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下警惕起来。
虽然我忘记了给提姆报平安,但我才不信夜翼不给提姆当报信鸟。
所以这事儿就更奇怪了,走正门提姆不会不提前告诉我,要给惊喜那也是走窗户……反正不该是现在这样。
我久久没有回话,门外的人不耐烦地又敲了敲门。这次用的劲有点大,门板发出了“砰砰”的声响。
可周围没有任何人推门出来抗议。
我的直觉开始疯狂预警,下意识握紧了抢对准门口,人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来到了窗边。
下一刻,门外属于提姆的嗓音逐渐变粗,嘶哑,最后变成了难以分辨出具体内容的嘶吼。敲门声越来越大,已经从拍变为砸。
我是真的有点脚软,向后挪动的脚步一顿,脚下没注意被绊了一跤,整个人顿时向后倒去。
一只手接住了我。
第76章 (二合一)
死命抑制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我仰头朝接住我的人看去。
接住我的那只胳膊有力、沉稳,连带着我的心跳也趋于平稳。那只揽在我的腰侧的手掌是温热的,身后那人身上没有特别的味道,却散发出令我分外安心的气息。
今夜无星也无月,窗外的灯光昏暗,我只能看清那个分外眼熟的下巴,和忽闪忽闪的眼睛。
“小心……嘱咐的话还是稍后再说吧,我先去解决门口的东西。”
我怔怔点头,被动站好,心里却在想:
哇,这样讲话的提姆真的好机车!
帅耶。
提姆红罗宾ver.抽出他的武器,背对着我朝门的方向走去。他要面对的敌人应该是提姆变形怪ver。
这可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内斗”啊!
我赶忙为这场“我打我自己”献上“毒计”:
“普通的物理攻击用处不大,要上伤害强的武器!”
——用我跑团的经验来说,这时候起码需要一把1D10+1D8+3伤害的武器,也就是沙//漠//之//鹰。
“你应该带上蝙蝠企鹅的。”我callback了一下。
提姆的声音听上去还挺无奈的:
“是什么给了你我战斗力很差的错觉?”
听到这话,我不禁回想了一下自己见过的有限几次红罗宾的战斗回。这也不能怪我吧?主要是你在挨揍啊!毒藤女对你的捆绑play真的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啊!
但话不能这样说,为了维护小男友的面子,我高情商道: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在想,你们不是有那什么,不杀原则吗?”
提姆:……
提姆:“回头我要好好和你聊聊‘刻板印象’这个话题。先不说外面那东西是不是人,就算是,你难道真的以为蝙蝠侠一个人都没杀过吗?”
我震惊,瞳孔地震。
不是,怎么回事啊!我的三观都被震碎了喔?什么叫蝙蝠侠也不是没杀过人啊?这不是完全颠覆固有印象的事情吗?
我十分恍惚地想——阿蝙,布韦恩,你变得好陌生!原来我白写了十几万字的丑蝙丑同人啊!
我此时就是一个绝望的同人女形象,发现官方设定和自己写的不符合,人都麻了。
绝望了,对这个搞rps还会被正主养子纠错的世界绝望了。就算我有罪,也没人能审判我,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自己ooc了?
现在我难过地能吃掉一整只烧鹅。
“我好想吃烧鹅啊。”
我对已经掏出银器给了变形怪致命一击的提姆说。
提姆头也没回,直接答应:“可以,你想去唐人街还是去本地吃?我们可以顺道去HK看看卡珊,她最近好像有个芭蕾演出。”
想象了一下漂亮的黑发姑娘跳芭蕾的样子,我说:“那一定很好看,但我真的没什么艺术细胞。”
虽然喜欢看音乐剧,但那是因为我搞同人。
我就是这么一个成分复杂的小女孩。
“不去也行,卡珊不会介意的,而且我们可以让其他人去,自己去约会。”
提姆眼都没眨地就选择了“献祭”自家兄弟姐妹还有老父亲,我夸奖道:
“那你们家庭很和睦了。”
“不用硬夸。”提姆确认尸体会自行消失后,站了起来。他关上破烂的门,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一遍,确认没有受伤后才问,“迪克和那对驱魔兄弟的目标怎么在你这里?”
驱魔兄弟,听上去和四驱兄弟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一样……
我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哇,但还是说了自己的猜测:“没准是有两只呢?我不觉得那只在三个人的追杀下还能跑过来骗我。最大的可能是它们互相认识,说不准就是来围魏救赵的。”
提姆听了我的推断,若有所思地掏出通讯器,带着手套的手指在上面点了两下。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只手吸引,眼珠子跟着手指的移动上下滚动。
实话说,黑手套比白手套符合我xp系统得多。看到白手套的一瞬间,只会让我联想到晚安大小姐,可黑手套就不一样了。
流畅的手部线条被黑色的面料紧紧包裹,在揍人时是种暴力冷酷的美,闲下来后又多了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那指尖何止是敲在通讯器上啊,分明就是敲在了我的心巴上。
提姆放下通讯器正要说些什么,就被我的食指抵住了唇:
“嘘,别说话,先亲一个。”
他打出个问号:?
我拉住了他的披风向下拽拽,“别说话,吻我。还有,你以后能一直戴着战术手套吗?”
提姆真的没说话了,他甚至开始致力于让我也别说话。
“提、喔吼!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活泼的声音在我俩身后响起,又一个正门不走偏要走窗的义警出现在了我的房间内。我松开紧紧攥着的披风,提姆也松开了按在我后脑勺上的手。但放在我腰上的爪子却没松开。
“确实。”我和提姆异口同声道。
这明晃晃的不欢迎让某只大蓝鸟噎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心态,转而问:“另外一只变形怪已经被解决……哦,看来战况有些激烈。”
他看到了破烂的门,和墙上的痕迹,摸着下巴说了个自认为绝妙的双关。
我却半点也没有找到同好的高兴,有的只是无奈和嫌弃。
“所以你们那边也解决了?”提姆接过话头。
“对,那对兄弟本来也想跟着过来,但被我糊弄过去了。”大蓝鸟的声音有点愉悦,“我问他们知不知道哥谭来了两个FBI,他们就决定连夜开车离开。不过也没走远,只是去了大都会。”
“真的有FBI吗?不是说美国跨州执法很麻烦的?”我好奇探头,加入对话。
夜翼点了点头:“有啊,不就是他们自己吗?假装FBI探员的驱魔人。”
我:……
“我以为你是阳光开朗大男孩呢。”没想到也怪腹黑的!
夜翼疑惑:“难道我不是吗?”
“……是,你可太是了。所以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问过了那对兄弟。”一说起正事,夜翼的语气就正经了许多,“他们是追着一伙邪//教徒来的,之前在海文调查的也是那群教徒的事。不过没想到的是,今天他们以为的找到线索,那个人却是变形怪变的。”
“原来的那个教徒早就被吃了。”
说到吃人,我又想到了汉尼拔。前段时间听说他越狱了,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反正别来哥谭大舞台就行。
“那我现在安全了吗?”我问两人。
两位义警对视一眼,一个点头,一个摇头。点头的是红罗宾,摇头的是夜翼。他俩发现对方做出了相反的动作,又看彼此一眼,这下换成提姆摇头,迪克点头了。
我面无表情:“这边建议亲亲统一一下口径再和我讲话的哈。”
骗人也要讲究基本法吧,互相拆台这让我很难演出相信的样子啊!
提姆最后做出总结:“变形怪没事了,邪教徒有夜翼和驱魔兄弟,你的诅咒还是没解决,所以还是有事。”
我问他们就没有专业人士帮帮忙吗?
提姆又说:“有专业人士,但他们都没空,我怀疑是诅咒的另一个功效,让你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我看看他,看看迪克,沉吟:“孤立无援哈?”
“魔法侧,魔法侧。”迪克补充。
“正义联盟不行的话,能不能问问复仇者联盟?”我举手,跃跃欲试。
“恐怕不行。”提姆回答,“纽约至圣所关闭了。”
夜翼补充:“我听说是法师缺钱回尼泊尔自耕自种,自给自足去了。”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钢铁侠都不赞助点儿吗?”
“可能是不吃嗟来之食吧……”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半晌,我拍板决定:
“那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虽然那对温彻斯特看起来不是很靠谱,总比没有人帮忙的强。夜翼,他们去大都会哪儿了?”
“郊区的旅店,距离哥谭只有一座桥的距离。”
夜翼回答,我朝他投去了一个充满审视意味的眼神:
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
夜翼这次没有立刻回话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提姆,我立刻意识到这个视线意味着什么,旋即也看向了提姆。
提姆:“……谢谢,夜翼,我的感情生活有你帮忙真是越来越稳定了。”
他对夜翼竖起两根大拇指,但我觉得其实他更想竖两个中指。显然,夜翼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摸了摸自己头发乱翘的脑壳,心虚地眼神到处乱瞟。
提姆说了一句话后,也没多苛责他的兄弟,转头看向我。明明提姆的脸上还带着眼罩,但我就是能看出来,这人有点小慌。
我眨眨眼,心说该不该做你都做了,还怕被迪克泄漏出来吗?反正早在猜到提姆夜间身份的那天,我就已经知道这人肯定有许多小秘密了。现在也不过是确认了这一点而已。
不过我或许可以借此谋取一些好处。
……比如让提姆给我跳晚安大小姐?
我正了正神色,好像自己脑子里没有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说:“我现在就很想解决这件事,实话说我有点睡不着。”虽然没有睡意的最大原因是下午睡太久,但我不说。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这个倒霉程度已经影响了不少人了。实话说,我都有点拖延不下去了。”
提姆是知道我热爱在死线上蹦迪的,听我这么说,他果然严肃了起来。迪克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到底还是没有出声拒绝。
不过迪克…夜翼,我真的很难做到将这群义警皮上皮下分离,总之这只大蓝鸟说:
“你要是特别着急解决问题的话——”
“夜翼!”
提姆急急地叫了一声,夜翼适时闭嘴,我却被勾起了好奇心。我拉住提姆的手,示意他先别阻止,我就是想听一听,还不一定会照做呢。
“你先说说看。”
于是夜翼把达米安、哦,这时候该叫罗宾,的猜想一说,我顿时觉得有点道理。
自己的脾性自己清楚,我脾气不算好,嘴巴坏,惹到人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要说谁会恨到想要杀了我……“我没有惹到过这种程度的神经病吧?”
我纳闷极了。
“咳咳,小丑?”
我闭麦了。
但大家都知道,小丑是不可能的,他才不会假借别人的手呢,对感兴趣的人小丑喜欢自己上。想到这里,我就有些头皮发麻——咦惹,我是小丑感兴趣的人,好怪!
况且……
“小丑的话,时间也对不上啊?”其实我心里还有个猜测,那就是刚到哥谭那天时劫机的人。
可还是那句话——
“怎么想都觉得不至于啊?”
我想不通。
夜翼却说:“至不至于都已经到现在的地步了,所以我的建议是——”
“表现得更嚣张一点,更肆无忌惮一点。首先从全方位公布你的恋情开始,怎么样?”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番话呢,就听提姆快速应下:
“我觉得行,你呢?”
两人看向我,我:“……行你个大头鬼!”
我看你们就是单纯地想让我公开!
我“达咩达咩”,提姆“要的要的”,夜翼点头点头。我们三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提姆了解我,发出了会心一击:
“你知道的吧,这样下去先别说你死不死的,你导师、*哥谭大学和公寓真的很危险。想想你的谷子,前途,还有钱途。”
我屈服了:“……可以。”
打蛇打七寸,本鱼的七寸好像有点多的样子,真是轻松被拿捏啊。
“那现在发吗?”
我们已经转移到了提姆的安全屋。又是个我没来过的地方,我怀疑提姆有成千上万个安全屋,提姆谦虚地表示没有啦,百十来个而已……而已???
“我找找合照。”
迪克不在,大蓝鸟飞回了韦恩庄园——我没忍住拍了个短短的视频,寻思回头发阿B观鸟区。提姆表现得格外积极,好像他大哥的提议就是他的想法一样。
我:“行叭,你选好了告诉我,我配合。”
修图我都懒得修了,提姆会搞定一切的。
他果然搞定了一切,从图片到文案一手包办、我看着提姆发过来的照片有点纳闷:
“谁拍的?”
——他选出来的官宣图,正是我和他手拉着手从晚会上逃跑的那一幕。我与他奔跑在庭院里,照片是从上方拍的,恰好拍到了我们一边跑,一边对视的一幕,我与提姆都露出了半张脸,两人脸上都有着难以掩盖的笑意。
这张照片中我的头发和裙摆都像是流动的河,闪光灯下裙摆更是闪烁着熠熠的光。我和提姆的皮肤也好白,让我想起惊情四百年里的薇诺娜。
可这一切亮闪闪的部分都不及提姆那时看向我的表情,那种珍视之物就在眼前的满足与珍重,比一切都动人。
我眼疾手快地按下了保存键,若无其事地说:“行,就这张吧,氛围感还不错的哈。”
实际上的我:蛙趣老娘好美提姆好帅,我要把这玩意儿做成拍立得相卡双闪吧唧流麻立牌亚克力砖……
谁拍的,我要给摄影师打钱!
提姆:“那我发咯?”
我点头,再也不觉得公开是件很为难的事了。
拜托,照片里的我那么漂亮,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看到好吗?提姆你小子藏得可真深啊,捂得太严实了,有什么照片是我这个女朋友不能看的?
没想到这个问题问出去后,提姆迟疑了。
我:“???给我看看你的手机!还有电脑!相机!所有储存设备!”
——坏了,忘记这小子是个斯托卡了!
提姆竟然有些羞赧。他挠了挠脸颊,先和我约好:“先说好了,你看到了之后不准生气。”
“好,我不生气。”
我保证……我保证不打死这小混球!
正常的合照先不提,我在公寓里素面朝天的样子、敷着chkawa联名面膜的滑稽截图也能接受,谁能告诉我,我刚睡醒眼角还带着眼屎、最近公寓被毁我大跨步坐在马桶上赶due、在纽约时差点“死”在跑步机上……这些我人生的至暗时刻,为什么会出现在提姆的各个储存设备里?
“删了!全都给我删了!”
“你保证过不过度反应的。”
“司马懿还违背了洛水之誓呢!不对,我和你说这个干嘛,删掉,把我的丑照删掉啊啊啊!”
我尖叫,扭曲,阴暗蠕动。
提姆眼疾手快地又拍一张。
“咔嚓。”
我停下了。
我从下往上看提姆,眼神凶狠,“你不想才官宣交往,下一秒就被分手吧?”
提姆还是想再争取一下:“可是、”
“没有可是!”
“但、”
“但什么但!”
“可我——”
“别说了!听我的!”我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扑到提姆身上,伸手捏住了他的嘴巴,手动闭麦了。
可就算被我捏成了小鸡嘴,提姆也要用尖细的声音说出那句话——
“可我只是想保存女朋友可爱的每一刻而已。”
我冷酷极了:“你别想用这种程度的好话让我妥协。”
可手上的力道还是放松了,提姆的嘴一经释放,就开始说个不停:
“真的不可以吗?用我的出糗锦集来交换呢?”
“……说来听听?”
提姆开始例举里面都有哪些内容:“我小时候,大约两三岁?穿裙子的照片。以前练体操的时候被队友使坏画的超浓妆,还有成为罗宾后的一些……”
我又一次捏住了他的嘴,让他闭麦了。不过这一次是上下捏住的,使得提姆的两瓣唇好像真的鸭子嘴巴。
“好了别说了,我换。”
我“含泪”同意了提姆的交换“黑历史”提议。
那之后,我才有功夫去看提姆的文案:
【TmothyDrake:
lkethemoohesun】
我思考片刻,戳他,等提姆低头,我问:“你知道我上次看到日月同框还是什么吗?”
提姆很不情愿,但还是说:“……不知道,请讲。”
我:“鬼灭之刃!”
提姆回忆起陪我看的动画片,表情逐渐空白,我还在继续:“上上次是魔卡少女樱的小可和月!上上上次是宝可梦日月、唔——”
我也被提姆“礼尚往来”地捏住了嘴巴。
现在我知道他刚才有口不能言的感受了,确实很憋屈。提姆一直没有挣扎真的是很爱我了……
*
第二天,我的手机都要被各种消息塞爆了。虽说我和很多人都关系不错,但真正保持亲近关系的其实并不多,能够让我将自己的恋情在第一时间分享出去的也不多。也因此提姆的动态发出并艾特了我之后,找上我的人很多。
但我没有一一回复的意思。
不止是我要按照迪克说的样变得嚣张,狠毒(?),也因为我打算直接在私人账号上发点和提姆的合照。
“最好把头像也换成合照,只有我的照片也行。”
开车前往大都会的路上,提姆建议。
“你还提上要求了是吧?行啊!”
我当即手指微动,将自己的各大私人账号头像都换成了提姆的标准证件照,并将昵称统统改成——AAA房产销售小提。
这下,找我八卦的人少了一半,换成亲近的朋友对我的头像点评起来了。而这一切,提姆都并不知情。
我们驱车去了温彻斯特兄弟居住的旅店,一问前台,人早早就出去了,甚至都退了房。要找到他们俩对我对提姆都很简单,只是需要做一回法外狂徒。
“不行啊,我做不了张三,我还想保留考公资格呢。”
虽然我也没有打算考公,但不愿意考和不能是两码事。
“虽然但是,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你说。”
“你在美国犯事,回国之后会产生影响吗?”提姆认真地问。
我也不到啊!
“下回我去直播间问问律师。”
我只好回答说。
“……你们好,你们也是来找那对兄弟的吗?”
出门前,我们被一道显得有些弱气的声音给叫住了。回头,我看见一道瘦竹竿似的人,对方身边还跟着一个黑人。两个人见我们停下脚步,上前来掏出了证件。
我悄悄拉拉提姆的衣角,小声:
“迪克是家。”
真的有FBI!
第77章
旅店的餐厅内,我、提姆和两位FBI探员两两相对而坐。我对面坐着高个儿竹竿男瑞德博士,提姆对面的是黑人探员摩根。
两人自我介绍说是FBI的BAU小组的探员,我没听说过这个部门,刚露出点疑惑的苗头,瑞德博士就解释开了:
“BAU全称FBI行为分析部,前身是BSU行为科学部。我们针对执法机构进行专业的犯罪调查分析援助,一般涉及……抱歉,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卷毛博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他停了下来,求助地看向黑人探员。
而黑人探员的表情里明显无奈居多,实际表现得十分纵容,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打个圆场,我抢先一步对瑞德博士说:
“没关系,偶尔听一听还挺有趣的。而且科普嘛,就是要像瑞德博士你这样,清晰直白。我觉得挺好,是吧,提姆?”
提姆点点头,无条件赞同我的话。
对面的瑞德博士被我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眼镜掩饰脸上的表情。现在的美国居然还有这种类型的男孩子,实在是有点少见。
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他两眼,又两眼,两……被提姆递到眼前的咖啡杯给挡住了。我悻悻收回视线,内心颇觉遗憾。
他被我盯得耳朵都要烧起来了诶,多有趣,多么清纯不做作!不像提姆,提姆只会烧烧的。
我忽然狰狞了一下表情,赶紧拿咖啡杯遮挡一二。
可恶的提姆,竟然在桌子底下悄悄拧我一下……虽然不痛吧但就是很可恶!
借着喝咖啡的功夫,我恶狠狠地斜了他一眼。提姆却是笑了起来,对不明所以的两位FBI说:
“所以,两位找上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两人对视间就决定好了谁来开口,摩根,那位黑皮肤的英俊探员斟酌着说:
“我们刚才听到,你们在问前台两个男人的事。他们是一起恶性杀人事件的重要证人,我们想问问两位是否对他们有什么了解。”
就像摩根代表两人说话一样,从刚才开始,提姆也全权代理了和他们的对话。提姆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也不是很熟,只是昨晚他们救下了我的女朋友,我们今天上门来道谢而已。”
我一听就知道提姆这是怎么回事了。
我都能听懂这两个FBI并没有说实话,隐瞒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提姆这种人精子就更不必说了。想来提姆回答得含糊也有他自己的考量,我是不会在这种时候拆他的台的,所以就在一旁点头。
我敢保证,两位行为分析师也能看出提姆的隐瞒,只是同样没有点明罢了。
“可以问一下是发生了什么吗?”直白的话又让瑞德博士来说了,他俩还真是分工明确,难怪能一起出外勤呢。
没等到回答,瑞德博士又赶紧找补一句:“我不是要打探你们隐私的意思,只是我们查到那对兄弟假扮FBI,我担心你们被骗……上次纽约那位女士就不信我们是真的FBI,哦——”
旁边的摩根探员看起来已经要扶额苦笑了。
听上去瑞德博士一紧张就容易说漏嘴,我和提姆交换了个眼神,提姆就追问起了假扮FBI的事。
好在探员们也没打算隐瞒这一点,只是刚开始接触还没提到罢了。
摩根探员说:“其实我们是接受了纽约警方的求助,来查探一场连环杀人案。如果你们平时留意新闻的话就会发现,昨天刚在电视上公布了我们侧写的犯人信息。”
我:“对不起啊但是我只看动画片。”
提姆也:“抱歉哥谭新闻已经足够‘丰富多彩’了。”
两位探员:……
他们又只好从头讲起了这起惹得他们不辞辛劳从华盛顿DC赶来的案件。
一开始只是妓//女和流浪汉失踪,没引起什么人的重视。直到有一天一位嫖//客也失去了踪迹,他的妻子(瑞德博士补充:正在闹离婚的那种)在失踪三天后报警,NYPD这才派出了警员查案。但最后也只是草草结案。
事情引起重视是有人在从前经常有流浪汉和妓//女出没的巷子的垃圾桶里发现了残缺的人类肢体。
又恰好,一位城市摄影师一般路过。同样“路”过的还有整日在城市上空荡来荡去的纽约好邻居蜘蛛侠。
于是头条爆了,尽管传播度最广的是知名蜘蛛侠黑粉聚集地号角日报的《震惊!蜘蛛侠竟然在垃圾桶边做出这样的事》,总之舆论爆了。
我:……还真是倒霉啊,彼得,我是说帕克,不,我是说蜘蛛侠。
风评被害!
“……请继续。”提姆虽然看上去正常,我还是能察觉到一点停顿。脑子一转,我就悟了——他肯定早就知道蜘蛛侠是谁!上次在帝国大学被绑架说不定就是顺势而为,知道蜘蛛侠会救人,提姆还能顺道巩固一下“柔弱霸总”的人设。
如此黑心!
我谴责地在桌子底下拍了一下提姆的大腿,没发出任何声音。提姆顺势抓住了我的手,和我十指紧握。
“后来纽约方面又陆陆续续发现了很多人类残肢,就向BAU求助了。我和瑞德排来到纽约后向最初报警的女士询问细节时,对方说已经有FBI上门询问过了,对我们并不信任。后来我们去到现场时也听说有FBI调查过。”
瑞德博士跟着补充:“回到案发现场是凶手常见的一种心理,我们最初认为这对伪装成FBI探员的兄弟很有问题。直到我们小组的技术人员查到了一些东西。”
年轻博士的脸上出现了我最熟悉的那种又止的迟疑神色,非要我去形容的话,他就像是固有观念被我或者佩妮多次震碎的谢尔顿一样。
“他们好像是……灵媒?驱魔师?我们组员查到的资料上这样…说?”
摩根探员说完,看到了我和提姆默认的表情。
他:“……不会吧?”
瑞德更是拒绝接受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超自然现象这种可能,“不不不,这怎么可能?世界上是不存在鬼魂、灵异事件和宗教里的神的。雷神也证明了,所谓的北欧神明不过是一群强大的外星人——”
我神色同情中带着亿点点幸灾乐祸。
这就是三观破碎后的垂死挣扎吧,嘴很硬哦瑞德博士,不像我,我立马就接受了存在超自然力量这种事。
“都有变种人了,正义联盟还有神奇女侠这种半神,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你们追查的凶手流窜到了哥谭,昨天晚上已经被那对兄弟联合哥谭义警击杀了。顺带一提,凶手真身是两只变形怪,能变成其他人的样子哦。”
瑞德看上去要碎了。
“但是、不是食人魔,可是,变种人是基因变异,可以通过科学解释……”
“我早该知道的,在第一个超级英雄出现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已经不正常了。”
好吧,黑皮探员看上去也就比瑞德博士好一点。
我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两块巧克力,放在了两人面前。
“吃点甜的缓解一下?”
“谢谢……”两人异口同声地道谢后,迅速撕开包装将巧克力咽了下去。
“所以,”瑞德博士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那对兄弟不是骗子?”
“据我亲眼所见,不是。哦当然,假冒FBI这件事上他们确实骗人了,不过那也是为了普通人的世界观着想,我想可以理解。”我回答,尽量给山姆和迪恩说了点好话。
瑞德博士的表情明显松动了一点,但不多,摩根探员更是不为所动。
好吧,看来我的说服技巧确实不咋地,又或者说这两位看穿了我的小把戏,内心非常坚定。算了,自求多福吧那哥俩。
“那么你们来找温彻斯特兄弟,想必也不仅仅是为了道谢吧?”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就看向提姆,指望他给出一点意见。提姆思考了一下,朝我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那行吧……“事实上,来找他们的只有我,提姆是陪我的。”
在放出大雷时,我没做任何特殊的举动,就只是很平淡地说:
“我被诅咒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死掉,所以来碰碰运气。”
瑞德博士的反应看上去要死的是他不是我。
他:“为为为什么?”
我耸肩:“谁知道呢?结仇,心理变态,单纯看我不顺眼,想抢我男朋友,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价值……你要不选一个理由?”
见我还能开得起玩笑,善良的探员们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皱着眉,一脸深思。
“方便告诉我们详细情况吗?我想我们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摩根说完后,瑞德也跟上:“人物侧写或者地理侧写我们都擅长,或许能帮你们锁定一下嫌疑人范围。”
我和提姆都十分感激两人的仗义出手,可说实话,没人抱太大的希望。提姆代我开口——这件事他比我还要有发言权一点,而且需要提姆自己来模糊其中蝙蝠义警们起到的作用。
话毕,两人又着重询问了出现异常的时间和几次遭难的地点。我都回答了,记不清的部分也有提姆补充。面对瑞德好奇的“德雷克先生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的询问,我默默扭开了头,不忍再听下去。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提姆喜气洋洋地说:
“因为我当时暗恋小鱼,跟着她到处跑。”
摩根:……
瑞德:……
小博士看向我,询问的眼神里明晃晃写着——需要法律援助吗?我也可以帮忙。
我:“……谢谢,但我们属于是双向奔赴的病情、我是说爱情。”
第78章 (二合一)
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场外求助得到了一点令我意想不到的结果。
鉴于我们接下来要说的事不方便在一个普通的郊区旅店谈,我们决定转移阵地。但去哪儿成了一个问题。
两位FBI提议就近去大都会警察局,提姆觉得回哥谭他的地盘更保险,我觉得都行。
——再强调一次,生活中的大部分时候我都是个选择困难症,这个也好,那个也行。可偏偏就是懒得进行比较的我,总被要求去做选择。
比方说现在。
两方持有不同意见的人就纷纷看向我,他们无法说服彼此,就企图说服我这个“冷眼旁观”的人。FBI们说大都会多好啊,说不准还能去查一查温彻斯特兄弟的去向;而提姆都不用多话,他只需要稍微控制一下表情,眼睛下垂看向我,就足以让我产生动摇……个鬼啊!
选个地方继续聊而已,至于用上色/诱吗!?
最后我只问他们仨,就不能原地开一个房间吗?
他们仨沉默了。
有些人待在一起就会变得幼稚,比如我和提姆,提姆和他的兄弟姐妹,提姆和眼前的两位FBI……怎么老是有同一个名字?提摩西德雷克你要不反省一下自己吧。
提姆才不会反省自己,他只会落后半步的时候悄悄和我说:
“是我不好,让你为难了……”
我深知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果不其然,提姆的下半句话紧接而至:
“但他们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
“作为被牵连的一方,我只会对你们各打五十大板。”赶在某些人即将化身委屈猫猫头的前一刻,我又追加了一句,“不过作为你的女友,我会永远无条件站你这边。”
委屈猫猫头变成了快乐猫猫头,我松了口气。
这时候就不要茶言茶语了,男朋友,你女朋友心里很忐忑啊!
我们一行四人最终还是去了大都会警局,因为瑞德博士显然通过我的经历回想起了一些类似的案件,他无法放任这个“跨越时间长达50年”的案件不管——这是博士的原话。
我都惊了。
怎么,原来不止近期,诅咒这事儿还能往前追溯呢?
摩根正在打电话,他请求电话那头他的上司和同事采用一些手段来接取这个案子,好让BAU的介入变得理所当然。挂掉电话后,英俊的黑人探员对我露出一个无辜又无奈的笑:
“事情就是这样,BAU不能在没有得到邀请、求助的时候介入当地。但我们可以主动接取案件。”
摩根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有点狡猾了。我“噢”了一声表示理解,转头就见提姆已经开着车来到了我们面前。
副驾驶座的车门自动打开,提姆转向路边,对我们说:
“抱歉,二人座。”
“没关系,我们自己开了车来。走吧,瑞德,真遗憾我不能开着跑车带你兜风。”
小博士推了推眼镜,略显茫然地应声:“哦哦好……摩根,我不想坐超跑,现在的就很好。”
黑人探员叹了口气,沉重地拍了拍他同事的肩膀,看得我忍不住想笑。可一看提姆的表情,我瞬间把笑容给憋了回去。
——不是错觉,提姆看这俩探员的不顺眼程度,堪比安室透看赤井秀一,巧的是,看不惯的对象都是FBI。
……那还是请FBI自己反省一下吧,我想。
小插曲不谈,说回正事。
这两位心理分析师的能力的确出众,他们一直强调自己给出的只是参考和寻找嫌疑人的方向,等瑞德博士简述完他分析那位诅咒师(或者说巫师)曾经活动的地区后,提姆并没有掩饰他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知道提姆很聪明,他还掌握了一些我不知道的内部消息,当然会有所发现。我不会觉得自己落后他一步就显得自己没那么聪明,只会为他感到骄傲。
顺便自己也叉会儿腰先。
——谁不知道提姆这么卖力地奔波是为了我?还有谁!?
或许是我扬起下巴的样子太得意了吧,提姆凑近了一点,举起手里的平板电脑,挡在前方,遮挡住了我和他的脸。
他光明正大,又小心翼翼地吻了吻我的下巴。
在我有些失望提姆怎么不想着啵嘴的时候,他才又轻轻吻到了正确的位置。
这是个一触即离的吻,奈何提姆是一回合两动的,所以当我们结束亲昵时,两位探员的神情都很微妙。摩根还好,他只是摸摸下巴略带调侃地看了我和提姆一眼,可小博士略显尴尬和羞涩的样子让我回忆起了本科时代。
想必很多人都有同感,学生时代最讨厌的一类人里,在女生宿舍楼下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必定占据一席之地。明明在公共场合却表现得格外腻歪,手恨不得长在彼此身上,嘴上说了千八百次的道别但没人先离开,还要挡在进出宿舍的必经之路上影响交通。
本科时期的我心中无男人,心里烦死了这种情况,现在却惊觉自己好像成为了曾经讨厌的那类人。
真是惊人的成长,让人不自禁感慨——难道这就是屠龙者终成恶龙,我们都长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充满哲学意义的思考可以永远放一边,我还是更想和提姆贴贴一点。再说了,这不是公共场合啊!
……这是警局。
草,这么一想我的行为好像更恶劣一点呢?不管了!
“提姆,”我深呼吸一下调整心情和语气,话到嘴边了,那句“你不会让我出事的吧?”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我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到头来也只轻轻地问了一句,“你找到他了,对吗?”
——巫师是个“He”的判断来自于瑞德博士,他口中的原理我不懂,但结论我能记得牢牢的就够了。
提姆看向了我,往常澄澈温柔的蓝眼睛里带着说不出的锐利。这眼神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伤害我的人。
我更知道,提姆,红罗宾,他不仅仅是出于对我的担忧才如此愤怒——不,提姆情绪的主基调更多的是坚定,想要抓住犯罪者的坚定。哪怕现在被针对的人是提姆的仇人,他也会如此。
因为提姆是英雄,是维护城市的义警,是为了哥谭的明天而随时可能没有明天的人。
我想起那句电影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又想起小时候不理解阿朱为什么如此义无反顾地跟随乔峰的脚步。
原来当一个英雄在执行他的正义时,会如此动人。那是种超越长相、身材、性格的魅力,我猜那或许就是独属于英雄的光辉,令我这样普通又冷漠的现代人也想要做些什么。
提姆在我的注视中,点了点头。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绝对不会。”
*
FBI们选择留在警局,我和提姆道谢离开后又找到了温彻斯特兄弟。彼时他们正在路边一家快餐店吃着汉堡,我和提姆走近时,兄弟两个都惊讶地停下了进食。
“嘿,要来点薯条吗?”
我从迪恩举起的盒子里抽出一根薯条,低头看了看,问他:“没有番茄酱吗?”
“盐味不就是最好的?”
好吧,看来这是个盐味薯条派,他不懂我对番茄酱的执著……“要这个吗?”
提姆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条番茄酱,我震撼地接了过来,低头一看,另两位男士的表情也很古怪。
我顿时就不震惊了。
我改成了得意——啊哈!没见识过吧?告诉你们,提姆就是这样一个全面的存在,他的万能腰带里都有什么至今我也没摸清楚,总裁皮肤时也经常随手掏出我当前需要的东西,简直就是哆啦A提!
或许是我的得意的表情太得意了吧,迪恩无情地抽回了薯条——小气鬼!
两兄弟看向在场唯一没见过的提姆,我主动做起了介绍:
“这是提姆,提姆德雷克,我的男朋友。他很担心我,就跟着一块儿来了。”
听到提姆的名字,两人表情都没多大变化。很好,看来驱魔人兄弟并不怎么关注经济新闻。
“事实上,我们是猎魔人。”迪恩在打量了一眼提姆后,纠正了我的说法。
“有什么区别?”
“我们更擅长以力服魔。”
哦,懂了,物理系,但不是我的那个物理。
“所以你们也不擅长应对诅咒一类的东西了?”
山姆,兄弟俩之中更聪明——这不是我说的,是迪恩自己说的,他告诉我山姆本来是斯坦福法律系的高材生,我向其投去敬佩的眼神——的那个,闻言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我们也只是才上路而已。”
山姆解释了一番他们兄弟二人的现状,听到找爸爸这个关键词时,我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变化。被山姆捕捉到了。他以为我认识,或者说听过他父亲的名号,我赶忙摆手:
“不,只是想起了一个和你们有类似经历的人……”
听起来可真耳熟啊,是吧,杰富力士。
山姆失望地收回了视线,可比他还要失望的是迪恩,看起来兄弟中年长的那个和父亲关系更亲近一些,我想。
“你们有谁被诅咒了吗?”
能问出这个问题,两人是真的不擅长“法系”了。不过我也不算特别失望。
好歹表明我就是那个遭到诅咒的倒霉蛋后,温彻斯特兄弟俩眼神交汇间商量了什么,接着山姆就给我分享了一部分他们父亲的笔记。
“你可以拍照,也可以等我扫描完毕给你发PDF。”高个儿的男人温和地说,“加个联系方式吧。”
我点头,报出一串数字,没能第一时间留意到旁边提姆的神态变化。但迪恩注意到了。
于是当我抽出空来搭理一下我亲爱的男朋友时,提姆正在和迪恩嘀嘀咕咕,迪恩瞧上去鬼鬼祟祟,还略有些“猥琐”,但由于长得漂亮,让我很难说出“偷感”此类评价。
见我看来,提姆十分敏锐地抬起头。他和我对视,半晌,又做出了那种眼睛下垂的可怜模样。
我顿了片刻,忽然在这一瞬间了悟——
提姆并不是不害怕,不担忧,他并非强大到无坚不摧,只是在用“吃醋”这种形式来宣泄情绪罢了。
往常依靠提姆太多,我都几乎忘记他比我要小个三四岁了。
没能等到我的回应,提姆收敛了所有表情。再度看过来时,提姆的蓝眼睛里浮上忧虑,他朝我走了两步,站在我身边,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安抚地拍了拍。
“怎么了?”提姆轻声问。
我摇了摇头。
“没什么,你也和我一起听听看吧,山姆在和我说起巫师的事。”
提姆从善如流地坐下,听山姆讲他父亲遇到过的巫师家族。只是桌底下,他又一次握住了我的手,紧紧地,动作不复以往轻柔。
我任由他使劲,并不反抗。好在这人还有理智,虽然用力,却不至于将我捏骨折——别怀疑,提姆绝对能做到。
迪恩重新坐下,他表现得对此类话题并不感兴趣,更在乎面前的鸡翅。当然,迪恩把薯条又重新推到了我这边。
“一边吃一边听,有助于缓解心情。”
迪恩严肃地说,但眼睛里闪烁着戏谑的光,很显然是在开玩笑。
我也故作严肃地说:“肉更能有效抚慰我一点,比方说那盒炸鸡翅。”
迪恩顿时满脸肉痛。这表情可夸张了,但他做出来既不油腻,也不可笑,反而给人一种竭力配合你的笑话的感觉,竟然有点可爱。
我将其归结为迪恩有一张好脸,顺便——
请问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是某种美国男人的标准配置吗?我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人得到过同款评价了,你说是吧迪克布鲁斯?
桌上的气氛因为我们的小玩笑而缓和了不少,山姆脸上那种自第一次见面起便始终挂在脸上的忧愁都*消散了些许。尽管我仍感觉山姆十分愤怒,不过他从一座活火山变成了休眠火山,从随时可能喷发,变成了待爆。
——就像很多娱乐圈待爆帝一样,我寻思他可能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爆不了了。
“哪怕是在众多拥有特殊力量的人中,巫师也是十分特殊的一类。”山姆整理好,开始了他的科普。
据山姆所说,在他和迪恩父亲的猎魔笔记中,也曾潦草地记载了一些巫师相关的信息,但并不多。
“因为现代的许多巫师都融入人群,他们的伪装非常出色,不使用能力时很难发现。”山姆解释,“他们也不太喜欢被人窥伺。”
我点头,嗯嗯,这是重要知识点,记下来记下来。
提姆好笑地往我嘴里塞了一根薯条,接又用《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里男人们给莫妮卡贝鲁奇点烟的姿势,给我“点”上了番茄酱。我满意点头,声音含糊不清地夸了一句:
“不错,很识相。”
坐我们对面的兄弟俩齐齐露出了吃到苍蝇的便秘表情,我就当这是在为我和提姆的爱情喝彩了。
谢谢啊bro。
“巫术最初只是人们利用自然力量的一种表现形式,因为不同的施法者和目的而产生了所谓的善恶好坏之分。巫术中的诅咒也是如此。”
“诅咒的核心在于通过不同的形式,将不幸和厄运带给施咒对象,常见的施咒方式网上随处可见。但你的情况更严重一些,所以我怀疑是进行了某种仪式。”
“仪式?”我咀嚼着这个词,心中茫然。
“对,长时间的诅咒对施法者和施法素材的要求很高,你不是说没有掉落贴身物品吗?利用献祭仪式的话,就能抵消掉一部分对施咒者来说的不利条件。”
山姆虽然说着不了解巫师诅咒的,现在却说得头头是道。
“我没有学过祛除诅咒的方法,只能给出几个建议——”
一,从一开始破坏仪式,显然为时已晚。二,寻找教会或别的专业人士进行驱魔净化,我称之为用魔法打败魔法,老爹诚不欺我。第三,也是最为简单粗暴,迪恩五颗星推荐的——
“杀了那个诅咒你的巫师。”
还是这对兄弟更加张三,我想。
我哪里做得了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啊,老老实实一辈子,连只鸡都没杀过,上来就让我杀人……臣妾做不到啊!
“这个我就……”我偏过脑袋去看提姆,试图从这位义警男朋友身上得到一些支持,却惊讶地发现他在思考。
不要,不要思考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啊!
“你在想什么呢。”
提姆好气又好笑地一戳我的脑门,我顺势往后倒去,软趴趴地贴在了卡座富有弹性的椅背上。提姆没有管我,在那儿解释说他已经有了点想法。
想法?什么想法?我们不是一起来一起听课的吗,怎么就我表现得像个漏听了的笨蛋?不要哇,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老师的心头宝啊!
我露出了震惊又茫然的表情,提姆示意我别着急,先对猎魔兄弟俩郑重地道谢,接着他又掏出随身的支票本,拿起笔在上面唰唰写了什么。我一看,噢哟,很慷慨的数字。
但山姆和迪恩并不想收钱,山姆觉得他们没帮上什么忙,迪恩则是很豪气地表示——
“帮个忙而已,就当交朋友了,苏的性格还蛮有趣的。”
提姆幽幽看去,迪恩迅速补充:“你也不赖,你也不赖,哈哈……”
提姆还是劝了一句:“收下吧,你们接下来可能要被FBI重点关注了。”
——我深切怀疑此人是故意的,这话一出,对面兄弟俩面色大变,多少有点不安了。
“没错没错,今天我们就在你们入住的旅店遇到了两个FBI。还是用现金吧,不容易留下痕迹。”
——笑死,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和提姆合起伙来吓唬了温彻斯特们一通,临走前回头看,两人所在的卡座上方愁云惨淡。
我问提姆:“咱们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提姆老神在在:“顶多是功过相抵。再说了,我们可是给他俩透了底,他们以后多了防备,不也挺好?”
我被说服了,转而又问:“那你说,山姆这个法律系高材生知法犯法,是不是也是一种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提姆敏锐地捕捉到我的用词,当下反问:“也?还有谁?”
我立刻打哈哈转移他的注意:“什么也?耶?你想拍照吗?”
“你知道我们刚才用的是英文,对吧?”提姆质疑。
我装傻充楞,用才学了一点皮毛的意大利语回:“啊?听不懂。”
提姆冷笑,同样用意大利语说了一长串我听不明白的内容,我只能分辨得出其中几个单词。
我:……
这就是男朋友太优秀的坏处了。
这次来大都会,整体非常平静,我全程没有遇到上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时的意外事件,当然,也没遇到超人。
“好和平啊!”走在街道上,我不禁感慨。
我和提姆没有第一时间回哥谭。因为最近彼此都有点忙,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约会了——红罗宾的夜晚造访不算,他穿着制服总让我有一种奇怪的偷/情感。提姆说来都来了,那就先别走吧,体验一下上一次他打算在大都会安排的活动。
我好奇:“上一次?活动?”
提姆很坦然地承认了:“对,原本等你来大都会之后,我就会约你出去,然后告白的。”
没想到我落地学校就无了。我听懂了潜台词。
这下好了,我更恨诅咒我的人了。
虽然这段流浪生涯让我认识到了不错的朋友,也成功自媒体起号,但他还是真该死啊!
“我要把那个巫师送给汉尼拔吃!”
我发出暴言。
提姆:“不要啊!”
说笑间我们走到这条街的尽头,耳边原本还是隐约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疑惑地探头探脑,在街道另一头看到了一颗曾经见过的光头。
是你!卢瑟!
朝提姆招招手,示意他也过来,我好奇问:“这是在干什、”
一颗“流星”从上到下,砸到了卢瑟站在的台上,正巧砸在了他面前。
“么?”在重物落地的轰声后,我弱弱补充。
“如你所见,被搞砸了的竞选演讲。”
提姆是不是有点儿幸灾乐祸?不确定,再听听。
我:“那他很倒霉了,选什么?”
“总统吧,他一直想当这个来着。”
“这么早的吗?”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一边在超人缓缓从天上降落时,外放了一首SelennaGomez的歌,并悄悄拖动进度条——
“Whosaysyourenotpresdental?(谁说你不能当总统?)*”
刚巧,上一秒卢瑟在问超人说了什么,超人说:
“Isad——”
我差点没控制住爆笑出声,还是狠狠抓了提姆一把才忍住了。
接着,提姆callback了一下:
“这位和酷企鹅有共同的追求。”
“噗!”
第79章
伴随着从我嘴角泄漏的笑声,那边正在对峙的光头和红披风看了过来,我捂嘴,但笑意也会从眼神透露出来。
救命,我真不是故意的,但笑意有时候比咳嗽更难压,比爱意更容易泄露……我真没有嘲笑的意思,加油啊!每一个追梦人!
“但你一直没有关掉音乐。”提姆提醒。
手机里的傻脸娜已经唱到了第二段,我赶紧关掉手机,悄悄退后两步,藏在了提姆身后,假装自己并不存在。提姆也很“懂事”地挡住我,用他伟岸的身躯为我遮风挡雨。
这时候我就有点希望男朋友是个双开门冰箱了,一个能挡住三个我的那种韩国狂攻,但不要顺产头……
扯太远了,提姆忽然一只手向后,拉住了我的手,一只脚也后撤一步。我看懂了这是要逃跑的意思,在提姆的指尖轻轻挠第二下我的掌心时,我果断转身——
“快跑!”
下一秒,提姆两步来到我身前,拉着我向前冲。
鉴于我的体力实在一般,冲了没两步,提姆停下,我也一个急刹车,接着,他一伸手把我给扛到了肩上。
我:“啊、芜湖!”
实在是很有男友力了。
一口气跑到路旁的车边,提姆也只是额前出了点汗,脸都没红一下。我被他直接从肩膀上塞进车里,除了胃有点被顶住的难受之外其他一切都好,只是心中的疑惑愈烈。
“发生什么事儿了?”
提姆的回答言简意赅:“卢瑟要气疯了,他觉得超人是故意的,但他俩打不起来,最多卢瑟把今天发生的事写进他的下一篇演讲稿里。”
我似懂非懂,并开始圣经吟唱:“卢瑟和超人是宿敌,宿敌就是宿敌啊,是不可以、唔!”
提姆往我嘴里塞了颗巧克力,我下意识咬了一口,旋即皱眉。
黑巧,好苦,和我的命一样苦。
我都皱起个脸了,提姆还在那儿说什么——
“之前你不是给了两个FBI巧克力吗?补给你的。”
我不开心反驳:“我给人家的是甜甜的榛子巧克力,你看看你给的什么?”
一看包装,95%的黑巧,我心都死了,“我看起来像很能吃苦的人吗?”
“但你都学物理了。”提姆冷静地指出。
我迅速改口:“那我平时吃的苦难道还不够多吗?”
提姆被我说服了,他又从车里掏出一瓶气泡水塞给我,“还是走吧,今天看起来不太适合约会,等你的诅咒解除后,我们再来一次好了。”
“不要立FLAG啦。”我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饮料,嗔怪地瞪了提姆一眼。
车辆启动,朝着哥谭的方向驶去。在路上,我还是忍不住想起刚才的超人和卢瑟。我只是隐约知道卢瑟似乎是个人类至上主义者,一向排斥地球上的外星人。所以我没忍住问:
“提姆,卢瑟怎么不拿雷神举例子?我记得雷神刚降落到地球的时候,也惹出过不少乱子?”
正在开车的提姆想了想,反问:“你既然崇拜斯塔克,那应该也了解过不少复仇者的事情吧?”
我点点头,一开始我对复仇者联盟的了解确实比正义联盟多,不过现在就不好说了,“现在我比较关注少年泰坦。”
我直言。
“哇哦,那你最喜欢谁?”他明知故问。
我翻了个白眼:“红罗宾,现在是红罗宾,永远是红罗宾……现在可以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了吗?红罗宾?”
再继续下去我都快不认识“红罗宾”这个词了。
“好的,女士。”提姆声音含笑,“复仇者联盟是和政府合作比较深入的超级英雄组织,尽管他们内部对此有分歧,然而事实如此。不管心里怎么想,卢瑟明面上不会去针对他们。而对于你的问题,其实还有一个答案——”
“超人是这些在地球的外星人里被‘神化’得最厉害的一个,连雷神也比不上超人。”
“那可是‘人间之神’。”
我沉默了片刻,转而说:“你确认不是雷神吃太多垃圾食品,有点儿发福了么?”
提姆:“这一点我也无法反驳,但卢瑟又不看脸,否则他应该去针对布鲁斯。”
提姆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太认真了,我很难说清这是在开玩笑还是真这么想。我仔仔细细观察了他两分钟,提姆这才露出点笑模样:
“逗你玩的。”
我刚放下一颗心,提姆又说:“但我认为布鲁斯更英俊是认真的。”
我朝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行行行,知道你是蝙蝠侠激推了!别带着粉籍说话啊我警告你。”
他特别可怜地点了点头,蓝眼睛看上去委屈坏了。然而我心似铁,动摇不了。
半晌,提姆见我一直不肯搭理他,干脆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表现出十足的警惕:“先说好,我不会转投蝙蝠侠的。年中的超英投票我要alln红罗宾!”
追星女的八百小号,启动!
提姆:“谢谢?但我想问的是,你究竟是怎么看待‘义警’这一身份的?昨天晚上的时候你对蝙蝠侠手中有人命这件事表现得很抗拒,我有些……”
不得不说,他在和我相处的过程中变了很多,更直白也更坦诚了。一想到万一我们分手下一个和提姆谈恋爱的能享受到我调//教成功的他,我就禁不住咬牙切齿了。
提姆见我表情狰狞,吓了一跳,在红绿灯路口停下后就紧张地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地问:
“你怎么了?不愿意回答就算了,千万别生气。”
我深呼吸,吐出,眼前的红灯转绿,我这才平复下心情。
不要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忧虑生气,我回想了一下提姆的问题,斟酌着委婉回答:
“我知道你们的总统里根曾经说过,人人擅自执法的话,文明将面临崩溃。”
提姆的声音很轻:“所以……?”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从个人情感角度来说——尤其是红罗宾推,我理解并敬佩城市义警。然而从理智上来说,我是卢瑟那一派的。”
“当然,不是指针对超人这种行径啊,只是赞同他的一个观念。”我说,“普通人们不能指望超级英雄用自己的理智和道德来约束自己,义警的操守固然值得尊敬,可这玩意儿虚无缥缈,根本落不到实处。”
“况且作为直面更多黑暗面的人,义警们固然坚强,理智也更岌岌可危……说起来蝙蝠侠会定期做心理疏导吗?”
提姆沉默了:……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Huh,trustssue?看来是不会了。”
提姆抽空看向我的眼神复杂极了,其中含义很丰富,光我能读出来的就有惊讶、理解和……无法抑制也不想抑制的喜爱。
“哈!”我得意得很,就算在车上也要叉会儿腰先,“很惊讶是吧?没想到我还能说出这么有见解的话是吧?还不快说:对不起苏虞大人!都是我没有见识、低估了你!”
提姆移开眼神,转移话题:“苏虞大人,你怎么会记得一个美国总统说过什么话?”
我都顾不上提姆不肯顺着我的心意夸夸我了,一秒变脸,哭唧唧道:
“高中为了写议论文有素材,我语文老师逼我做了一整个16开笔记本的名人名言摘抄,顺带一提,还有一个本子记的是时政,一个记录名人事迹。背得我脑壳痛。”
提姆:……
提姆摸了摸我的脑袋:“辛苦了,但谢谢你坚持了下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提姆为什么要向我道谢呢,他已经将车停在路边,对我说:
“因为你的坚持,你有了光明的未来。因为你没有放弃,我才能来到你身边。”
天哪,我几乎要融化在这番话里了,但提姆仍在继续:
“可我不得不请你继续忍耐,等待眼下的危险被清除的那一刻。而那之后或许还要坚持到哥谭恢复光明的那一天。”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将那股泪意强行咽了回去。可提姆解开安全带,轻轻在我的眼上烙下一吻。
我的眼珠颤动着,终究还是没能忍耐住,有泪珠顺着闭合的眼皮滚了下去。我感受到一只温热的手拂过眼睑,顺着泪滴向下来到脸颊,最后停留在下巴。
“别哭啊,亲爱的。眼泪那么热,可我碰到它,心却那么冷。”
“噗——”我破涕为笑,泪眼模糊地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想象提姆的表情,“你听起来好像莎士比亚。”
“那可真是对我的最高赞誉。”
“再来抱一个吧。”我朝提姆的方向伸出手,理气直壮地要求着。因为我知道,我的要求总会被满足。
提姆当然不会拒绝。
“你现在又可爱得让我心脏都要爆//炸了。”
他牵起我的手,抵上他的胸膛。
噗通、噗通。
“它正为你跳动。”
我摊开手掌,抵在那颗炙热的心上。
“亲爱的‘扑通扑通’先生,”我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我猜自己的嘴角根本控制不住上扬,“再不走那边的交警就要给我们狠狠贴上一张罚单了。”
提姆从善如流地坐回去,启动了车子。
“我还是想吃烧鹅。”
“那就去唐人街,女士,你想要,你得到。”
“都说了我不是比格啊混蛋提姆!”
“我在引用你第二爱的爱莉杏菜女士的《7Rngs》歌词。”
“真的吗?我不信。”
“端午节的粽子我已经提前为你定好了,复活节彩蛋是我亲手涂的你cpQ版同人——”
我惊喜地“好耶”出来,心口的阴云消散,暂时追不上我了。
第80章 (捉)
事实证明,FLAG确实不能乱立。
尤其是昨天我和提姆讲话是有点百无禁忌了,不,应该说从住酒店那天晚上开始,我好像就有点口无遮拦地狂往自己身上插旗子。
我又是给提姆川剧变脸,又是戏台上的老将军,我究竟是什么人?
“原来我是死人啊……”
“什么?哪儿?”
雪莉惊讶地从我们躲藏的建筑后面探出个脑袋,试图去搜寻我话中的主人公。我赶紧把这不怕死的莽撞姑娘拽了下来,低声骂了一句:
“不要命了吗?那可是杀手鳄!”
可雪莉还是很好奇,我只好勉为其难地解释地狱笑话……都说了解释笑话只会让它变得索然无味啊!我怅然若失道:
“我,你,死人,懂?”
雪莉懂了,但她恐怕情愿自己不懂。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还要从我前天下午和提姆回到哥谭说起。
当时,我们终究还是被交通警察捉到,开了张路边随意停靠的罚单。期间我试图用“就一小会儿你怎么不去管管蝙蝠车”来为自己和提姆辩解,最终得到的回应只有比想象中更贵的罚金,和交警严肃的——
‘请回到你们的爱巢再做你们刚才想在路边做的事。’
本来这事儿吧,提姆乖乖缴纳罚金就算完了。我都已经能想象到待会儿转道要去的那家烧腊店的味道有多么绝妙的时候,我们被逼停的附近一家珠宝店遭遇了抢劫。
青天白日的,抢劫珠宝店。我一瞧提姆的表现就知道他想去制止那群抢劫犯,只好悄悄瞪了他一眼,主动接过了和交通警察的沟通,以方便提姆趁乱溜走。
我本以为这位交警是正义感强烈的类型,但当我和提姆交换站位时,对方已经流露出了退却的意思。而当那家珠宝店里响起枪声和男性讨饶的声音后,交警小哥的腿已经在往后挪了。
我当时就想,假如不是还有罚金没收,他肯定已经有多远跑多远了。后来事实证明,的确如此,因为超出来的部分罚款是交警他想要的。
我眼珠子一转,决定拖延时间。不过两三分钟,怕死又贪财的交警就磨皮擦痒地想要撤退,我乘胜追击,开始装模作样地全身上下找现金,在交警目露希冀时遗憾叹气,又让他等一会儿,我再翻翻随身的小包……我本来都要成功把人磨到跑掉的!本来!
直到有人喊了一句——
‘红罗宾来了!’
交警瞬间不紧张不害怕,看上去气定神闲地能对我说上一句“慢慢来,别着急,我等得起”。我难过地、万分不舍地掏出了钱包,又从里面数出了足够数额的纸币,递到交警手里。
他接,他接,他扯,扯不动。
我:悲伤,但死死抓住纸币一半。
交警:疑惑,但死死抓住纸币另一半。
我们开始角力,围绕着一叠纸钞。这场景哪怕是在哥谭也显得过于古怪了,于是就有人靠近围观,并自来熟地问:
“嘿!你们在做什么?”
——也不是自来熟,女中音,低哑的性感,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憨直和奇怪的韵律感。恰好我认识的人中有这么一个存在,也拥有同款声音。更巧的是我忽然回想起来,刚才一语道破红罗宾前来支援的声音,好像和现在的声音也差不多。只是刚刚那声音要放大了不少而已。
“啊、啊!”
我下意识回头,手上用的力道就减少了。于是钱从我手中溜走,而交警也很快就溜了。
我:“……雪莉你!”
唉!
雪莉,也就来人,好奇地问:“怎么了?他打劫?也不像啊,真抢钱你叫一声红罗宾呗。”
这段话槽点太多,我很难先找到一个点来切入,只好化吐槽欲为好奇,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逛街,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哦,刚才提姆路边停车,被交警——就是跑掉的那个人,逼停开罚单了。我其实是在交罚金。”
雪莉发现了盲点:“谁?德雷克?他人呢?”
此女满脸写着“你男朋友随意停靠就算了,还要你付罚金?”,当然,她不止用表情问,也用言语问了:
“韦恩破产了?还是德雷克自己?”
我心一横——暴露身份和风评被害总要选一个吧?世界上不存在既要又要的好事,所以我回答道:
“嗯……他去借厕所了。”
话毕,雪莉的表情更古怪了。
她好像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当时的我这样想。
……
时间回到今天,遭遇杀手鳄前不久,前天雪莉就是在想奇怪的东西,我确信。
雪莉昨晚忽然邀请我今天出门玩,我想着提姆这两天又开始忙碌起来,并且告诉我正常生活、尽情嚣张,之后递给了我一张他的副卡,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本意是要立一下高傲的拜金形象,但雪莉等不及了直接杀到我的公寓,催着我下楼。可她不知道我公寓又一次阵亡,等我匆匆赶到时,她人都等蔫吧了。见到我来之后,拉着我直奔最近的咖啡厅,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我原本想点些甜品,也被她摆手叫停。雪莉叫了两杯美式,就开始语重心长。
从隐晦的打探提姆身体如何,是不是很虚弱,从笃定“他看上去就是很虚!”,再到委婉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不错的男孩,都是橄榄球篮球校队的”,最后化为一声沉重的——
“那啥不和谐是很影响你们感情的啊!”
在我十分茫然地“啊?”了一声后,雪莉告诉我一定要让提姆别讳疾忌医。我这才终于回过味来。
感情这姑娘以为提姆尿频尿急,肾功能出了点问题……我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还在咖啡厅里的所有人,我一般不轻易在公共场所大笑,除非忍不住。而现在,就是忍不住的时候。
提姆肾不好,哈哈哈哈哈!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家的所有人!
……搞不好他们已经知道了呢?
我停下大笑,但脸上的表情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是十分的诡异。至少雪莉就被我吓了一跳,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旁的白男也是。
突然闪现的白男我不认识,看向雪莉,她也懵逼。我猜可能是因为我扰民所以过来提醒我的,但没想到我自己就停下了,所以对方现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到这里,我很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小声道了歉:“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或许我可以为你付账单,作为……补偿……?”
这位男士刻薄地挑了挑眉,说出的话自带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这位……来自第三世界的女士。”
这个称呼一出来,我拳头都硬了。
“请不要用你浅薄的思维来揣测我,当然,以你的道德标准来说,恐怕也很难理解我来到你面前的原因。恕我直言,你的素质让你很难留在这个国家,不过要是——”
他更过分、更加种族歧视、性别歧视的话还没说出口,雪莉就往他身上泼了整整一杯咖啡。接着,黑人姑娘站了起来,一米八的身高在这男人面前也不落下风。
雪莉:“注意你的,whtetrush,你就是用这张嘴亲吻你母亲的吗?”
白男看上去有些懵,显然没想到雪莉会一言不合就动手。他抹了一把脸,摸到了一手的冰美式,表情陡然阴沉了下来。我见状不妙,赶紧也站起来吸引对方的主意。
我害怕他们俩打起来,和男性比,大部分女性的力量显然不足。虽然这个嘴臭白男一看就是花架子,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可我还记得雪莉之前帮我搬运快递时的样子呢。
那可称不上有多“健美”。
而且我觉得雪莉刚才的话缺乏攻击性。
我清了清嗓子,回想了一下从麦克斯那里学到的一些优美的粗口和精妙的讽刺,开口了:
“假如你好好和我沟通,我会再度道歉,并给出应有的补偿,但既然你攻击我、我的种族、我的国家和你口中的‘第三世界’居民。我就不得不开口了。”
“是美国短短两百年的历史给了你勇气质疑我的底蕴,还是你们从土著手里偷来的土地,暴发户的做派,亦或者……家庭教育?”
“我不指望你被偏见和歧视控制的大脑能做出回答,所以我替你答了——”
“都是,你是个自诩精英的垃圾,无用的渣滓,沤肥都用不上的不可回收物。从你的血液到每一寸皮肤都遍布肮脏的细菌和毒液,人类进化没有带上你我深表遗憾,不过想想也是,毕竟这样遍布毒物的身体只能是从南极冰川里融化出来的上古生物,还没适应现代文明吗茹毛饮血的怪物。回去吧,回到你的时代,让混沌原始教会你什么是尊重。”
对方惊呆了。
我为他的脑袋加上了第二杯咖啡,同样的冰美式,以及对扭头对雪莉的一句——
“不,我这张嘴才是用来亲吻他妈的。”
白男破防了。他开始尖叫,说一些无意义的词,还有各式各样的f开头、b开头的词。
呵,贫弱贫弱!就这也敢来惹老娘我?
就在此时,街道旁的下水道,一只大鳄鱼出现了。
我:?
我他爹的让死白男回到原始社会,不是让活到现在的远古生物出来秀肌肉啊!
还有,我没忍住再补充了一句:
“我敢打赌就算是杀手鳄也比你的思维平等包容,他吃人就吃人,都不挑人种的。”
雪莉小声尖叫:“不要在这种时候还讲地狱笑话了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