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语哥你在家吗?”
岳知语小憩中被人搅了好梦,眉头不由一皱,眉尖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他慢慢睁开眼,爬起身想看看是哪个混球搅了自己清静。
他的小金雕都懂得主人睡的时候不要乱叫不要打扰主人。这人咋不还不如个畜牲机灵呢!他非得教训教训这个后辈不行。
可当他歪靠在躺椅的一根吊绳前,打眼儿看了一眼来人,就发现这~这~不是族长最得意的小儿子岳佳村吗?
族长这位小儿子才二十八就是举人老爷了,虽然没中进士,不过这么年轻的举人老爷,以后多的是机会,多考几次还愁考不上?他在岳家庄也是数得上的优秀的儿郎啊,如今在岳麓书院谋得一份助教的工作。
他怎么来了?还“知语哥?”多新鲜呀,叫得这么热情。往日可是自诩优秀,见了岳知语面上可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今日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岳知语一时拿不准对方来找他什么事。但就凭他此时笑逐颜开的样子,显而易见,应该是喜事。他就洗耳恭听就好了。
而岳佳村看到头发被拱得跟狗啃了一样,辫子歪七扭八的斜耷拉到肩膀的岳知语,心里就抑制不住的吐槽,真是歹竹里出好笋。谁能想到呢~这种懒惰成性、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怎么就能生出个状元儿子,还光宗耀祖了?还有他那爷爷资质平平,考了一辈子还是个老童生,怎么就能生出文曲星来呢?
妒忌使他面目前非。但是他又强行让自己脸上挂上得益的微笑,快步走到岳知语旁边,对着他恭喜道,
“知语哥,恭喜,恭喜啊!你们家出了大喜事了。”
“喜从何来啊?”岳知语满眼莫名。
见岳知语面上不像知道的样子,也是,他家里又无人做官,怎么会知道呢。于是他激动的说道,“你儿子岳展考中状元了,你说这是不是大喜啊!”
“什么,你说什么?你说谁中状元了?”岳知语似是不可置信,颤颤巍巍的问道。
见他没听清,岳佳村又重复了一遍,似是怕他不信,还从怀里拿出一份官府刚发下来的邸报。伸开指着其中的一处指给对方看。
岳知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死死的盯过去。不错,是他的儿子岳展,竟然排在所有中进士名字里左起第一列的位置。
是他儿子岳展,他竟真的中状元了?
“你打我一下!我咋感觉这么不真实呢!莫不是没睡醒,在梦里呢!”
“这怎么好呢!”岳佳年听罢连连推辞,若是以前就罢了,可人家现在是状元爹了,他怎好动手动脚。
“没事,我打你也是一样的。”于是岳知语抡起胳膊,一巴掌拍在了岳佳年的屁股上。阳春四月春衫薄,这用尽全力的一巴掌,拍得清脆又响亮。
在对方表情皲裂之前,他惊喜的伸手大叫,“是疼的,是疼的,不是梦里,我儿中状元了,我岳知语的儿子是状元了~哈哈哈哈。”说着一把扯过被打得懵逼的岳佳村手中的邸报,往父亲家飞奔而去。
徒留岳佳村一人呆愣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只有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岳知语一口气跑去父亲家,即便喘得跟狗一样,也着急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老爷子。
怎料,老爷子一听,竟一个激动,当场栽倒下去,人事不知了。岳知语又手忙脚乱的将他抱到床上去。
刚要去请大夫,就见躺在床上的人悠悠转醒了,他伸出一只苍老的满是皱纹的手道,“扶我起来”,岳知语赶紧照做,让父亲倚靠着自己坐起来,“给我邸报”他又道。
岳知语赶紧从怀里拿出,展开送到父亲面前。岳勇毅虽然老眼昏花了,但仍一眼就锁定了岳展的名字,他的名字是那样的明显,在长长的二百八十名贡士的名单里位列第一的位置,清晰又醒目。
岳勇毅看到的一瞬,激动得眼泪不争气的就往下掉,他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拍自己大腿,高呼,“苍天有眼啊!谁能想到有一天,我岳勇毅的孙子是状元了。现在就是叫我立时死了也瞑目了。”
“呸呸呸,爹,大喜的日子里说什么死不死的。您还要看着岳展步步高升呢。”岳知语见爹说这样晦气的话,赶紧制止住。
父子俩好容易才平静下来。这时又有人来通传,族长要开宗祠,今日岳家出了位状元公,当然要告慰先祖的在天之灵。
待宗祠结束,作为状元公的父亲,岳知语自然被族长亲自邀去喝茶。他去的时候,屁股坐在椅子的三分之一处,正襟危坐在那里,样子说不出的乖巧。
浑然忘了当初儿说要给他考个状元回来时,喜得他歪坐在太师椅上,呲着大牙笑道,那以后他不得成为族长的座上宾啊,他还就这样坐着,也无人敢挑剔他。
当初也只是一句玩笑话,可谁能想到,那跟个二流子一样,文不成武不就的,还不事生产,好吃懒做的家伙,竟然真的有一天被曾经瞧不起他的人奉为座上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