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煜很想谢钰京。

虽然每天都能视频通话, 但谢钰京总是很忙。看着屏幕才说两句话就有事要挂。

作为学院首席，财阀中的金字塔尖，围在他身边的人当然只多不少。

谢家是什么样的地位, 从谢钰京手指缝隙里漏出来的沙子都是金色的瀑布。更别提他的弟弟还有这样一张出现在人群中就无法忽视的脸。他生来就坐在王座上, 脾气是用金钱珠宝和爱堆砌出来的。爱他，向往他，敬畏他，觊觎他的人从来都不少。

在谢钰京刚入学的时候，他亲自处理了几个不长眼的东西。

但凡脾气稍微软弱一点，在这所最擅长看人下菜碟的学校都没有办法坦然居之。

“宝宝。”

谢景煜说。

“听说你这两天一直把一个男生带在身边。”

他领口和袖口的扣子都随意解开, 昂贵手表放在一边, 领带松垮地被塞在胸前口袋。戴着手套，垂头给谢钰京剥虾, 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谢钰京转头看他一眼, 嘴角勾了下，虎牙尖露出来。

“是啊。”

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背后议论我，还被我抓到, 怎么对待都可以吧。”他甚至应该觉得是荣幸。谢钰京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学校的课程很多, 户外活动也很多。比如高尔夫，游泳，马术。

谢钰京手里的马术鞭、冰冷坚硬高尔夫球杆, 会在无聊的时候从后面抵到银发狂妄的少年的背后、膝弯、脸上, 会在池纵隐忍的表情里抓着他的头发让他靠近自己。闪烁恶意的眼睛弯弯, 甜黏的眸光像是糖浆, 脸孔美丽的恶魔低低私语，字字句句都是毒药。

谢钰京养尊处优，从小到大父母哥哥对他的溺爱更是养大了他的胃口, 他不喜欢有人忤逆自己。不听他的话。他喜欢顺从的，没有棱角的家伙，会把池纵的傲骨一根根敲断，让他闭上他嚣张的嘴，匍匐自己的面前变成可怜的小狗。谢钰京拎起狗绳他就要直起身，谢钰京抬手他就要爬过来。

谢钰京不觉得这样不对。

是池纵先开始的。

他先惹他，那么谢钰京怎么做都是他活该。只怪他运气不好，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好被谢钰京听到。

谢景煜细细看他的表情，“你自己有数就好。”

不是让谢钰京注意分寸。是让谢钰京玩够了就赶紧把人扔掉。

别让这种人留在身边，打扰了他的清静。

他把剥干净的虾递到谢钰京的嘴边，谢钰京懒散地道，“我知道了。”

他偏头张嘴咬掉，抬眼睛看他，顺着虾仁一拽，把谢景煜的手拉近，顺便咬了他一口。

谢景煜指腹一痛，垂眸轻捻了下，轻笑了声。

忽然听到点动静。他视线抬起循声看向一旁，嘴角弧度缓缓淡下去。

“……”

不远处，小蛇已经被谢钰京放回了它的玻璃爬房，却还在依依不舍看着他们。

谢景煜不擅长爱屋及乌。喜欢谢钰京就只是喜欢谢钰京，爱是不会扩散的。

他讨厌这条蛇。

传闻伊甸园中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祥和自然的一切在这里孕育。

同时，这里还生长着生命树和分辨善恶树。树上缠绞着一条蛇。它是撒旦的化身、罪恶的象征。

用引诱的言语诱惑了亚当与夏娃，使他们食用了善恶之树的果实，因此遭遇了上帝的惩罚。

这是不详的生物。

或许会说一些奇怪的、引诱的、罪恶的话。

就像是伊甸园故事里的那样。

——当然，把虚拟和现实挂钩，谢景煜也知道荒谬。

他垂眸继续剥虾，细碎黑发散落，光线拓在他的脸上。

……

饭后。

窗帘拉上，室内昏暗。

谢景煜和谢钰京躺在一起，玻璃爬房里的蛇在嘶嘶吐信。

谢景煜什么都没听到。

他垂着眼，睫毛下视线散漫专注，指腹在弟弟的侧脸轻轻摩挲。

一下一下的钟声回荡在校园。正是上课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