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1 / 2)

第51章

刚好姬时语有话要问江曜,便就这个时候带着他往回走,回韶华院。

“不是杨林教三弟习武,怎么换你来了?”

姬时语稍显疑惑,姬时成和江曜不对付,怎么他还来练武场亲自教导他。

江曜道:“侯爷让的。”

姬时语狐疑的目光投来。

她在说:你能这么听话?

江曜别开眼。

他心中盘算多的很,教姬时成全为了在侯爷心中博好感,往后他若要娶阿锁,只想忠义侯莫要阻拦。

“你知不知道,近来我娘为你的事是焦头烂额?”姬时语弯腰侧笑。

江曜问:“什么事?”

“喂喂,你心中该门儿清呐,你可是京城大为风光的江小将军啊?多少人家的姑娘想要嫁给你呢!”

姬时语双手背后,一蹦一跳,说着也没走心,“一晃眼,云让哥哥就到了要娶妻的年龄啊,我娘让我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江曜止了步,前头的姑娘莞尔回头。

桂香萦绕鼻息之间,姬时语乌发飘舞,水眸笑起来弯弯,像月牙皎洁。

“各家送了好些好姑娘,云让哥哥有意相看吗?”

那双猫瞳太水亮了,无一丝别色,只有纯净。

江曜毫不犹豫阴沉回:“不要。”

“许多姐姐中意你呀,云让哥哥。”

姬时语又笑着走近几分,自始至终,两人都隔了一个步子。

江曜朝前走一步,姬时语便后退一步。

不远不近,偏就不亲近他。

少年烦闷地冷哼。

小姑娘还问:“没中意的?”

话音刚落,姬时语对上了江曜那双阴冷的狐狸眼。

他眼底深不可测,宛如蛰伏的巨蛇,不动声色地盘察着盯上的猎物。

猎物?

是她?

怎么可能?

他们可是相亲相爱的兄妹,江曜心中那么在乎她。

姬时语不乐意了。

她一凑近,用肩膀顶/撞了一下江曜的,“我可不喜欢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不要吓唬我。”

江曜垂眸。

姬时语就当他是应了这事。

不愿意娶妻,也无中意之人,先不管做何想,这事解决了就好。

心头畅快了些,姬时语便问江曜:“我在练武场看你身边还有个……侍卫?是从岭西带回的?”

“我的暗卫,林一。”

江曜唤了林一现身,一道黑影瞬时窜出,姬时语只看见眼前一晃,她再定睛一瞧。

一位独眼青年已在两人跟前躬身。

“林一见过公子、五小姐。”

林一瞧着二十来岁,右眼以眼罩盖住,另一只眼睛有如温柔的刀口,不动时柔和,动时锋利。

“你的眼睛……”

林一还以为忠义侯府的娇小姐畏惧自己的独眼,他忙用手捂住,“属下生时便是盲眼,吓着小姐了。”

“没,我没这个意思。”

姬时语很惊讶,抓了江曜,“哥哥,他怎么跟个大侠似的,是个蒙眼男人,嗖得冒出,又嗖得没了?”

林一错愕。

江曜忍俊不禁。

实在没忍住,江曜摸了摸姬时语柔软的发顶,手指又在她乌发间穿过,捏住指腹顺着抚摸。

阿锁总是这样心善,看人心思纯净。

她太干净了,他却老生出不好的、卑劣的念头,想玷污了她。

江曜压住所想,笑说:“林一的武功很好。”

“公子谬赞了。”

林一便和姬时语解释说着,“属下是岭西弃婴,还有个弟弟,我们兄弟两人在暴雪之中差点饿死,幸得公子相救。”

姬时语听着唇边扬笑。

江曜也会救人呐。

是她养的少年,心都顶顶好的!

姬时语一时高兴,便要拉着江曜去韶华院,“对啦,我爹给我调了两个暗卫,我还没领你看过呢。”

江曜早知这事,去挑人的时候,他便是和忠义侯一起去的。

他还说,阿锁是小姑娘,选个女暗卫更好。

姬时语喊了宁心、宁乐两姐妹出来,姐妹俩常年守着韶华院,若非姬时语吩咐,她们几乎是时刻跟随。

宁心是姐姐,冷若冰霜,宁乐是妹妹,圆脸爱笑。

姐妹俩现了身,第一时朝林一看去,因是外来人,两人不免警觉了些。

待姬时语说罢,两人和林一点了点头。

姐妹俩又上了屋顶,消失了。

江曜还挺满意姐妹俩,有她们护着姬时语,他总是安心许多。

在这时萍柳找来了,见姬时语和江曜都在,她有些着急忙慌,“小姐,宫里来人了,未央宫的贵妃娘娘宣召您和大小姐。”

“未央宫的柳贵妃?”

姬时语和江曜对视一眼,江曜摇了头。

她想不通,这个时候柳贵妃突然要见她和姐姐做什么?

忠义侯府与皇室来往甚少,五年前大皇子江承运有意求娶姬合英,为的是忠义侯府的兵权。

然那时弘文帝亦是表了态,忠义侯府始终效忠于陛下,而非哪个皇子。

他们侯府从不参与皇室夺储。

这也是陛下能长久重用忠义侯姬雄武的缘由。

柳贵妃只有一子,那便是二皇子江承德。

江承德体弱多病,早已退出争位漩涡,多年在外隔岸观火,看大皇子江承运和三皇子江承北互抢互斗。

眼下朝中不立储,各府皆在观望,无人愿意踏入这泥泞之中。

柳贵妃却找来了。

不肖一刻,姬时语便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她撩开车帘,眼见前方便是恢弘皇宫,姬合英拽了她手,将人拉过来。

“快到皇宫了,不要乱动。”

“知道啦。”

马车将停靠住,姐妹俩相继下了马车,未央宫的宫女早已在宫门前等着了,见到两人之后便给她们领路。

姬时语抬首,眸光轻落在朱红的深宫墙角,深深陷入沉思。

她绝不会让忠义侯府踏入深渊。

不管他们想要的究竟是谁。

两刻钟之后,未央宫殿门近在眼前,柳贵妃跟前的大宫女叶梅已等候多时,轻步上前便道:“两位小姐这边请。”

姐妹两人步入正殿。

未央宫金碧辉煌,几根柱梁金光璀璨,晃得不敢多睁眼,姬时语脚踩玉石地面,眼见灵透的石面之下好似还飞着游鱼。

这便是未央宫啊。

姬时语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女姬时语参见贵妃娘娘。”

“起来吧,叶梅,给两人小姐看茶。”

姬时语随姬合英坐下。

余光中,姬时语望见了上首的妖艳美人,一双丹凤眼正紧紧挑着,看她们姐妹两人。

笑里又夹杂着妖媚之色。

柳贵妃出身柳家,其父乃是当朝一品太傅柳大人,位高权重,因而柳贵妃一入宫位分便直逼皇后。

弘文帝的发妻元后命薄,在柳贵妃与众美人入宫之后没两年便薨了,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

因此,后宫长久便由柳贵妃执掌凤印,这些年弘文帝虽未再册立皇后,但柳贵妃与皇后无疑。

母妃得势,二皇子江承德也水涨船高。

可惜就可惜在,江承德病弱活不了太久,注定和皇位无缘。

若非如此,这太子之位哪轮的上母妃低微,母族无半点势力的江承运和江承北觊觎。

“姬大小姐,听闻陛下很是欣赏于你。”

柳贵妃笑道:“这些时日陛下说了好多你身为女儿郎却骁勇杀敌,子肖像父,本宫听后便想亲自见你一面。”

“多谢陛下与娘娘的夸赞。”姬合英拜道。

“陛下册你为五品官身,却是岭西的军职。”

柳贵妃抛出话来,“大小姐日后可还要回岭西?”

姬合英道:“要的。”

柳贵妃长长叹息,她笑得了然:“那是可惜了。”

姬时语一个咯噔,她姐姐姬合英

这才回京,又被盯上了?

可下一刻,柳贵妃的凤眼飞向姬时语这面,她问:“五小姐今年多大了?”

姬时语赶紧上前低头,“回娘娘,臣女十五了。”

“十五了啊,是个好年纪。”

柳贵妃突然笑了起来,姬时语后背发冷,叶梅喊了句:“娘娘,那镯子……”

就听柳贵妃“哎哟”一声,手上朱红的蔻丹轻点着另一只手背,映出那一点红。

她笑道:“瞧本宫一直拉着你们姐妹问事,忘了正事了,叶梅,去取本宫的陪嫁来。”

姬时语的手心出了汗,她没敢抬头,上首美人的笑声如斯怖人。

“两位忠义侯府的小姐都是京中好贵女,本宫替不了皇后下懿旨,可还是心中很喜悦。”

柳贵妃说:“叶梅,将本宫的陪嫁之物拿过去。”

姬时语几乎麻木地任由叶梅将一枚冰凉的玉镯,她是多少的想将镯子扒下来,又做不得。

这镯子一带上,是透心凉,像身体、魂魄皆被禁锢住。

“你们姐妹俩,一个因镇守岭西耽误了亲事,一个及笄正是好年华,本宫想着,把当年陪嫁的赠与你们,是最好不过了。”

柳贵妃亲切笑道:“本宫在五小姐这个年龄,已是入宫为妃。”

姬合英回:“谢娘娘恩赐。”

姬时语木木地跟着行礼。

不光是姐姐,还有她,这便是身为忠义侯府嫡女,逃不过的命吗?

这浑水,总有人要拉扯着卷她们下去的。

待离了未央宫,姬时语还是沉默不语,面色难看。

姬合英心疼的很,牵住妹妹的小手,安抚着她。

“阿锁,爹娘和姐姐都会护着你,不要想那么多。”

姬时语才不喜欢听姐姐说这句话。

前世她过的还不够好吗?

姬时语受家人庇护太久了,这辈子重来,怎么能还视若无睹,再安心享受一遍。

“姐姐,我会有法子的。”姬时语道。

姬合英瞪着眼,她看向姬时语,她捧在手心呵护长大的妹妹,目光竟这般的坚毅。

“你又有什么法子了?”

姬时语小脸娇俏,绽开笑:“不告诉姐姐哩,我要回府和爹娘讲。”

“阿锁,怎么可以不和我说?不是我的好妹妹了?”

“那姐姐听完可不许生气。”

姬合英等着她说。

姬时语起了顽皮的语调,笑说:“她们算计呢,我自有路走,及笄就及笄了,我打算寻个好儿郎,而后……”

话没说完,眸光突而一侧,朱红墙面,甬道深深,前方那头有两人正肩并肩的走来。

可不就是江曜和薛淮璋。

“是云让哥哥。”

姬时语喜得露出笑颜。

一看见江曜,没有缘由的,她的心莫名便安定了,似乎眼前任何令人焦灼惶恐之事已是烟消云散。

姬时语刚要过去,手却被姬合英拉住了。

再一侧头,看见姬合英一张脸紧绷着,攥着她的手是越来越紧。

第52章

江曜看了眼身侧的薛淮璋,眸子深沉。

薛淮璋方才问他,为何年仅十三岁的他执意跟随忠义侯去往岭西,还屡屡冲在战事的最前。

莫非就不怕自己哪日丧命再回不来?

江曜又睨向甬道的那头,姬时语在不远处灿笑着,娇容粉颊。

他的阿锁曾说过,她中意的便是如她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姬时语盼着有朝一日她的意中人小将军能得胜归来,骑马邀她共乘一座,意气风发。

江曜想要成为这个人。

武将还是文将,又有什么关系?

阿锁中意之人越是完美无缺,这世间便越是难寻。

而江曜也就越高兴。

他只需要守好他的身份,一个得体亲密的哥哥、家人,在她议亲之前,她都是属于自己的。

江曜并不想让她知晓自己骨子里的疯狂和执拗,他需得将滔天的欲望藏于心底。

他多么想把她锁起来啊。

系上锁链和红绸,阿锁是笑是哭都好,想要把她吻到不能呼吸,在他怀中红着眼啜泣。

那样美妙的模样,只能给他一个人看。

而他不是已经应全,照着她的心意之人长大了吗?

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装得很相像的温柔君子之风。

这意味着他会是世间有且、仅有的堪配她的男人。

是唯一一个在她摔倒能接住她的人。

因此,她只属于他。

薛淮璋不懂他,正如他也不懂薛淮璋。

江曜能看出薛淮璋心悦姬合英,可每每他和姬合英相遇,薛淮璋总是欲言又止。

他不明白为何已是深入骨的情意,薛淮璋还不愿意表露出来?

五年之前姬合英已是一言不发离京去了岭西,若非家人妹妹还在京城,她绝不会再度回京。

论起来,薛淮璋已失去过她一次了。

但五年之后,面对姬合英,薛淮璋还是一如既往的胆怯,不敢表达心意。

难道薛淮璋是想等着姬合英出嫁,好彻底让自己死心?

江曜抱臂冷眼旁观。

这时姬合英已带着姬时语走了过来,薛淮璋上前问道:“大小姐是被贵妃娘娘传唤了?”

“是。”姬合英点头。

姬时语则眼眸一挑,望向江曜,询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担心你,入宫正巧遇到了薛大人,便走到了一道。”

江曜见小姑娘安然无恙,不像是在未央宫受了委屈,他稍放下心弦。

可很快江曜忆起刚入宫时,他和二皇子江承德在甬道之上碰面的一幕。

江承德由宫人们抬着宫辇进宫,他见是江曜,当即撩了轿帘。

“明威小将军。”江承德苍白的脸含了笑看他。

“殿下。”

江曜总觉得江承德的眼中有太多深色的细究,他不愿多谈,只抱拳做礼便要离开。

谁知道江承德咳了两下,又笑说:“让我猜猜,你入宫可是为了姬五小姐?我母妃才宣召了她。”

“不劳殿下操心。”江曜冷漠回。

“你不会不清楚,我母妃寻侯府的两位小姐入宫为何意?大小姐年长我几岁,我们之间怕是没得缘分,而五小姐已是及笄,朝中皇子之中,只有我还未迎娶正妃。”

一口气说下来,江承德再难自持地猛烈咳嗽。

江曜听着他的咳嗽声宛如一道催命符,他脸色黑沉,阴冷狐狸眼泛起了杀意。

终于江曜止步了,他问:“殿下想说何意?”

“我母妃想要五小姐做我的正妃。”

江承德刚说完,江曜的手已下意识地探去了腰侧,可上手却直接摸了空。

只可惜,入宫之时佩刀已上交,身侧无一物。

他杀不了江承德了。

“哎呀,同你说几句五小姐的话,你就着急,这性子何时能改?”

江承德哪里看不出眼前这双狐狸眼喷涌而出的血色,他摆手便在宫辇之上笑呵呵的,“江云让,你知道吗?你想要护着的宝贝被许多人虎视眈眈呢,所以你究竟会怎么做呢?”

江曜未动,直觉告诉他,江承德入宫便是要去找柳贵妃。

却不是为了姬时语。

因而他多看了江承德两眼。

这位生了重病的二皇子五年未见,身躯似乎更孱弱不堪了。

江承德是比五年之前见时还要瘦削,脸上的颧骨深深凹陷,笑起时甚至还有几分骇人。

“江小将军,你和你的那位小姐,我很是期待啊。”

江承德的笑声却很温和,他拂下帘子,不再多留。

从思绪中拉回,江曜的眸光轻而落在姬时语手腕之上的翡翠玉镯,他抓住她的手,冷硬问:“是贵妃送的?”

“是的。”

姬时语赶紧扯回手,将玉镯缩回了衣袖中,“不过贵妃并未说旁事,只是在夸我姐姐很厉害。”

江曜又想起二皇子江承德说的,大小姐应不会入贵妃的眼,柳贵妃无意选姬合英为二皇子妃。

可姬时语不一样,她年岁合适,极有可能嫁

入皇室为妃。

如此一想,江曜想提刀杀去二皇子府的心思又动了。

左右江承德已活不了几年,不如他做回好人,早日送他归西。

省的还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哥哥,你看薛大人和我姐姐……”

江曜还在思忖是否可行,身侧姬时语已牵住了他的手腕。

柔软的温热贴在他手背,她娇声撒娇,不自觉地,江曜已随着她脚步而动。

姬时语笑得很动人,“他们把我们都给忘了。”

前方的两人已是不知不觉走远了。

离了几步之遥,姬合英侧头与薛淮璋说着话,而薛淮璋的耳尖是越来越红。

姬时语拉着江曜跟上去。

走的近些,前头两人的交谈声也就清晰入耳。

薛淮璋道:“还未和姬大小姐道喜,陛下看重你,册你为了女武官,这是朝中先例,不可多得,大小姐实在令人钦佩。”

“薛大人非要和我客客气气?”

姬合英只一句,就刺得薛淮璋面露通红。

“姬、姬、姬大小姐。”

薛淮璋又结巴了。

姬合英直接笑说:“喊我名字姬合英吧,或是合英。”

少女的笑很有英气,偏顿入了一抹成熟,看得薛淮璋羞愧又酸涩,他垂下头,喊:“合英。”

姬合英应了声,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别头问:“薛淮璋,你今日找我,就没别的要说?”

“我……”

薛淮璋抬起头,姬合英正好看过来,两人一对视,下一瞬,各自别开了头。

后还是薛淮璋先开口,他问:“再过十日便是花朝节,合英,我能否邀你同去?”

姬合英沉着脸,一时未答。

“对不住,是我唐突了。”

薛淮璋只以为是她不愿,慌忙摆手解释:“你若是不得空,那便还是算了。”

“你真是的!一会儿要我去,一会儿又说算了,你到底是想我去还是不想?”

姬合英烦得抓头,眼里苦恼的厉害,“薛淮璋,你能不能有个定数,心思不要总多变,让人怪心烦的。”

薛淮璋被突然骂了一通,良久反应过来,笑脸竟是大了些。

看他傻笑,姬合英又是气结,“丑死了,可别笑了!”

“合英,你是应了?”薛淮璋好开心。

“我话只说一遍,十日后,你来忠义侯府找我,我不和傻子说第二遍,记住没?”

薛淮璋脸皮红了,“记住了,我定记得。”

姬合英哼了一声,不去看他。

已走至宫门前,姬合英便回身喊了姬时语:“阿锁,我们回家。”

姬时语应了声好,她小跑去到姬合英身边,笑弯了眼。

……

回到韶华院,姬时语得了空,琢磨起她的话本。

萍柳说明光书肆册订了她新写的文稿,将《浮尘》新卷挂书架售卖,可岂料一卖罢,书肆收到的信件是更多了。

多了去的骂书肆道德败坏,做了半拉的话本子,虎头蛇尾的没个结果。

姬时语想着,这些时日怎么也得写出话本子的尾卷。

“可是我真的写不出一个字啊……”

姬时语怏怏趴在书案上,愁眉苦脸。

萍亭这时进了屋,传了话来,“小姐,杜小姐派人寻你呢。”

“阿霜?”

“她说有要事,需得小姐亲自去一趟明光书肆。”

如今的明光书肆已然成了密会之地,姬时语和杜南霜小姐妹俩一旦约见便去书肆,这里是自家店铺又有人把守,不会徒惹旁人瞩目。

姬时语让萍柳去备马车,而萍亭则自觉唤了小丫鬟去思芳院递话。

于是这一出府,不光是宁氏姐妹跟随,连江曜也在。

姬时语微感觉别扭,扭捏问:“哥哥,我去见南霜,你不必跟着了吧?”

“我护送你去,夫人和侯爷才安心。”

江曜已先一步上了马,他侧过头来,狐狸眼冷冽夺目。

姬时语鼓鼓脸,自从她五年前被劫持之后,侯府上下都紧张她的不行。

可是从忠义侯府到明光书肆连一盏茶的路程都不用,有宁家两位女暗卫护着还不够?

江曜偏要寸步不离守着她。

她是又欢欣又别扭。

哥哥待她好她自然愿意,但这样走哪跟哪,如影随形,她总觉着浑身哪里不自在。

姬时语叹口气,说不动江曜,她索性罢了。

坐着马车去到了明光书肆,杜南霜已在二楼厢房等候于她,姬时语遂下车缓步往二楼而去。

再一转头,江曜竟还跟在身后,姬时语嘴唇一扁,是气恼了,忍无可忍地走回去,轻推了江曜一把。

“你不要跟着我了,我们小姐妹说闺中话,你是外男,听着算个什么事儿啊?”

姬时语脸皮薄,她一想起杜南霜口无遮拦,若是说到院中秋千,还被江曜全听见的话,她脸都得丢尽了。

思及此,她娇笑眨眼,“好啦,你就安心去一楼候着,等着我呀。”

江曜眸子深邃,暗了又暗。

半晌,江曜不再上前,转身下了二楼。

姬时语大舒口气。

天呐,她可不愿意有个大男人在旁,听她们姐妹俩聊密话,即便这个人是她熟稔的云让哥哥也不能。

支开江曜,姬时语推开二楼的厢房。

此刻屋中正聊的热火朝天,杜南霜满脸通红,说到激昂之处,又连喝三口茶押嗓子。

“你不觉着小公主那位青梅竹马的小将军可好吗?床上伺候的劲劲的,床下又是公主最可靠的靠山。”

“大理寺卿赵大人也很不错啊,他和公主可是宿敌,朝政不和。他看她不顺眼,又因公主的女儿身而大为震撼,心生的爱慕难言开口,这多动人啊?”

“你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啊,沈安乐。”

杜南霜晃动手指,笑得很贼,“这情情爱爱的,不更进一步,哪来更深的爱?”

沈安乐不懂,“所以你意思小将军和公主,呃,已是很深一步了?”

“公主夜里留他,你真当躺一块盖被子瞎唠唠呢。”

姬时语听不下去了,她无比庆幸让江曜下了楼。

听听这虎狼之词,杜南霜的嘴,若出了明光书肆,她是得找个绣花针给她缝住的。

而那厢杜南霜觑了眼,一下便捉住了将入屋的姬时语。

“哟,这不是我们写出话本的五小姐吗?快说说公主隔日午时都没能醒来,那一夜小将军怎么讨的欢心?”

杜南霜看见姬时语来,更兴奋雀跃,她眼珠子转了又转,沉吟几许。

“说起来,话本里的小公主像你,而你兄长归了京又是风光无量的小将军,他也是少年将军啊。”

“清冷萧疏,宽肩窄腰,挺鼻薄唇。”

“阿锁,你这话本里的小将军,当着不是照着你云让哥哥写的?喔,你是小公主,江云让是小将军,你们……”

第53章

“明威将军是五小姐的兄长吗?”沈安乐惊讶捂住嘴。

姬时语瞪了嬉笑不止的杜南霜一眼,因有外人在,她矜持了许多,“江云让是我父亲的徒弟,算是我认的兄长。”

“太厉害了,五小姐竟有这样俊才的兄长!”

“安乐别顾着叹了,你和阿锁是

第一回见,来。”

杜南霜拉过沈安乐的手,将人带过来。

姬时语听杜南霜说过沈安乐是沈家次女,更是沈南怀的亲妹妹。

她没见过人,今日一见,方觉这丫头个头比自己还小,肉乎乎的脸蛋,娇小玲珑的,瞧着像十二、三岁。

“你及笄了吗?”姬时语问。

沈安乐一张脸涨红了,“我当然及笄了,我已满了十六岁。”

“啊?你竟算是我姐姐。”

沈安

乐是比姬时语还大了半岁。

杜南霜笑起来,“今日喊你来,也是为了安乐的婚事。”

“怎么了?”

姬时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三人坐下来后,终是摆正脸色,不再聊劳什子的话本子。

沈安乐难以启齿,纠结道:“时语,是有些琐事来麻烦你了。”

杜南霜叹口气,她覆在沈安乐的手背,拍着她安抚,代为她说。

“阿锁,安乐是鸿胪寺丞沈南怀的胞妹,两人自小丧母,后来沈大人又续了一位夫人,眼下呢,安乐的嫡母为她相看了一门亲事,这亲事就是有些……不好说。”

杜南霜说的含糊,可姬时语还是明白其中的难言之隐。

“是什么人家?”

“昌平伯的小儿子。”

姬时语双目瞪大。

昌平伯的小儿子,听说是个纨绔子弟,从来不学无术没个正经。

其兄长昌平伯世子却是得了不少赞誉,他入朝拜官,官身四品,品性还算清正。

姬时语蹙眉:“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相差之大,令人不敢置信。”

“是啊,我们就是觉着昌平波次子不像个值得托付的良人。”

姬时语回问:“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时语,南霜同我说,明光书肆许多话本都出自你手,我看过你写的故事,也很倾慕你所写的男女之情,我便和南霜说。”

沈安乐圆乎乎的脸皱起,她认真看姬时语:“我觉着你一定很懂这些事,才起心找你。因为,因为,你话本里的女孩都坚韧不拔,即使跌倒,也有站起来的勇气,可我……”

“你怕嫡母不善,在婚事上委屈你?”

“我并未怪母亲,我自知母亲不容易,毕竟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沈安乐说着眼圈红润,泪水便夺眶而出,杜南霜一把抱住她,眼睛跟着也红了。

杜南霜三岁没了娘亲,比沈安乐好些的是杜父并未续娶。

但这些年下来,杜南霜与沈安乐不可能不思念亲娘。

沈安乐说的话,兴许姬时语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但杜南霜可以。

这会儿沈安乐有些情难自控,无助落着眼泪,杜南霜抱着抽泣的她,抬起头和姬时语说:“阿锁,我们想要你帮忙。”

“阿霜,我们之间还需要客气吗?你只管说,只要是我能做的。”

姬时语沉思道:“或许我可以让我娘查查昌平伯府小少爷的底细。”

杜南霜应道:“除此之外,还要托你让人打听书肆可有消息,若是来往之人说道昌平伯府的事那便更好了。”

“那我干脆让掌柜的张贴一张告示,就说话本到了肠哭思竭之时,需大家伙集思广益。”

姬时语突而灵光一闪,“凡是能给予好点子之人,书肆都会嘉奖。”

“你是打算揽集情报?”

“正是。”

“阿锁,还得是你脑瓜子机灵。”

杜南霜笑道:“这事儿好,可太好了,说不准还能有意外之喜。”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萍亭、萍柳得了吩咐,退离厢房去寻明光书肆的陆掌柜细说。

沈安乐干巴着抬头,歉意满满:“时语,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许多事说起来容易,真落在自己头上时,才知行走一步该有多难,并不会很洒脱。人生来一辈子,遭遇的磨难总是不止,怎样克服,又怎样让自己解脱,是大难事啊……”

姬时语沉声宽慰,她嗓音温柔,是随了舒氏,令人安定,“安乐,你已做的很好了,你没有同嫡母大吵大闹,而是冷静思索是否可为。”

沈安乐被说的难堪,“你还夸我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

姬时语露齿一笑,她笑容很明媚,沈安乐不自觉便被她带动,心生了安逸平静。

“这事你不要着急,回头和你兄长沈大人相商,先不要定亲,我们这头查清楚了再说。”

沈安乐眼瞳震惊,“时语,你愿意帮我到这个地步,我……”

“多的不必说太多,记得参宴时多提一嘴我的话本就好,助我的明光书肆生意兴隆呀!”

姬时语故意打趣,为的就是让沈安乐别背负太沉重的包袱。

她不想帮了人,还惹得旁人难耐。

“好啊好啊,你的话本子可好了!”

沈安乐笑起来:“可惜我喜欢的是大理寺卿那个公子,但他好像不是公主的良配。”

“唉,我都说了,青梅竹马的小将军绝对要陪同公主走到卷末,并肩望江山的。”

杜南霜又起劲了,“就小将军那公狗腰,谁不眼馋啦?”

“不是,什么公狗腰?”姬时语瞪大了眼。

“这不是你写的,你还不认了?”

“我从未写过什么公狗……”

姬时语瞳孔震惊,大为震撼,她握住茶杯的手亦是在抖:“杜南霜,你可莫要诋毁我啊!”

“得,你不认那算了,反正明光书肆又不是不卖了,改日我找一本甩给你眼前,看你认不认。”

姬时语一看就知道杜南霜自个儿想多了。

她写的那般含蓄,哪写过小将军在床榻之上人如公狗这话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

简直是诽谤。

赤_裸_裸的诋毁!

杜南霜眼尖,这话一开了口,身侧粉面桃腮的小姑娘便羞红了脸。

以为自己说中,杜南霜立刻调笑看来,“不过,姬时语,你老实交代,这小将军是不是你的云让哥哥?”

“怎么可能!”

姬时语躁动之大,手边的茶杯是翻了,水顷刻间洒了一地。

“你紧张什么?看样子我说对了。”

杜南霜好似琢磨出些许味道,“你不会喜欢你的云让哥哥吧?”

沈安乐一噎,“明威小将军不是和时语自小一起长大,情同亲兄妹吗?”

杜南霜嘿嘿:“是啊,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又不是亲兄妹,只是认的。”

沈安乐了悟点头:“那这说是青梅竹马更确切一些。”

“安乐,你见过江云让吗?”杜南霜问沈安乐。

沈安乐茫然摇头。

“少年俊俏非凡,冷面狐狸眼,乌发高束,周身拢着煞寒之气。”

杜南霜念着话本之词加之江曜的容貌,沈安乐恍然大悟,“这,这除了那双狐狸眼,岂不就是书中小公主的青梅竹马?”

“姬时语,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你的司马昭之心,我们可全都看明白了。”杜南霜笑如狐狸。

沈安乐也揶揄笑起来道:“看来时语确实青睐明威小将军,写着写着,笔下就成了那个人。”

“我说她还狡辩。”杜南霜笑得厉害,“再说,有情之意的哥哥不也是哥哥?”

“杜南霜,你说的太过分了!”

姬时语跳起来捂住了杜南霜的嘴,她小脸通红,羞怯难当:“我和江云让清清白白,日月可鉴,绝无二心,我发誓。”

“你发誓也无用。”

杜南霜笑着扒开姬时语的手,“哪日你和你云让哥哥定亲,嫁给他做新娘子了,我都信的。”

“真是的!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写小将军那只是因为我喜欢小将军啊?”

姬时语前世便喜欢意气风发的小将军,一落笔不自觉便会描绘骑马俊逸的小将军。

那可是她的心悦之人,怎会不爱呢?

然而,谁知道江曜这一世,就真成了小将军。

她还百口莫辩!

什么给江曜做新娘子,老天知道姬时语还真没想过,前几日她还陪着她娘舒氏挑画像,打算给江曜选正房夫人呢。

可今日一出,偏偏杜南霜和沈安乐戏谑看她,满脸皆是不信她狡辩。

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姬时语跺脚,“我做什么骗你们呀,往后我和我哥定了亲,你们就知道了。”

“哎哟哟,我和我哥定了亲呀~”

杜南霜腔调做怪,故意咬文嚼字地逗姬时语,“好啊,我和安乐等你们二人定亲。”

“不是,我说的是我和江云让各自定亲,各定各的。”

“安乐也听到了,你说的是你们二人定亲事。”

“杜南霜,你讨打!”

姬时语头一回觉着杜南霜怎么那般难缠啊 ?

气得她追着杜南霜拍打,杜南霜跑得快,一刺溜地往沈安乐的身后躲。

这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是萍亭折返禀报道:“小姐,沈大人来接沈小姐回府了。”

沈安乐起了身,“我兄长来了,我得回了。”

“好,我们下回再聚吧。”

杜南霜也有意回府,姬时语便与两人一道下了二楼。

正待此时,明光书肆的一楼正堂之中,两道身影同一时直直朝下楼的三人投来了目光。

是江曜和沈南怀。

沈安乐望到自家兄长,笑脸扬起刚要喊,可一侧头便望见了满脸冷冽森寒的江曜,是被吓得惊呆了。

江曜持着长刀挡在了沈南怀身前,双目不善。

刀未开刃,但少年那双狐狸眼的嗜杀之气很重。

沈安乐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这还确实如杜南霜所说,冷面俊逸,像极了话本子里小公主身边的那只恶犬。

“兄长!”

沈安乐急忙跑去。

姬时语则赶忙去到了江曜身侧,拽着他收起刀,蹙眉便道:“怎么还拔刀了?”

江曜没说话,沈南怀带着妹妹沈安乐走近,略表歉意道:“五小姐,是江公子和我有些误会,不要紧的,已是没事了。”

姬时语笑着朝他点头,“我知道你性子,你不会。”

沈南怀本意是让这对兄妹不要互生芥蒂,尤其江云让是姬时语的兄长,是忠义侯府的顶梁柱。

更极有可能是他日后的大舅子。

他不想江云让心中太过厌恶自己。

沈南怀有心结交江曜,可没想到才与之攀谈两句,他恭维了两句姬时语的美言,江曜便面色愈冷,执刀挡了他。

“你信我就好。”沈南怀松口气,笑意清扬。

两人是有说有笑,可江曜太不好了。

沈南怀和姬时语之间的熟稔亲密,江曜全看在眼中。

阿锁信他?

信沈南怀?

凭什么?

阿锁的心偏向一个外人了,不偏向他了?

江曜抬起那双阴冷的狐狸眼,他怒极了,瞪着沈南怀,他总觉得今日他必须开刃,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江公子,可是我哪里说错了话?”

沈南怀不知自己哪里惹了江曜不快,他拧眉,又喊姬时语,“五小姐,我真的与江公子无冤无仇。”

“好了,他无碍的,你们不必管他。”

姬时语察觉出江曜的不对劲,她不愿几人再牵扯,便拽住江曜手腕唤他:“云让哥哥,我们回府,不要在这里。”

然而江曜已然失了理智。

不要管他?

阿锁,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江曜垂首,姬时语被他那双阴郁狐狸眼盯着,一股寒意自脊梁骨爬上。

森寒阴冷。

姬时语后怕了,身子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就是她的这一步。

彻底点燃了江曜的愤怒。

他抓起姬时语的芊芊细腰,一把将人蛮横地拉扯入了怀中。

“啊!”

姬时语根本来不及反应,已是被江曜扛上了肩膀,肚腹被挤压的难受,她捶打江曜,“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这可是在外头,还被杜南霜她们看着呢!

姬时语羞恼万分。

江曜却不为所动,跟抱小孩似的扛着她,径直大步去到了忠义侯府的马车,连人带她翻身而入。

姬时语脑子昏昏沉沉,再睁开眼她已是被翻卷过了身子,靠坐在了江曜怀中。

少年冰凉的胸膛紧贴她的后背,双腿锁住了她的,一双有力手臂牢牢环住了她的腰,而后勒紧了。

他的头颅强压在她的肩头,咯的她好疼。

这个姿势之下,姬时语整个身子都被江曜的四肢禁锢捆绑,连一丝分离的间隙也无。

“阿锁,你不要管我,那要管谁?管沈南怀,还是于策安?”

江曜掐住她的腰,贴上她的背,侧头张嘴一口咬住了她侧脖颈。

他的嘴吮咬着她脖上的嫩肉,江曜摩挲着几下,只觉得唇齿间的感觉甚好,小姑娘的肌肤雪白柔腻,特别的好亲。

令他忍不住咬了又咬,还带了些许力道。

他的尖牙微微擦拭过她如凝脂的肌肤,江曜犹不满足,迫切的想要更多。

一刹那,姬时语疼得嘶牙。

“阿锁,你乖一点,你只能管我,旁的人……不要看。”

不然他会都杀掉的。

江曜轻轻啄着她的玉颈,咬完再亲,固执的偏要亲自将她染成粉色。

声音低沉,又有耐心。

第54章

时值初秋,姬时语身穿并不繁琐,今日出府只着了一袭鹅黄色的薄纱衣裙,裙摆浅薄。

此刻被江曜锁在怀中,她只觉得大腿之处的衣衫与他紧贴着,他结实的腿骨卡在她膝盖,往下压住。

身后是结实的、精瘦的胸膛,与五年之前还显清瘦的少年已大不一样了。

江曜真的长大了。

他是个男人。

姬时语不自觉冒出了许多胡思乱想的念头。

可是下一瞬,又被脖颈处细微的疼痛惊醒,她唇间忽的发出了“啊……”的声音。

江曜咬得不重,奈何姬时语偏就怕疼,她一疼就挣扎蹬腿。

“什么沈南怀和于策安,这事与他们有何关系?”

姬时语奋力抵抗,试图挣开江曜的头颅,她身体一歪想要逃脱,但腰间的手臂却宛如铁钳,沉重无比,令她动弹不了。

“江云让!”

姬时语微微恼火,“你这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江曜却没松开半分,他在她脖颈间抬头,一双狐狸眼阴阴沉沉的,“阿锁,是你先惹我不悦的。”

“我又哪里惹你了?你这人不能不讲理啊。”

姬时语回想起他非常在意的话,红唇便蠕动,“我说让他们不要管你,是不想在书肆闹不堪,沈南怀只是沈安乐的兄长。”

“就这样?”

“嗯,就这样。”姬时语看他的眼疑窦万千,小脸疑惑,“还有什么吗?”

“你不是这五年和沈南怀已是熟稔到不行,走的很近吗?”江曜咬牙冷意四射。

“他那是陪同薛淮璋来侯府,我才认得的。”

姬时语想着,沈南怀性子温和,人也算很好,她没理由与人交恶。

江曜不算很满意,可姬时语一脸坦荡,他紧揪住的心稍稍安了。

阿锁没那个意思就好。

不然他真的快疯了。

可是,江曜又问:“那于策安呢?”

“天杀的于策安。”

姬时语无奈揉脑袋,真是不知道说何才好,她是跟不上江曜跳脱的性子,“于策安已是五年未回京了,你突然问起他做什么?于家我还知道些,于策安离家出走后便和于家断了关系,谁知道他在哪呢。”

江曜默了。

姬时语却没管他,兀自摸了一把脖上。

她自小娇气,被江曜狠狠啃咬,方才便觉得脖子疼痛。

莹白脸蛋皱巴,姬时语小嘴嘶了几声。

好疼啊,她真是被江曜咬破了皮。

“你还咬我?放开!”

气呼呼的,姬时语不耐地打了江曜手臂一巴掌,“你真是狗不成啊,去一趟岭西,还学会咬人了?”

而后江曜又凑了过来,脑袋埋在她肩窝动了动。

他闷声喊她:“阿锁。”

察觉腰间的手臂又紧了,姬时语叹息了一口气。

近来她总躲着江曜,或许是她态度不耐,致使江曜还以为两人的关系不如从前了。

她做的不那么好。

没给哥哥十足的安心之感。

她本意是待她理清楚,以更为平静之心回到从前那样相处,可江曜比她想的还要在乎两人这段关系。

他很依赖于她。

一旦她抽身一刻,他便要追上来,缠着她。

这,谁让是她当年捡了他回府,还承诺会好好养他成人呢?

姬时语顿时生起微微的愧疚,她的手心覆在了腰间的大掌之上,少年温热的气息打在侧颈,她又觉着痒痒

的。

“哥哥,我也有不好,不该待你太疏离。”

小姑娘温柔的嗓音响彻车厢,江曜的身子一僵。

姬时语轻轻笑了声,好似在抚平他的浮躁,“我应没和你说过,在我心里,外人和你是比不了的,你对我很重要。”

“真的……吗?”江曜哑声问。

“真的。”

“阿锁,你对我这么好,可以再好一点吗?”

小姑娘乖顺倚靠在他胸膛,如凝脂般的玉肌便在他唇边,还泛着玉兰香气,勾得江曜胸膛不住起伏。

当真遏制不住想咬她软肉的冲动。

不光是咬,还想亲,在她裸_露在外的肌肤之上印下他的痕迹。

让所有人知道,她不可被觊觎。

想着,江曜的喘息声也跟着重了。

姬时语茫然:“都这样好了,还要怎么好?”

“我想亲你。”

江曜抬首,目光灼灼地盯着小姑娘粉白的脸,狐狸眼转动,微微睨到了她娇嫩的唇瓣。

不知道那处的滋味,是否和他梦里亲过她千百遍时可一样,是甜甜软软的。

姬时语后怕地缩了下身子,但她犹在江曜怀里,一退身后便触及少年的胸膛。

逃无可逃。

姬时语干巴巴扭头,“要是五年前还好啦,可我们都老大不小了,再亲脸什么的,是不是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

江曜可没说他要亲脸。

他想的是亲嘴。

“就是,就是……”

姬时语侧头,她昂首下巴拉得很长,侧脸那条线沿着向下,与雪白的脖颈牵在一块。

小姑娘还要结巴犹豫,江曜已拥着她亲了上去。

冰凉的薄唇落在了她柔软的右脸蛋。

很柔软又很白嫩。

江曜仍是不满足一般,探出舌头舔舐了一道,舌尖微顿,好似感触到了她脸蛋之上细小的绒毛。

不一会儿,他吻过起了身,狐狸眼眯起笑得沙哑,“阿锁,你对我最好了。”

“你……你!”

被他一捧一夸,姬时语想斥责他得寸进尺的心思也被绝了,都先斩后奏被亲了,她还能怎么办?

姬时语不适应这个亲脸。

她总感觉对于两人的兄妹关系而言,有些太过亲近了。

她要不要告诉江曜,亲亲这件事,不能老找妹妹做啊?

可是关系要好的兄妹之间,亲一下脸,好像也没什么吧?

姬时语脸蛋飘红,眼睛都不知道瞟哪儿好了,江曜端详怀里小人儿的不知所措,心情大好。

“想什么呢?”

“没、没有。”

“那……”

江曜在她身后,这里再无外人,仅有两人,他不必再压抑,眼底黑沉的情潮尽数释放。

他抱紧了她,将姬时语往上提了提,两人贴得紧紧的。

姬时语任由他摆弄,她已然放弃挣扎了,再多挣扎也是徒劳。

她叹口气,抚上江曜手背,说:“其实,我这样坐着不是很舒服,哥哥放开一点,好不好?”

“不好。”

江曜爱极了这样的姿势,他只要稍一歪头,就能亲到她的脸蛋。

少年笑道:“我觉着很舒服,阿锁不是说了,会一直对我好吗?”

姬时语哀叹一记。

她这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曜又凑近些,他的嘴一抬,便轻轻碰到了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他啄了两下,由浅至深,果不其然,他亲罢了的地方泛起了浅红。

小姑娘虽然脸皮薄,一亲就红,可没抗拒他亲脸。

她不抗拒他。

这就很好。

姬时语被他连亲两下脸,心口可是难受坏了,一会儿愧疚自己不该太生分,一会儿又觉着不该这么亲密。

最后她还是随了江曜,只是说:“在我姐姐跟前,你可不许这样了。”

“为什么?”

姬时语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甚至不敢去直视江曜的脸,眼睫眨动的厉害。

“我怕我姐姐会吃味的,”

瞥了头,姬时语喃喃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哎呀,你好烦呐,我姐姐也跟我讨亲怎么办?我及笄了,又不是小孩子啦,你们一个二个的这样欺负我!”

“那我们兄妹之间可以背地里亲吗?”

“好吧,可以。”

“嗯。”

江曜埋头在她肩窝,低低地笑了。

阿锁不知道,偷偷摸摸的感觉他更喜爱啊。

和阿锁背着姬合英,还要背着侯府的人偷亲,光是想想就很令人亢奋呢。

……

九月初九,华灯初上。

萍柳和萍亭还在韶华院中替姬时语收拾,两人抱来明光书肆的书薄,清点之后在书案摆放整齐。

姬时语吩咐陆掌柜张贴告示,集思广益,以纨绔公子、喜花天酒地之事为最好。

为防来者暴露不妥,书肆特意在门前摆放一张书信箱子,只留一个投信口。

短短几日,成册的书信薄本全送至了明光书肆。

陆掌柜筛选一通后,马不停蹄地送到了忠义侯府。

这一大沓子信纸,可有的姬时语折腾。

姬时语随意翻看了两张,当场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隔壁王大人喝多了倒在门外,衣衫一乱,他、他竟喜欢着红亵裤!”

“和美人鬼混,院子养的大黄狗被吓得连夜叼着狗娃儿跑了。”

姬时语笑得肚子好痛,泪花飙了出来,“这都什么啊,确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瞧着怎么那样作假啊?”

“什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

姬合英这时大步踏入韶华院,姬时语欣喜若狂,丢下信纸便扑过去,“姐姐!”

今日意料之外,姬合英没着银灰单衣,而是一身元宝纹月白色圆领袍,外还披着一件联珠纹皮袄。

整个人英气之中又添了一抹朝气。

衬得姬合英尤为明亮光华。

姬时语笑问:“姐姐这是要去哪?穿的这样不一般。”

姬合英脸色一顿,不自然起来。

她喊姬时语:“阿锁,陪我一道出府吧。”

“什么什么?”

“今日是花朝节。”

姬合英侧头,耳根微红了,姬时语眼尖察觉姐姐异样,当即调笑追问:“姐姐莫不是有约了?”

半晌,姬合英才应了一声:“薛淮璋过府来接我。”

“天呐,是你们两个相约游街啊!”

姬时语跟个机灵鬼一样提溜眼珠子,姬合英没好气在她脑门一弹,姬时语抱头哎哟,姬合英就说:“我是问你去还是不去?”

“我不……”

姬时语本想说自己不去扰他们二人游玩,可她又太想看姐姐和薛淮璋相处,嘿嘿一笑,改了话,“我去,我去!”

“行,我去让人叫江云让来。”

姬时语才开怀呢,这回又蔫巴了,“不是姐姐,你喊他做什么?”

“你还没同他和好?你俩闹什么小脾气呢。”

“哪有啊,我们一直很好啊。”

姬合英看姬时语眼神飘忽都不看她,沉吟道:“那喊他陪着你,免得你稀里糊涂又让人拐去了。”

“我才不会。”

姬时语不服气,可也拦不住姐姐的心意,姬合英已派人去寻江曜。

韶华院外,姬合英的丫鬟旋即走来,“大小姐,薛大人过府来了。”

第55章

夜幕降临,忠义侯府门外,姬府的几位姑娘挽手言笑。

江曜跟在姬时语手边,投眸在前方。

三房的姬时河领着一双妹妹,姬府的三小姐与四小姐,朝两人笑着走来。

不光是大房姐妹,连三房也得了老夫人的首肯,允姑娘们上街游玩。

暮色沉下之后,宽敞的街道两面皆是缚挂起了长长的条街灯笼,灯火通明的,可谓是东风夜放花千树,火树银花的璀璨。

薛淮璋和姬合英走在最前,两人一道穿过来往人群。

有江曜护着姬时语,姬时河又陪同三房姐妹姬如萍和姬如蕊,姬合英无需太担忧侯府姑娘们的安危。

唯有这个花朝节,此时此刻。

姬合英不愿做五品女官,也不想肩负岭西的重担,她只想成为姬合英。

瞥见身侧清秀的俊容,姬合英不知不觉嘴染了笑意。

“薛大人今日想去何地方?”

薛淮璋比姬合英要紧张太多,可一听她的呼唤,

微蹙眉道:“合英不是才说我们彼此互喊名讳,你却喊我薛大人。”

姬合英笑道:“淮璋。”

这一喊,薛淮璋看也不敢看姬合英,脸悄悄红了。

姬合英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薛淮璋一害羞,两人更是无话可说。

薛淮璋受不了这种沉默,主动寻了话端。

“合英可有上街见过这些小玩意?”

街面许多摊子,形色各异张罗叫卖,薛淮璋指了一处转盘糖人摊子,和她说:“这是十二生肖的。”

姬合英好奇:“那为何是十三个框?”

“因为还有一根不是生肖的,乃是头奖。”

薛淮璋笑了笑,带着她往摊位走,还道:“走吧,我们也去瞧瞧。”

姬合英鲜少上街过节。

姬时语儿时身子不好,舒氏不允小姑娘出府,她闹着哭嚎,舒氏却不松口。

无法,姬时语便赖着姬合英,要姐姐陪,要姐姐哄。

这样之下,姬合英怎么可能撇下妹妹独自出府游玩呢?

眼前的回忆模糊了几许,乍然又亮了起来。

薛淮璋已是付钱摇了转盘,那根木签停下来时,赫然指着一只大公鸡。

摊主哈哈大笑:“抱鸡好啊,旺妻又旺孩子。”

薛淮璋被说的一刻也不敢多待,拿了大公鸡糖人撒腿便跑,又折回到姬合英跟前,讪讪一笑。

“我手气太臭,没抽到好的。”薛淮璋挠头烦懑。

姬合英却笑着从他手里接下糖人,“这不也挺好的,我属鸡,很和我。”

薛淮璋愣了愣,许是被姬合英灿烂的笑怔住,又兴许是他才想起来姬合英的属相。

姬合英咬了一口鸡冠,朝前走了两步再回头,见薛淮璋还愣在原地,她笑望过来。

“傻愣什么,还不走?”

薛淮璋回过神,追了上去,“就来了。”

姬合英舌尖滚动,含着糖。

她想,好甜。

落在两人身后三四步远的姬时语,才是左瞧瞧右瞧瞧。

小姑娘探着脑袋四处张望,无论瞅见哪地,两眼都是亮晶晶的。

江曜跟得紧,有意拽住了姬时语的衣袖。

姬时河在两人身后走着,瞧见了,摇头笑得不行。

他总觉得江曜恨不得拿根麻绳,绑了他五妹姬时语的手系在自己身上,是生怕五妹丢了。

姬时语兴致很高,守孝那三年她未踏出府一步,后来的两年,姬合英和江曜不在京城,她也懒得外出溜达。

好容易来一回花朝节,不得多看看街上都摆了劳什子的好宝贝?

姬时河笑说:“五妹喜欢什么,二哥来买啊。”

“好啊,二哥。”

姬时语黑葡萄似得眼珠子转了个圈,她盈盈一笑道:“这些,这些,那些,这一条街的我都喜欢,你全给我买下来,好不好?”

姬如萍和姬如蕊俩姐妹在后捂嘴一个劲笑。

早知道姬家五妹是个小机灵鬼,没少得喜欢坑自家哥哥,姬时河还真是主动撞上去了。

姬时语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姬时河的应,她娇憨哼道:“二哥这就想耍赖了。”

“好五妹,我囊中羞涩,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姬时河燥得脸皮红了。

姬如萍笑声更大,“二哥也是的,掏不出银两还要逞英雄呢。”

姬如蕊则走来,她说:“五妹,四姐给你买。”

“二哥,你真不害臊呀。”

姬时语朝姬时河睇去一眼。

姬时河想辩解,他带了银子的,只是不多,经不起姬时语的胡来造作,买罢整条街哪来够的。

可小姑娘根本不给他机会,已是蹦蹦跳跳和三姐四姐去摊子挑花绳了。

姬时河看了眼落在最后的江曜,还是板着脸跑过去和江曜正色道:“我真有钱的。”

少年清冷的狐狸眼投来一瞥,一字未提,越过他便走了。

姬时河被留在原地。

气得头大。

得,他和一个不解风情的木头说什么?

死木头眼里还只有他五妹,没救了,彻底没得救。

花朝节自是逃不开各样的花,姬时语很是中意繁花而做的花绳,拉着自家姐姐们便来选。

这种花绳乃是花绽放之时风干,先用竹油涂抹,添了亮色,再与红绳粘黏起来,后干成便可编成花绳。

小玩意图个稀罕,并不昂贵。

三姐妹一人挑了一个,姬时语选的海棠,姬如萍要了荷花花绳,而姬如蕊挑了一朵兰花的。

姬时语还不忘给姬合英挑了一个,她为姐姐选的是梅花。

一共四串,姬时语一起给了四百文。

三房的两姐妹摆手不要,姬如蕊更是说:“不是说好了姐姐来买?”

姬时语笑道:“两位姐姐来京城许久,我也没送过你们合心的物什,难得姐姐们有了喜欢之物,让我表一下心意吧。”

“让你拿钱,那多不好的。”

姬如萍应姬如蕊的话,“母亲待我们很好,我和四妹月银有余,五妹不必担忧我们掏不出钱。”

两姐妹只以为姬时语是关切两人庶女之身,平日拮据。

“那姐姐们之后给我买个花灯可好?”

姬时语一双猫瞳是比街头檐角的花灯还要明媚。

姬如萍和姬如蕊对视一眼,两姐妹皆绽了笑,“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姬时语有心待两人好,两姐妹也想回以她同等。

这是三房夫人何氏教导姐妹俩的,相处之道。

买好了花绳,姬时语转身又跑去江曜身边,同他炫耀,“姐姐们想给我买的,你看我挑得好不好看?”

那朵桃红色海棠花初蕊鹅黄,与姬时语今日所穿的鹅黄色袄裙色泽一样。

娇花明艳,徐徐盛开。

“和人家买花绳,你就这样高兴。”

江曜喉结滚动,他抬手抚摸姬时语脑后的乌发,轻轻撩动,“先前我给你买,怎不见你欢欣雀跃的?”

少年清冷嗓音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别扭。

姬时语抬首便望见江曜手腕之上的粉色珠串,想起他又是吃味了。

怎么连她亲姐姐的醋都要吃?

这气性也太大了!

“这是我们府上四姐妹的情深义厚,哪一样了?”

姬时语鼓鼓脸,抱着他手臂扒拉下来,改为挽住他的臂弯,“哥哥,你要还是同姐姐们吃味,你想要什么我也给你买就是了。”

如今的姬时语再已不是当年那个,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的孩童了。

她不光开了明光书肆,还日日皆有进账,手头宽裕着呢。

莫说江曜想吃烤全羊了,即使去京中最大的酒楼包下整日。

姬时语也给的起。

这五年江曜不在京中,可姬时语没少往思芳院搬好些物什,如那文房四宝、上等的茶壶器具等。

江曜归来后,她又命人给少年置办新衣裳,足买了一二十件。

姬时语娇俏地翘翘鼻头。

江曜默不作声瞥眼两人交缠的手臂,他愉悦地勾起唇角,衣袖垂下,轻缓勾住了她的手。

姬时语刚要问怎么了,少年却正经道:“你别跟丢了。”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小心。”

姬时语咕哝:“我已不是三岁小孩儿啦。”

“走吧,给你买花灯去。”

江曜牵着她便走。

姬如萍和

姬如蕊听得两人谈话,不觉压低了声音,姬如蕊便说:“江公子真是好哥哥啊,他好疼惜五妹。”

“可不是啊,哥哥疼妹妹,天经地义的。”

姬如萍说完,不知为何觑向了姬时河,呸了口,“不像我们的哥哥,中看不中用,连一点银子也拿不出来。”

姬时河:“……”

不是,他怎么就莫名被怨怼了?

他真的有钱的!

“好亮的花灯呀!”

姬时语的闷气一扫而空,挑眼望去,一片明亮灯火,她又兴致盎然起来,“花朝节要放花灯,我们快过去,我定要那最大的一盏。”

“要那么大的做什么?”

江曜不解,狐狸眼探究划过,“大归大,却不一定更漂亮。”

“我心愿太多,小花灯哪里盛的住?”

姬时语拉着他手,笑声明媚:“我要很大的花灯,能承下我所有的心愿,老天爷便会助我心想事成。”

江曜听罢,感叹一句:傻。

阿锁有什么心愿,倒不如讲给他听。

求神拜佛,不如求他。

她想要之物,即便是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方设法的给她弄下来。

可小姑娘兴致高,江曜不愿扫她的兴,便说:“你连心愿都已想好了?”

“是呀,哪有人无欲无求心中无一心愿的呢,我想的可多可多了。”

姬时语随口一说,江曜又上了心。

还没来得及问,那头姬时语已被花灯街的琳琅满目吸引去了目光。

花朝节设在京城的主街,城中运河穿行正街,河岸两边数不清的摊位,每面摊子皆挂满了花灯。

一时之间,满目银河倾倒,光华万千。

姬时河咬牙切齿,他迎头便是上前,大放厥词:“五妹,这回你们只管选,我来给钱!江云让,你可不要跟我抢。”

江曜:“……”

他可没说过要掏钱。

姬如萍一直笑:“好啊,二哥话都落了,那我们可要选几个贵的。”

姬时河瞪她一眼。

哪有这样坑亲哥哥的?他们不都是三房一家人吗?

姬如萍才不管姬时河酱菜色的脸,她牵过姬时语就道:“五妹走,我们去那处最大的摊面,我想那头定会有我们喜欢的。”

“好!”

三姐妹相携去了正街最中央的摊子,这里人潮翻涌,聚集围绕在一排排灯谜跟前。

姬如萍指道:“像是在猜谜拿灯啊。”

“不错,头奖便挂在那根木梁的最上头,是一盏价值千金的仕女灯笼。”

温润的声音在身畔落下,姬时语一歪头,见到沈南怀和沈安乐竟都来到了此处。

“沈大人?”

“时语?”

沈安乐开怀直笑,沈南怀则笑着朝姬时语点头,又与姬家两个姐妹做礼以示好。

姬时语还想开口,谁料身前突然冒出一抹黑影。

江曜一个箭步挡在了她前头,严严实实的,不给沈南怀看她。

“你们怎么也在。”

“陪小妹出来游街,想来挑一盏好的花灯。”

江曜十足警觉,沈南怀微错愕,不过见是姬时语的兄长,他便亲切问礼:“南怀见过江……公子。”

少年一双狐狸眼无端阴暗,他目视沈南怀,冷得发沉。

第56章

就在沈南怀以为江曜又要发作时,少年身后的小姑娘探出了头。

姬时语欢欣地喊道:“安乐!”

江曜的手腕一刹被姬时语牵住,他隐去了阴鸷之色,没让任何人看见。

“时语。”

沈安乐也从沈南怀身后钻出,两个姑娘抱作一团。

“你也来买花灯啊。”

“我哥说这里的花灯又大又漂亮,我想让我哥给我拿几个。”

“阿霜没来吗?”

“她像是有事,说今日不能出府。”

沈安乐圆脸盈盈笑,挽着姬时语的手臂便道:“我同你说,每年花朝节最盛名的花灯便会挂在这里,且还不能买得。”

“不能买,那怎么得?”

“当然是猜灯谜呀,你瞧那处!”

沈安乐说着,朝前不远处指了指,那处有一张藩旗正挂着,最上头有一盏硕大的莲花灯。

“那就是今年最富盛名的雪山居十八仕女图。”

“这……看起来很是寻常一般。”

姬时语远远打量一番,瞧着没觉得有哪里不同,“沈大人不是说千金难求?”

“还是因着离得太远了,看不清画。”

“这莲花灯身是上好紫檀木雕刻所做,灯面薄画出自大家手笔,每一根莲花花瓣都落着一位少女,共十八位。”

沈南怀笑着接了话来,“雪山居的画作,本就一张千金,更别说还做成了花灯,多少文人墨客今日聚集,皆为了这副画来。”

姬时语了悟。

难怪这地方人来人往的。

姬如萍和姬如蕊跃跃欲试,姬如萍问道:“既然这般昂贵,可不是相当难得了?”

姬时语道:“安乐说花银子也买不到。”

“是啊,得猜灯谜呢,头奖得解出一百零八道谜底才能得到。”

“多,多少?”

“一百零八,且需做对最末的那十张谜语,听说那处的灯谜有一张两年之内还没被人破过。”

姬时语一双猫瞳瞪大了。

她没听错吧,这两面墙上所挂着的红纸,凑齐了能有一百零八张吗?

沈南怀道:“这里共有两百多张,答对二十张便可换一盏花灯。”

姬如蕊立马抱了头,“怎么这样难啊?我平日最不喜欢猜灯谜了。”

“我也是,猜来猜去头都大了。”

姬如萍和姬如蕊姐妹俩当即歇了心思。

姬时河却笑呵呵走来,拍了两人肩膀,“两位妹妹,你们怕不是忘了哥哥我呢。”

姬如萍狐疑看他:“二哥,你能行吗?”

“我行,我必须行!”

姬时河愤慨激昂,誓必要一洗雪耻,他投目到沈南怀这面,“沈大人,不如就比比看,谁答对的更多。”

沈南怀兴味挑眉,“二少爷要和我比试?”

“二哥。”姬时语忙拉住了姬时河,“咱们自家人猜猜灯谜,答不出来不丢脸,沈大人可是下过场的,人家过了殿试正儿八经得了陛下钦点的进士,你想不开?”

“五妹,可不兴还未入场便败自家人士气啊,再说了,到时丢脸的是我又不是你。”

姬时河很不服气,恰好江曜牵住了姬时语的手,道:“让他们去。”

江曜巴不得姬时河赶紧带沈南怀离开。

“走吧,沈大人。”姬时河点点头。

沈南怀笑开了,朝他躬身道:“那沈某便却之不恭了,二少爷请。”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人群,扎进了一排排的灯谜红纸之中。

姬时语无奈叹气,摇了摇头,复而她睨身侧的江曜。

江曜瞬间看了过来。

姬时语问他:“云让哥哥可要去猜灯谜?”

“阿锁想要头奖吗?”

“我想要,你便要去给我夺得吗?”姬时语娇俏地笑。

“当然了,你想要之物,我都会尽力争取。”

沈安乐已去追沈南怀,而姬如萍和姬如蕊姐妹也去寻花灯,此地只余下他们两人。

人来人往,花火万千。

姬时语抬眼望他,她在他的眼里看见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