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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第三十训他可以拿金钱去交换她喜欢的……

沈悯用力把辜苏抱进怀里,已经分不清心口的疼痛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辜苏。

他彻底不知所措了。

他本以为辜苏瞒着他病情的真相,是怕他得知之后,会真的拖着她去下地狱,谁知这一切误会的始作俑者竟是他的家人,甚至那两个人害得她病情加重,一路恶化到了如今不可转圜的地步。

她不告诉他,实际上是在保全他,不愿破坏他们之间已经岌岌可危的关系!

可到头来,他竟然还在怪她的隐瞒!

沈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即将失去她了。

为了赶跑这种可怕预感,他只好姑且紧紧抱住尚在他眼前的辜苏,低声下气地哀求,面子里子都丢到一边:

“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质问你,不该怀疑你,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跟你生气,辜苏,我快死了,你说得对,我不会再把时间花费在跟你吵架上了,我再也不会跟你吵了……”

他忆起那日给她灌下的液体,声音里夹杂了深切的痛悔与恐慌:

“对不起,对不起……辜苏,我是个烂人……我是个混蛋……”

神经质的低声哀求中,法师当日说的话与之重叠——

“想好了再用,一旦你们双方一同饮下,在一方死去后不久,另一方也会追随而去。切记,三思。”

沈悯的眼泪像止不住的水龙头般往下流淌,很快打湿了辜苏的背脊。

她被他抱得有些痛,但只要稍一挣扎,就会被抱得更紧,只好轻轻拢着他安抚。

她也说不出什么哄他的话来,她自己的情绪此时也有些不稳定。

过去二十几年的记忆并非浮光掠影,她真实地被注入了那些经历,每一剂充满欺骗的缓释针,每一盒麻痹感官的止疼药,每一片加重病情的处方药,在她的记忆里,都是真真切切发生在她身上的。

她没办法笑着说没关系,我原谅。

那些事和沈悯没什么关系,她本来不会算在他头上。

但她不跟他讲,他却擅自用恶意来揣度她。

说实话,她感到难过。

最终,她也只是轻轻在他背后拍了拍,等到沈悯的情绪稍微缓和下来一点,才轻声道:

“我不想追究那些了,我的生命不该浪费在无意义的旧事上。沈悯……如果明天是晴天,你的身体吃得消的话,我们一起出去玩,可以吗?到泰国之后,我还没有好好玩过呢。”

沈悯轻轻嗯了一声,夹杂着鼻音:

“辜苏……”

他叫了她的名字,期期艾艾了半天,才说:

“就算下雨,也没关系,你想去哪里都行,想玩什么都行,我都可以。”

辜苏在昏暗光线中紧紧抱着他,眼瞳深处掠过一丝异样的微光。

只有她才能看到的空中浮现一条数字量表,

愧疚值已满。

……

辜苏的嘴就像是开了光,第二天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加之暴雨过后泥土湿润,空气清新,非常适合出门游玩。

辜苏用粉底和遮瑕把身上的红疹盖住,换了身奶油色的露肩吊带短T恤,胸口滚了圈蕾丝花边,下身是浅蓝色毛边牛仔短裤,纤细修长的四肢如白玉般光洁,只有颈间的暗黑系纹身,风格和她这身打扮颇有些格格不入。

不知道曼谷有没有秋老虎的说法,但辜苏看了眼今天的气温,觉得应该还会再热一点,就穿了最清凉的一身。

沈悯出门前,盯着她这一身穿搭,欲言又止了半晌,试探着从一旁衣架上捞起件酒店准备的防晒衣递给她:

“纹身刚纹好,不能暴晒……你穿上吧。”

辜苏看了眼外面云层厚积的天空:

“外面没太阳啊?”

沈悯抿着唇,把防晒衣往她手里塞:

“下午就有了。”

她没说什么,套上了防晒衣才发现沈悯的心机。

这身衣服把她的胳膊、大腿、肚脐、肩膀,总之一切露在衣服外的部位都遮住了。

她有些怀疑地看了眼沈悯,对方没和她对视,正显得很忙地跟萨拉确认今天的行程。

萨拉不明白昨晚已经跟她确认过游玩项目的沈悯,怎么今天还要确认,但雇主就是上帝,她依旧尽职尽责地将今天的行程再讲了一遍,才讲了几句,就见辜苏也凑过来听,便用简短的几句话将前面她漏听的部分补上,接着往下道:

“大约十二点左右的时候,会去用餐,我已经提前预定了一家海鲜餐厅——”

萨拉记得,辜苏刚来这里的时候,夜宵就点了海鲜面,估计她应该喜欢海鲜,便把酒店定在了目的地附近的一家以海鲜闻名的高级餐厅。

“等下。”沈悯皱眉,昨晚他只听萨拉说这家店离得近,消费水平也高,想着应该不会差,到今天才知道那是一家海鲜餐厅,“这家取消预订,纹身之后不能吃海鲜的,这都不记得?你另外找一家。”

沈悯不太高兴,脸沉了下来。

这个常识还是纹身师讲完,让萨拉翻译过来的,她

怎么能这么简单就忘了呢?

萨拉小小地出了身冷汗,惶恐道:

“实在抱歉,是我的疏忽,非常对不起,我这就去改订!”

她是真不记得了。

那天,纹身师嘱托的东西又多又杂,非常细致,可能也有他自己精益求精的职业素养的原因,包括伤口不能碰水,即使洗澡贴防水贴,也要避免不能碰触多少度以上的水——这样详细的指标都报出来了。

她只顾着翻译,记录是沈悯在做,同声传译本来就难,她已经忙得晕头转向,哪里记得都有些什么?

但这件事终究是她理亏,萨拉不敢多说什么,讪讪地打电话去联系餐厅了。

在沈悯对萨拉摆脸色的时候,辜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沈悯当下就住了嘴,没再把事情闹大。

现在看萨拉走远了些,便一步步蹭到她身边,勾住她手指,小心问:

“你怎么了?”

“嗯?”

“怎么一大早就不太开心的样子,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辜苏定定地看着他,又看了眼萨拉,确认她没有在看这边,才轻声告诉他:

“在想事情。”

“我能听吗?”

“昨天听你提了一嘴,今天要去逛市场。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今天上午的行程,是去逛一座著名的水上市场。

最便利的交通工具是长尾船,可以从集市的这一头逛到那一头。

如果不乘船,选择步行慢慢闲逛,就会面临人挤人的困境。

目前来看,沈悯好像没有坐船的意思。

他缩在轮椅上,脸色还是苍白,强打精神道:

“本来萨拉还安排了别的,看表演什么的,但我不喜欢,就都否了。”

“表演?”辜苏来了兴趣,“什么表演?”

沈悯别过头去,不和她对视:

“没意思的,你肯定也不喜欢。”

他不说,但辜苏并不是没办法。

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酒店大堂,辜苏随手从架子上取下一本中文版的附近景点导览手册,循着目录往下翻“演出剧目”。

“不许看!”

沈悯抬手要去抢,被她轻轻巧巧地避过:

“有什么不能看的——”

翻到对应页面,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沈悯气急败坏道:

“都让你不许看了!”

辜苏盯着那一页的时间有点长,他挣扎着从轮椅上站起来,不顾旁边前台小姐一脸“医学奇迹”的震惊表情,从辜苏手中夺回册子,垂目看去——

那一页正写着曼谷某肌肉男模酒吧的表演节目介绍。

迎面就是一张舞台上的高清肌肉照,腹肌上的晶莹汗水在错落灯光下闪闪发亮,些微凸起的青筋沿着人鱼线一直隐入皮带与长裤之下。

在看到辜苏甚至有些遗憾的表情时,他的脸更黑了,手册瞬间被他单手捏成一团,看也不看地掷入一旁垃圾桶内,呈“人”字型的垃圾桶翻盖被暴力击中,纸团飞进去之后,甚至盖子还绕着轴心转了一整圈。

是非常震怒了。

沈悯又委屈又气恼,他是没有肌肉,是比不过男模,但又不是他自愿的!而且那些男模有他有钱吗!会像他一样给她花钱吗!会像他对她一样好——

等等,他仔细一想,对她好的事迹,似乎只有寥寥几件。

对她不好的事迹,倒是洋洋洒洒一大堆。

想到这里,他顷刻间颓了下去,死死咬着嘴唇,含着一泡要掉不掉的眼泪死死瞪着辜苏:

“我不想跟你吵架。但你不许去。”

辜苏莫名其妙:

“我没说要去——不过如果你说的表演指的是这些……嗯,我觉得去不去都行。”

沈悯的肩膀悄悄松了劲,他快压不住上翘的嘴角了,但还是绷着脸问了句:

“不后悔吗?”

“我确实挺喜欢的,但不至于后悔,现在陪你比较重要,”辜苏的手搭在他轮椅的手轮上,看着萨拉已经在往这边走,便将他往大堂外推去,缓声道,“而且,又不是没见过。”

她说前半句的时候,沈悯心里才被她熨得发暖,又被后半句烫得差点跳起来:

“什么叫又不是没见过?你见过谁的腹肌!?”

辜苏有些恍然,脚步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见过谁的呢?

被汗水浸润的,闪闪发光的肌肉,和肆意挥洒的荷尔蒙。

但这恍然只是一瞬,很快被萨拉打断:

“沈先生,餐厅已经预约好了,我之前推荐过的做菠萝饭很专业的餐厅正好在附近,就订了那家。”

沈悯沉着脸,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萨拉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求助地看向辜苏,辜苏没理沈悯:

“就那家吧,挺好的。别害怕。”

萨拉小心地去观察沈悯的脸色,辜苏补了一句:

“他气他的,你别管他。”

沈悯暗中将牙都咬碎,但是他自己说的不会再和她生气,于是在上了车,单方面冷战了一半路程后,他主动开口,生硬地问辜苏:

“你怎么坐那么远?”

趴在窗边的辜苏,正在新奇地看外面一闪而过的热带果树,闻言转过脸,察觉他递过来的橄榄枝,带了些报复他刚才乱发脾气的小心思,故意流露出一丝惧色:

“你消气了吗?”

她怎么可能真的怕他。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早已摸清他是个纸老虎,至少在她面前是。

但沈悯,是真的怕自己吓到她——他以前干的混账事自不必说,至今都不清楚究竟给她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如果今日的事情让她再对他……

他不敢想。

在与她带着惧意的双眸对上视线时,整个人都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般,彻底手足无措了:

“我……我没有在生你的气。我、我只是……”

我只是气自己,没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没有你喜欢的腹肌和肌肉,甚至不能陪你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我不能和你一起活下去。

却曾自私地想要你陪我一起死。

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只是想想就又要哭了。

他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涩声道:

“对不起。你想去的话就去吧,但是……我……我要和你一起。你喜欢他们也没关系,反正陪在你身边的是我。”

他在她面前,已经没有底线,缴械投降了。

他可以拿金钱去交换她喜欢的任何东西,包括其他男人。

他要让她知道,她想要什么,任何东西,他都可以给。

所以不要离开他。

沈悯的话音刚落,辜苏刚准备说出口的“逗你的”就凝在了喉头。

她只是想逗逗他。

却没想到迎面接到了一枚大招级别的直球。

她有些无措地垂下眼,几秒后,撑起身体,往他那边挪了挪,顶着他震惊、羞涩、无措的目光,紧挨着他,侧头问:

“你说这句话,是真的想让我去,还是只是为了让我开心?”

沈悯嗅到了她发间香气,咽了口口水,没舍得移开目光:

“你真的是个坏人,把我当狗耍。为什么还要问这种问题,你心里都清楚,不是吗?”

辜苏凑近他,温热鼻息瞬间拉近。

他蓦地闭上眼,漫长的紧张等待后,发顶落下一只柔软的手,摸了摸头发,接着眼皮被印上一吻,湿漉漉的。

那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辜苏说:

“抱歉,没想着弄哭你的。

“走吧,我们去集市。”

第132章 第三十一训巨大冲力让辜苏一下子撞到……

曼谷的水上集市入口外,停着不少旅游大巴。

这里面向的大多是普通旅客,因此没有专门给豪车的停车场。

司机只好停在稍远的收费停车场。

他提前打电话约了人,沈悯在被辜苏搀扶着下车后,便看到不远处码着三辆外型酷炫的机车,三名身高腿长的泰国男人正百无聊赖地抱着头盔交谈什么,在司机向他们招手后,望了过来

,随即齐刷刷将头盔往脑袋上一扣,踩下离合,声势浩大地飞驰而来,在他们面前摆动车头,秀了个潇洒的漂移。

领头人迈开长腿下了车,低头向沈悯和辜苏分别行了礼,说了句“萨瓦迪卡”,发音和萨拉初次见面时说的有所不同,更加短促:

“由我们三人接送三位前往集市。”

沈悯大半身子的重量都靠在辜苏身上,三名男人似乎是从司机那里听说了什么,对沈悯的异样视而不见,其中一人试探着上前来:

“可以让我扶您吗?”

沈悯脸色不大好看,但动作上没有拒绝,从辜苏身上离开后,尽量不依靠男人的搀扶,慢吞吞地走向机车。

他走路的速度已经不如初至曼谷时那么快了。

萨拉和三个男人似乎熟识,请辜苏上了其中一人的后车座后,就轻巧地跳到了剩下一人的车上。

从停车场到水上集市大约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萨拉用泰语有说有笑地跟载自己的男人聊天,下车后,沈悯按照当地的惯例,要给他们塞小费,却被萨拉拦住了,她笑道:

“不用啦,我找男朋友和他的兄弟们来帮的忙,算是特别服务,不收您的钱。再说了,您已经给了我很多钱了,他们已经拿到了这次的报酬。”

这种讨好也是加印象分的技巧之一。

沈悯实际上并不缺这点小钱,但免费周到的服务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辜苏本以为载萨拉的男人是她男朋友,谁知问了才知道,载辜苏的才是。

载萨拉的男人目前还是单身。

她有些愕然,随即感到抱歉,但看沈悯的脸色,似乎比上车前好看了一些。

真是好懂。

三人告别了接送他们的男人,萨拉走前还跟男朋友拥抱了一下,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吧唧一声亲了口她脸颊,萨拉也热情地回了一吻。

在泰国很少看到这样开放热烈的情侣。

沈悯面无表情地看着,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辜苏也看到了二人亲吻的一幕,但和沈悯不同,她注意到了几个细节。

萨拉的男朋友,瞳孔比常人小了很多,不知是眼睛干涩还是怎样,总是频繁眨眼,还有就是——手臂内侧一闪而过的针孔。

她的心微沉。

……

并非人人都像沈悯一样反节假日出行,今日非年非节,水上集市的人流量比平日里少了许多,连往日里不停穿梭的长尾船也大多靠了岸,船主闲闲地跟岸上的店家聊着天,放眼望去,一派悠闲模样。

沈悯今日状态能看出来明显不好,已经是强打精神在逛街,时不时感到头晕目眩,体温也偏高。

按照往日的治疗方案,他这个时候应该躺在病房静养。

但……

他不动声色地抹去额上因疼痛渗出的冷汗,视线执拗地盯住辜苏背影。

“这是什么?”

辜苏停在一个摊位前,指了指摊位上,某个透明塑料桶里装着的灰褐色液体。

萨拉尽职尽责翻译道:

“是鲜榨的猕猴桃百香果汁。很有营养的饮品。您要试试看吗?”

辜苏买了一杯,萨拉留下付账的工夫,她已经端着杯子走到沈悯面前:

“喝不喝?”

他没什么精神,但也不想扫辜苏的兴,垂眸看了那杯饮料几秒,弯腰就着辜苏的手,抿了一口。

“好喝吗?”

辜苏浅笑,他一开始还没觉出有什么,但果汁的味道渐渐在嘴里散开后,他的神情逐渐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看一眼辜苏。

再看一眼。

这味道……

为什么……如此熟悉。

片刻后,萨拉付完账,折返回来时,一抬头,直接愣在当场。

木制长廊下,色彩缤纷饱满的小商品挂满摊位,捕梦网与各式首饰、帆布挎包、泥偶琳琅满目,构成繁复而又绚丽的背景。

在这背景之上,捧着果汁的女人一身浅色装扮,肌肤白得发光,淡蓝色防晒衣滑落肩头,随着她踮脚的动作,露出半个圆润肩膀——站在她面前阴郁苍白的男人则愕然瞪大双眼,一只手下意识扶住她的腰,手指松松紧紧,不知是该推开,还是该揽住。

二人是少有的俊男美女组合,唇瓣相贴,不需要刻意找角度,调滤镜,就已是一副唯美画卷。

萨拉立刻站住脚步,背过身去,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

来这里的游客来自世界各地,对这种当众接吻的情况也算接受良好,因此没有引起太多围观,顶多感叹二人生得好看。

当事人之一沈悯却瞳孔地震,久久不能回神。

他舍不得推开她,却又不敢继续下去,怕自己的猜想成了真,辜苏这一吻其实不是因为想吻他,而只是想要拆穿他。

唇分,辜苏向后退了半步,站定,仰头看他: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悯的视线不自主地落到她浅色唇瓣上,勉强将思绪拉了回来,磕磕绊绊地死撑:

“什么?”

辜苏眯眼看了他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塞:

“你落东西了。”

看到瓶塞的那一刻,沈悯的大脑轰地一声不运转了。

她知道了?

知道了多少?

她觉得我对她做了什么?

她讨厌我了吗?

她会怎么对我!?

恐慌和疑问在他脑海里万马奔腾,最终呈现出的表现就是一动不动。

人在极度慌乱的时候,会失去所有行动能力。

甚至连眼珠也不敢转动。

“沈悯?”

辜苏拿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死死盯着她,但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说出的第一句话,会变成她宣告他死刑的呈堂供词。

辜苏见他不说话,戳了戳他肩膀,半开玩笑道: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那天你为什么要给我喂果汁?怕我睡觉渴了?”

沈悯的喉结重重地上下滚动,滚了几次后,仍然试图蒙混过关:

“好像是这样……”

辜苏与他对视,嘴角上扬的弧度慢慢放平。

沈悯率先心虚地移开视线。

二人之间的气氛不知不觉凝重起来。

时不时有游客自他们身边走过,即使是外人也感受到了他们之间不对劲的感觉,加快了脚步。

萨拉更是躲在远处观望,打算找到合适的时机之后再上前去。

沈悯有些受不了辜苏的沉默,他无言地往前靠了靠,弯下腰,讨好地牵住辜苏的手,说话时离得很近,采取了卖惨策略:

“辜苏,我不舒服,你别跟我生气。我那天真的没做什么,我都跟你坦白了,我只是偷亲你了。”

“这也能算坏事?比沈恒对我做的事还要坏?”辜苏没有动弹,任由他握着她的手掌,“你在果汁里加了什么?”

沈悯不敢说话了。

辜苏看到他脸色真的不好,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有追责。

她没办法对一个将死之人苛刻。

“不管你在果汁里加了什么,”她往回收了手,沈悯没敢用力,一下子就被她挣开了,“这件事都翻篇了,但你不能再对我有任何隐瞒。能做到吗?”

她的语气有些严厉了,但态度还是平和的。

她似乎从来没有骂过他,就能将他训得服服帖帖。

沈悯闻言立刻松了口气,那口气一泄,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他拉住辜苏的衣袖,急切地保证:

“不会再有了!”

直到二人之间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萨拉才慢吞吞地挪了过来,让自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辜苏努力忽略掉心中那点沈悯造成的不适,对萨拉露出个与平日无异的笑容:

“我逛饿了,去吃饭吧。”

……

回程时,依旧是坐那三个男人的机车,这回辜苏依旧是坐萨拉男朋友的车。

原本返程只要十分钟路程,记性极佳的辜苏,却敏锐地发觉,他们绕了远路。

“萨拉,我们不走原路返回吗?”

她问。

“我看了一下,预定的餐厅离这里不远,就让他们直接送我们过去。”萨拉说着看了眼手机,“大概还有十五分钟的路程。”

辜苏坐在萨拉男朋友的后座,双手紧紧抓住身后扶手,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这是第一次坐车时没有注意到的。

那臭味接近于腐臭,难以形容,不是正常人身上会有的味道。

她咽了口口水,尽量稳住声线,告诉萨拉:

“天太热了,我想坐汽车去。”

雇主就是上帝,萨拉自然没有不应的,跟男朋友传达了辜苏的话后,二人隔着一段距离,又用泰语交谈了几句,似乎产生了争执,萨拉态度变得有些强硬,谁知就在此时,几人的机车同时转了向,离开主干道,拐到了一旁还未铺设水泥、只是一条泥土小径的小路上。

主干道的繁华之外,多的是未开发的荒地,不过短短几十米,便似从城市来到了农村,四周全是膝盖高的荒草,萨拉还在愤怒地对男朋友说着什么,辜苏已经当机立断,对沈悯道:

“他们是瘾君子!快联系司机!”

她本想跳车,但机车一再提速,现在跳下去,只会摔断腿,到那时就再也跑不掉了。

谁知,载着辜苏的萨拉男朋友似乎听得懂一些中文,知道辜苏打算求救后,吹了个尖锐悠长的口哨,渐渐地,从不远处追上来十几辆新旧不一的机车,他们的主人无一例外——

都是一伙的。

萨拉绝望地捶打着载她的男人,对方不为所动,直到所有机车都围了上来,将三名人质团团包围,将他们绑来的三个男人,才终于拧了刹车。

巨大冲力让辜苏一下子撞到男人背上,那股独特的腐臭味更加浓郁。

如今他们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境地,面前的这群人究竟是何图谋,已经昭然若揭。

第133章 第三十二训如果知道,大概会觉得,沈……

在机车停下的那一刻,辜苏就试图跳车,被萨拉男朋友拽着手腕一把抓住,机车侧翻,他押着辜苏,喊着什么,向那群包围他们的人走去。

辜苏被推搡着前进时,回首望了眼沈悯,嘴唇动了动,但没有求救。

下一刻,就被他们用绳子粗暴地捆住手腕,向不远处拖去。

“你们想死吗!?”

沈悯目眦欲裂,他被重点针对,已经有好几个人上来按住他的手脚。

他奋力推开那些人,又很快被按住,挣扎间,直接上嘴咬住一人小臂,死死不松口,被他咬住的男人惨嚎一声,猛力掐他腮帮,好不容易挣脱后,已经被撕咬下一小块血肉。

一记重拳砸在他脸上,将他整个身子击歪。

沈悯挣扎的势头很猛,可惜身体虚弱,不过几个回合,就被牢牢摁在雨后还湿润的泥地上,半张脸紧贴地面,嘴角还沾着男人的血。

萨拉被载她的男人从后面抱住腰,她用泰语大声喊着什么,激动地蹬踹挣扎,可惜男女体力差异悬殊,她没能离开原地半步。

今日是阴天,积云密布,看着随时都可能下雨。

铅灰色天穹之下,人烟稀少的旷野,无人知晓这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萨拉男朋友将辜苏交给接应人,又折回来对萨拉说了些什么,萨拉对他破口大骂,立刻就被甩了个清脆耳光,一把小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鲜血从她嘴角渗出,她肿着半张脸,眼神中此时才透出恐惧来。

……

自云层中零星坠落雨点,一滴冰凉的雨水,“啪”地坠落在沈悯鼻梁上。

他刚才晕过去了,此时因这雨滴,悠悠醒转。

“辜苏……”

他咬着牙,试图从地上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住,麻绳用了很大的力气,血液已经被勒得不再流畅。

身上的钱包和手机都被搜走了。

他忍着太阳穴突突的钝痛四顾,发现他们被转移到了一处四面漏风、屋顶也坍塌一半的木屋里,大概有二百多平方,屋子里堆满杂物,有木材,也有一些密封铁皮桶,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看守他们的,是几个身穿休闲装、持枪的泰国男人,沈悯虽然对枪支没有太深的研究,但看外形就能推断,他们手里的都是自制枪支。

他们闲散地围在四周,有几个人叼着烟打扑克牌,面前摆着水和食物,似乎把这些当成了筹码在赌。

萨拉也被绑住了,被丢在沈悯身侧的地上,头发乱成一团,脸颊也肿了半边,此时看到他睁开眼,连忙用中文道:

“沈先生,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跟男朋友说您给了我多少钱的!我不知道他吸.毒——他一定是想拿钱买大.麻!”

财不露白,沈悯出行却出手阔绰,还出于某种想要和辜苏独处的心思,不带保镖,被盯上简直是大概率事件。

可惜他从没有过出行经验,不知人心险恶,这才着了道。

而辜苏,她没料到小少爷出手如此阔绰,竟能随随便便扔出去一千万泰铢,自然也不会想到会有危险。

如果知道,大概会觉得,沈悯即使没活到老,也会有人想去卖他保健品。

沈悯牙关咬碎,忍过那一股让人眼前发黑的眩晕,才虚弱地问萨拉:

“辜苏呢?”

萨拉的声音低了下去:

“已经被带走好一会儿了。大概……大概二十分钟。”

沈悯咬紧牙关,刚要撑着墙站起,就被一支枪管顶住额头。

陌生的泰国男人对他说了句什么,看向萨拉,后者战战兢兢翻译道:

“他说……说,让您告诉他您父亲的联系方式……”

“我要见到辜苏,你们敢碰她一根手指,就别想从我身上得到一分钱!”

萨拉翻译了沈悯的话,回答他的,是一记落在脸颊上的拳头。

打他的是刚才被他咬下一片肉的男人,这一拳夹杂了十成十的私怨。

沈悯没有防备,牙齿磕到腮肉,血腥气瞬间弥漫开,侧脸啐了口血水:

“你们——”

小屋的门就在此时被推开,几人齐刷刷往门口看去。

辜苏身上的防晒衣已经不知所踪,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肩膀、手臂、大腿各处都分布着掐痕,长发凌乱,妆花了,唇上口红也晕开了,双手被绑在身前,几个男人押着她进屋,脸色很不好。

沈悯的视线立刻牢牢攫住辜苏,急促道:

“你有没有受伤?”

辜苏的眼眶有些红,但整个人看起来状态还行,微微扬起下巴,忍住恐惧的余韵,尽力云淡风轻地安抚他:

“没事,他们不敢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