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京居然和池纵对视了一秒。

银发青年视线游移一圈, 精准锁定在谢钰京的身上。

池纵难道能看到他？

这不应该！

谢钰京低头打量自己半透明的身体，不可思议地在俱乐部里其他几个男生面前转了两圈。

但他们都没反应，依然自说自话。

谢钰京干脆伸手拨乱了桌面的台球。

噼里啪啦的碰撞声响起, 世界骤然安静。

男生们面面相觑, 没有人看到谢钰京。

“你们刚刚有人动球了？”

“没有啊。”

“风吹的吧，别大惊小怪。”

谢钰京爬上台球桌跳了两下。

“等等——”男生用力搓着手臂的鸡皮疙瘩，视线直直看着台球桌中央，毛骨悚然，“你们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听到了。”

“砰砰砰的！”

“好像有人在我们的台球桌上。”

“不不别吓人啊！”

他们远离了台球桌。

谢钰京居高临下环视他们，眉毛挑起, 更加嚣张地补了两脚。

“是真的！！真的听到了！”

“怎么回事？？”

“闹鬼了, 不会吧——”

当鬼真爽。

谢钰京轻快地在他们惊惧交加的视线里从台球桌跳下来。验证结束，他快走两步跟上池纵的步伐。

身后的人还困在谢钰京造就的困局里。

“等等刚刚是不是有人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有风, 有风啊, 好冷的阴风。”

“我怎么闻着香香的，是女鬼吗。”

“喀哒——”池纵已经拉开了门。

谢钰京好奇地怼到他的面前，探究他的神态。

池纵似有所觉。手一顿, 后颈微妙的发毛。

怎么回事。

他真的觉得有人在看他。

甚至, 近在咫尺，呼吸都要扑到他脸上——冰冷的，轻柔的, 寒气逼人的……

何其熟悉的感觉, 几乎像是谢钰京的味道。

池纵的鼻子一向很灵, 直觉也是, 现在却有些不敢确定。

他推开了门。

谢钰京扭头看到了室内的陈设。

奖杯、奖牌、赛车模型、电脑、书籍，还有……

他愣了下。

一墙的照片！

不同表情的谢钰京、活灵活现的谢钰京、无处不在的谢钰京。

阴森森地裹着寒冷雾气，把这个温暖逼仄的工作室包围。

池纵似乎在里面待得习以为常, 并不认为奇怪。

他觉得可能是太过思念以至于产生了幻觉，低头从桌兜里翻出一盒糖。薄荷口味。

他倒出一颗糖就准备往嘴边送。

然而一股凉意扫过指尖，糖块滚到地上。

池纵看了两秒糖块，然后慢半拍地看自己的手。

奇怪。

他无端想，像被人打了一下。

灯闪烁，好像短路。很快光亮熄灭，窗外的潮湿冷意从窗缝渗透进来，吹得池纵后颈发毛。错觉吧。他想。伸手又倒出一颗糖。

这一次动静更大。

他手里的糖直接飞了出去，在地板上弹跳发出清晰的脆响，“咕噜噜”地滚远。

一片黑暗里，池纵视野受到局限，他眯起眼，看向糖块停下的地方。

在他的注视里，糖块飞了起来，悬在半空。然后猛地砸到他的头顶。

池纵脑门一疼：“……！”

这十足怪异的、灵异的一幕，让他心口有些阴森的战栗感。

然而不是恐惧。

是熟悉。

“小鱼？”池纵控制不住地站起身喃喃。

“轰隆——”

雨势渐大，雷声清晰。煞白的光在他的侧脸闪烁。

四处寻找不见踪影，池纵其实觉得这个想法过于荒谬。

然而一个很微妙的想法，让他抬起了头。

“呼——”

冷风吹过。

谢钰京站在椅子上弯腰低头看他。

他脸庞莹白好像在发光，漆黑头发垂落，眼眸安静，视线拢在黑发中直直看着他。

池纵瞳孔猛缩，嘴唇张开，没能发出声音。

狂风骤然大作，室外的冷雨顺着窗户的缝隙拍打在桌面、手背、侧脸。

冷得池纵的心脏都骤然痉挛打了个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