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入V三合一)
雪莉对危险的感知并不差,或者说尤其好。她在看到阿卡姆暴动的消息后没多久,就和我说了告辞,回家去了。到家后和我的聊天中也只报了平安,半个字不提远在阿卡姆直面暴动的莱克特医生。
所以我就知道了:医生诚可贵,小命价更高。优雅的心理医生虽好,但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雪莉只会在无伤大雅的时刻关注一下男色,到了紧急关头,她自然就能把外物抛之脑后了。
挺好的,这才是能在哥谭活下去的素质。对于《哥谭求生指南》,我也算小有所得了。说不定到时候毕业了学术虽然没什么进展,但我却能成为畅销书作家呢,我苦中作乐地想。
现在最要紧的是关好门窗,尤其是阳台门要锁好,接着再拉上厚厚的遮光窗帘,营造出内部没人的错觉。原本是为了睡眠质量考虑的窗帘,却成了防止外部窥探视线的利器,我要夸自己是个天才了。
在我检查安全隐患期间,GCPD联合市政发布了紧急避险预警,说明已经有不少超级罪犯逃脱,警方正在全力追捕中。
报道里没提一个字的“蝙蝠侠”,网上却到处都有他的身影。连带罗宾红罗宾搅局者一起,等等?
“不er,演都不演了啊红头罩?”
和我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有人就在拍到了红头罩的大红脑袋的照片下头留言:
【我就知道蝙蝠侠是想黑白通吃!红头罩就是他的卧底,爪牙,蝙蝠翅膀的延伸!】
我脑补了一下发言人的精神状态,很想送ta一张表情包:告到中央,我要告到中央!这简直像是被红头罩修理过的东区混混绝望的呐喊,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但更多的还是好笑,这边建议严查。
作为吃瓜乐子人,我想给这条评论点赞,却惊讶地发现它已经被迅速删除。而且发出评论的账号也提示正在被封禁,显示禁止关注了。
大概是舆情监控吧,我接着又挑着回复了一些问候和提醒,再主动给导师发了封注意安全的邮件……这绝对不是谄媚讨好,不过是成年人的体面罢了!小徒弟关心关心顶头boss怎么了?!当然教授他要是给我增加印象分我也拿他没有办法不是?
导师没立刻回复我的邮件,我就懒得看手机了,有这功夫傻傻等待,不如去确认一下家中囤货的余量,再收拾一下没被雪莉吃完的冰淇淋。
“这时候就要感谢我的屯屯鼠癖好了。”
没人和我说话,我就自言自语。
“主食,check。饮用水,check。生理卫生用品,check……什么都不缺,要不——”
我的视线投向了还摆在客厅里,连拆封都没有的箱子。它们就那么摞在玄关和客厅相接的地方,彰显着巨大的存在感。
拆快递得了,反正很无聊,拆了之后干脆再做个收纳整理吧。
前头两箱是我整理的厚衣服,冬装占了大多数,还有就是各种卫衣卫裤。我个人对服装种类没有太大的偏向,只要符合审美就都行,裙装裤装都可以。但我现在的审美趋向就是“方便”。方便行动,方便穿脱,都是我的取向。
不过或许是收拾的时候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和我关系最好的高中朋友的缘故,她悄悄往里面塞了两套睡衣直到现在才被我发现。
这俩玩意儿被我从边边角角里掏出来的时候,上面印着的人脸都扭曲变形了。
敲!一套睡衣的正中间是我的正脸照片,一套是她的。不是,她有病吧?!
“……怎么还有高手?!”
我又在中间掏出一张可以折叠成小方枕的毯子,每一面都印着她的自拍照。抖抖毯子,里面飞出来一张小纸片。上面用飘逸的行书书写着我最熟悉的方块字——
【不用谢,怕你想我。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我沉默着,抚平纸条上的每一寸褶皱塞进裤子兜里,接着将毯子按照顺序折好,还原成一个抱枕。还原后的抱枕两面都是她与我的合照,我不高兴地瞪镜头,她好笑地看向我。
我将它抱进怀里,好像隔着上万公里,跨过山与海,将我的朋友、我美好多彩的高中时代,通通拥入怀中。
过去的记忆一幕幕闪回、重现,接连遭遇劫机、老鼠入侵公寓,差点被毒藤女的植物伤害的时候都没有掉泪的我,忽然有了股想哭的冲动。
我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能够应付一个人在外求学。可偶尔,只是偶尔,我紧绷的神经也想要放松一下。
“就一会儿会儿。”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咕哝,腿一屈,靠着箱子坐到地上。
想朋友,想高中门口的小炒肉和黄焖鸡米饭,想大学附近的麦麦——国外连麦麦都不如国内!还想爸爸妈妈……
我抱着枕头,只是想眯一会儿,却没成想直接睡了一觉。这一觉还直接到了深夜。
我是被窗户外的异响吵醒的,窸窸窣窣,鬼鬼祟祟,似乎在做什么不能让屋主知道的事。睡得颇有点迷糊的我心想这不巧了嘛,我就是屋主哎!
心里有点忐忑,更多的还是好奇,不知道窗外是什么鬼动静,要闯空门不该更加小心谨慎才对吗?可直觉又说,去看看,去看看,门外的人不会伤害你,门外的人不会妨碍你。
“真吵。”我抱怨地说着,起身,还不忘顺手将抱枕放好。路过客厅的座钟时,我随意一瞥,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午夜零点。
我蹑手蹑脚地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好像我才是那个“不速之客”,而不是这里的住户似的。而阳台外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对,依旧在我的阳台上忙忙碌碌。
“唰”的一声,我猛地拉开了窗帘。
和月光一起闯入我双眼的,是一道慌里慌张抬头的身影。
——红黑色的。
我凝眸,没有说话。他眨眼,迅速冷静。
很好,这一幕简直就像是什么爱情电影:每晚午夜十二点降落在阳台上的神秘男子,踏着月色而来,和女主角谈恋爱。他在某一天忽然不见了踪影。为了寻找那个神秘的他,女主角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旅程。
假如这个神秘人没有穿紧身衣的话。
假如神秘紧身衣不是碰倒了我在阳台种的草莓的话。
我眼神顿时像兔美酱一样犀利了起来,隔着玻璃对红罗宾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你、死、定、了、草、莓、杀、手!
……
今晚月色很好,长达一整个下午的混乱过后,此时的宁静就显得格外珍贵。
红罗宾就是在这时路过奥迪斯堡,又是在这时路过苏虞所在的社区,并且路过了她的阳台的。
……嗯,总之就是无意路过,无意冒犯。
路过苏虞的阳台时,他没听到里面有动静。公寓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也不曾透出来。
年轻的义警先生只以为屋里的姑娘心大,已经睡了(后来证明确实是睡了,但是午觉),就打算看在这是自己粉丝的住所的份上,帮忙排查一下这间公寓周围的危险。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正主,粉上他算这姑娘有福了。
然后他就像被鬼上身了似的,在对方阳台的雨棚上踩空,摔了下去。
天知道,提姆哪怕是在成为罗宾的训练初期,也没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他决定,回头就把这一片可能的监控全删了。不,不行,全删除的话太异常了,所以还是做得再隐秘一些,最好拿出潜入调查时的严谨,一帧一帧处理。
想东想西,他手上的动作就有些迟缓,也没注意到屋内的人其实已经被自己搞出的动静吵醒了,正在朝自己靠近。所以当他有所觉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手还放在那不知道种了什么东西的花盆上,试图将它扶正。在窗帘被拉开的一瞬间,义警先生想把自己埋进花盆里的冲动都有了。
丢人,这可是当着他粉丝的面。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今会脚滑。尴尬,“作案工具”还没回收呢。
总之就是情绪复杂,尤其是当那姑娘在看清自己在做什么后,原本惺忪的双眼缓缓睁大,接着一字一顿、饱含怒火地说:
你、死、定、了、草、莓、杀、手!
提姆读出唇语含义后,还有功夫苦中作乐:哦,原来是草莓啊……为什么要种草莓?超市没有草莓卖吗?
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有吃着像萝卜的空心草莓的德雷克少爷沉吟,只能将一切归结为血脉觉醒——这姑娘老家的人上太空都想着能不能种菜,她到哥谭后只是在阳台种个草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啊,她出来了,冲到自己面前了,眼睛瞪得又圆又亮,深吸口气叉腰仰起脑袋的样子也很可爱。这个时候提姆才发现,眼前的姑娘有一双比琥珀更透亮的浅棕色眼睛。
至于为什么是“也”,她究竟哪里还很可爱。提姆自认为非常理智、正常、客观的评价是——
哪里都很可爱嘛。
虽然长相是明艳漂亮那一挂的,但苏虞长了一双格外灵动的猫眼,一双眼睛透亮莹润,顾盼生辉。除开长相外,她在网上现实里的两幅面孔也很可爱,道歉的方式是给红罗宾冲周边销量的笨拙也很可爱,私底下的碎碎念也很可爱。
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假如蝙蝠家的大哥在此,大约会叹息一声,接着挂起欣慰的微笑,说你完啦,你陷入爱河了。但此时此地只有提姆和他觉得很可爱的对象,而理智的红罗宾并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一个根本没多少交集的姑娘。所以义警想,或许这就是对粉丝的偏爱吧,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红罗宾想了想,在气鼓鼓的苏虞的瞪视下,选择了战术性转移话题:
“咳、你之前提醒的那位医生,蝙蝠侠查出了一些东西。”
红罗宾前所未有慷慨地同苏虞分享了情报,后者越听,眉头皱得越深,最后直接变成了苦瓜脸。
“好变态。”她说,“我怀疑他是想去阿卡姆吃自助餐……说真的,蝙蝠侠真的不考虑让莱克特医生自由发挥吗?让他把阿卡姆吃空,你们不就只用监管这一个变态了?”
“姑且还是不用考虑的。”
提姆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眼珠子滴溜转出馊主意的样子,也很可爱。
虽然下午的阿卡姆出事很烦,但这真是个可爱的夜晚。
……
一觉睡到大天亮,起床时,我的心情却不怎么好。
做了一晚上红罗宾偷我菜的梦,人家是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梦里的义警从企鹅农场偷到开心果园,始终不变的只有对草莓的执著……哪怕被逮着一直薅羊毛的羊是我,我也情不自禁想对梦里的红罗宾说一声:
你有这个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镜子里的我表情憔悴,眼下有两团不明显的青黑,但这都不重要。
我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原本烫直的头发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卷曲,让我的脑袋看起来很像一团被猫挠得乱七八糟的毛线,又或者——
“噗,小羊肖恩。”
“确实呢,小羊肖恩。”
师兄师姐沆瀣一气,锐评我的新发型。
我鼓起了脸,生气,但又不能过度反应,因为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其实我自己也悄悄这么想过。所以我安慰自己,这都是人之常情罢了。
可我不想搭理他们俩了。
职场霸凌!赤//裸//裸的职场霸凌!
但师兄说今天的数据他来盯,师姐也说今中午给我点全哥谭最好吃的墨西哥菜。
“行吧。”勉强原谅你们了。
我抱着电脑写教授要求的小论文去了,脚步都比进门时轻快很多。
今天看样子,也会是相当愉快的一天呢。
我望着窗外的阳光,不由感叹:“这个天气不晒晒被子真是可惜了。”
或者晒晒我自己也好啊,总之我现在不应该被困在房间里写论文。放我老家,出太阳的话,大家就算有工作,也会找准机会下楼摸鱼的。别问,问就是我们都属太阳花的,尤其是冬天。
下次聚餐可以试试野餐,我长这么大还没野餐过呢!话说高中军训在山上拉练吃的饭能算野餐吗?不过当时同学们美美吃饭的时候,我还挂在崖壁半途,上不去下不来,倒也没怎么参与。不,倒不如说,后来我就病了,整个军训也没太大参与感。
有时候真想和在国外读书的人拼了,为什么他们不用军训?但转念一想我这种典型亚洲nerd要是能在美高不被歧视霸凌的安全存活,那不比军训难度更高?
算了,没事哒没事哒,都过去了,人生面对的就是一难又一难,难难不一样。和西天取经类似,但原始版,没有三个会法术的徒弟,没有神仙帮忙,更不像玄奘法师本人一样是个猛男。只有妖魔鬼怪是真的。
我的意思是,lterally真的。
“敲!”
我哪怕是要死了,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大声骂:
Fuckjoker!
——当然,在心里。哈哈,不会有人不知道我虽然口头说着“地球什么时候爆炸”、“死了算了”,但其实很怕死更怕痛的吧?当着小丑的面骂,我不要命啦?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也不好说,但在房间里赶论文的我被几个戴着小丑面具的家伙挟持出门的时候,我就明白,哥谭大学沦陷了。
也不是头一次了,我甚至很有先见之明地给写了三分之一的论文点了保存,确认它被上传到了云端。
上一个没做以上准备的人,已经确认延毕了,没错就是我公寓楼被毁的时候给他的论文哭丧的那哥们儿,这在哥谭大学也是一段趣闻,惹得大家纷纷警觉,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我顺从地被带到了天台,在这里看到了我的导师和学姐学长,还有几个眼熟的化学系学生。
真奇怪,为什么全是我认识的人被捆在了这里,又不是什么“苏虞宇宙”,全世界都围着我转。太奇怪了!
“看看,是谁来了?一位漂亮的……哦,我得承认,小丑也分不清亚洲人的年龄。小蛋糕,告诉小丑叔叔,你今年几岁了。”
旁边脸上有两团红晕的亚裔女人瞪了我一眼。这么讨厌一定是日本人!
我嘴比脑子快:“35岁离异两孩妈……抱歉,我是说,22岁。”
草,死定了死定了,苏虞你糊涂啊,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你的死期也是自己选的啊啊啊——
小丑却哈哈哈地大笑出声,看上去愉快极了。末了,他擦擦自己眼角并不存在的生理泪水,说:“哦,小女孩,我都有点喜欢你了。”
他嘴上说着喜欢,我的后背却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不妙的预感比直面那个食人魔莱克特更甚,偏偏这时候我的脑子格外清明地开始了……
警钟长鸣!警钟长鸣!
……玩梗。
不要玩梗了啊苏虞!你他爹的已经是警钟撅烂,马上就再也玩不了明方舟的程度了喂!
我的内心流下悔恨的泪水,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在哥谭短短一个月,就直面当地最大boss吧?请问我是在玩什么求生游戏吗?
“甜心,你镇定得真不像个外乡人。过来,再靠近些。”
我心说哦呵呵呵那当然了,我推亲爹曾经教导过我推魔术师要保持pokerface,而伟大的绿豆糕糕女士也有一首同名歌曲,我当然要和我推同个步调了。而你笑得那么夸张,一看就不是变魔术的料子呵呵呵呵——
“过来,乖孩子,和小丑叔叔玩个游戏吧。”
小丑还在说话,他朝我的方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他脸上的笑容夸张到诡异,嘴边的红色油彩也掩盖不住皮肤上的伤痕,颇有些可怕,让我幻视了日本都市传说里的裂口女。
小丑话音刚落,我身侧的一个小丑帮成员就狠狠推了我一把,生怕我慢了一步的样子。
我被推得一个趔趄,正稳住身形的时候,便听到了“嘭”的一声,然后,是几道遏制不住的尖叫。
我茫然地抬头,看见小丑手里拿着一柄枪。接着又回头,看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影。他脸上的面具依旧好好呆在那里,人却彻底已失去了呼吸。
我:……死人,了?
还是被小丑,亲手杀死的?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是这样的,我本人虽然在游戏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bush),但现实里着实是个好公民,长到22岁见过最血腥的事情就是杀年猪。可问题是杀年猪之后我有香香杀猪菜吃,而小丑杀人……
没有理由,没有目的,只是想这么做,于是就开了一枪,仅此而已。什么被杀的人做了多余的事,什么威慑在场的这群人质,这些都是杀人带来的后果,而不是目的。
我忽然理解了网上那些资料里说的“极不稳定”、“无法预估”、“见了就跑”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快跑啊淦!这是变态中的变态,放大病区人家都会觉得我有大病的类型啊!
小丑就是无序混乱本身,是哥谭城市的幻影,是蝙蝠侠的对立面……我再度冷静了下来。
算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恐惧感会在之后找上我,现在的话,还是应付小丑更重要。
我道:“虽然你完全没给我拒绝的选项,好吧,你想玩什么?”
我猜小丑和他的其他人质一样,也没想到在他开//枪//杀了一个人之后,我还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在我答应之后,投在我身上的目光陡然变多,也变得热烈了一些。很难分清这些视线的复杂含义:惊叹,类似于“你好勇啊”;惋惜,孩子年纪轻轻就要一直这么年轻了;惊恐,这人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以及……庆幸,大概是觉得有我陪小丑玩,那小丑就不要找他们了哦。
不过我的视线余光中,能看到同门师兄姐担忧的表情。
还行,证明我做人也没有那么失败,总归是有人关心多过害怕的。
小丑喜欢我的爽快,却又遗憾于没能看到我露出更加、更加惊恐的表现。说真的,这家伙比生理期时候的我还难搞,我都想学猴哥捂脑袋大喊一声:
烦死了!
小丑帮的人在小丑的指示下,带走了除我之外的全部人质。那位看我不顺眼的亚洲女人在小丑面前乖顺得如同一只小狗,也离开了天台。
一时间,楼顶只剩下了我和小丑两人,但我完全不觉得喜悦。单独相处只会意味着小丑想玩点更大的,假如此时有个搓澡大姨来看脱光的我,就能发现我后背上的汗毛都全部竖了起来。
“好了甜心,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让我想想,我们该玩点什么好呢?”
“你说呢?”
他故意做出了苦恼的样子,还装模作样地想询问我的意见。
我倒是很想说最大脑、飞花令之类的东西,但不用动脑子都知道,小丑铁定早就做好了决定。
果然,我没有接话也不影响全哥谭最大的疯子、乐子人、精神病患继续他的游戏:
“我想到了!我听说亚洲人很喜欢一种派对游戏,叫什么……国王游戏?那我们就来玩这个吧。”
他看向我,没发现我有什么表情变化,夸张地耸了耸肩,状似遗憾地说:
“你怎么都不高兴呢?为什么不笑一下,甜心。我知道了,是觉得太烂俗了吗?小丑可不玩俗套的把戏,那这样好了。”
他手上飞快动作,接着丁零当啷几声,剩余的子弹掉在了地上。小丑苍白的指尖夹着最后一枚子弹,满意地笑了:
“俄罗斯轮盘和国王游戏结合,怎么样?”
俄罗斯轮盘,一种惊险的“游戏”。
国王游戏,不知道从哪儿起源的,总之有些年头的聚会游戏。
将两者结合,就意味着,打空枪的那一人是国王,可以向另一人提出要求。没打空那就自认倒霉。
真是“天才”的设想,但我要是真的打空,小丑难不成就真的会按照我的指示从这儿跳下去吗?不存在的,他又不是那种真的能把自己变成乐子的究极乐子人。何况手//枪在他手中,子弹是他放的,能做的手脚太多了。
信他真的想玩游戏,那我才是哥谭最大的小丑,thekngof小丑。
现在最要紧的,应该是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根据小丑以往的行事风格来说,他最喜欢干的是让蝙蝠侠做出选择。天平两端的筹码尽量做到等重,也就是人的性命。
——小丑以为自己是谁?埃及神话中给人的灵魂称重的阿努比斯吗?
我曾被人评价过“看起来顿感,实际上比花市的零还敏//感”,不提这个比喻的内容有多微妙、多让人想要吐槽,其实评价本身没错。抛开作弊般的直觉不谈,我的脑子也真的很好使,观察力在大部分日常环境中也够用,所以我能感觉到小丑给人一种……与这个世界割裂的飘忽感。
怎么,你小子也想和太宰治一样从这个虚幻的世界中醒来吗?对不起前夫哥,不该拿你和小丑比的,你何至于此!
咳,话又说回来,我最开始想说什么来着?对,蝙蝠侠。
不知道和哥谭大学等重的“筹码”会是什么,医院?其他学校?还是说今天的哥谭有什么重要的活动?蝙蝠侠这么久都没有行动,那他的助手们呢?也被困住了吗?话又又说回来,现在大叫一声“超人”有用吗?
还是算了,恐怕我才喊出“酥”,“皮”还没出声,小丑就会因为我“破坏游戏规则,强行召唤外挂”直接让我出局……天哪我怎么会如此了解小丑?心理医生,我回头就去看心理医生!希望这个心理医生别再建议我看点小丑同人调理一下了,现在的我只想着要是这次我还能活下去,回去就立刻把写过的小丑同人全删了。
我虽然想了很多,现实中时间却没过去多久。小丑还在思索谁先谁后的问题,他很快就愉快地决定,自己的枪自己做主,他就要先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一枪。
我:……行吧尊重祝福。
小丑举起枪,在我无声的注视中,朝他的太阳穴摁下了扳机。
“嘭!”
这一声当然不是开火,而是小丑给自己的配音。实话说,哪怕在眼下这种危险的情景,我也挺想翻个白眼的。
好低级的笑话,难怪他做小丑时默默无闻(这个是论坛里说的),直到成为现在的小丑才广为人知。
一方面,我觉得自己现在胆大得可怕,另一方面,我清楚地知道没人救我的话,我今天肯定是要死在这里了。
这种清醒的割裂也挺稀奇的,记下来,要是回头还活着就讲给还不存在的心理医生听。
下定了决心,也可以说是立了个flag后,我等着小丑出招。
小丑也不负我所望地出声了:
“先从简单的开始吧。甜心,告诉小丑,小鸟——*我是说那只红色的小鸟,和布鲁西宝贝的养子——哦当然是一直在办公室加班的那位,他们同时掉水里,你会救哪一个?”
我:……
我脸上的淡定面具终于皲裂了。不是,哥们儿,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是什么联谊会上终于拿到国王牌,迫不及待开展真心话大冒险,试图撮合别人的JK吗?这么会拱火,不去非勿扰或者恋综当观察员真是可惜了。
我真想给小丑发一封观察员offer,但我并不是什么综艺导演投资人,正相反,我才是被观察的那一个——人都走完了我才发现,小丑他居然还架了台手机在那儿,直播。
我:………
你干嘛!
我实在是不明白小丑将我与他口中的两个人牵扯到一起的理由,总归是不怀好意,但又不清楚具体的目的。而且吧……
“就不能红罗宾救德雷克,我在边上看着吗?”
我诚恳反问。
清汤大老爷!我一个典型内陆孩子,没学过游泳啊!
……
早在小丑开启直播的时候,就有一部分乐子人因为标题点了进来,而当发现入镜的人有小丑之后没多久,直播间就哗啦啦涌进来了一大波人。
当苏虞被小丑盯上时,实时弹幕和评论里不乏因为匿名上网而充斥着恶意的。一直在监控网络舆情的神谕就看得直皱眉。
盖因小丑这次选择在大众都能接触到的平台开启直播,直播间里可不像从前在暗网时一样全是变态,里面普通市民更多……那不是问题更大了吗?
神谕本人就是小丑恶行的受害者,同为女性本就更加容易共情,加上她无意(真的是无意)间发现的自家小红鸟的某些猫腻。电子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的镜片上,反射出冰冷的色彩,将她原本漂亮热烈的红发都衬得暗淡了些许。
不过担忧的情感不会阻碍神谕继续专业地监控全城,反而会成为她的动力。她一直是个坚毅的姑娘。
神谕一直在和蝙蝠侠实时交流,但显然他被那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入哥谭的九头蛇牵制住了。罗宾在大都会读中学,今天是外出日,还在和超人家的小乔一起找时机赶回来。红头罩的理由和蝙蝠侠一致,夜翼不消说,布鲁德海文也不消停,青鸟和黑金丝雀在加州进行活动……现在能依靠的就是红罗宾和搅局者了,至于遗孤,她早在半个月前就回到了HK。
真名芭芭拉的女孩咬咬下唇,已经有段时间没感受过的无力感又一次席卷了全身,但偏偏的确无法对现状产生太大帮助,于是只好将面前的屏幕切成好几份,时刻关注。
然后,她就听到了亚裔少女虽然冷淡,却句句都能噎小丑一下的回答。
属于神谕的那一面在告诉她,这么做的后果要么惹怒小丑,要么激起小丑的兴趣,无论如何直播里的那个姑娘结果都不会太好。
属于芭芭拉戈登的那一面却差点没绷住,直接在她的基地里笑出来。
有种小丑你也有跟不上别人脑回路的一天,类似的情绪在她胸中翻腾,又很快平息。神谕有些焦虑地看了一眼通讯频道里红罗宾和搅局者的名字,再度7确认了一遍他们俩的坐标。
两人的位置有段时间没有变动,看起来是被什么人缠上了。果然,她听到搅局者打开和自己的通讯,低咒了一声稻草人。
哦对,上次阿卡姆暴动稻草人就没被抓回去,看来是和小丑合作了。神谕正分心想着,另一块屏幕里,亚裔姑娘已经和小丑开始了第一局游戏,并在小丑经典的“你妈和你女朋友掉水里”类问题下,纯然疑惑地反问:
“就不能红罗宾救德雷克,我在旁边看着吗?”
神谕没忍住喷了出来:“噗咳咳咳!”
[你怎么了?神谕?]
神谕下意识做了个摆手的动作,这才意识到通讯对象看不见,赶紧回道:“没事,没事,咳,只是呛了一下……哦哦,没关系,我看到罗宾和超级小子了。”
她的声音终于放松了一点——但不多,大部分是为了安被拖住了手脚的两人的心。神谕状似愉快地说:
“哦,看来是我们的超凡双子……等等,那是谁?”
[神谕,汇报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骇入这方通讯的喉癌嗓音说,带着一点敏锐的人能察觉到的,所谓“战后的硝烟”,和完全听不出来,只能靠主观臆测的担忧。
神谕没有被吓一大跳,但在一条通讯线路的搅局者显然不满。她表达不满的方式则是——默默关掉了自己的麦。
——理性讨论,这是否是一种变相的冷脸洗内裤?
咳咳,话说回来。
芭芭拉神色复杂:“是,B,跟在罗宾和超级小子身后的,是复仇者联盟的钢铁侠。”
[……]
[我会在五分钟后抵达哥谭大学,红罗宾,是否需要帮助?]
红罗宾很快地说了“NO”,但神谕发誓自己在背景音里听到了搅局者超不经意地哔哔:
[嘿,我打赌,B绝对要对钢铁侠说:这是我的城市!]
然后红罗宾,也超不经意地在关闭通讯之前,“小声”回应搅局者:
[我猜应该是:钢铁侠,滚出我的哥谭!*]
两个人都有在尽力模仿蝙蝠侠的嗓音,看来那边的情况也不算太严重。尤其是在得知哥谭大学有人增援后,两人的表现都还算放松。
神谕:这都不笑的话很难收场,但笑了之后我很难收场。这两个把难题留给我,自己拍拍屁股闭麦走人的小混蛋!
此时适时插入红头罩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嚣张,并伴随着风声,看来东区大佬也在赶路。
神谕在心里感谢了红头罩一声,十分满意有他做这个缓和剂——老天,竟然还有杰森陶德正常(真的吗?)缓和气氛的一天!——抛下一句“有情况我再通知你,B”后,也跟着前人的脚步,挂断了通讯。
她揉了揉眉心,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维持皱眉的状态很久、很久。直到刚才的那番插科打诨,她才稍微放松下来。
“希望那姑娘没事。”
芭芭拉真诚地祝愿着,她可真是受够了杰森地狱笑话的“小丑受害者联盟”了。虽然这么说显得她想得太远,可她真不希望家里再多出一个杰森能拿来开玩笑的对象了。
通讯频道又跳动了一下,她打开一看,来自红罗宾的私人通讯:
[刚才的直播录屏。]
[请(please)。]
芭芭拉:……
她神色颇为复杂地想,或许是时候通知迪克回来一趟了,想必他能比自己更适应这种家里猪要拱白菜(?)的感觉,反正迪克从某一天起就总是一副对家里小鸟很有保护欲的鸟妈妈样子。
第24章 (捉)
好消息:我活了。
坏消息:导师和化学院的那帮子学生噶了。
好消息:师兄师姐都还在。
坏消息:我们都成“孤儿”了。
更坏的消息:我导涉嫌(其实可以说确定了,但调查结果还没出来我要严谨)为恐//怖//组//织研发新材料,我们师兄姐妹全要被带走调查。
还有高手:哥谭大学炸了,字面意思,小丑的炸弹没被拆除。
我:……
我:…………
“哈哈、哈哈哈!”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啊!我看我才像个笑话!
一个月,就一个月而已,导师和学校都没啦哈哈哈哈!
我裹着小毯子猛女落泪:请问我是什么学术扫把星吗?别人读研究生——天降紫微星。我好嘛!天煞孤星!
好在是新社会了,不然我都怀疑自己会被当成女巫绑柱子上烧死,我可不会哈波特里的冻火咒。
不是我自我意识过剩,而是被钢铁侠救出来后,我在激动尖叫向钢铁侠要签名合照后也没忘记问一问学姐,咱学校、咱院儿以前有这么多灾多难吗?
学姐当时一愣,与学长对视一眼,犹豫说没有吧,最倒霉的都是化学/心理/生物系啊。
很好,以上三个被点名的都是有迹可循的,那么现在三足鼎立终于变成四大天王了。就在我来到哥谭之后。
多新鲜啊,就好像我一来,全世界都开始倒霉,而偏偏我最“争气”似的。俩哥谭人长这么大了也是头一次直面小丑呢,我才来多久啊?!
“岂可修——!”
哥谭大学停课,我疲于应付各种调查问话的同时,要忧心学业何去何从,担心后续会不会被小丑或者看过直播的各路牛鬼蛇神再盯上,操心有没有新导师肯收留我。
压力很大,我会脱发。
单押了,但我一点也不感到开心。因为我不是rapper,我是孤儿。
算了,做点黑芝麻卷和黑芝麻脆饼吧,虽然没用,但心理会好受点,而且还能消磨一点无聊的时间。
至于我为什么不上网,看看往常最喜欢的小说动画,打打游戏,做回那个快乐的同人女……还有谁不知道我应付小丑的样子全被直播出去了?
我现在都有外号了,有的人叫我“两孩妈”、“身份(取自‘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姐”,还有人信誓旦旦说我是红罗宾和韦恩少总的cp粉。最后这个最奇怪,因为我这种什么都能吃一口的杂食,竟然啃不动这个cp,我以前还写过丑蝙无差呢,难不成这对能比丑蝙邪门?(指指点点)
以前的我:这是什么?丑蝙?吃一口。
现在的我:丑蝙退!退!退!
决定了,把手上的这最后一批芝麻棒做完,就去创作《论小丑的108种死法》,再把那首歌《50waystosaygoodbye》重新填词,填词内容也是小丑的50种死法。
从今以后我就是小丑最大的黑子,生命黑——只有他死了我才很高兴的那种(握拳)。
咔嚓。
很好,我成功握碎了一根刚出炉的芝麻棒。
都怪小丑!
……
负责赔偿和重建哥谭大学的依旧是韦恩集团,托尼斯塔克AKA钢铁侠倒也想掺一脚,不过被婉拒了。
我们这种普通人自然不清楚钢铁侠为什么大老远(其实并没有)飞到哥谭来,进行他的英雄活动,并撒币。但我很乐意接受全美第一富豪的撒币。
奈何韦恩,我是说大的那个,和斯塔克不是很对付,布鲁西宝贝宣布一切后续都由韦恩集团负责。我没品出霸气,只觉得这像动物圈地盘。
“但那可是托尼斯塔克诶……”我吭哧吭哧地啃着芝麻脆饼,一边小声呢喃,“就算只是一笔数字,就算只是斯塔克企业划账,只要是他首肯的,我也会好好珍藏绝不动用的啊!”
我,苏虞,斯塔克铁粉。
不是因为他长相英俊,不是因为他家财万贯。那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对一个科研人来说,托尼斯塔克顶级的头脑、充沛的想象力和无与伦比的创新精神,才是最值得钦慕的地方,也是他最闪耀的特质。
托尼斯塔克是当世最杰出的天才之一,用我手中的斯塔克工业出品的最尖端产品发誓。
【所以,我告诉托尼,我最崇拜的人是他,并不是爬墙,而是回归初心罢辽。】
我如此严肃地打字告诉杰森。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听说的我被救下后大喊“钢铁侠请给我签名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反正他八卦的语气里还有点幸灾乐祸。
很怪,我怀疑地眯起眼睛。
对话那头回复得很快——
杰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怀疑他只会打这个单词,而且他笑得如此夸张,就更幸灾乐祸了。
不是,为什么啊?我满脑袋问号,好奇得像是小猫爪挠心。
杰森:【很好,继续保持!】
保持?保持什么?继续崇拜斯塔克吗?那我已经坚持了12年了,他最“堕落”的那段时间也没影响我一边对他的花边新闻皱眉,一边夜排购买斯塔克出品的新终端。
我都觉得自己太爱了,但杰森还让我保持下去诶,他还挺有眼光的嘛。
我美滋滋地回了个OK的表情过去,坚决保证:
【放心吧,我超爱!】
杰森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了很久,最后只憋出来两个字:
【挺好。】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好像刚才出现那么一下子,就是纯粹知道了个新消息过来八卦的,得到确切回答便心满意足了似的。
“原来杰森不只是胸很大的男妈妈人设,还兼具八卦人格?”我恍然大悟了。
三两下解决了托盘里最后一点儿芝麻制品,我用干净的那只手摸摸头发,有感觉到它正在蓬勃生长。太好了,心理安慰剂大成功!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声,我擦干净了手才拿起来看。
“嗯?学校的邮件?”我点开邮件的手都有些颤抖。
虽然不至于没有书读,不至于没人收留,但最初肉眼可见的清晰未来被打破,我忐忑一下也很正常的吧?也不丢人的吧?
【亲爱的……】
前面全是废话社交辞令,跳过,直接到重点:
【……由于校园损毁严重,重建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本学期接下来的课程将在以下学校展开。您可以在对应学院网站首页查信息。
普林斯顿大学-法学院。
……】
我:?
我:??
“你们认真的啊???”
我大受震撼。
这是可以的吗?又不是普通中小学生诶,本科都算了,硕士研究生也要的吗?
又是“嗡嗡”两声,另一封新邮件到了。我眼疾手快地点开查看,满心疑惑来不及看清邮件标题和寄件人,就先被内容震撼了一下——哦,我的新导师也出现了,他上来就说他是我的新导师,接下来就直言他人还在国外回不来,让我跟着学院要求去做就好。最后再提了一句今晚开个线上会议。
有一种强烈的,我的生活从此以后会更加不平静的预感。人家是流浪地球,我是流浪鱼鱼,鱼哭了谁知道?我才交了房租的公寓啊!
我深吸口气,又吸一口,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决定去楼下走两圈。
不行,我真的需要离开公寓去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哪怕只是公寓楼下也好。我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更开阔的视野,和不受拘束的顶部空间。
我心中好像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不针对做出离谱决定的学校——好吧可能还是有一点,不针对好心收留我的新导师,也不针对救下我的所有人。
我的意思是说,小丑能不能去死啊?
我走到社区旁边的公园,在里面转悠一圈,买了一根小摊售卖的辣热狗。第二圈,又买一根。第三圈,摆摊大叔已经熟练地在我路过的时候,朝我举起了一根热狗。
我:……
摸摸肚子,感觉还有空间,那行吧,我就笑纳了。
“这次请给我蜂蜜芥末酱。”
我递出了纸币,大叔交付我热狗,一场交易完成,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但我没有立刻咬上一口,而是带着外带打包盒转身,朝家的方向而去。
嗯,食物真的很能安抚我的情绪,当然前提是足够美味。食物可以不健康,但一定要美味,这就是我的善恶观。
双手合十.jpg
回去的路上天色渐黑,我很少在夜晚的哥谭行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同时也没忘记小心护着打包回来的热狗。
在路过垃圾点的时候,我视线余光瞥到了一只……蓝猫?
它看起来似乎是以垃圾桶里的食物残渣为生的流浪猫,我从前没有见过它,应该是最近新来的。
它一直围着其中一个垃圾桶打转,一副焦虑的样子。我路过的脚步不过是慢了一点,就被它给缠上了。
猫咪开始在我的脚边打转,咪咪呜呜的好不可怜,只看表面的话,就和每一个试图给自己碰瓷一位铲屎官的猫主子一样。
我想起国内流传的那句“装模作样十分钟,荣华富贵一辈子”。
如果,如果我听到的不止于表面呢?
比方说,那只猫虽然在“咪呜”,传到我耳朵里的却是——
(救一救,救一救啊!桶里有个活人微死啊喂!)
第25章
从小到大,所有故事、所有人都在告诉我:路边的野男人不要捡,我也一向做得很好。
毕竟我不想被噶腰子/掏心掏肺(物理)/死全家/虐身虐心……古早女频狗血小说就是这么写的,非常恶臭,但被我妈用来做独生女“早教”,竟然也算合适。
我一直牢记妈妈的教诲,从来没往家里捡过野男人,但天国的妈妈啊——
“你也没说能不能往家里捡野女人和野猫啊。”
我喃喃。
猫,咪咪喵呜的蓝猫站在了旁边的垃圾桶盖子上,和我一起探头往被我掀开盖子的垃圾桶里瞧。
我嫌弃地捂着鼻子,猫也嫌弃地照做。
“我好像在刚刚那一瞬间,被开拓者上身了。真见鬼。”
我可从来没有翻垃圾桶的爱好啊,这附近有没有监控?
猫咪听不懂我的话,但猫咪很着急。
“咪!”(她好像快死了。)
经历过先前的老鼠杰瑞,我现在也很能接受猫咪会“说话”了。闻言,我嗔怪地看了猫一眼,然后又瞬间心软了。
算了,它懂什么呢?它只是一只无辜的、好心的小猫咪而已啊!有问题的分明就是垃圾桶里的小丑女!
哈莉奎茵,大家都在寻找的谜一样的哈莉奎茵,你怎么在这里?我是不是该立刻把她举报给蝙蝠侠,或者随便哪一个义警?
就是你把小丑放出来的!
猫咪又咪呜了一声,催促我救人。我很有些犹豫,内心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败给了小丑女肉眼可见的惨败面孔,和她身上的大量血迹上。
‘就一次,就这么一次。’我在内心对自己说,‘要是红罗宾今晚也路过我的窗台,我就把麻烦交给他。’
立下了类似flag一样的话,结果当然是——
“没来。”
在前往布鲁德海文的车上,我同国内最好的朋友打着电话汇报近期动态。她总是像妈咪一样管束我,尤其在我妈去世之后。现在,她的嗓音就很高亢,让我不得不将手机拉远,远离耳朵,才能缓过劲来。
她大声地说:[苏虞你是不是疯了!那是小丑女!精神病!为了小丑堕落的前心理医生!归隐了还冒出来将小丑放了出来。我看你也挺适合被关进阿卡姆的,要我提醒你是谁前不久绑架了你的老师同学,炸了你的学校,还和你在直播里玩死亡游戏吗?]
我:“但是——”
她:[没有但是!我告诉你,现在立刻马上,将她的事情告诉警察,蝙蝠侠,谁都好!把她,那个神经病,关回去!]
我:“可——”
她:[可什么可,还不快去做!否则我不介意替你给大使馆打一通电话。]
她放缓了语气:[别犯傻,小鱼,小丑女什么也没有,但你还有我,有朋友,有未来。别犯傻。]
她强调。
我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车辆都驶过了大桥,朝布鲁德海文郊区而去,我才小声说: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先听我说,我家也不止小丑女一个啊,还有一只猫呢。”
她:[……]
我感受到她的怒气一下子灭了,又很快重新升起,并且比先前更甚,赶紧加快语速把自己的想法全秃噜了出来:
“她说她之前被小丑胁迫了才帮忙的,后来就被控制了,毒藤女先前在我们学校作乱也是为了救她,结果被人利用了。她为了逃出来费了很大的劲,受了很重的伤。”
最后一点由我在给小丑女换衣服打理伤口的时候亲眼所见,绝不作假。
“她早就认清了小丑,但你也知道,小丑算计人的本事很厉害的嘛,她以前都是恋爱脑了,笨笨的也很正常。”我小小声。
她:[嗯?]
我赶紧坐正了身体:“总、总之!她给我交了租金,帮我养汤姆——就是昨天那只猫,给我看房子,我觉得挺好的。”
她:[蛤?]
我只好说出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而且她答应了我,会主动和蝙蝠侠联系的。我相信她。你知道的,我的直觉特别厉害,她骗不了我的。”
好友沉默了很久,才勉强地说:[那给我看看猫。]
好耶!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我小小地松了口气,把相册里的照片视频打包通通发了过去。
虽然仅仅相处了一个晚上和今天早上,但汤姆是一只非常有猫德的小…大猫咪,十分配合我的行动。它甚至比我都会摆pose,还没有镜头恐惧症,搞得我心里阴暗地想:哼区区一只英短蓝白,回头就让你拍广告自己赚罐罐钱。
说起来明明是英国佬,汤姆却是正宗的美国口音。
不过有些视频和照片里,哈莉也不小心入了镜。虽然她本人不介意,我还是又挑选了一下,把这部分排除没有发给朋友。我可不想因为照片的事,又被朋友臭骂一顿。
说起小丑女,我接纳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真的。
首先我不是圣母,其次我的确不是圣母,最后我真的不是圣母。
重要的话要说三遍。
但小丑女,不,她让我叫她的名字,哈莉她昨晚被我发现的时候十分狼狈不是假的,清醒后告诉我的一切也都是真的。
再加上我真的很想养一只猫。
众所周知,留学生真的很难从正规渠道领养小动物。前人已经把路走窄了,留学生弃养的例子比比皆是,我就算自信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领养机构一看我的身份也会直接将我筛掉。
哈莉说她有办法,我一琢磨,她好歹也是“地头蛇”一类的人物吧,和杰森类似,但门路肯定比杰森那个看上去很凶实则人怪好的家伙多。必要时刻,我也不必拘泥于太正当的手段嘛。
所以哈莉能暂时住进我的公寓,主要原因还是“手艺”。
当然,我也不否认自己心软了。
好好一个漂亮姑娘,昨天倒在垃圾桶里逃避追杀就算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胜数。最严重的两道一道开在背后,从右边肩膀斜着向下到她的腰窝处;另一边更是直接被人从正面捅了个洞。
伤口深可见骨,我昨天给哈莉处理伤口的时候手抖得厉害,她醒过来后倒是不以为意,还安慰我没事,回头过段时间就好了。
我当时就怜爱她了,接着就听她絮絮叨叨、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起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哈莉是真的和毒藤女去隐居了。但毒藤女中途有事离开了一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她们的小岛。正当哈莉以为毒藤女出事的时候,她收到了传信,威胁她不帮助小丑越狱,就要给毒藤女好看。
于是哈莉出了山,谁想被摆了一道,毒藤女根本不在传信的笑点手中。她被控制住了,协助营救小丑的其实不是她,而是扮成她样子的人,哈莉本人则被弄去做实验了。
‘他们好像想在我们身上动什么手脚,和我一起被抓的还有几个老熟人。不过最后还是被我们逃了。’
记忆里,哈莉轻描淡写地说着,脸上还挂着兴奋与痛恨掺杂的笑。我当时怀疑她是不是被捉去参加什么人体实验了,但哈莉又摇头说不是,却不肯向我透露更多。
接下来的就是我推理出的一部分,毒藤女估计是被哈莉的消息勾回哥谭的——这姐俩真是有够倒霉的,两头被骗,主打的就是一个利用信息差坑蒙拐骗。如果冷静下来未尝不能发现端倪,奈何两位女士感情是真的好,一骗一个准。
而毒藤女的“狂暴”形态,我怀疑她是在哥谭大学的秘密实验室里沾上了什么东西,被影响了神志。
姐俩也是挺倒霉的,听完全部的故事,我就热情地和哈莉分享我的观点:
哥谭克她和毒藤女,小丑更是克上加克,必须远离。
哈莉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询问我这是否是什么东方的神奇力量,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姐们,不用你老了,我现在就能卖你保健品。
旁边的汤姆猫也喵喵呜呜,猫脸害怕。据它所喵,它也挺害怕的,觉得哥谭克它。
不提汤姆怂得别开生面地抱着我的大腿狂蹭这件事,哈莉听懂它的猫言猫语后,表情也挺精彩的。
被我抓拍了一张战损美女震惊,嘿嘿。
我安慰了这俩,又抓着猫去洗了个澡,那一晚才算结束。
然后我就发现自己错过了线上组会。
我:……
自古忠孝难两全,小猫咪、美女姐姐和开会也是啊!导!我冤枉呀——
我赶紧给导师发邮件道歉,他不信我路边捡美女的说辞,并嘲笑之:
【正经哥谭人谁在路边捡人啊?不要命啦?】
但相信我捡了猫:
【算了,看在你还算有爱心的份上。】
我:?
我沉思:看来汤姆以后说不定还有大用,比如帮我魅惑、咳,迷惑一下导师什么的。
昨晚错过了组会,但新导师还是把内容告诉了我,并提醒我今天就要去布鲁德海文大学了。
我:导,硕士研究生真的要吗?不太好吧?
我导:要的要的,博士都要的,哎呀你们照做就是了。
我:。
我含泪连夜打包行李,把猫和家都托付给了哈莉,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