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说起来这位赵潘刺史跟岳展也是有些关系的, 不过这关系浅淡的如蜻蜓点水一般。
当年岳展在济阳县被当时的卢县令瞧中,想要说给自己的次女。
而卢县令的长女就是嫁给了潘刺史的嫡子。这桩亲事卢县令女儿百般不情愿,又正值岳展右臂受伤前途不明朗, 卢县令这才没有强促下这桩亲事。若是成了岳展跟潘刺史的嫡子可不就成了连襟了。
岳展若是知道一定会庆幸他娶了陈江冉, 若是跟潘大人这种人有了亲戚关系,岂不是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潘大人有可取之处吗?自然是有的,即便平步青云仍然兑现了当初潘卢两家的婚约,算是守信之人。若是让卢大人来说,潘刺史言而有信、人品贵重、有君子之风。
可并不妨碍他在蕲州刺史的位置上玩忽职守,尸位素餐, 置黎民百姓的性命如草芥。而他守信的背后未必没有看中卢家本家在京城势力的成分在里头。
而此刻岳展苦恼的是明面上他只是个县令,论理说他的能力范围只在本县领域, 出了本县他已经逾矩了。
他顶着被弹劾的压力帮助周围诸县抵御外敌, 势力保护范围延展到周围诸县,可蕲州一共多达三十多个县, 他延伸过去的势力有限, 总有他帮不到的地方。
这不,前日听得有消息出传来,松望县一村被冒充贼子的滇兵, 如蝗虫过境般将财物搜刮一空, 拿了财物依旧不没手软, 将全村老少屠戮殆尽。
他听后当天晚上在书房枯坐到后半夜,案桌上是赫然就是蕲州三十六县的地图。他看着与山洼县相距最远的松望县, 沉寂良久。
他真的没有保护松望县的实力吗?
不, 若是加上黑衣卫和岛上豢养的私兵,他有。但那是为于行培植的势力,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的, 一旦暴露,掉自己的脑袋是小事,他全族几千口人的性命可都要填进去了。皇上为什么放心将他派到千里之外的这里,还管着关乎大魏命脉的偌大金矿一个原因还不是因为除了父母兄姐,还有这几千口的族人牵扯着他。
在这个宗族大过天的时代,时人都将宗族看得比性命都重要。岳展虽然是穿越而来,没有时下人们对宗族的执念,但是他的求学之路都是依托宗族而一步一步走完的,严格来说,
他到今天这个位置是得了宗族庇佑的。
乌鸦尚且反哺,他不报答宗族至少不能将宗族拖入险地。如今为了于行他豢养兵丁,培植私人势力已然走在危险的边缘了,他自然要谨小慎微,就是这样还差点暴露过一次。之前他派黑衣卫暗中保护家人,并提前嘱托好了,若是有人来接家人放人,一定是去往京城,让他们将于行护送到京城。返程时他们就被人跟踪了,周旋了许久才甩开跟踪的人。所以如今他手下这两股势力不到万不得已只能按兵不动。
若是没有那个实力他也不会内疚如此~正是因为有这个实力才使他抓心挠肺般难受。
可转天邓知州竟然亲自来到山洼县,岳展以为是皇上有什么命令需要他亲自跑一趟,等坐定了,听完邓知州的叙述他才明了他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邓知州问他能否协助他统领蕲州全境境内的全部衙役、吏员在内的所有差役,帮全境所有县做好布防。他作为知州虽然没有军队的调配权,可差役的调配权他还是有的,这也多亏潘刺史启发了他。
如今两国并未宣战,滇兵以搜刮财物为目的,派出的人马一队最多百十人左右,若是做好布防,在滇兵进入一县的第一时间发现他们,集全县差役的力量未必不能克敌。
可他是文官,隔行如隔山,他并不懂武官的兵法谋略、纵横捭阖。可他晓得岳展能文能武,不过他也晓得他若是这么做,必然招徕皇上不喜。
皇上不仅不喜他牵扯此事,更不想让岳展淌进这浑水中。
他想让岳展跟老黄牛一样默默挖矿,而若是由岳展为蕲州各县布防,必然会导致岳展要与潘刺史站在对立的位置,不仅会被潘刺史咬住,亦会被更多人注意到。
而形势所逼,邓知州又不得不用岳展。蕲州的百姓已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是没有一个武将统领所有布防,将滇军赶出大魏境内,那蕲州百姓危矣。在邓知州心目中,显然百姓的性命更弥足珍贵。
而除了岳展他短时间内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比他更合适。这人除了敢忤逆潘刺史,还要懂布防,还得会领兵杀敌,排兵布阵,此人非岳展莫属。
岳展一听自然喜不自胜,他一直想帮蕲州其他县布防,可奈何他的隐藏势力不能轻举妄动,明面上势力又鞭长莫及,如今邓知州这样做,那操作的空间就大了,他岂不是可以将他的武装势力冒充别县差役混迹于当地的差役之中,鼓动百姓与他们共同抵御外敌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