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185 安好。勿念。(1 / 2)

别逼朕登基 庄九儿 2627 字 5天前

段方圆是怀信师门中的大师兄, 向来习惯了大包大揽,看谁都像是弟弟。

对于周祈安这小主子,他也只有伺候, 而并无信服。

他是秦王、武寿侯的人, 而燕王是秦王留在长安的弟弟, 这是他昨日必须要去救人的缘由。既然他身在长安,便不能叫燕王出事。

而等到了襄州, 把这小主子交到了秦王手里,他便也大功告成, 剩下的秦王自会解决。他并不希望燕王在此时横生枝节, 要带人下山。

他用一种三分讶异、三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周祈安, 问:“二公子是想做什么?”

周祈安没什么胃口,只舀着面前的白粥,舀了两下便又放下了汤匙, 看向了段方圆道:“下山挖银子去,你去吗?”顿了顿,又道, “你不去, 我就带着一笛、文州他们几个去。”

他不是段方圆的长官,段方圆自然不需要听他号命。

同样的,他也不想被段方圆裹挟。

他是在平等的地位上与段方圆对话, 在征询段方圆的意见。

段方圆道:“二公子,襄州就近在咫尺……”

“段师兄, ”周祈安道,“哪怕要去投奔大哥,也总要带些见面礼吧,否则大哥, 大哥手底下那些部将,又凭什么顶着朝廷的压力要接纳我们?”他看向了段方圆,又问了句,“去不去?”

段方圆顿了片刻,垂下眼眸,即便觉得有些危险,但还是说道:“二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要听。”说着,他狼吞虎咽又吃了几口,便起身出去喊人了。

客堂内,张一笛帮周祈安换药。

张一笛极尽温柔,纱布轻轻揭了下来,周祈安却感到五脏六腑,乃至七魂六魄都被人从背后那一道伤口上抽了出去。他疼得心脏绞痛,满脸通红,额头上沁满了冷汗。

“马上就好,二公子,再忍一忍……”说着,张一笛撒了药粉,重新用纱布包扎伤口,结束后,又从怀里拿出一粒药丸道,“这是江太医早上拿过来的,说是补血丸,他自己研制的,没有王府里那么名贵的药材,但也便宜管用!”

周祈安服下了。

他换了身粗布便服,正坐在圆凳上等段方圆带人过来,门外便有人“笃—笃—笃—”敲了三下门。

映在窗柩上的身影,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子。

周祈安问了句:“是谁?”

那人声音稚嫩,说道:“回燕王爷,奴婢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侍女。”

周祈安给张一笛使了个眼色,张一笛走去开了门。

那女子走了进来,一双红酥手递给周祈安一封书信,说道:“燕王爷,这是郡主托大长公主转交给燕王爷的书信,还请王爷亲启。”

“郡主?”周祈安讶异道,“郡主知道我在这儿?”

侍女解释道:“郡主的信使前几日到了华阳山,给大长公主送了东西,又托大长公主把这封书信转交给长安城的燕王爷。大长公主今儿才得知王爷昨夜到此的消息,便吩咐奴婢送来,刚好也不用往长安跑一趟了。”

这么巧?

“多谢。”说着,周祈安接过书信,又问了句,“也不知大长公主是否方便?晚辈好去拜会一番。”

侍女道:“大长公主正在闭关,不便见客,要一个月后才出关呢。”

周祈安道:“那恐怕是没机会了。”

侍女走了出去,顺手关上房门。

周祈安撕下了信封。捻开信纸时,他心间莫名有些悸动,发颤的手指捻了好几下,才将整整齐齐叠好的信纸打开。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他匆匆看了一眼,便把信纸折好放入怀间。

又等了片刻,段方圆便喊来了三十来个弟兄。大家统统身穿便服,一会儿也要分批下山,力求不引人注目。

周祈安拿起桌上的斗笠,说了句:“走吧。”

华阳镇上一座紧凑小巧的三进院,门头匾额上写着“王宅”二字。

四邻八方谁都不知道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三百六十天空着的宅子,它的主人究竟是谁,只听说是个行商。

这是卫吉置办,挂在王瓒名下的房产。

玉尊道长之所以会知道,也是因为王瓒是玄云观的香客,每每路过华阳山,都会上山上一炷香,再慷慨捐赠些功德钱,与玉尊真人也有私交。

宅子大门上了一道锁链,段方圆念了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望卫老板在天之灵,宽恕他撬门之罪。

想着,段方圆抡起铁锤,瞄准,而后干净利落地落了锤。

早已生锈的铁锁“哐啷—”一声砸开了。

“进!”说着,周祈安走了进去,一行人跟在身后。

宅子太久没接人气,竟有些阴气森森。

周祈安四处转了转,而后看向张一笛道:“这事儿你最有经验,你来猜猜,卫老板最有可能把银子藏在哪儿了?”

之前大理寺追回赃款,常常要到犯人宅邸掘地三尺,一笛跟着一起去,也见识了不少狡兔三窟的藏银方法。

自己无聊扒墙皮玩儿,结果扒出了一墙金砖的事迹更是在大理寺广为流传。在这件事上,大理寺人人都要称他一声福将。

张一笛看了看这院子,实在看不出什么,周祈安便道:“先把积雪都清理了,再请张大师好好看看。”

八百营应了声:“是!”

这是一座砖瓦房,屋内粉刷了白灰面,因为宅子有些年头,这些白墙都有些发黄。

周祈安挨个房间看了一眼,便穿过檐廊,步入后院,站到了后罩房的堂屋前。

这堂屋的西面墙,仿佛是在建成之后又加厚了一层,凸出的墙壁挡住了三分之一的窗柩。站在外头,可以看到墙壁在透光的窗柩上挡出了一道隐隐的阴阳线,而东面墙却没有这个情况。

周祈安推门而入,见这屋子的白墙像是在近两年重新粉刷过,白得亮眼。走到西面墙与窗柩的缝隙处看了一眼,见涂料淅淅沥沥滴在了上面,有些难看。

正看着,张一笛跟了进来,也觉得可疑,指着这面墙说道:“二公子,这……”

周祈安“嗯”了声,说道:“砸。”

///

邓子谦一行人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终于在下午天快暗时,追到了周权所在的襄州西大营。

传令兵赶去通报,站在大帐门口抱拳道:“将军,长安来人了,说是有要事通传。”

周权正站在行军沙盘前,根据各地传来的军报挪动沙盘上代表着吴军的黄色小旗子,研究褚景明的出兵路数,听了这话,回道:“叫他们进来。”

传令兵应了声“是”便去了。

怀信披着狐裘,坐在一旁病恹恹地烤火,说了句:“来得可真快。”

没一会儿,邓子谦便带人大摇大摆走进了大帐,四处环顾了一眼,而后并不行礼,开门见山道:“皇上已于昨日驾崩,是燕王一刀穿喉,杀了皇上!太子已于灵前即位,改年号为正统,我等是奉新帝之命,前来缉拿逃犯燕王,不知燕王可曾逃窜到此地?”

一,刀,穿,喉。

即便已经得知皇上驾崩了的噩耗,可听到“一刀穿喉”四个字,周权仍难以自抑眼中翻涌沸腾的怒意。

他盯紧了邓子谦,胸口汹涌起伏,攥紧的拳头,像是想一拳把眼前这人送去给皇上陪葬!

许久,周权说出一句:“不,曾。”

邓子谦道:“燕王弑君,其罪当诛!王爷可不要念及私情,包庇罪犯,否则天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