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命似的死死护着玉牌,几个大老爷们,居然一时还奈何不了他。
“打啊!”柳明安跌跌撞撞爬起来,吐出口带血丝的唾沫:“玉牌拿不回来,你们担待吗?”
这话简直往护院们的死穴上戳:盛家的东西,价值几何,他们心里还是有点数,把他们全部卖了都赔不起。
护院当即不再有顾虑,拳脚相加,齐齐往盛秦衍的身上落。
盛秦衍粗红着脖子,脊背被打得弯折下去,仍旧死死咬住牙齿,护着玉牌不撒手,如同守护在宝藏前的恶犬。
但双拳终究难敌四手。
盛秦衍一个人,怎么可能敌得过几个人高马大的成年男人,玉牌还是被护院抢了过去,交到柳明安手里。
柳明安捏着玉牌,眼神阴狠,抹了抹额头和鼻梁的血,咬牙切齿道:“看着他!我去见盛伯伯,等候盛伯伯发落。”
两个护院领命,按住浑身是伤的盛秦衍的肩膀,不让他动。
……
从后院到前堂,颇有些距离。
柳明安疾步而入之时,主座之上,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慢条斯理地抿茶。
听到动静,老者头也不抬,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前堂:“东西找到了?”
“玉珠不在他身上,但是找到了玉牌。”柳明安摇首,躬身上前呈上玉牌。
盛鹤礼没接。
妓‖子的东西,不配让他触碰,脏手。
刘管事很有眼力见地接过来,查验一番:“禀家主,是泽宇少爷提到的玉牌。”
盛鹤礼淡淡“嗯”一声,这才抬起眼来,看见柳明安脸上满是血污,他重重放下茶盏:“明安,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柳明安垂下眼睛,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样子。
盛鹤礼沉吟片刻,神色难看道:“是小畜生伤的?”
柳明安点点头:“小……盛秦衍说玉牌是他的东西,死活不肯归还,就……”
“哼!”盛鹤礼厉声:“盛家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了?!和他低贱的娘一样的不要脸!”
一个妓儿之子,也配肖想盛家的东西?
他娘也是,一个妓‖子,能入盛家做通房,已经是天大的荣耀,她居然不识好歹,妄图长明爱她!
还说什么,是长明许诺过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呵,一身皮肉被万人玩的玩意儿,也配?
盛鹤礼目光沉沉浮浮,缓声开口:“偷窃盛家财物,按照盛家家法,该如何处置?”
刘管事机灵地回答道:“打三十大板,关柴房思过七日。重犯者,惩罚翻倍。”
盛鹤礼微抬下巴,示意刘管事照家法执行。
然后对柳明安道:“玉珠的事,盛家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一会儿再去库房挑一件合心意的,至于这玉牌,你若是不嫌弃,一并赠与你,当是小小的补偿,如何?”
柳明安也并不想要妓‖子的物什,但盛鹤礼都开了口,他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盛鹤礼就是赏他一根草,他也得拿着。
柳明安摊开双手接过玉牌:“多谢盛伯伯。”
盛鹤礼摆摆手,挑了几句关怀的话说,柳明安一一应承。
从前堂退出来,柳明安收敛起表情,嫌恶地将玉牌随手丢给随行而来的随从。
“一会儿拿去当铺当了,能当多少当多少,别再让我看见它。”
随从说是,接过玉牌,放进衣襟里收起来。
柳明安没在盛府久留,他简单处理了下脸上的伤口,就乘着马车离开了盛家。
途中,经过盛京最大的当铺,柳明安让车夫停下马车。
随从会意,从马车上下来,走进当铺里。
半刻钟左右,随从急匆匆跑回来,气息不匀:“少爷,有人想高价买玉牌。”
玉牌的摸起来确实不错,但是残缺的,价值也大打折扣。
高价购买,不是冤大头么?
柳明安奇怪地问道:“是谁?”
“是我。”一道清朗的声音从马车外传进来。
柳明安应声看出去,就见一身着深蓝衣袍的男子站在马车前。
男子头戴发冠,眉目温润,宛如古画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
男子朝柳明安颔了下首,当作打招呼:“我是坤宁门下的修士封城,偶然游历到盛京。公子的玉牌颇合我眼缘,公子可否将玉牌卖于我?”
修士?!
柳明安震惊地眼眸睁大,要知道,人间与修真界是分隔开的,除却遭遇大灾大难,否则,人间很难见到修士的踪迹。
以至于人间的凡人想和修士攀上关系,都投路无门。
盛家能压在柳家之上,除了盛家殷实的家底,和盛家背靠长生门也分不开关系。
如果柳家也能攀上修真界……这可不就是白白送上门的机会?
想到这里,柳明安忍不住激动起来,到时候,柳家还用怕盛家?他还用怕盛泽宇?
“何须客气,既是封修士想要,尽管拿去便是。小小玉牌,不值几个银钱,能合封修士的眼缘,是柳明安之幸才是。”
柳明安忙不迭抓过随从手上的玉牌,就要拱手送给封城。
街道之上,一道风掠过,拂过玉牌,带起一阵甜腻香气。
柳明安伸到半空的手霎时僵住。
封城也闻到了,他的眼里猛然间燃起一簇火苗,宛如熊熊烈焰,意图冲破他温润的皮囊。
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公子可是反悔了?无碍,公子开个价,我愿意依照先前所言,高价购买。”
柳明安倒是没反悔,他打心底里认为,玉牌不值钱。
柳明安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将玉牌重新递过去:“封修士说笑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说出将玉牌赠予你的话,自然是作数的。我只是有些不解,修真界宝物无数,这玉牌有何特别,能得封修士青睐?这玉牌还是什么宝贝不成?”
封城眼眸一闪,手指抚着玉牌,沉默半晌,指指当铺对面的客栈:“柳公子慷慨,告诉你也无妨。此处人多口杂,不如去我住的楼上一叙?”
正午时分,人大多聚集在酒楼,留在客栈里的人并不多。
封城推开他暂住的房间门,请柳明安进去,又嘱咐小二,别上楼来打扰。
柳明安坐在桌前,看着封城谨慎地关上门,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拢紧。
看封城的架势,玉牌里怕是别有玄机。
不等柳明安掂量出什么样的玄机能让修士侧目,封城将玉牌放在圆木桌中央,十指并拢,掐了一个柳明安看不懂的术决。
紧接着一道亮白的光从封城指尖射出,径直射向玉牌,接触到玉牌,绕着表面包裹一圈,然后渐渐暗了下去。
像是被吸收进了玉牌里一般,玉牌没有任何变化,灵力没进入半分。
“这……?”柳明安疑惑,怎么回事?
封城沉吟片刻,看向柳明安:“柳公子,这玉牌可是已经认主?”
玉牌到柳明安手里前后不过两个时辰,柳明安哪知道这些。
他奇怪的问道:“何谓认主?”
“你不知?”封城微微皱眉:“玉牌不是你的?”
柳明安不再隐瞒:“在今日之前,确实不是。封修士,这玉牌可是有什么问题?”
“玉牌已经认主,它会竭力阻拦外力进入。”封城嗓音温润的解释:“要想强行打开它,很难。”
柳明安讶异:“连封修士你也没有办法?”
“不算有。”封城有条不紊道:“这块玉牌是残缺的,主人对它的掌控也会相对有所削减,我姑且试试。”
说着,封城又掐着决,源源不断地向玉牌注入灵力。
随着灵气注入越来越多,玉牌终于有了变化:表面流光越来越亮,流动越来越快,似是有清泉在里面流淌一般。
柳明安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不知过了多久,在封城即将力竭之时,玉牌表面亮起一阵极为刺目白光。
柳明安本能地闭上眼睛,约摸过去三分之一刻钟,他再睁开眼睛,白光已经暗下去。
玉牌表面的流光褪去,变得如同一面薄镜,清晰可见里面流动的白雾,浓稠得仿佛化成实质。
玉牌里果真别有洞天。
“那……那是什么?!”
柳明安眼睛死死盯着某一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整个人往前倾,恨不得凑到玉牌面前去。
玉牌里……有一个少年!
少年侧躺在白雾里,浓密的睫毛遮住闭起的双眼,纤细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
“可能是……”看清少年艷丽清冶的脸,封城到嘴边的“玉灵”,一下子换成了“精怪。”
沉稳施法的手指抖了抖,手中的术法断了开来,灵力断连,少年转眼消失在眼前。
柳明安心里一紧:“别!封修士,你怎么……”
封城眼神幽深,粗重的喘气声在寂静无声的厢房里,响如惊雷。
他没理会柳明安古怪的神色,集中精力调动体内的灵力,再次注入进玉牌里。
这一次,注入的明显比刚才多,柳明安毫无修行天赋的凡人都能感觉到,房间内的威压重了许多,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
如此多的灵力,玉牌里的白雾如同遇到了强敌,被入侵者逼得寸寸败退,强行劈开领域。
白雾从中间破开一条缝隙,强大的灵气直逼白雾中的少年。
昏迷的少年似感应到了什么,纤长睫羽不舒服地颤了颤,红软的唇肉微张,不受控制地轻喘了一声。
又媚又勾人。
作者有话说:
小修,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