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特招生的入学日。

他们的入学时间和常规学生有所不同。通常晚一个月入学, 会有特别的动员大会召开。

动员大会上，新入学的学生A得知了一个重要情报。

“首席是一个叫谢钰京的男生。”

“首席？”

和他交谈的是一个模样帅气的学长。穿着黑色学生制服，表情柔和, 混血脸。

黎舟言直勾勾看着大礼堂最前方, 轻声说，说，“看那里。他就是我们的首席。谢钰京。”

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男生话音里带着点怪异的不平静。

但新生显然没有注意到。

谢钰京的外貌的确非常耀眼。

他走上台，修长手指拨动话筒，呼吸声清晰可闻。那瞬间整个空旷礼堂都肃然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开口。

谢钰京显然早就习惯了面对这样的场面, 态度甚至有两分敷衍。

“他看起来不好相处。”

特招生声音有些莫名沙哑, 视线粘在谢钰京的侧脸。

目送他演讲结束众星捧月地离开，周围的特招生群体倏然爆发出了有关谢钰京的讨论。

围绕在谢钰京身边的男生各个高大英俊, 穿着私立高中的校服, 胸口的徽章彰显他们和特招生不同的身份——他们有钱，有权，是权利阶级的上层。

但是在谢钰京面前, 像是围着他转的哈巴狗一样, 绕来绕去。

谢钰京黑发黑眸，表情有些阴郁的不耐。漂亮秾艳的眉眼透出一点恹恹的懒散意味。

似乎是他的注视分量太重，吸引到了谢钰京的注意。

那双漆黑到可怕的眼睛一转, 看了过来。

一瞬间强烈的恶意裹挟不安的预感击中了他。

男生呼吸不畅, 后脑紧绷起来, 胸腔中心脏狂热地跳动起来。

但也只是一瞬间。

谢钰京像是扫过一粒尘埃一样, 视线从他面前小鱼一样划走。

“他会欺负别人吗？”

他好像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否则周围不应该忽然之间这样安静。

但是……很奇怪吗？

众所周知，私立高中一向是阶级分化的场所。

攀炎附势、踩低捧高以及上位者对下位者的霸凌，在这里都非常常见。

然而对这个问题, 别人却在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你想多了。”

学长古怪地笑了声。

“以你的身份、地位、能力，以及，”一直以来对他都非常友善、帮助他很多的学长像是忽然之间变了一个人，用着极其挑剔的眼神审视他的长相，“——这张脸。”

男生手指攥紧。

他在自己的学校无疑是很受欢迎的。

他有一张好脸，身材也好，成绩优越，家境也称得上小康。

从来都是被人仰望的，从没有被人用这样的视线贬低过。

他正想说什么。

就听到学长说。

“还远远到不了能被他欺负的阶级。”

……什么意思？

男生不明白。

但是他看懂了学长的眼神。

嫉妒。

他在嫉妒可以被首席“欺负”的人。

疯了吧？

*

出于好奇，特招生不免对谢钰京多了几分探究欲。

随着校内特招生内部的交流和关系的打通，他顺利进入了校内的匿名制度论坛。

他潜水窥屏很久，发现这里有很多惊人的言论。青春期的男生真是最糟糕的物种，恶劣激昂斗兽一样的兴奋，臆想如同黑泥一样簇拥在那位小皇帝的身边，却又不敢真正地接触到。

看得他心惊胆战，又痴迷不已。

谢钰京脾气的确非常恶劣。

甚至堪称恶毒。

他不好相处的程度到了别人望而远之的程度，但是——他对特招生没有兴趣。

欺负贫困的、自卑的、只知道学习的好学生很没意思。

他的目标锁定在同阶层。

所以黎舟言才会对他说，“你还远远达不到能被他欺负的阶级。”

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谢钰京不会欺负特招生。

不代表别的人不会。

今天，特招生因为手机忘记锁屏，被同班生看到了他对谢钰京的探究，而被关到了偏僻教学楼的杂物间。

那是几个恶劣的男生，对待他的态度非常扭曲。

“你对首席很有兴趣？”

“你怎么配。”

“是不是没有照过镜子看看自己的脸？”

“你觉得首席是什么人都能臆想觊觎的？”

“今天也就是被我们知道了这件事，要是被首席身边那几个发小知道了，你清楚自己是什么下场吗？”

因为这个遭受到了霸凌。

特招生愈发感受到“谢钰京”这个名字的重量。

他被关在了这个杂物柜，昏睡过去。

直到一道声音响起——

“砰、砰。”

他惊醒。

从杂物柜的缝隙里看出去。

网球被砸在地上又弹回去，漂亮又利落地被人攥在了手心。

一只非常漂亮的手。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手背一点脉络是青色偏紫。像是水彩精心的纹路。

谢钰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