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南瑾洗漱完,坐在案头闲闲翻阅着一卷书。
采颉奉了早膳入内时与她说:
“小主,奴婢刚瞧见古丽好像要出门。”
“出门?”
南瑾不明所以,“她前几日登高取物,不慎从梯子上跌落,不是摔伤了脚吗?”
采颉颔首应道:“她脚背肿起老高,不知是否伤到骨头。
奴婢劝她请太医来瞧瞧,她却说太医忙于侍奉皇上皇后,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添乱。
于是自个儿取了红花油,随便对付着。”
南瑾向庭院处张望一眼,见古丽正拖着一条使不上劲的腿,艰难地朝门外走去。
南瑾撂下书,起身追上她,
“你腿脚还伤着,这是要做什么?”
南瑾定定打量着古丽,见她不过是从房中走到庭院这短短几步路,便已疼得面色惨白,冷汗涔涔。
古丽神色焦急道:“回瑾贵人,我家主儿昨夜发了高热,晨起情况更是不好。
奴婢担心主儿她可能是。。。。。。无论如何,也得快些请了太医来给主儿医治着!”
南瑾瞥一眼她的右脚。
即便隔着轻薄的布鞋,也能瞧出她脚背高高隆起,将鞋面撑得鼓鼓囊囊。
“南熏殿距离太医坊有好一段脚程,你又行动不便,真等你请来了太医,荣嫔姐姐的病怕也要耽搁了。”
南瑾吩咐采颉扶她坐在石凳上,又道:
“你担心荣嫔姐姐,也得顾着自已。
这时候还逞什么强?为何不叫旁人去请?”
古丽红着眼摇头,愤懑道:
“哪里有人肯去?她们躲着还来不及!
与奴婢同住的香儿和秋荷,昨夜听说主儿病了,连夜挪了被褥跑去柴房睡。
今日一早更是连人影都不见了!”
温泉山庄并不大,且庄子里本就有侍奉的宫人,
故而宫中妃嫔来此,多只带了贴身的婢女。
庄子里的宫人与妃嫔素日鲜有往来,他们哪里肯拼死效力?
不听主子的差遣,顶多就是讨一顿打。
可若是染上了天花,那便是连性命都难保了。
这个时候,古丽自然使唤不动他们。
眼见古丽执意要走,南瑾赶忙劝道:
“你这样出去,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岂不是更让荣嫔姐姐担心?”
“可是。。。。。。”
“你别急。
我与姐姐交好,她病中我自不会袖手旁观。”
南瑾吩咐采颉照顾古丽回房歇下,而后便匆匆忙忙地去请了太医。
太医来得很快。
给荣嫔诊脉时,荣嫔吓得面色发白,一边咳嗽,一边口中絮絮地问:
“本宫可是得了天花?”
太医躬身作揖道:“娘娘安心。
您这只是寻常风寒之症,并非天花。”
“果真吗?”
“天花发病初期虽也会发高热不退,但并不会畏寒、咳嗽。
反倒是喉中生疹,嗓子刺痛难耐,吞咽口水犹如刀割,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荣嫔清了清嗓,又连连吞了好几下口涎,不见太医所言症状,这才稍稍安心。
太医道:“微臣为娘娘拟了祛除风寒的方子,让人煎好药送来。
娘娘用上数日,自当痊愈。”
“不必了。”
荣嫔慌忙回绝。
这些太医每日皆要接触沈晏辞与皇后,谁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沾染病气?
若非万不得已,她断是不肯让太医近身的。
荣嫔紧了紧脸上覆着的纱巾,生怕叫太医瞧出什么来,于是笑意尴尬地找补道:
“你们照顾皇上辛苦,若本宫只是寻常风寒,煮些姜水喝下,发发汗便好,这时候也不好给你们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