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澄顿了一下,视线停留在最后一栏,看了又看,琉璃似眼眸微微睁大。
任务已开启??
任务开启时间不该是两年后么?上次他看的时候,还提示的是任务未到开启时间啊。
任务开启时间怎么提前了?
林澄纤长浓密的睫羽颤了颤,眼底迷茫一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出乎预料之外的变化,让林澄有些无所适从,他无措地咬了咬饱满的下唇,贝齿陷进软红的唇肉里。
没发现,他半透明的身体,在任务条跳动的瞬间又变得实体了一些。
萦绕在他身上的香气也比平日浓郁了几分,空间里都是甜腻软香,馨香诱人。
像是随时要溢到玉牌外面去一般。
忽然,孩童清脆的声音从断面处传进来,响在静的出奇的小院里,多了两分低哑。
“你喜欢盛家吗?”
“?”
林澄转回头去看着玉牌断面,薄嫩的眼皮泛着微红。
盛秦衍是在问他吗?
盛秦衍仍旧站在窗前,一张脸半明半昧,说话的时候,视线没有从窗外挪动半寸。
林澄有些不确定。
他张了张唇,正下意识要回答。
盛秦衍又自说自话般说道:“想必是不喜欢的。”
盛家虚伪至极,个个狼心狗肺,踏着他娘亲的骨血成立家业,功成名就之后,就将娘亲弃如敝履。
甚至用他,用那张浅薄却承载着一个人一生命运的卖身契,一次次逼迫娘亲就范。
林澄抿了抿唇,他确实不喜欢盛家,在盛家里,盛秦衍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盛家下人刻薄的嘴脸,他也不喜欢。
林澄不解盛秦衍说这话是何意,他隔着断面注视着盛秦衍,乖巧的扮演着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寂静的夜里,小院灯光微弱,一人一玉牌,自成一个世界。
……
盛京的暴雨下到次日辰时才渐渐收敛。
天色仍旧阴沉沉的,乌云成片徘徊在天空,挡住大部分天光。
潮湿的水汽混杂在空气之中,闷热黏糊,鼻息之间全是泥土的腥潮味儿。
更夫顶着蓑笠,衣服被淋湿了一大片。他手提着锣梆,收工回家,途经过盛家,门前的灯笼还挂着。
殷红的烛液流了一地,凝固成一整块,灯笼下座亦是凝着烛液,几乎将下底糊住。
灯笼里头烛光摇曳,细弱的光芒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熄灭。很显然,烛已经燃到了头。
盛家是盛京大户,夜里有护院守值,烛火也会定时更换,断不会让烛烧到这种地步。
而且。
更夫瞅了眼紧闭的大门,下人要给盛家人备膳食,以往寅时左右就动静不断,隔着高墙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今日里头却一点响动都没有,未免太过安静了些。
更夫犹豫片刻,返回身去,迟疑地向盛家大门走去。
他弯下腰,耳朵贴在门上,凝神静听。可听了好一会儿,里面还是一点声响也没有。
“奇了怪了,盛家今日怎么这么安静?”更夫小声地嘀咕着。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转念一想,盛家家大业大,在盛京城里连皇室都要礼让三分,还有谁能奈何得了盛家?
算了,富贵人家的事,还轮不到他来管。
更夫摇了摇头,紧了紧手上的锣梆,直起身来要离去。
脚下不小心踩到个什么硬滑的东西,打了个滑,身体向后倾去,压在门上。
吱呀——
紧闭的大门应声分岔开来。
不等更夫惊讶门怎么这么轻易就被推开了,极其浓郁的血腥味就铺面而来。
像是一头埋进了血池之中,黏腻浓稠,闻之令人作呕。
更夫一怔,抬起眼看过去,就见盛家前堂湿漉漉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盛家的下人。
各个脸色惨白,神情惊恐,脖颈或者脸上的肉缺了一块,断面凹凸不平,似被什么凶猛的野兽生生撕扯下来的,淋漓鲜血淌了一地。
更夫呼吸一滞,瞳孔瞬间瞪大,身体吓得瘫软在地上。
“——死人了!”
更夫艰难的咽下口唾沫,面色和府里的人如出一辙:“盛家……盛家死人了!!!”
更夫手脚胡乱蹬着地,好半天才撑着虚软的身体,跌跌撞撞爬起来,向外跑去,尖利惊叫声打破了盛京城雨后的平静。
盛家大门半开,猩红的血色顺着雨水从门内流出,淌过石阶下的一块令牌。
令牌正面朝上,繁复的花纹下方,镂刻着一个清晰的“长”字。
官府与盛家多有往来,涉及到盛家,官府的人第一时间来到现场。
饶是见过无数凶残画面的官员,也被盛家里骇人的景象吓得软了腿。
从前堂到后院,整个盛家,宛如一所偌大的屠宰场,上下两百多口人,无一幸免。
不,不对,还有盛家大少爷和最受宠的盛泽宇不见踪影。
盛泽宇听说是上了长生门修行,姑且按下不提。
“找!”官员忍着冲天的血腥气,对手底下的人道:“务必找到盛长明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个时辰之后,手下人来报,在外郊一处乱葬岗里,发现了盛长明的踪迹。
官员连忙赶过去,再一次被眼前所见震撼住。
乱葬岗死人堆积成山,盛长明躺在死人堆上,双目圆睁,衣袍破烂,身边围着几只野兽。
身体坑坑洼洼,已经快被野兽啃食了一半,再晚上一些,恐怕就会被分食干净了。
和几年前的鸢娘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