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恐怖的别墅(2 / 2)

夜夜夜惊魂(第3季) 庄秦 19107 字 2024-02-18

冯强点点头说:“嗯,只要有模具,再有原料、锅和染料就行了。很可能那家伙是请了专门的蜡工匠在自己家里秘密制造的。我到蜡工艺厂看过,只要掌握一点窍门,外行也能干,制作起来很简单。制成的工艺品特别好的,能非常薄,有点儿弹性,而且因为酷似活人的脸孔,倒是一种绝妙的化装工具,能够从前额的发际到耳后部恰好戴在脸上,即使不戴眼镜、口罩,猛一看也看不出来那是假面具。”冯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说:“那个没有嘴唇的怪物总算被除掉了,此案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看上去似乎是结束了。”司马前笑着说。

“什么意思?”冯强皱着眉头问。

司马前扳着指头说:“这个案件还有很多难解的谜,比如,那个叫王飞的人在书房被杀一事,罪犯是如何进去的?为何要杀他?无法解释的事还多着呢,此案怎能说就此结束呢?”

“难道罪犯不是一个人?”冯强困惑地问。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必须用证据说话。这证据要过一会儿……啊,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小林快步走了进来。

“小林,东西搞到了吧?”司马前看着小林的脸色问道。

“嗯,搞到了,没想到这么容易,竟然在附近那所牙科医院,我一说,马上就借给我了。”小林高兴地拿出一个小纸包。

司马前接过纸包放在桌子上,又叫文雪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同样的小纸包,连同冯强拿来的那个,桌子上一共有三个小包。

“冯警官,把小包打开,好好比较一下,其中如果有哪两个相同,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不过,恐怕……”

冯强没等司马前说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打开小包,三个小包里,有一个是红橡皮块,另外两个是白石膏块。三个都是人的牙印,其中,红橡皮块是冯强从空中飞人李响的尸体上取下印迹带来的。冯强仔细看了看三个牙印,失望地说:“这三个牙印都不同,那两个牙印是哪来的?”

司马前笑着说:“刚才小林拿来的是管岗的牙印,小林花了几天时间,了解到管岗曾定期请一位牙科医生看病,后来找到那位医生才弄到手的。”

“还有一个呢?”

“那就是真正的罪犯的。”

“什么?真罪犯的牙印?你怎么搞到的?”司马前越来越玄妙的话语让冯强大为惊奇。

“我同秦利曾一起去搜查过那个怪宅,在橱柜里发现了一些吃剩下的饼干和干酪,上面清楚地留有牙印,我悄悄地把那些带回来仿制成石膏的。”

冯强不以为然地说:“那也不能肯定就是贼的牙印啊?”

司马前说:“那座房子已空了两个多月,别人不会把食物带到那儿去的。我打听过了,贼人曾经好几次劝过柳叶儿和凌根吃饼干和干酪,可是柳叶儿他们一口也没尝,贼就自己吃了,这东西就是贼当时的食物。”

冯强凝视着司马前的眼睛,陷入了沉思。正在这时,屋子里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文雪过去拿起了听筒。

“喂,是司马前吗?我是秦利,你快来吧,我们的老管家齐藤被人杀死了……”文雪大吃一惊。司马前也听到了,他立即拉着冯强朝柳叶儿的别墅跑去,小林也好奇地跟了出来。

九、管家

司马前和冯强一到柳叶儿家,脸色苍白的秦利就慌忙迎上来,语无伦次地说:“柳叶儿杀死了齐藤,然后带着孩子跑了,都是我不好,要是没有我就不会出这事了。”

司马前和冯强都吃了一惊,他们安慰秦利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别着急,慢慢说。”

秦利就断断续续地述说了事情发生的经过。齐藤老人十分讨厌柳叶儿和秦利之间的暧昧关系,时常加以干涉。今天一早,秦利正和柳叶儿在一个房间里亲热,齐藤借口有事把柳叶儿叫到二楼的书房。两人在书房里争论了很久,那剧烈的争吵声楼下的用人也能听见。后来声音突然消失了,秦利见柳叶儿还没回来,就让一个男佣上去看看。男佣敲了几下门不见回音,便轻轻地推开门,屋里呈现的是一幅可怕的景象。柳叶儿手里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像疯了一样瞪着双眼蹲在老人的尸体旁边。男佣吓得呆若木鸡。柳叶儿圆瞪着玻璃一样木无表情的双眼,瞅了瞅男佣,举着手中的匕首,嘻嘻地笑了起来。男佣吓坏了,他连滚带爬地下了楼梯,嘴唇一个劲地哆嗦,大家立即明白出事了。人们拥进书房,只见柳叶儿狂笑着挥舞着血淋淋的匕首,而齐藤老人心脏上被刺了一刀,早已断了气。大家上前夺过柳叶儿手中的刀子,又把她关在卧室里,然后立即报了警,又给司马前打了电话。警察过来调查后,认为柳叶儿杀人的可能性很大,派人去找柳叶儿时,这才发现柳叶儿已经带着她的儿子凌根畏罪潜逃了。

说到这里,秦利痛苦地说:“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隐藏得久呢,她肯定会被抓住的。惹出这桩事件的人是我,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所以才给你们打电话,请帮我出出主意,我怎么也不相信柳叶儿是杀人犯。”

司马前和冯强都沉默了,所有的证据都显示柳叶儿是杀人凶手,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秦利。沉思中的司马前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捅自己,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小林也来了,他正用眼睛暗示自己看桌上的点心,那个点心只被吃了一半。

司马前看着点心问:“秦利,你知道这块羊羹是谁吃剩的吗?”

秦利听了一愣,想了一会儿说:“啊,这是柳叶儿吃的,今天早上事件发生之前,我俩在这儿吃的。”司马前听了一惊:啊,这是柳叶儿的牙印,这个牙印如果同贼的牙印相比较,万一相同的话,那会怎么样呢?

“我们把这个牙印拿回去比较一下吧。”小林为发现了牙印而暗自得意。

“好吧,你拿着回去一下,我和冯警官在这儿继续调查。”

小林走后,司马前和冯强就在院里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柳叶儿家的爱犬黑虎头骨碎裂,满身是血地死在院子里。这狗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要杀死这条狗呢?司马前转身问大家,可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正在这会儿,小林打电话来了,他兴奋地说:“牙印比较过了,和贼的牙印一模一样,看来柳叶儿就是那个没有嘴唇的怪物。”

司马前沉思了一会儿说:“先别忙着下结论,到底柳叶儿是不是凶手,还得等抓到她之后才知道。”

冯强也认为把柳叶儿当成没有嘴唇的怪物证据不足,就下令警方全力缉拿柳叶儿,可柳叶儿却如泥牛入海一样杳无音信。柳叶儿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冯强不知道,司马前不知道,但秦利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柳叶儿的出逃是他一手安排的。

那天,秦利和柳叶儿亲热时,齐藤老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柳叶儿叫出去说:“你那样做对不起过世的主人。人要有廉耻,你的亲戚朋友都说长道短,别的不说,起码要对得起你六岁的孩子吧。”

柳叶儿一听,不由得勃然大怒。一个用人竟敢抓她的把柄,对她肆意进行指责,她当然不堪忍受,大骂道:“你马上给我滚,一个用人倒管起我来了!”但齐藤却非常固执:“我不走,究竟谁是谁非,等亲戚们来评判。”这一来,柳叶儿更是不能忍受,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立即杀了他。她恍惚觉得被人猛撞了一下,又模糊地感到自己用什么东西打了老人,然后就眼前一片昏黑,不省人事了。等她清醒过来时,发现老人已倒在她面前,胸口插了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一片。

“啊!”柳叶儿大叫一声,被钉子钉住一样木然不动了。

他是我杀的吗?柳叶儿拼命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用手揉着眼睛,慢慢地在尸体旁边蹲了下来。

“啊,多可怕,一定很痛吧。”柳叶儿一边像疯子一样说着胡话,一边不知不觉地握住刀柄,将匕首从伤口处拔了出来。恰在这时,用人们惊惶地拥了进来。在众多的面孔中,柳叶儿一眼看到秦利那带有几分责备的目光,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终于明白,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也不是幻影,而是不容置疑的现实。人们从她手里夺下带血的匕首,把肢体麻木的柳叶儿推到楼下她的卧室里。柳叶儿只会闷头痛哭,她把凌根儿搂在怀里,抽抽搭搭地说:“根儿,妈妈做糊涂事了。乖,我可怜的孩子,你就要同妈妈分别,就要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妈妈,你要上哪儿?我也要去。”六岁的孩子哪里懂得妈妈的活。

这时,秦利悄然进来了,他搂着柳叶儿说:“我绝不相信你是杀人凶手。”

柳叶儿抬起哭肿的双眼问:“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坚强些,别泄气,”秦利像怕人听见似的看了看四周,悄声说道:“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警察一定会认定你是凶手的,他们一来,你就要被带走了,我不能眼看着你进监狱。柳叶儿,我们三个逃走吧!”

柳叶儿迟疑地说:“这一逃,不就证明我是凶手了吗?”

秦利说:“你不逃他们也会认定你是凶手,还会把你送进监狱吃枪子的。我要与你同舟共济,一起在世上销声匿迹!办法我都想好了,十分安全可靠。”

在秦利的再三催促下,柳叶儿动心了,即使不是罪犯,在这种时候,作为一个女人总是想远离牢狱之灾,守着孩子的。

“快,跟我来,我找到一个十分安全的藏身处,别害怕,你们俩在里面藏到半夜就行了,以后的事我会安排好的,请相信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坚持到底,不能泄气。”

秦利这样一说,柳叶儿再也无力拒绝了,她带着凌根悄悄地跟着秦利走了。他们来到厨房旁边那间库房里,秦利掀开地板,搬去一层泥袋,揭开几块石板,下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这是一个地洞,没有什么危险,先到里面躲一会吧。”秦利说着,飞快地从什么地方抱来两床被子扔到了洞里。自己怎么不知道这儿有个洞啊?她拉着秦利的手慢慢滑下了地洞,洞里铺着两床大被子,像垫子一样厚实,根本不会摔伤,接着凌根也滑了下来。秦利站起身说:“今夜一点左右我一定来,你要坚持住,凌根,不要哭闹,听妈妈的话。”秦利说完就走了,石板又盖住了洞口,洞里的寒气也随之朝他们袭来。晚上八点左右,秦利吩咐订购的一口大棺材送来了,人们七手八脚地将老管家齐藤的尸体装到了棺材里。棺材安放在楼下一间宽敞的房间里,人们献上香和鲜花,法事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二点左右,人们都去休息了,电灯熄灭后一团漆黑的屋里只剩下老人的尸体。大约一点左右,秦利悄然溜进那漆黑的房间,打开棺材盖,猛地一下从棺材里抱起老人的尸体,轻巧地背在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屋子,顺着走廊溜进厨房边的库房里。他用东西盖住尸体,然后掀开石板,小声朝洞里喊:“柳叶儿,是我,快点上来。”

柳叶儿和凌根听到喊声,急忙从洞里爬了上来。秦利带着他俩顺着走廊来到了放棺材的房间,指着棺材说:“唔,就藏在棺材里,这棺材很大,装下你俩没问题。”

“什么?藏在这里?”听了秦利的话,柳叶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现在来不及细说了,警察都在外面,快,进去吧,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能安全逃出去。葬礼就在明天下午,坚持到那时就行了。”

柳叶儿没有一点儿办法,只得照秦利说的办。柳叶儿先躺进去,接着凌根躺到了她的腿边,秦利在外面盖上了棺盖。凌根儿一点也不害怕,反倒觉得稀奇好玩。藏好他俩,秦利又回到库房,把老人的尸体扔进了地洞。到次日出殡这段时间,柳叶儿母子自然是吃尽了苦头,秦利也操劳得不轻。他从一大早就没有离开棺材半步,棺材中稍有一点响声,他便连声咳嗽,或者故意弄出一点声响,以便分散人们的注意力,着实费尽了心机。当然,他已把棺材钉了钉,使人看不到里面。时间一到,装着两个大活人的棺材顺利地装上门前的灵车。而后,灵车在一片哀乐声中朝火葬场驶去。

十、火葬

柳叶儿母子在黑暗中颠簸了好一会儿,汽车终于停了下来。少时,棺材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棺材被慢慢地抬下了讨厌的灵车,又马上被抬走了。摇晃了一会儿,又听到棺材底板吱吱嘎嘎的响声,接着是哐当一声金属响声,棺材好像被放到金属架上了。

“咦,奇怪呀。”柳叶儿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哗啦一声金属同金属相撞的声音,与此同时,周围的嘈杂声顿时消失,四周静得就像在坟墓里一样。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地方?”凌根紧搂着妈妈的脖颈惶恐地问道。

“嘘!”柳叶儿轻轻制止凌根的问话,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却听不到一丝声音。柳叶儿突然明白了,现在棺材肯定是在火葬场的炉膛里,据说火葬场的炉子半夜才烧,两个时辰就化成灰了。想到这点,柳叶儿就一阵害怕,秦利可一定要赶在尸体火化前把他们救出来呀,否则一切都完了。柳叶儿想喊,可又怕坏了秦利的计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叶儿突然又听到哐当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人的唱歌声,是炉工一边哼着小调,一边用铁锨往下面的炉膛口里投炭。

紧接着就听到了可怕的火焰声,凌根惊恐万分,他猛地搂住妈妈说:“这声音好可怕,我们快逃走吧。”

柳叶儿也吓坏了,她拼命地拍打着炉膛的铁门,却没有一点儿动静。火焰声越来越大,棺内的温度也随之升高,一会儿就烧到棺材板了,火苗像毒蛇一样窜进了棺材里。“失火了,妈妈,快逃!”凌根又抓又踢,恨不得一下子打烂棺盖逃出去。棺内的空气越来越干燥,呼吸也困难了,更可怕的是,棺材底板已烧得眼看就要散架,柳叶儿母子开始声嘶力竭地哭喊。然而,棺里的浓烟已慢慢封住了他们的眼睛、嘴巴和鼻孔,别说喊叫,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小凌根像疯了一样朝柳叶儿的身上乱抓乱咬,柳叶儿不忍让孩子多受罪,流着眼泪死命地卡住凌根的脖子,想把他掐死。正在这时,什么地方吧嗒响了一下,接着棺材像地震似的一晃,棺板哗啦一下烂了。完了,活生生的生命就要在大火之中熔化了,柳叶儿惨叫了一声就昏过去了……

十一、魔术

不知过了多久,柳叶儿悠悠地缓过气来,她睁开双眼,发现秦利正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柳叶儿,实在对不起,警察查得很紧,我一直没机会脱身,好在最后时刻我赶到了,真是幸运。”

“秦利,呜……”柳叶儿抱着秦利呜呜地哭。

哭过之后,秦利又带着柳叶儿和凌根去了一个不为人知的藏身之处。炉工们从秦利那里得到了足够的谢礼,自会守口如瓶,而且,他们又从外面弄来一盒骨灰代替死者。

葬礼过后的第三天,司马前打电话约来了冯强,和他探讨没有嘴唇的怪物一案。冯强懊丧地说柳叶儿母子还没有消息,司马前却笑着说:“冯警官,我请你看一件奇妙的东西。”他站起身,打开了里间的房门,那是他的卧室兼书房。冯强过去一看,顿时呆住了。屋子里,他们到处搜寻的柳叶儿和凌根正脸朝外站着。司马前走上前去,用手指吧吧地弹着柳叶儿那漂亮的脸蛋,柳叶儿却一动不动。冯强仔细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不是真人,而是一个工艺精细的蜡偶人。

“你弄个假人干什么?”冯强不解地问。

司马前笑着说:“天机不可泄露,我自有妙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冯强虽然不太满意他卖关子,但牵涉到破案的事,他还是很上心的,于是就说:“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的忙一定会帮。”

“我想掘墓验尸。”

“掘墓?”冯强惊讶地问:“谁的?”

“就是管岗的墓,我想验一下他的牙,看看他到底死了没有。”

“好吧,掘墓的手续我来办,明天就可以到现场观看。”

第二天,按照约定,司马前和冯强去了掘墓现场,等挖出了管岗的尸体后,他们比对了牙印,结果死者和管岗的牙印一模一样。这就证明,他们曾一度怀疑的神秘画家管岗确实死了,他不是那个化装成没有嘴唇的怪物而到处作恶的那个人。管岗清白了,可没有嘴唇的人又是谁呢?冯强只觉得头都要大了,可司马前却一直在微笑,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样子。冯强困惑地问:“难道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司马前笑笑说:“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我们找秦利去吧,说不定他可以帮我们解开谜底。”

于是,两人乘车朝柳叶儿的别墅驶去,自柳叶儿出事后,秦利一直在那儿住。司马前和冯强一到别墅,秦利就迎了上来,解释说:“这房子亲戚们都不熟悉情况,所以请我代为管一下。”

冯强问:“柳叶儿有消息没有?”

秦利说:“没有,我正想向你们打听呢,警察搜索得怎么样?”

“警方也没有线索,想不到一个女人竟然这么有办法。”冯强沮丧地说。

司马前笑着说:“这个别墅就像魔术师变戏法的魔箱,人常常会无缘无故地失踪,不过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么说,你已经掌握了魔术师的秘密?”冯强急急地问。

“不错,”司马前依旧笑眯眯地说,“不久就能抓到没有嘴唇的人。冯警官,实际上我让你来,就是想让你看一看魔术师的秘密。正好秦利先生也在,我们就一起来揭开魔箱的秘密吧。”

司马前的话让冯强和秦利都听愣了,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首先检查一下王飞被杀的二楼书房吧,破案的关键就在那神秘的书房里。”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书房,站在佛像前。司马前找了几个板凳,让冯强和秦利坐下来,说要请他们看一场皮偶戏,看了他们就明白凶手是谁了。“第一幕是王飞被杀的场面,舞台的情景同当时一模一样,室内布置也一样,不足的是缺少被杀的王飞,所以我们就让皮偶人充当王飞。”司马前说着,把一个皮偶人竖到佛像前。

“窗户只有这一扇没插,其余都插上了。”说着,他把那些窗户一一插好,使之与当时的情景完全一样,最后坐到秦利的身边。

“好了,现在情景都一样了,王飞究竟是如何被杀的,现在就表演给你们看。”

谁都以为贼是从窗户进来的,因为没有别的路可走。冯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没有插好的窗户。突然,吧的一声响,皮人应声倒地。“快看!”随着司马前的叫声,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把匕首,不偏不倚地正刺中皮偶人的心脏。匕首是从哪儿飞来的?门窗紧闭的屋里竟突然飞出一把无主的飞刀,是魔术吗?可是魔术师在哪儿?冯强禁不住往外窥视,他觉得好像有人藏在那儿。秦利也跟在冯强的身后,畏畏缩缩地朝昏暗的院子里张望。窗外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影。

“哈哈哈,冯警官,玻璃又没碎,难道能从关着的玻璃外投进飞刀?魔术师也不会这一手。”司马前笑着说。

冯强苦笑着离开窗口,他又想查看那把匕首,便往皮人跟前走去,刚走两三步,却突然呆立不动了。原来他突然看到皮偶人的胸口上什么也没有,匕首不见了。冯强瞪大眼睛扫视着周围,哪儿也没有。他忽然注意到那排佛像,于是走过去一个一个细心查看,可是佛像上好像也没有什么机关。

“还没看懂吗?现在我把谜底告诉你们。齐藤和用人发现王飞尸体时,屋里就是这副情景,王飞胸口流着血倒在地上,凶器到处都没有。凶手没有踪影,凶器也不见了,而王飞却胸口流血地倒在地上,是谁杀的?怎么杀的?连亲眼看的你们都不清楚,难怪当时齐藤他们感到不可思议了。”

说话间,屋里渐渐暗了下来,皮偶人的面孔已渐渐模糊起来。“开灯吧,这么暗什么也看不见。”冯强咕哝着朝开关方向走去。“不,别开灯,真正的魔术要开始了,舞台暗点正合适。”司马前制止了冯强,让他回到座位上看表演。

“齐藤他们发现王飞的尸体,连忙报了警,为了保护现场,他们关好门窗,锁上门,一起离开了书房。”司马前一边说,一边关上刚才冯强打开的窗户,插上插销,检查一下锁好的书房门,拔出钥匙装进口袋里。“这样,就同当时的情景一模一样了。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屋里又发生了一件不可能的事,到处都没有进出口的房间里,王飞的尸体失踪了。是怎么失踪的,现在表演给你们看。”司马前说着要表演,可他却坐着不动。冯强和秦利感到一阵狐疑,坐着不动,怎么表演呢?忽然,他们觉得屋里什么地方有动静,抬头一看,不禁抽了一口冷气。有人,有人,真有人,一个又黑又小的皮怪物像只黑蜘蛛一样从天花板上贴着墙壁下来了。

十二、皮偶

朝他下来的地方定睛一看,一块块用结实的厚木板拼成的天花板角上有个黑黝黝的洞口,洞里吊下一根细绳子。小怪物吊着绳子踩在一尊佛像的肩上,不声不响地落到地板上。小怪物确认地上的皮偶人已经死掉后就一把将皮偶人挟在腋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顺着走廊走了。

“来,跟着他,看他去哪儿?”司马前小声说着,先起身走了出去,冯强和秦利也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小怪物挟着皮人不声不响地走在昏暗的走廊里,这诡异的情景使人感到难言的恐怖。走廊的尽头有条狭窄的暗梯,小怪物转眼间顺着暗梯走到了库房。他把皮偶人放到一旁,掀开地板,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秦利看到这里,心情非常紧张,他不明白司马前是怎么知道这个暗洞的。地洞一打开,就有一股异样的臭气扑鼻而来,是令人作呕的腐臭。冯强出于职业的敏感,立刻明白了那是什么味,他激动地抓住司马前的手腕大声嚷道:“这洞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嘘……”司马前镇定地将手指压在嘴边嘘了一声:“不要打岔,看下去你就明白了。”

冯强抬头看去,小怪物已经把皮偶人扔进了地洞,然后盖好地板,又无声无息地回到二楼的书房,司马前他们也跟着进了书房。小怪物进屋后反锁上门,踩着佛像,攀着绳子,又像蜘蛛一样藏在天花板里。

“第一幕到此结束。”司马前说着打开了电灯,屋里豁然明亮起来,“王飞的尸体就是这样失踪的,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刺死王飞的匕首呢?”冯强急急地问。

“匕首是刚才那个小怪物从天花板上投下来的,那把匕首上系着一根结实的透明带子,杀了人后就又拉了上去。”

“那么凶手呢?那个小怪物究竟扮演的是什么人?”冯强又问。

司马前笑着说:“那个小怪物代表的是个谁也想不到的人物,我也是在三天前才发现的,因为很意外,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告诉你们他是谁之前,请接着看第二幕皮偶戏。第二幕是非常关键的一场戏,演的是王飞失踪后两三天内发生的事,这次犯罪是相当秘密的,警察和这个别墅的人都不知道。”

“不是齐藤被杀一事吗?”冯强惊叫起来。

“不是的,在齐藤被杀之前,这间屋里还发生过一起命案。”

司马前的这句话把大家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他们不再说话,带着强烈的好奇心进入了剧情。灯光又暗了下来,突然一束光线直射到对面墙壁上,那排佛像像幻灯画一样出现在眼前。这是司马前事先准备好了手电筒,用手电的光束照到对面墙上的。光束徐徐掠过佛像群,离开墙壁,在房门上停了下来。定睛一看,光束中,门拉手在慢慢地转动着,有人在门外开门。强烈的好奇心和极度的紧张让冯强和秦利透不过气来。摇晃着的光圈里,闪进来一个人,那人也身穿皮具,但却打扮得怪里怪气,身披黑斗篷,脸上戴着一副墨镜,嘴上戴着大口罩,同没有嘴唇的怪物一模一样。怪物在光束中慢慢地往前走,司马前的手电筒也像舞台上的聚光灯一样跟着他一点一点地移动,冯强和秦利觉得就像看一场惊险刺激的皮影戏。怪物一边走,一边用眼睛盯着小怪物藏身的天花板,好像知道里面有人一样。不一会儿,怪物走到正面墙壁的中间,在一尊如来佛坐像前停住步,眼睛仍盯着天花板,身子蹲了下来。他要干什么?这当儿,天花板上咔嗒响了一下,紧接着呼的一声,一把飞刀像闪电一样直向怪物刺来。啊,第二次杀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戴口罩的怪物倏地一闪身躲过了飞刀,转过身抓住飞刀后面系着的绳子把它拽了下来。小怪物一声惊叫,把身子缩进了天花板中。戴口罩的怪物将屋子中间的一张桌子拉到天花板洞口上,上面放上两把椅子,而后踏上椅子,轻巧地爬上了天花板。天花板上顿时像老鼠打架一样乱作一团,两个怪物拼命追逐着。不一会儿,追逐声戛然而止,洞口吊下一根绳子,绳头上挂着一个瘫软的尸体,正是小怪物的。戴口罩的怪物把小怪物的尸体放在地上后,也随之从天花板上踩着椅子跳了下来。他把捆绑小怪物的绳子解开藏在天花板上,像原来那样盖好洞口,又把椅子、桌子放回原处。大家都以为他要处理尸体了,可他却突然走近如来佛像前,一使劲把佛像搬倒了。随着一声闷响,如来佛像底座的接头处露出了一个窟窿。怪物从黑窟窿中取出一个箱子,把里面的金银财宝(模拟的)往口袋里装。装完后,他将保险箱原样放好,然后把佛像安放到原来的位置上,抱起小怪物的尸体出了屋子。司马前他们又尾随在后面。怪物去的地方仍是那个库房,他掀开地洞的盖板,将抱来的尸体扔进了洞里。当然不是真扔,而是做了一个扔东西的动作。

十三、真凶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冯强急不可耐地跳下地洞,打开手电筒朝里看。“啊?”冯强不由得大叫一声。

洞里有尸体是意料中的事,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尸体竟是这般模样。在晚秋季节,尸体还没有腐烂变形,可是两具尸体的形象却更为恐怖。梯子脚压在一个人身上,被压的地方凹下去三寸多。

“这是王飞。从服装上可以猜测出来。”

冯强朝另一具尸体瞟了一眼,那个尸体竟然是没有嘴唇的怪物。他感到一阵眩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家伙是什么人?”他好容易镇定下来,向上面的司马前问。

“他就是住在书房天花板上的那个小个子怪人,是他杀死了王飞。”司马前在黑暗中答道。

“这我知道,可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就是柳叶儿的丈夫凌无法。”

“啊?凌无法不是早死在监狱了吗?”冯强觉得这有点不可思议。

司马前说:“详情以后再说,下面还有第三幕,我就简要说说吧。是这么回事,是监狱的看守和两三个犯人串通一气,让凌无法诈死越狱的。你们知道吗?南洋有一种植物可以提炼一种剧毒,服了这种药可以让人处于假死状态。凌无法大概就是用了这种药逃出了监狱,当然,他答应给那些人一大笔钱财。出狱后他害怕被警察认出来,就忍着巨大的痛苦,用硫酸烧毁自己的面孔,给健全的四肢装上假肢,变成了没有嘴唇的怪物。”说到这里,司马前喘了口气,见大家都在凝神静听,又继续说道:“出狱后,他不放心自己的财产和美丽的妻子,就偷偷地潜回家,暗暗地跟着她。那次柳叶儿去温泉,他也跟着去了。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他在天花板上搞了一个密室,以备不时之需。后来,那个帮他越狱的同伙王飞也出来了,他知道凌无法的财宝藏在哪里,就偷偷地过来偷,结果却死在凌无法的手上。”

冯强听到这里不解地问:“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凌无法为什么还要诱拐凌根,并索要赎金呢?”

“问得好,为了使你们明白这一点,今天晚上给你们表演了第二幕,你们已经看到,凌无法被另一个人杀害了,他也是一个没有嘴唇的人,不过却是假扮的,他戴的是一副蜡制面具,他才是这个案子真正的凶手。我已经找到制作蜡制面具的工匠,也问清了订购者的身材和长相。”

说到这里,司马前冲着那两个演皮影戏的人挥了挥手,那两个人迅速消失了。司马前说:“下面还有第三幕戏。为了节省时间,第三幕我口述就行了,现在我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说着催促冯强和秦利出了库房。

回到客厅,司马前一边喝着用人递过来的茶一边说:“第三幕就是齐藤被杀,当然,凶手不是柳叶儿,而是杀死凌无法的那个戴着面具的怪物。”冯强对司马前的推理佩服得五体投地,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可理解:“这样好像有些不合逻辑,戴面具的罪犯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干这些事呢?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杀死凌无法夺走他的家财,这已经达到了发财的目的,为什么又无谓地杀死齐藤?”

“不,杀死凌无法和齐藤都不是他的本意,那家伙真正的目的,是杀死另一个人。”

“谁?他要杀死谁?”冯强连声问。

“柳叶儿,还有那孩子凌根。”司马前黯然回答。

冯强不同意司马前的说法:“这有点儿奇怪啊,杀死一个柔弱的柳叶儿,何必费那么大工夫,一开始在那个怪宅时就可以把她杀死了,干吗要兜这么多圈子,还让她背上杀死齐藤的嫌疑?”

“冯警官,”司马前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这起案件的罪犯不是人,而是一条凶残的毒蛇,他像猫戏耗子一样捉弄柳叶儿,就是要一点儿一点儿地折磨她,最后再杀死她。”

听罢司马前的话,冯强大惊:“这样说来,柳叶儿母子相当危险,可她到底逃到哪去了呢?又是怎么逃出去的呢?”

“从这儿逃出去并不难,装齐藤尸体的棺材被他利用了。”

“哦,棺材?可是,那棺材能装下三个人吗?”意想不到的回答让冯强瞠目结舌。

“三个人装不下,不过一个女子和一个孩子还是能装下的。”

“那齐藤的尸体呢?”

“放在内厅里摆的棺材里。”司马前叫冯强跟自己去看。果然,内厅里摆着司马前刚叫殡仪社送来的三副白木棺材,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前两副是空的,而右面的一副里面就装着齐藤的尸体。冯强看了一眼,突然明白了:“齐藤的尸体原来是藏在地洞里的吧?”

“是的,为了按照事件原来的顺序表演给你们看,我先把齐藤的尸体搬上来了,反正都要装进棺材的。”

“那真正的罪犯是谁呢?”冯强急不可耐地问。

司马前四下看了看,很有把握地说:“能够唆使柳叶儿出逃的人一定是她最信任的人,也就是她的情人秦利,他才是真正的罪犯!”

“啊?”冯强再一次惊呆了。他扭头瞅了瞅,却不见秦利的身影。

司马前笑着说:“不用找了,早就溜了,不过放心吧,我已经派助手跟踪了,很快就会有电话来。”刚说到这里,客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文雪打来的,说秦利向西南制冰厂跑去了。

冯强问明了西南制冰厂的位置,立即打电话派警察前去增援,然后又拉着司马前随后赶去。西南制冰厂位于市郊,因为是夜里,到处都看不清,厂里乱七八糟破烂不堪,板墙上钉着一块又一块的铁皮,圆门柱眼看就要倾倒,上面挂着一只街灯,微弱的灯光下依稀映出招牌上“西南制冰厂”五个大字。秦利怎么会同制冰厂有关系呢?冯强满腹狐疑,可又不便开口说话,只好默默地跟在司马前的身后。厂里一片漆黑,只有一个窗户透出光亮。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那扇窗下,朝里一看,秦利果然在里面。冯强一脚踢开房门冲了进去,秦利吃了一惊,刚要逃走,却被冯强死死地按住了。

司马前呵呵笑着说:“秦利,你化装成没有嘴唇的怪物,杀死了凌无法和齐藤,现在还不认罪吗?”

“哼,你有什么证据,凭空想象谁都会,法官是不会相信你这一套的。”秦利渐渐冷静下来同司马前周旋。

“想要证据?好,这就给你看,冯警官,抓牢他,我来取他的牙印。”

秦利一听大惊,慌忙躲闪。但为时已晚,冯强的两条铁臂一下子勒住了他的两肋。司马前将动弹不得的秦利的脸扭到后面,掰开嘴唇,将早准备好的一块红橡皮泥往他紧咬着的牙齿上按,麻利地取下了牙印。

“秦利,请看,这块红的是刚从你口里取的牙印,这块白的,”司马前从口袋里取出包在小布包里的石膏牙印,“是真正的罪犯在那所怪房子里吃东西留下来的牙印。这两个完全相同,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秦利紧咬着嘴唇不说话。司马前又笑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认定你是罪犯吗?实话告诉你,这只能怪你太嚣张了。你初次上我家来时,竟然把那张恐吓信放在我那里。你不知道,我家人少,外人也没那么容易进来,突然出现那么一封信,只有你的嫌疑最大。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你了。后来我又请你和冯警官看戏,那也是我安排的,是想试试你的反应,结果你冷汗直流,浑身打颤,戏还没完,你就跑掉了。”

见秦利仍旧不说话,司马前又继续说:“为了实施这次犯罪,你还出高价雇了一个人,就是写悬疑小说的李响,但你不知道那家伙有幻想症,上次的气球事件,就是李响疯狂幻想的结果。你的目的只是想让他诱拐文雪,根本没叫他爬上屋子的顶棚,乘气球逃走等等。这家伙给你惹了麻烦,所以你恨之入骨,气球一落到海上,你就抢先驾摩托艇赶到现场,在警察赶到之前,在艇上杀死了李响,接着你又引爆油箱,自己飞快地跳到海里保住了性命。秦小枫,我说得对吗?”听到这个名字,秦利一愣,脸上顿时流出了豆大的汗珠。

“哈哈,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真名的吗?看看这个,这里有你少年时代的照片。”司马前将笔记本里夹着的一张照片拿出来给秦利看。“喏,照片上是你们兄弟的合影,右边是你哥哥秦大强,左边是你,这是我从你们家乡的一个小照相馆里找到的。”

秦利惊愕地盯着司马前,一脸的不可思议。

司马前解释说:“我打听了柳叶儿的身世,这起案件是以柳叶儿为中心发展的,一般人不会想到,而实际上罪犯的目的从开始就是柳叶儿。我发现了这点,便调查了她的过去,于是发现你哥哥秦大强因为失恋于柳叶儿自杀了。我习惯将所有可疑的人逐个研究,就派人到你的老家去查秦大强的底细,找到了这张照片,然后就明白了其中的秘密,除了年龄上有些差别外,秦小枫的照片和秦利先生简直一模一样啊。”

秦小枫耷拉着脑袋,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冯强松开勒着他的双手,他便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

冯强趁热打铁地问:“你把柳叶儿母子藏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个制冰厂里。”秦小枫自暴自弃地说。

“快带我们去。”冯强抓着秦小枫的手把他拉了起来。秦小枫好像已经听天由命,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带着冯强和司马前朝冰厂的机房走去。

十四、情恨

秦小枫进了冰机房,“吧”地拧开电灯开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台巨大的电机。机器虽然已停止工作,但仍有阵阵凉气。

冯强四下看了看说:“人呢?”

秦小枫忽然露出一丝阴险的微笑:“就在这儿,马上让你们相见,不过,我要先向你们坦白,让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为什么?”

“因为柳叶儿背叛了我哥哥,我哥哥为情自杀了。临终前,哥哥让我杀死柳叶儿,我答应了。我最初的计划是杀死哥哥的情敌凌无法,后来听说这家伙死在大牢里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是诈死越狱的。为了复仇,我雇了一个精神异常的文人做助手,恰好,那时宾馆出现了一个没有嘴唇的人,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凌无法,为了使案情复杂,我仿制了一个相同的没有嘴唇的面具,于是把案件弄得神乎其神。后来,我发现了藏在天花板上的凌无法并杀死了他,占有了他的家财。哈哈,我真快活,向哥哥发的誓都快实现了,哈哈哈……”

冯强听着秦小枫的自述,禁不住心里嘀咕起来,他说向哥哥发的誓都实现了,难道他已经达到了最终目的?冯强再也按捺不住,他厉声问:“那么柳叶儿在哪儿?难道你已经把她……”

秦小枫手舞足蹈地说:“我不是说过她在这里吗?好,让你们见见她。”他走到屋角,拉开一扇门,顿时,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袭来。

“哦,这么黑,开关,开关呢?”冯强一嚷,秦小枫连忙踏进里间门槛,打开了电灯开关。这是一个放冰的屋子,在屋子正中央有一个前所未见,举世少有的大冰花,冰花里冻着柳叶儿那一丝不挂的身体,她身边还有光着身子的小凌根,正伸出双手搂着妈妈的腰肢。啊,美丽的冰花!人世间还有谁想出过这种残忍而又美丽的杀人法?!冯强看到这裸体冰花惊得目瞪口呆,直打冷战,司马前却镇定自若,一点也不慌张。

秦小枫呵呵大笑着说:“怎么样?对我的作品满意吗?杀人也要杀得漂亮呀!你们以为我是害怕逃走了吗?错,我才不怕死呢。我是故意引你们来的,目的就是让你们欣赏这件出色的美术作品。”

“啊哈哈哈。”司马前突然大笑起来,“不错,这作品确实不错,可惜里面却不是真人。”

“什么?”秦小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司马前继续说:“你把他们放在冰槽里不多会儿就出了屋子,因为工厂外传来了异样的警笛声,你以为警察来了,是不是?当时的情形你还记得吗?”

司马前这么一说,秦小枫顿时愣住了,半晌无言以对。

“当时的警笛是我的助手文雪小姐为了诱你出屋故意吹的。你出去的时候,我就用事先准备好的蜡人替换了他们母子。”

秦小枫浑身冷汗直冒,鼓起勇气朝冰柱中望去,发现那的确是两具制作得非常逼真的假人。正在这时,门口灯光一暗,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正是文雪小姐和柳叶儿母子。秦小枫彻底绝望了,制冰室虽然像冷库一样,可他却流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用充血的双眼死盯着柳叶儿,干涩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秦小枫艰难地扭头瞧了一下四周,突然意识到此刻自己正背靠房门嘴边又浮现出一丝微笑。

“哼,别高兴得太早,咱们走着瞧!”说着,他猛地闪到门外,哗啦一下锁上了房门。

“哈哈哈!”冯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这家伙想把我们关起来逃走,可是工厂里外全是警察,他休想逃掉。”

“我也这样想,可是……”司马前似乎有些不安,“我们得出去,那家伙已走好大一会儿了。”

冯强运劲撞破了门,看到外面已经起了一层黄色烟雾,秦小枫竟然放火了。顿时,女人哭,孩子叫,屋里乱作一团。司马前和冯强跑到走廊里,只见走廊那头浓烟滚滚。可是,他们别无出路。

“快,快,从这儿冲出去。”冯强喊着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司马前领着文雪和柳叶儿母子也随后冲了出来。他们刚跑出来,后面的屋子就轰的一声倒塌了,好险啊!几个警察跑了过来,问这是怎么回事,冯强说是罪犯放的火,又问抓没抓到那家伙。

几个警察都摇了摇头:“没有人出来,也许从后门跑了。”

“好,你们在这儿别乱动,悄悄地守着,只要有人出来,立刻把他抓起来。”冯强说着又只身向后门跑去。然而,守在后门的警察也说没人从里面逃出来。不可思议,火烧遍了全厂,秦小枫躲到哪里去了?

“他会不会自杀了?”冯强失望地对司马前说。没人逃出去,就只能认为是自杀了。大概秦小枫认定自己无路可逃,觉得与其吃枪子,还不如放火烧死仇人而后再自杀。于是,他把他们关在冰厂,然后点火自焚。对于警方的判定,司马前欲言又止,他怎么也不相信心如蛇蝎的秦小枫会这样自杀。可他又实在找不到秦小枫,只得闷闷地回了侦探所。

不出司马前的预料,两天后,柳叶儿就被人杀死在自家的别墅内。等他接到电话赶到现场时,冯强早就来了。凶杀现场就在楼下那间西式客厅,柳叶儿倒在沙发上,浑身血淋淋的,已经死了。致命伤是从背后刺入左肺深部,凶器是一把没有什么特征的匕首。据奶妈说,当时,她刚把孩子领到外面的走廊上,就听到柳叶儿一声惨叫,跑过来一看,柳叶儿已经倒在地上,罪犯却无影无踪了。司马前仔细看了看,发现这里并没有别的入口,窗户上钉着铁丝网,天花板上涂着灰泥,地板上没有异常,而且,这间屋里也没有什么大型的家具容罪犯藏身。那罪犯究竟是如何出入的呢?司马前开始仔细检查,他在地板上趴了一会儿,又把墙壁摸索了一遍,检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司马前思考片刻,突然问奶妈:“这几天家里有没有换新家具?”

奶妈说换过一套沙发,柳叶儿就是在沙发前死的,沙发上还有不少血呢。司马前回头笑着说:“冯警官,不知你有没有看过一本小说,名字就是沙发里的人。”

“沙发里的人?”冯强大声问了一句,朝沙发望去。看着看着,有一股鲜红的血滴从沙发上滴了下来,在地毯的洼处滴成了一个小血池。很显然,那不是柳叶儿的血,因为她的血早就干了。难道是秦小枫藏匿在沙发里,杀死了坐在沙发上的柳叶儿?冯强还有些不信,可他打开沙发一看,发现厚厚的坐垫下没有弹簧,濒死的秦小枫躺在里面。他在沙发里听到了司马前的话,认定自己无法逃脱,就用一把利刀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人们把秦小枫从沙发里抬出来,放在柳叶儿的尸体旁边。秦小枫微微睁开紧闭的双眼,盯着身边的柳叶儿,手一点点地贴近,终于触到了柳叶儿冰凉的左手。

他喘息着说:“柳叶儿,其实我是爱你的,可你知道吗,我是哥哥一手抚养大的,哥哥就像我的父亲一样,所以我不可能和你在阳间成亲,只能先杀你报仇,然后我再去阴间找你求爱。”说完,他的身子一阵抽动,就再也不动了。

人们感慨万千,默默地望着这一男一女手握着手的尸体,此时此刻,这对男女已毫无敌意,犹如一对恋人般亲密地长眠在一起。

作者:吴芳芳。发表于《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