷的响：“为什么你会做出来那么没有根据的判断来？”
杰森摊开手：“你取消了我启动和离开塔迪斯的权限？”
“那部分跟我的情绪没有任何关系。”Red将手上厚重的手套摘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她拖过一张椅子，坐到杰森的对面。
她坐下之后，和杰森平视就没那么的困难，抵消了平日里身高差带来的气势不足：“我取消了你的权限是因为，你是我们两个当中每次碰到不顺的时候，都只会要离开的那个人。”
这绝对是无端指责。杰森在内心反驳起来，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吵着要离开了？
然而Red直接用话给他要说的话给堵住了：“每一次，你只要觉得有一点问题，你就会表现出来，你想要回哥谭，回哥谭，还是回哥谭！”
“我知道你喜欢哥谭，但是你不停地自我质疑，并且动不动就说，我们可以解除搭档关系你不在乎回哥谭。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想法，你这样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搭档关系摇摇欲坠，而你非常不满意。”
“就连我认识的八百年前被宗教或者社会所束缚没有工作和财务自由，所以受了委屈只能回老家的已婚家庭妇女都没有你这么喜欢回老家！而且我真的认识八百年前的已婚女性！”
“……”这种有端指责配上荒谬的比喻，居然让他真的觉得自己有了错误，自己好像真的每一次都会将不行就散伙回哥谭的消极思想挂在脑中，毕竟他总觉得自己不适合和别人做搭档。
可在她这么一说之后，他仔细想想，他现在所有物质方面的东西都是由Red的财力来提供，并且Red每天还会挑剔他的打扮，力求将他打扮到最为顺眼，且整个塔迪斯的环境都是靠自己打扫。
妈的，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婚姻实质，他好像确实有点像是家庭主夫。
一时之间，杰森陶德都不知道到底应该因为哪一点而觉得别扭。
“所以，为了避免你逃跑，我就将你进出塔迪斯的权限给暂时取消了。”Red哼了一声，仿佛要这样将自己剩下的那点闷气全部都顺着这口气喷出去似的，然而却失败了，所以她接着开火道：“而且你完全没有搞明白，我到底为了什么才会跟你生气。”
杰森陶德的思想还停留在上一个家庭主夫的问题当中没有重新恢复过来，接着Red又发过了一连串的连珠炮。
“我知道你觉得我会生气，因为你指责了我，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我离开是因为你的职责是不公
平且没有道理的，如果我做错了事情，我不在乎你提意见，不在乎你指责我，或者是跟我发火。”
“但是，今天的事情并不是那样。你指责我做事没有考虑，将英雄带进了狮群是我的错，然而我考虑过她对于狮子感兴趣这个因素，并且我判断出狮子对于她来说无法造成任何的威胁，只会让她觉得很开心。尽管她看起来是个小孩子，但是她的能力超乎我们的想象，并不能用你认定的孩子的界限来判断。”
“而你也对此心知肚明，可你还是要指责我。”说到这里，她微微地蹙起眉头，抬起眼睛看向杰森，那双紫色的眼睛里面一片坦荡：“杰森，我不是你发泄脾气的对象。”
“从我们降落到川陀，得知那些小孩子是经过基因改造之后创造出来的超能力者之后，你就一直为此而烦恼，不停地质疑。”
“我认为同情与愤怒都是正常的感情，不认可教授这种做法也是正常的。但是，杰森，你的做法不一样。”向来都跟着他嘻嘻哈哈的时间领主难得对着他表情肃穆，眼睛里面被染成了一片忧郁的紫蓝色，像是宇宙中神秘莫测的星云：“你的表现看来，仿佛就像是这是你的错。”
“你见证了这件事情的发生，然后就将它担在自己身上，将它当成自己的责任想要去纠正它，你担心那群孩子们被利用，不幸福，你就想要铲除所有会导致这些的因素，想要解开所有的疑点。如果你没做到的话，你就觉得这是你没做到，你成了有错的那方。”
“可这是一件已经改变不了的，在时间上已经被铭刻了的事情，无论你再怎么不满或者愤怒，都不可能挽回，所以你就变得闷闷不乐，义愤填膺，无论我做什么事情，你都心事重重。”
“见到不好的事情想去帮忙代表你有高尚的灵魂，你是个超级英雄，你是个罗宾，我也很欣赏你这点。但是如果将它当成责任，哪怕有一点不圆满都当成是你的错，以此来折磨自己，就是愚不可及。”
他才没有什么高尚的灵魂，只是那些小孩子的遭遇让他愤怒，他可能确实在不知不觉当中，将这个脾气发在了身边人的身上。杰森挪开视线，然而Red却伸出手贴在他的脸上，强迫他看向自己。
时间领主的手已经带着对于地球人来说太过冰冷的温度，寒意顺着他的脸颊一路传导而去，冲上他的大脑，这可比被急冻先生冻住还要醒神。他想着，伸手想要将Red的手给扯下来，然而Red却不依不饶，强迫着杰森和她对视。
“这种做法不明智，不健康，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欢。”
连着三个不，简直就像是念一连串的押韵咒语一样，Red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奈何对方那张脸就算是这么被挤压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肉让他看起来变得更可爱点。
“所以，我这次跟你谈话，是我希望你要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且慢慢地改掉它，总不能我们两个旅程，每一次都是我哄着你吧？”
他什么时候需要她来哄了——这话他其实有点说不出口，毕竟他也知道在他们两个关系当中，Red是那种总是满口赞美，占据主动的人，自己好像就是一直随波逐流地跟着。
看到杰森不回应，Red又哼了一声，这次完全像是在任性地耍脾气了：“如果你这么做的话，下一次……”
她停顿了一下，伸出右手的食指在杰森的脸上戳了两下，放了狠话：“下次我就抛弃你这个蠢猿猴，回加里弗雷星去。”
这话是脱口而出的，Red自己听到这话从自己嘴里面冒出来，自己心里面都觉得有点怀疑这个到底能不能算得上是威胁。说不定对于对面这个家伙来说，他干脆就借这个机会回哥谭了。
恐怕是不算的，但是说都已经说了，她不能收回来了。
倒是难得看到她这么生气。杰森想着，和那次在瑞威索拉德星时候发脾气还是不同，她更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将最真实的自己从时间领主那层外壳里面拽出来，赤裸裸地在跟他对线。
然而在发了这么一通脾气之后，她却在这个时候挪开目光，就连手也缩了回去，轻轻摇头叹息道：“杰森，我不喜欢你这么对自己。”
“我也不喜欢我这点。”杰森轻声说道，换来了Red困惑的视线。
在他重新回到哥谭，直到Red再次出现的那段时间里面，他经历了一段不堪回首的一团糟的人生，和他之前那本来就足够糟糕的性格简直就是强强联合，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不好相处的混蛋。
他回味着Red刚才的那番话，点点头表示赞同，大概不会再有人这么直白地将这些事情都抛在他的脸上，因为别人都不在乎——好吧，也许老头子在乎，但是要让他将这些话说出来，恐怕要让他去勇闯天启星还更容易点。
“很高兴你能说出来，女士。但是想要改正这点将会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海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点笑意：“指出这点的人需要承担责任帮我改进，所以暂时你无法回加里弗雷星了。”
“什么？”
“没什么。”他抬起手摁在Red那颗毛茸茸的金色脑袋上：“偶尔发点脾气也挺不错的，时间领主，让你像个人类。”
“？”她现在已经完全琢磨不透人类这个物种了。
“所以，既然话都说清了，那就继续旅行吧，搭档。”他觉得从去往川陀以来笼罩在自己心头的乌云突然散开，看不见的重负被三言两语撬开，骨碌碌从他肩膀上滚了下去。
他站起身，将手随意的撑在二人椅子中间的小桌上，那上面还摆着之前那本看过的安徒生童话，烫金的文字看起来闪闪发光，他微笑着伸出手想要将那本书捡起来。
然而，就在他的手碰到那本书的一瞬间，熟悉的红底黑字弹了出来。
“……认真的？”将塔迪斯里的书都设上权限？
“当然。”Red毫无愧色，认真地指着那本书说道：“我说了将出入塔迪斯的权限取消只是为了让你别跑回哥谭，那我总要有个方式表达我生气了吧？”
“……”要不他还是回哥谭好了。
第132章 （16）名字
相比起来Red,英雄那家伙确实要好对付的多。
他们两个来到家庭电影院的时候，英雄还坐在那里看电影。不过大概是她看了两次怎么选择别的电影之后就学会了。
屏幕上面播放的已经不是最开始杰森给她找的那部动画，而是一个蒙面侠客站出来拯救被贵族所欺负的少女的故事。
影片有些老旧,画面都还是黑白的,让银幕上面那位潇洒的剑客平添了一份神秘。
英雄看得很是认真,就连他们两个走进来都没有发现，依旧紧盯着屏幕上正对着这位神秘英雄述说情愫的少女。
于是他们两个坐在后排,远远地和她一起看这部电影。
直到职员表缓缓地滚动在
屏幕上，英雄才发现他们,立刻从座位上面站起来,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怎么样？看来你还挺喜欢这部电影的。”Red问了一句。
英雄看到Red跟着自己笑意盈盈的，完全没有提及刚才的那些事情,而且和杰森两个人坐在一起也和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当下就开心起来,立刻说道：“嗯,我很喜欢！”
她一边说,还一边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电影里面那位神秘剑客的招牌动作，搞得有模有样的。
“学得不错。”杰森给了一个颇为中肯的评价，他小时候也学过,不过现在就将表现机会让给小孩子就够了。
得到了夸奖的英雄冲着他们咧嘴一笑。
小孩子的心里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斤斤计较,只觉得如果两个人和好了那肯定就是已经雨过天晴，再也不会有阴霾笼罩,刚才那些事情早就已经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现在全部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他们讨论电影上：“说起来,为什么电影里的那个主角,会有那么多的名字？”
“有那么多名字，叫起来不是很不方便吗？”
Red回答道：“那个名字就是为了隐藏他们的秘密身份才起的，平常叫的是他们自己的名字。杰森也有自己的代号,对吧？”
怎么问题又回到他这里了？
杰森点点头，示意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个代号。
英雄皱着眉问道：“那Red你为什么没有呢？”
“也不能说我完全没有。”Red回答道：“事实上，Red这个名字是杰森帮我起的，其实我有一个加里弗雷语的名字。”
“哦？”杰森其实也不是没想到过这件事情，毕竟在他碰到Red的时候，对方都已经那么大了，肯定在自己的星球也会有自己的名字，只是从来没听她提起过，不过现在她既然这么说了：“是什么？”
“这可是秘密。”Red将这个话题轻巧地揭过去，无视杰森那边探究的目光，而是转过脸看着英雄。看着她还是一脸困惑的样子，便进一步解释道：“就好像你们管教授叫做教授，但是教授肯定也是有自己的名字的，对吧？”
英雄皱着眉，缓缓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教授就是教授啊，所有人都叫他教授。”
杰森道：“怎么会？川陀肯定不止他一个教授。”
“说是那么说，但是其他的教授都有自己不同的领域，不太可能会凑到一起，而且如果想要区分的话，只要说是农业学还是教育学的教授，还是我们的教授不就好了吗？”
杰森狐疑道：“那其他的普通居民呢？”
英雄居然表现得比他更加疑惑：“我认识的普通居民并不多，如果要称呼他们的话，只要说他们是干什么的不就好了吗？例如城市规划总负责师，或者是……嗯……主持人？还有二区卖早点的店主，这样的？”
这也太不合理了。
到底什么样的星球才会用这样的习惯去区分其他人？杰森接着问道：“难道就没有人给自己起名字吗？例如我这样的？”
“名字的话……”英雄抱着自己的脑袋，为难地左右摇晃，努力地回忆着自己的知识：“但是，这和名字也没什么区别……”
Red给了她一个提示：“名字和代号是有区别的。大家总不会刚出生就决定做什么，很多人都会在出生之时拥有一个称呼，那就是名字那些称号的区别。”
“神智跟我说过，如果说是刚出生的小孩子，护士小姐们会用出生的房间编号来区分，之后会按照所居住的区域来区分……”说到这里，英雄啊的短呼了一声，一拍手道：“啊，你们说的那个，我在教授的书里面看过。”
因为想到了答案，英雄显得有点得意洋洋，双手插在腰上，小脑袋也高高地抬起来：“命名仪式，出生的孩子父母会给起名字，然后那个名字会跟随一生也不会变，是那个吗？”
看到两个人都点头表示她说对了，英雄立刻更加得意起来，手捏成拳头给自己打气似得举了两下：“但是，现在川陀人已经不会那么做了哦。”
杰森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在一旁的Red却好像课堂上面的学霸，老师随便说了两句之后，就能和对方会心一笑表示自己已经全部知晓，将整个课堂的气氛从学术殿堂搬到了谜语人牢房。
杰森道：“你想起了什么？”
Red倒是并不藏着掖着，直接跟杰森解释道：“我猜想是因为川陀一直都在进行战争的关系，战争会导致人口的迭代速度加快，百年时间说不定会有四五代人更迭，所以有些习惯会改变也是有可能的。”
“你还记得教授跟我们说过什么吗？川陀的人口当时只剩下三千万，而川陀的面积足足有地球的两倍多接近三个大，我们用最保守的估计来判断，如果川陀和地球的土地面积差不多，那么一个人的平均占有率也有十平方公里左右，恐怕有的人一辈子除了自己的家人，谁都不会看见，有名字也毫无用处。”
的确有点道理，杰森点点头，这种感觉就好像在丛林中的人不会给自己起名字一般，只不过：“就算如此，父母也还是会给新生儿起名字的。”
“我只是在假设而已。”Red摆了摆手，她所说的也并不一定都是真的，不过是从她所知道的经验之中挑选与川陀情况相符的事情，加以剖析而已：“恐怕也并不是如此。”
她说完之后就不再说话，只是朝着英雄勾了勾手，等到她走过来之后，她笑着拽着英雄的手，像是跳舞一般让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让她背对着自己，伸手去解英雄的头发。
原本梳得好好的发髻因为刚才英雄和狮子玩耍而被弄得乱糟糟，再加上她刚才窝在靠背椅里面，那朵花苞更是显得摇摇欲坠。
Red将她的头发解下来，耐心地用手指梳过她的黑发。
从杰森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她的表情难得地沉静，房间里的灯早就因为放电影而关掉，只有屏幕那昏暗的荧光照亮着房间，那莹白的指尖在那黑色的发丝之间穿梭着，仿佛月色温柔。
他不着痕迹地将头偏转了一个角度，恰好能够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却发现她微微抿着唇，眉间微蹙。
就好像她所能看见的，并不只是眼前的那个终结了战争的小姑娘，而是漫长的，黑暗的，充满痛苦的时代。
持续一百年的，以星球为单位的征战会是什么样子呢？
老实说，杰森很难想象，但是他似乎觉得可以从Red的表情之中窥见些什么。
是什么原因，让川陀人在战争之中舍弃了名字呢？
一个让他不安的想法悄无声息地在他的大脑中蜿蜒而出，像是千足蜈蚣一般在大脑里面爬动，每一对步足都在搔动着神经。
他记得地球上在养宠物的时候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如果你给对方起了名字的话，你就会对他产生难以割舍的感情。
会不会川陀上也是因为这样？
因为战争之中的小孩子太难以成活，因为战争之中的大人朝不保夕。
所以干脆就不要起名字了，不要深情地呼唤着，不要赋予对方灵魂与身份，以此来麻痹自己，这样就算在战争之中，婴儿出生后第二天被劫掠，幼童在未长大时被杀死被践踏，那也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还不能真正算做人的存在。
如果没有办法抗争，那么就只能忍受着，忍受着这个世界，然后麻木的活下去。
可能最开始只是会给幼童起名字，变成了只有成为了少年才会起名字，然后渐渐地，孩子存活下来的越来越少，又或者父母在还没来得及起名字就已经死去。宽广辽阔的土地之上再也没有别人相伴，于是也就渐渐地遗忘了这个传统。
如果不是这群孩子们站出来，将那些散落在星球各处的人们聚集起来，重建家园的话，说不定这颗星球最后会在孤独中走向死寂。
“好啦。”Red的声音打破了杰森的思索，他回过神，发现Red这次给英雄编了两条鱼尾辫，英雄似乎很是喜欢，正在不停地摸来摸去。
“英雄，既然说起来这个，你要不要起个名字？”Red板着她的肩膀让她给转了过来，让她看着自己：“起名字是地球和川陀的旧传统，我觉得你也应该有一个。”
作为停止了这场战争的主力军，他们理应代表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是这样吗？杰森在心中想着，可他以后觉得这个权利不应该交给他们。
“好啊好啊。”然而英雄却满口答应下来，她一向对地球上的事情都特别感兴趣，听到Red这么一说，立刻用力地点了点头：“那
要叫什么好呢？”
“杰森可会起名字了，让他起一个。”
“我？”还没有完全从自己的想法当中抽离出来的杰森突然被点了名字，怔了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英雄就冲到了他的面前，睁大双眼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真的吗？杰森！我也想要名字！”
“突然让我起，我也想不出来……”
Red立刻道：“怎么会，我的名字不就是你起的吗？”
“……”老实说，那可不算是一个好名字，当时迪克就已经批判过他了，幸好Red自己不知道罢了。
“起名字起名字！”然而英雄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了，她扭头对Red说道：“对了，起名字的时候也会像电影里面那样，把我举起来吗？！”她一边说着，一边高举起双臂，右腿向后滑过去，做了一个完美的弓步：“辛巴！”
根本没有这回事。杰森已经开始觉得迪士尼也不是老少皆宜的了。
然而他一扭头，却看到Red正看着他，圆滚滚紫色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Red，你很清楚地球上没有那种风俗。就算有，我也不会举你的。”
“……混蛋。”
第133章 （17）度假
他对于起名字这件事情其实没有什么天赋。
毕竟如果红头罩对这方面有天赋的话,那么他回安全屋的时候打招呼的时候就不应该说‘晚上好，椅子’而是‘晚上好，查理’或者是史蒂夫甚至是何塞阿尔卡蒂奥之类的。
所以现在的杰森陶德在一瞬间仿佛不擅长起名的网文作者,坐在椅子上面大脑放空三十秒之后,决定使用最简单朴素的方式：抓起旁边他所能找到的任何里面包含人名的书本或者电影,然后从里面找一个名字。
于是他憋出了一个名字：蒂安娜。
然而杰森陶德没想到的是，无论是英雄还是Red两个人居然都对于这个名字十分满意。
在经历了如此两次起名之后,杰森陶德觉得他的起名水平大概能够忽悠外星人一辈子。
多少是一门手艺了。
英雄自悄悄地将这个名字给念了好几遍，转过身背对着他们,只有一双背在身后的小手,手指尖不停地雀跃交叉，一如她快要冲破胸腔的快乐之情。
她这是怎么了？杰森将目光投到Red。
小孩子的那点心思在大人的眼睛里面看起来未免有些刻意,却生出一种别样的可爱。Red微微一笑，呼唤着她刚刚得到的名字：“蒂安娜。”
每一个音节都念得清清楚楚,拖长的尾音像是棉花糖一般松软甜蜜。
“我在！”蒂安娜立刻转过身来,两条鱼尾辫随着她的动作甩动起来,发梢都感染着她的喜悦。
杰森接收到了来自Red眼神的暗示，很明显是要让他也跟着配合。
这简直就是一件蠢事。
可声音出了口之后就有点不受到红头罩的控制，听起来带着点过分柔情的成分,让杰森有点恼羞成怒,可到底也没收回去：“蒂安娜。”
蒂安娜又答应了一声，那双黑色的眼睛隐隐可见绿色光芒,如同在川陀人造太阳之下反射的黑色珠宝,流光溢彩。
Red这个人,是那种碰到别人开心，自己会变得更开心的类型。她不像是那种身边的类似于情绪银行的朋友，他们能够将所有的情绪都替你珍藏好,收下的时候有些不声不响，其实都记在心里。
她是那种情绪放大镜，有什么东西都能帮忙无限放大，而且只要找到了机会就想要趁机庆祝一下：“蒂安娜，你想不想和我们去游乐园玩？”
“你确定是普通的游乐园吗？”杰森现在已经对于Red处于一种不信任的状态，他现在并不想要造访侏罗纪公园之类看起来安全，其实防护措施和阿卡姆如出一辙的地方：“而且她也应该回川陀了。”
他这种催促引起了Red的不满，对于时间领主来说从来没有赶时间这么一种说法：“不用担心，无论我们出去玩多久，我都会让塔迪斯准确无误地将我们送回到离开川陀的那个时间。”
“前提是你能够准确降落。”杰森在一旁拆台。
“我设定了锚点，肯定能够准确降落。”Red立刻辩驳道。虽然她确实有那么几次小小的误差，但是那也是塔迪斯的操作系统过于精密了：“别逼我把你上次想要降落在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却降落在了叶卡捷琳娜二世的俄国这件事情说出来。“
你这不就已经彻底的说出来了吗？杰森没忍住对着她翻了一个白眼。
幸好在场唯一的听众根本听不懂地球上这些历史，对于她来说，那些对于现代人来说耳熟能详的名字在地球漫长的历史河流中，只是一个小小的水花，失去了曾经应该有的浓墨重彩。
说不定谈论侏罗纪公园的话她还能知道一些。
不过虽然听不懂刚才Red的那句话，不过蒂安娜确实听懂了之前他们所说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还可以和你们一起出去别的地方玩吗？”
“当然可以。”Red的回答多少有点唯恐天下不乱，对于将其他星球的守护神拐走这件事情没有半点犹豫：“如果你想来的话，正好附近有一颗度假星球……”
“我想去！”她还没说完，蒂安娜回答道，整个人像是一颗炮弹一样撞进她的怀里。
然而她一抬头看到Red似乎被她的这个反应给吓到了，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地咧开嘴傻笑道：“可以吗？”
Red转过头看向杰森陶德，示意他也表个态。
传说中的度假星球，杰森也只不过是听说过从来没去过。
他记得自己听Red说过，宇宙当中有很多的星球没有原住民或者是资源匮乏的话，就会被开发成为度假星球，整个星球都是一个巨大的度假村，可以让游客们一直在里面享受。
对于曾经在韦恩家里面见识过有钱人能够有多么奢侈的杰森陶德来说，他倒是也觉得这种星球会存在并不奇怪。
老实说，他对于度假星球这个东西还挺有兴趣的：“只要去的不是锐蒂柯星球就行。”
他算是对于那颗星球久仰大名，那里可不适合小孩子去。
“锐蒂柯是派对星球，而不是度假星球。”Red纠正他的说法，同时表示自己也知道带着蒂安娜并不适合去那个以酒水而闻名的星球。
如此一来，大家都达成一致，这件事情就算是定了下来。
蒂安娜从来没有去过所谓的度假村，连连追问什么叫做度假，又想要知道星球上到底有些什么。
面对她连珠炮一般的提问，Red却回答道：“其实我对那颗星球也是听说而已。”
这么快就露出来马脚也真是无可救药。
杰森听着Red马上就变得不靠谱的话，觉得自己这次说不定还是要带上点家伙，免得惹上麻烦。
Red接着说道：“不过我
看过他们的宣传手册，反正上面什么项目都有，我们可以慢慢探索。”
说到这里，Red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对蒂安娜叮嘱道：“对了，你可以去距离驾驶室门最近的那个房间里面找找衣服，因为我们可能要在那上面玩好几天，需要带很多换洗衣服。”
“好！”蒂安娜的心思已经全部都飘到了度假上面，现在Red说什么她都会乖乖听话，立刻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杰森转过头目视着蒂安娜跑出去，尽管房间里面灯光昏暗，可他还能看到最后那几步蒂安娜都已经飘离了地面，让人想起来终于挣脱了束缚的氢气球。
如果按照Red所说的，他也应该去准备下行李，不过在那之前——
他抱着胳膊看向坐在一旁的Red：“需要我搭把手吗？”
倒不是说别的，而是杰森陶德太了解Red这个家伙。她要是真的去度假星球的话，肯定会直接买上一大堆的衣服，而不是从塔迪斯里面打包。
“也不是什么大事。”Red故意将话说得轻描淡写，以此来表现自己身为时间领主的形象。但是两秒钟之后，她就发现这个形象很早之前就已经在杰森陶德眼里面荡然无存，所以就放弃了挣扎：哼哼唧唧道：“我感觉我骨头断了。”
想要承受住超能力者兴奋地全力撞击绝对不是时间领主脆弱的身体素质——没错，杰森陶德就说他们脆弱了——所能够做到的。
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好丢脸的，就连一只金毛朝着人猛扑而去的时候都能将人的晚饭怼出来，更何况是一个一只手就能扛起个百吨重量，飞行时候近乎光速的人呢？
“我看看。”在外伤跌打这方面，杰森陶德不但久病成医，而且在多年之前就已经在蝙蝠侠的督促之下，学到了等同于博士学位所能学到的医学知识，虽然这话在普通人眼中听起来有点扯淡，可是很显然在哥谭黑发蓝眸代表着天选之子的buff。
他粗略地快速检查了一番之后，有了一个初步的结论：“没断，至于有没有裂就不好说了。”
“没断就行。”反正在塔迪斯内她的重生能量会让这点小伤迅速恢复，骨头只要没有错位就不是问题。
看到她在蒂安娜离开之后，才精疲力竭地堆在座椅里面的模样，杰森发出一声轻笑。
他半点讥嘲的含义都没有，只是他看到她这幅努力异常的样子，让他觉得有点——
他的想法猛地刹住了车，被房间里面震荡开来的金色光晕吸引了注意力，待到那些光芒散去之后，他站起身，朝着Red伸出手，：“MayI”
Red用力地将手拍在他的掌心，发出巨大而又清脆的响声，他注意到对方一瞬间因为疼痛五官皱成一团，然后又立刻脸一板，努力恢复如常，抓着他的手借力冲出了舒适座椅对她的包围：“走了，去驾驶室。”
不过虽然在杰森看来，这位时间领主完全没有她自己所说的半点神秘高贵的样子，甚至在大部分时候还有点脱线。甚至因此加里弗雷星整个星球上的风评在杰森的心中已经下降了很多。
但是他必须要承认的是，Red所掌握的关于宇宙各个星球的知识，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的确无人能及。
而这一次也确实如Red所说，那颗度假星球离得确实很近，不过十五分钟左右，他们就抵达了那颗星球。
出乎杰森意料的是，这颗星球并不是想他想象中的那般，充满了那种看起来如同复制粘贴出来的刷着优雅浅色涂料，每一处都显示着建筑师匠心独运的建筑，将所有人送入一个个充满了平常居家过日子绝对不会买来的，除了容易落灰之外一无是处的装饰物的房间。
四周的风景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营造出一种放到现实世界里面格格不入，却适合嵌入社交网络背景的风光，只要别人一看，就能知道你在度过一个昂贵的假期。
相反的，这里和普通的星球其实乍一眼看上去并没有区别，只是街道上更加热闹，色彩上也更加夸张。
少有的区别大概就是办公大楼那样的建筑并不存在，那些色彩缤纷的招牌上面显示的都是美食、理疗或者是购物商场这样纯粹的享受店面，并没有类似于什么XXX金融大厦或者是XXX集团那种格子间大楼。
就连酒店也是包括了从高档别墅到普通快捷酒店所有种类。
充分显示了一个行业如果做到了极致的话，拥有将是能够迎合所有消费人群的成熟体系。
再直接点说就是，无论对方贫穷还是富有，对方的钱我都要。
总体来说，这个星球上的东西他还算都能认得出来。他顺便询问了一下Red这里的时间点，发现这个地方的时间点和他本身所认知的是相同的，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这里是外太空罢了。
然而对于蒂安娜来说，这里到处都是新鲜的。
毕竟她虽然出生的年代比杰森要晚上几千年，但是她从来没有去过川陀之外的地方，所以对于这些她都是第一次看见，一路上兴奋地指指点点不停。
“Red！那里是什么地方！”
“Spa水疗馆，你想去的话明天我可以陪你去。”
“好！Red！那那个又是什么！”
“那是剧院，会有很人在那里表演节目，等到了房间的话可以查查他们的节目表……”
“Red！Red！那是个什么！那个好漂亮！”
本来正听着那两个人一问一答的杰森，注意到Red那边突然卡壳了。但是她很快又说道：“那是跳舞的地方。”
“那我们可以去跳舞吗？！”蒂安娜立刻说道：“就和电影里面的舞会一样吗！”
杰森感觉Red难得地又卡壳了一次，然后她才说道：“那个的话，更像是大人的舞会，我感觉你的年龄大概不适合进不去。”
他福至心灵地回望了一眼，看着蒂安娜用手指着的那家店橱窗上面闪烁着紫色的暧昧光芒，那些立体光线延伸变换成简洁弯曲的线条，在橱窗前面不断地变换着，寥寥几根线条，不过是简笔画，却能够表现出来一具又一具健康美丽的身体，围绕着橱窗内那根实体的钢管性感而又美丽地舞动着。
“……”这孩子也真是会挑。
蒂安娜这么一说，倒是失落下来，恹恹地哦了一声。
在她看来，童话里面的舞会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华丽美丽，就像是那些由漂亮光线组成的小人一样。
没办法，小孩子就像是猫一样，总是会被光影闪烁亮晶晶的东西吸引。
Red立刻安慰她道：“没、没关系的，那个舞其实并不怎么好看的，不行的话等到了酒店让杰森跳一下，你就知道了。”
“为什么是我？”突然被点到名的杰森被Red这种推卸责任的方式给惊到了。
“也不能说我是完全在说鬼话。”Red认真地回答道：“考虑到你高大健美的体型，发达结实的肌肉，无与伦比的柔韧性，线条硬朗的脸，外加上你们地球人类将胸部的大小当做评判性感与否的重要标准，你很适合跳这种性感舞蹈。“
“你跳起来一定很具有观赏性。”她觉得自己都被自己这一串分析给彻底说服了，点头道：“毕竟在这个团队里面，性感这个部分一直都是由你来负责的。”
“……那可真是谢谢你让我担此重任，我也觉得自己很性感。可是下次再这么胡说，我就给你脑子里清条路让你换个身体，说不定你能碰碰运气搞个更符合你年龄的身体。”在哭泣天使那次之后，Red已经给他讲了时间领主重生的秘密。而他已经习惯了Red有的时候和地球人脑回路不一样的话语，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她不要带坏小孩。
不过好在这么一会儿，蒂安娜的注意力已经被另一家电影院前的立体影像给吸引过去，甚至想要伸出手去碰。
“等等！随便碰那个型号的立体形象放映机的
话会被高压电流给电到的。”Red连忙跑过去阻止她。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小队伍里面其实最适合度假的人是他自己。
他叹了口气，准备追上那两个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下意识地目光又一次投向了那家钢管舞舞厅。
立体光线正好组成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简笔画男性，紫色的D字型构成了一个自信而又傻气的笑容，甚至随着他跟着节奏抖动身体居然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让他看起来越发地自信。
……他说不定真的很擅长……
杰森立刻收住脑海里面这个可怕的念头，并且将这个错误归功于Red身上，自己一定是跟她在一起太久被传染了。
不，想都别想，这辈子都不会。
第134章 （18）喜欢
在蒂安娜一路上将所有东西全部都问过一遍之后,还差点毁掉了一座鬼屋——杰森陶德对于这点表示非常赞同，没有鬼屋应该用突然跳出小丑打扮的人来当做卖点。
总之他们终于来到了Red让他们去的那座酒店。
对于Red的选择，杰森只能用不出所料来形容。
整个酒店都透露出价格不菲的感觉,而且不是那种简单粗暴地堆银砌玉金碧辉煌的价格不菲,而是处处都迎合着上流社会品味的典雅尊贵。
他毫不怀疑,这个星球上没有比这家更加昂贵又风评良好的酒店了。
“你们等我一下。”Red将自己所有的口袋全部都翻了一个边，终于找到了她想要找的那张宣传单,她展开盯了一会儿之后说道：“这家酒店的主人是这颗星球的所有者……所以我记得他们有一个，订购这家酒店的哪个房间,然后就可以免费使用这个星球上所有娱乐项目的活动来着……”
在翻阅宣传单的图中,她抽空抬头对对面这一大一小说道：“不过可能要花一点时间，你们两个可以先去那边大堂等着。如果你们饿了的话,我记得他们酒店那边有个吃饭的地方，可以先去那里等我,等我办好回来就一起吃饭。”
按照Red的说法是,先不说订购那样的房间本来就手续复杂,有价无市。只说川陀和地球两颗星球的资料在这个时代都是少有记载，不像是她这个加里弗雷星人，走到哪里都被承认,酒店往往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来核实他们的资料,确认他们这些物种不会给星球本身环境带来严重的破坏。
杰森自然是一口答应。
但是等到真的在大厅里面坐下之后，他就后悔了。
很尴尬。
太尴尬了。
他和蒂安娜并不是没有单独说过话,只是那个时候最起码还是有话题,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蒂安娜来询问一些关于地球上的事情,她来找话题。
直到他们两个现在面对面坐着的时候，气氛突然变得尴尬的可怕。
他只好看向酒店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里面大部分人在杰森看来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是外星人,但是也有很多看起来和他们外表所差无几，只在尾巴或者是耳朵之类的部分有所区别的种族。
而蒂安娜正安静地看着地面，这颗星球可能经常会接待一些身体高大的客人，沙发坐的都很宽大。蒂安娜坐在上面，双脚便就只能悬空。
Red送她的鞋子上，足尖的位置上有着一个隐藏的小机关，不知道她到底是在银河系什么地方买到的，她这么晃动的时候上面会跳出小动物的虚影，同时底下会晃出来一小行字体优美的字符，标注这个动物到底是什么，显然纯粹是为了小孩子而设计的。
只是等的时间长了，那些外来的外星人都让人觉得不再新鲜，而常见的小动物也已经开始循环，气氛就变得更加尴尬了。
杰森觉得自己应该想点什么来打破沉默，他不是什么内向的人，严格来说也绝对不能算得上是不善言辞。只是面对小孩子的时候，他的话题选择面就窄了很多。
然而蒂安娜却先了他一步。
看到她抬头看他，杰森在心里面松了一口气，等着她把话问出来。
可等她真的问出口了，杰森觉得她可能还不如不问：“杰森，你将来会和Red结婚吗？”
这个时候杰森才注意到透过酒店正门能够看见酒店外面的草坪上有一群长着毛绒尾巴，看体型和人类相近的外星人聚集在一起，草坪上用不知什么生物头骨装饰的柱子旁边站着的一对人都身着盛装，背后拖着起码三米长的布条，看起来可能确实在举行婚礼。
而蒂安娜正用心地看着那边的仪式，才问出来这样的问话。
“听着，蒂安娜。”他觉得是时候纠正这个错误了。
之前他们在川陀上的时候，只是一群小孩子相互说着起哄的时候事情还不算严重，再加上他也一直没跳出来合适的时机跟她讨论这件事情，所以才一直搁置。
虽然无论是他还是Red都不太在乎有人错认他和Red之间的关系，可毕竟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我和Red不是情侣。”
“再说，我还不想这么早就被婚姻那玩意束缚住。”
突然被正主告知自己的CP并不是真的的蒂安娜并没有惊慌失措，多少有一些身经百战的成熟同人女风范，所以她只是问：“为什么？你不喜欢Red吗？”
思考，开始思考吧，杰森陶德。
他抬起一只手立在沙发的扶手上，用来支撑自己的头颅，他很确定自己一定有很多的理由来回答这个问题。
例如他们两个不是同样的种族，他们一个来自银河系的地球，而另外一个来自遥远到他甚至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加里弗雷星。
例如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更加像是搭档或者是家人，而且这样的关系无论对两个人的旅程来说是最好的，很少会有拆伙的可能性。
还有一个就是她是掌控时间的神秘种族，而他则是因为一个失误而被时间洪流所湮灭，一度被认为死亡，被所有人遗忘，又重新复生在哥谭的亡魂。
但是这些都是答案是不喜欢的理由。可事实上，他曾经试探着向前走出过一步，很小心的，很隐晦的，踏出过一点，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而杰森并不是那种会对这种事情耿耿于怀的个性，所以他才立刻潇洒地停下了还没有苗头的感情发展，深刻地认为保持这样的关系顺其自然其实比起什么都好。
他曾经拥有过的所有人际关系都已经变得像是磨久了的毛线，似乎还能够坚持很久，又似乎一个不注意就能彻底断开。
世界给予他的就是这样的人生，所以在他还没有给命运这个垃圾神明一枪，强迫胜利女神对着他做出保证之前，他决定不去拿这些东西作为赌博的筹码。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接待处的方向，没有发现任何Red的迹象之后，他才向前凑过身子，示意蒂安娜靠过来听他说的那些故事：“如果你能保证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我就告诉你。”
秘密这个词语带着特殊的魔力，蒂安娜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生怕错过他说过的任何一个字，小鸡啄米一般地点着头。
她这幅样子惹得杰森想要发笑，这也能够让他用一种最洒脱，也最为坦然的姿态将答案说起来：“我还挺喜欢她。”
蒂安娜听到这话的反应让杰森感觉她比起自己还要更看重这次答案，她的眼睛深处绽放出浅淡的绿色光辉，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其实并不一定存在的的美妙未来。
在她匮乏的知识和生活当中，那些迪士尼公主里面的爱情就像是蜿蜒开来的充满香气的花朵组成的道路，通向那她所不曾知晓的世界。
而爱情这种东西，就是里面其中的一部分，与很多事情并列在一起，像是掉在一颗巨大的树枝上的无数果实，摇摇欲
坠，等待着她去采撷。
“听起来好棒……”她喃喃地说着：“我将来也会有人喜欢吗？”
对于这点杰森倒是也不奇怪，到了这个年纪，小孩子自然开始会朦胧地觉醒这方面的意识。
他自然知道她所幻想出来的是迪士尼公主里面一见钟情的俊男美女的故事，却也不至于不解风情到去打破小孩子一知半解的可爱幻想。
小孩子之间的恋爱还是挺可爱的。他想了一下这个小姑娘之后会陷入爱河，只是因为他所认识的能够和蒂安娜年岁差不多的熟人实在是太过有限，或者说是只有达米安那个欠揍的混蛋崽子一个人，于是这次想象就以他揍了一顿达米安而圆满结束。
看他身边言传身教的人和他的基因，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可靠对象。
怎么，他杰森陶德对达米安就是如此充满了这样的主观偏见。
“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有点太早了。”他立刻将这个话题在这里截停住，因为度假时刻不应该想起来他们家的任何一个人。
他又一次确认大厅的方向，发现Red还是没有出现，便决定带着蒂安娜去饭店，免得她再闻出来更多的古怪问题：“给你点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嗯……爆米花？”这是她唯一吃过的，和川陀那些传统食物不一样，又不是早餐的东西。
饭店里估计是不会卖爆米花的，杰森没说穿：“可以，不过先带你尝尝新的东西。”
“好！”蒂安娜立刻跳下沙发跟了上去。
所谓的吃饭的地方和大堂一样在酒店一楼，地方倒是并不算大。好在现在也并不是吃饭的时间，里面空位置倒是很多。
但就餐区的位置都采用很高的屏风给隔断开来。杰森曾经去过一些星级餐厅，Red说这种设计是为了避免不同种族之间饮食不同而发生矛盾，同时也代表这家餐厅会包罗万象，宇宙中大部分种族喜欢的食物都会有。
只是如此一来，如果他们现在坐在就餐区的话，恐怕Red进来之后很难找到他们。
考虑到这点，虽然身边还带着蒂安娜，杰森决定在吧台先找个位置边喝东西边等人。
吧台的酒保训练有素，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之后，用双手递上了酒水单的同时抓起两个杯子擦起来，随时准备端上他们需要的酒水。
此刻吧台前只有三四个人，其中一个正在等待酒保正在摇动的雪克杯。
杰森快速地瞟了一眼那些酒水单，地球上的饮料他是不需要想了，毕竟这个年代星际上地球还没有什么影响力：“一杯暮烟。”这是锐蒂柯星上的一种调酒，星际上任何一个酒吧上都会有：“再随便来一杯没有酒精的东西给她。”
“了解。”酒保的动作很快，立刻抓起另外两个雪克杯开始动作，六只手全部都动作起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本来还觉得带着小孩子坐在吧台不太好，但是他很快找到了一份甜品单，上面写着寒摞，他记得这玩意和地球上的冰淇淋差不多：“这个能做吗？”
“当然。”酒保立刻回应道：“请稍等片刻。”
大家长杰森觉得自己没来错地方，更不用提在他们坐的位置正对的方向，能够看到酒保身后挂着的屏幕，尽管播放的大部分是一些星球上的娱乐设施的宣传片子，可是也足以用来吸引蒂安娜的注意力。
他也跟着一起看屏幕上面那些无聊的讯息，然而一张熟悉的脸却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他沉默着盯了一会儿，招手叫来酒保：“那是什么节目？”
酒保客客气气地回答道：“那是星球上的竞技场，现在宣传的是历代冠军。”
度假星球包罗万象，对于某些客人来说，能够在战斗当中以一敌百扬名立万，也是愉悦心情的一种方式；而对于某些客人来说，能够看到让人热血沸腾的战斗，是最让他们满意的度假方式。
竞技场便迎合要求而诞生了，除去日常争夺普通奖金的竞赛外。每三年都会在特定时间举办一次大型比赛，角逐冠军。
他盯着屏幕上那张脸，这个举动对于职业需要察言观色的酒保当然立刻就能发现，他热情地介绍道：“这位冠军的确和你们一样，属于双足直立类种族，而且在我们历年的比赛中，她是唯一一位得到冠军的双足直立类种族。”
“我还记得她当年，率领七人小队作战，最终赢得了冠军。”酒保热情地介绍道：“如果想要看作战视频的话，星球各地都能找到资料室，可以随时观看。”
“不用了。”他对于这个倒是没什么兴趣：“这是小队战？”
“并非如此，而是她选择率领小队作战。”尽管并没有推销成功，但是酒保却笑容不改，依旧细心地为他服务，端走已经被蒂安娜喝光的饮料杯：“官方认为，指挥能力也是战斗中相当重要的一环，如果没有人指挥，无论是七个还是七百个普通人，都无法战胜一个超能力者，不是吗？”
按照他这个说法，倒显得好像真的公平了起来。
杰森看向屏幕，屏幕上那个简短的采访已经接近了尾声，上面的人比起他记忆当中的要年轻些许，意气风发，只有身上那种无法阻拦，由内而发的野性一成不变。
她大笑着说道：“如果非要我说的话，我会将这次胜利献给我生命中最爱的人。迪昂宝贝，我爱你！”
蒂安娜发出了感叹的声音，她觉得这个宣言浪漫得像是电影里的片段，又或者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所有类似的故事都能让她发出这样的感叹。而酒保也在跟着随声附和，不知道是为了让他再续点一杯还是因为酒吧里面没有别的事情做，总之绝对不会是真的也是那么想。
但看这点片段的话，她简直要比酷到没边还要更酷点。
他懒洋洋地敲了敲酒杯的底座，示意酒保再给他续杯。
谁想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现在留下来的，只是她宣布爱情的记忆，载入这个星球的历史中，来回滚动，永远不忘。
屏幕上已经开始宣传酒店里面的光疗中心，而蒂安娜也迅速地将刚才那一段属于曾经的浪漫故事给抛到了脑后，开始津津有味地看着屏幕上的广告。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老实说，他在这方面上有点执念。但或许他所苛求的，一直保持关系，从根本上就有点蠢不可及。
Mementomori
至少在那之前，总得去干点比较酷的事情了。
他将又一次被填满的酒杯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我去看看Red怎么还不回来，在这里等我。”
第135章 （19）偶遇
暮烟是锐蒂柯星球的招牌鸡尾酒之一。
入口柔顺醇厚,祛除了酒精辛辣的刺激，追求混杂着草本清香的淡淡回甘。
并不像是果味鸡尾酒一般，刻意掩盖含有酒精这一事实,甚至直接标注了酒精浓度很高,很容易喝醉。
然而暮烟依旧受到追捧,其原因和它被称为这个名字的原由如出一辙。
首先是酒水的外表，一杯正宗的暮烟,颜色应该如同锐蒂柯星球上傍晚时飘荡在天空的轻薄烟雾一般，呈现出浅淡雪青。刚调制好的时候,应该有层层雪青色水汽氤氲而上,飘荡如绸。
其二便是，正宗的暮烟极其容易令人喝醉,但那醉意却也同样极其容易消散。如黄昏烟雾，朝霞云影般难以长久,只会在身体中停留片刻,便烟消云散。
很多人都十分喜欢这种头脑从混沌到清醒的一瞬间转变,让人能立刻觉得精神振奋。
而对于杰森陶德喝的那点酒量来说，那些醉意激发出来的，并不靠谱的决心,只足以撑到他走到门口,看到Red为止。
不过让杰森停下脚步的却不是酒意的消散，而是因为他看到Red正在和别人说话。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Red在和他一起旅行之前,曾经独自在各个时空和星球上旅行过一段时间,也交到了不少的朋友。之前他也曾经见到过其中的几个，无一例外都称得上友好，而且都知道他这个【在地球上碰见过的眼神很特别的小孩子】。
考虑到如果他凑上前去,说不定又要被迫听一遍这种话，还要被对方盯着眼睛看半天，杰森退后了几步，保持一定距离等着他们。
Red的朋友背对着他，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那一头红发醒目。
那红并非是杂糅了红棕，铜黄，深橘之类的斑驳颜色，而是少有的纯粹明亮，仿佛从火焰的内焰汲取而成。
他在那明艳的红色之中窥见了Red的表情，却没有找到半点故友重逢的喜悦，她那两条细细的眉拧在一起，眼睛里面流露出近乎可以称得上忧郁的光芒。
杰森决定上前：“遇上麻烦了？”
在Red看过来的同时，
那个红发青年也跟着将目光投了过来，他长得还算顺眼，只是一双蓝色的眼珠，像是用绒线缝起来，死板板的，没什么光芒。像是通宵赶了代码之后刚到了家，上司告诉他我给你改了一下之后，发现你的代码跑不动了你回来改改吧的程序员。
除此之外，不知道是为什么，杰森居然觉得这家伙有点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而对方看到杰森过来当即向后滑了一步，滑稽而又夸张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举起双手，最大化的表现出自己的无害，就连眼睛里面的光彩也跟着染上一层假模假式的伪装，变得像是个普通人：“抱歉，算我打扰你们了。”
他又和Red打了个招呼：“如果有什么转机的话，麻烦联系我。”
杰森看向Red，却发现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像是他最开始碰到这家伙的时候，难得染上了些许神明难测的色彩。
而那个红发青年也不在意，只是转向杰森对他笑笑，朝着Red的方向双手一展，弯下腰不伦不类地行了个礼，算是示意自己没什么话再说，将空间留给杰森，便立刻转身离开。
待到那人彻底离开之后，杰森才问道：“你的朋友？”
“不是。”Red头摇得很干脆：“他是个时间旅行者，所以来问我点问题。”
杰森反问道：“关于时间旅行的？”
“嗯，但他是地球人。”杰森能听得出来Red的话语里面隐含了些什么，只是紧跟着，她靠过来抱住他的胳膊，之前脸上的郁色被冲散了：“是一些关于时间旅行的悖论的问题……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还是去找蒂安娜吧。”
刚才那么一会儿，他将蒂安娜给抛在了脑后，而被那个红发青年的事情给打断之后，他刚才的打算也全部都跟着最后那点酒精一起在他的脑中消融。
杰森应付着Red的问题，目光却依旧黏在刚才那个人消失的地方无法收回：“我总觉得他有些面熟……”
“嗯。”Red立刻回答道：“他长得有点像提姆，眼睛那部分。”
她这么一说，杰森倒是立刻将那两个人联系上了，那家伙的确和那个继任者在眉眼之间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只是猛地一看却又很难说二人相像。
困扰在心中的一大问题迎刃而解，杰森便就不再那么在意，却发现Red却依旧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方向。
“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很在意。”
她这么说，杰森心中的警报立刻拉响，他警惕道：“详细说说。”
Red神色郁郁，只在杰森看过来的时候郁郁寡欢地匀给他一抹眼角余光。摆明了自己心中充满了那高深的，只有时间领主才知道的烦恼。
“我不会强迫你说出来。”杰森坚定地说道：“只是，说不定你告诉我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解决问题。”
“解决不了。”Red惆怅地吐出一口长气，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呻|吟。杰森能够感觉到她抱着自己胳膊的双手在收紧，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整个人都想要挂在杰森身上。
最终，她抽了抽鼻子，坚强地面对：“你说都是时间旅行者，为什么他就有那么漂亮的红头发呢？”
杰森：“……”
“我也好想要那样的红发。”她抽出一只手，挑起自己鬓角的一缕金发，遗憾地叹息着。
杰森：“……”
刚才所有他冒出来的对着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的，那些带着点粉红色的想法，肯定是因为他刚才喝多了。
他不管Red接下来还在心心念念红发这件事情，直接将人给拖进了饭店。
这还让酒保稍微收到了一点惊吓，担心他是不是目击了一起正在发生的绑架案件，幸好蒂安娜及时的热情呼唤让他们两个逃离此劫。
尽管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劫，毕竟在这种星球，酒保摇人的话也只能去找星际警察绿灯侠。
三人到齐了之后，他们便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进了包厢，Red趁此机会随便点了一堆杰森听都没听过的东西，美其名曰这里并没有任何原产自地球的食物，让杰森多少觉得接下来这顿饭可能充满了挑战。
趁着餐点上来这段时间之前，Red洋洋洒洒地将她拟定好的行程给复述了一遍。
很显然，她在刚才离开的时间那么长是有原因的。杰森觉得这家伙恐怕将这个星球上所有的娱乐设施全部都跟酒店的工作人员给摸透了。他兴致缺缺地拿起刚才Red摆在桌面上的两张宣传单，一张是帕鲁奇亚晚宴——完全不懂这是个什么东西；另一个写着的则是星光烟火——塔迪斯的翻译软件是不是需要更新了？
但是有一点他是看得懂的：“这两个一个在星球的南半球，一个在北半球，你确定我们能赶得及吗？”
“奢华套房会提供高级飞行器。”Red表示自己已经花了十分钟完全了解了这家酒店：“足够时间飞个来回。”
但是未免也有些太赶了，杰森看着那铺满了一桌子的宣传单，觉得有些头疼：“我说，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度假，度假就是为了能够好好休息。”
“我上一次见到有人能把度假的行程排得这么满的人还是老头子，而且这还是因为那家伙根本就不会度假，所谓的明面上的度假就是为了能够在背地里面调查哥谭内部的问题。”
看到Red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杰森接着争取他想象中能够泡在无边泳池里面什么都不去考虑的假期：“更何况，你天天排行程排的那么早，和蒂安娜平日的生活也差不多。”
这点切实地打动了Red。
毕竟游玩这种活动其实也是要消耗体力的，对于她这个时间领主来说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对于人类种族来说，好像休息恢复的时间确实不够多，她沉吟道：“你说得有道理……”
“没关系！”蒂安娜突然喊了一声。她平日里面在空旷的川陀里面习惯了，嗓门很大，声音在举架极高的饭店天花板里面弹来弹去，格外醒目。
尽管服务人员并没有看过来，可是这还是让蒂安娜脸上一红。但那也仅仅是让她压低了声音，她迅速而又坚定地说着：“没问题，我想要将日程排得满满的！”
这点绝对充满了不正常。他想起来曾经在韦恩大宅里面忙着学习，争先恐后的自己来。小孩子的本性充满好奇不定，对于玩耍的渴望永远大过学习。
除非是想要刻意的寻求认同。
“说吧。”杰森陶德在审讯这方面拥有蝙蝠侠的真传，很适合当坏警察：“之前你答应跟我们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了，到底川陀那边发生了什么？”
蒂安娜也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看到杰森冷着脸，立刻害怕起来，缩在椅子中央：“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
“其实，我在川陀也很久没有工作了。”她抓弄着圆桌边上垂下来的桌布，偷眼看着坐在那边的两个人，生怕他们因为自己的谎言而失望：“因为，没有地方需要我……”
“我知道这是一件好事情！”这代表了川陀上面已经不会再发生大规模的战争。她低下头，盯紧自己面前那花纹考究的雪白桌布，看着那清晰的纹路渐渐变得模糊：“但是，其他的人都有事情可以做……”
只有她。
只有她一个人，只会战斗，并没有办法在其他事情上为川陀做出贡献。
从她有记忆以来，最开始每天都在和大家一起学习和训练，之后上战场击败敌人，修建钢空，每天都过得那么忙碌。
然而就在最近这段时间，她突然发现自己不再被需要了。
她会作为他们队伍当中的代言人接受采访，到处访问，但是那些并不是每天都要做的工作，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了大把的时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消磨，更不知道应该怎么生活下去，而她所熟悉的人们，根本没有空闲陪伴她。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所以她只能每天在川陀的天空之上游荡，妄图寻找一点塔拉星球的漏网之鱼。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发现了塔迪斯。
“我知道自己很没用。”不像是神智或者是猩红那样，每一次她被人呼唤她那个称号的时候，甚至会有一些心虚。
现在她对于川陀来说已经不是英雄了。
所以她才会想要和他们两个在一起，所以才会在其他人都在工作的时候，一直在天空云层之后的她才能第一时间在他们两个出门的时候出现。
与其说是他们两个带着她离开，倒不如说是她求着他们两个想要逃走：“我不应该缠着你们两个，还打扰你们的生活，如果你们想要将我送回川陀的话，也没有关系。”
第136章 （20）睡眠
这家伙未免也有点太好诈了。
这是杰森陶德的第一个
想法。如果说是哥谭的反派全部都象是蒂安娜,或者说是哪怕有蒂安娜一般的坦率的话，那么他的审讯技巧课程大概能够缩短到只有十分钟。
怎么会有人稍微唬一句就将自己所有的老底全部都给暴露出来的？
Red从餐桌上面抽出来一张纸巾，塞进蒂安娜的手里,好声好气地跟她说：“先把眼泪擦擦。”
蒂安娜接了纸巾,又使劲地抽了抽鼻子,作为一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努力打扮得干净精致的人，Red实在是看不下去：“不要吸回去,要擤出来。”
“哦。”蒂安娜带着鼻音闷闷地答应了一声，开始收拾自己的眼泪和鼻涕。
气氛一时凝重的仿佛他们两个是突然告诉小孩子,其实我们根本就不爱你,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滚蛋的混蛋父母。
杰森有点心虚地朝着四周看了看，幸好这家店的隔断建造得十分隔音,而且没有任何能够让旁边人窥到一点这边情形的楼花设计。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心虚，毕竟他又什么都没有做。
蒂安娜被这么一提醒之后,眼泪流得更凶了,但是却并没有放开声音,只是咬着嘴唇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手背上，瘦小的身体像是秋风里面的树叶,瑟瑟发抖。
尽管杰森一直都本着塔迪斯是Red的东西这个原则,对于塔迪斯的使用权并不会太插手，但是他也实在是看不下去蒂安娜再哭下去,难得自作主张：“别哭了,不会将你送回去的。”
这句话比起什么都好用,蒂安娜猛地抬起头，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两只手合在胸前,满是期待地看着他们，活脱脱一只黑色的小水獭。
杰森用眼神示意Red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没想到Red却突然板起脸道：“没错，毕竟我们都已经带你到这里了，总不会突然将你送回去的，只不过你要意识到欺骗我和杰森是不对的。”
“没必要和她说这个。”杰森觉得Red这话说的有点苛责，毕竟蒂安娜本质上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顶多算是隐瞒，而且还隐瞒得很烂。
Red立刻反驳道：“认识到错误是很重要的事情，你这样随随便便得就这么敷衍她，还不就是不想要做坏人，逃避教导小孩子的责任吗？”
“……你这话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更何况蒂安娜又不是他的孩子。
“杰森。”Red一眼就能看到杰森到底在想点什么：“现在我们两个可是在看着蒂安娜，作为成年人，在小孩子做错事情的时候就要纠正，这不是你之前告诉我的吗？”
“那不是因为你这个家伙看到小孩子哭起来就会立刻将我推到前面吗？”
被戳穿了的时间领主将这个话题直接给草草揭过，转而说道：“总之，蒂安娜，你可以留下来，但是你要为你自己做的错事受到惩罚。”
“我知道！”蒂安娜立刻用力地点点头，她能够留下来就表示这两个人已经对她足够好了：“Red，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Red将目光扫过那铺满了餐桌的宣传手册，顺便还得意洋洋地在杰森身上扫了一下——杰森觉得这个家伙还真是足够得意忘形——紧跟着她抓起那些宣传手册，将它们在手上依次展开，组成了一把色彩缤纷的扇子：“看到这些了吗？”
蒂安娜迟疑地点点头。
下一秒，Red潇洒地将那些宣传手册向后一抛，色彩明丽的手册热热闹闹地飞上去，又轻轻缓缓地飘下来，形成了一场饱和度过高的花瓣雨。
“这些你全部都不要想了。”Red坚决地说道。
“但是……”
“我会重新排我们的行程，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在房间里面无所事事。”无视蒂安娜祈求的目光，Red自顾自说了下去：“每天都要随心所欲的想起什么就干什么，将工作和日程全部都抛在脑后。”
“早晚你就会适应这样的生活的。”
这个解决方式倒是不错。最起码能够让蒂安娜不再总是想着工作，让她看看离开川陀之后怎么生活。杰森看到还有几张飘在空中的宣传单，孤零零地飞舞着，在店内明亮的灯光下泛出五彩的反光。
只不过——
这家伙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么夸张。
“打扰了。”饭店里面服务生推开隔间的大门，八只手一起工作的效率足够一次性就应付所有的上菜工作。
待到将所有的东西上齐之后，他低下自己那颗巨大的像是蘑菇一样的头颅，展现出与外表完全不同的细声细气的声音来：“各位，是不是对我们星球上的活动项目有什么不满呢？”
想也知道是他看到满地都是宣传手册才这么问的，Red回答道：“并不是有所不满，就是决定不好去哪个，所以全部铺开来随机选一下。”
“那我就放心了。”服务生微笑的时候露出来四排重叠的尖牙，在他张大的圆形嘴巴里面挤得密密麻麻：“如果最后需要收拾的话可以随时叫我们。”
“不用，最后我们会收拾好再拿回房间看的。”自知理亏的某人立刻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