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伤了?”
“没有,但他的脚走不动了。”
我必须从他嘴里把情报掏出来。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想忘掉这段经历,但实际上他只是脑子里装满了事情分不开神。我问:“他和你们希望的一样吗?”
“他是个了不起的人。跟他在一起,我们开始学习作战,但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教我们。弟兄们都爱戴他。他把他们逗得哈哈大笑。”
“但他不会说克里奥尔语啊。”
“他不需要会说。那家疯人院里有多少人?”
“大概二十个。你以前想找的那些游击队都在那儿。”
“等我们重新武装起来,我们还会打回去的。”
我安慰他说:“那是当然。”
“我想找到他的尸体。我想让他有一座像样的坟墓。我要在我们越过边境的地方为他立一座石碑,等有一天‘爸爸医生’死掉以后,我们还要在他牺牲的地方再立一座相似的石碑。那里会成为人们朝圣的地点。我还要请来英国大使,也许再邀请一位王室成员……”
“但愿‘爸爸医生’不会比我们活得久。”我们驶出埃利亚斯皮尼亚,转弯开上了通往圣胡安的好路段。我说:“如此说来,他毕竟还是证明了自己可以做到。”
“做到什么?”
“指挥一支突击队。”
“他以前打日本人的时候就证明过了。”
“对哦。我给忘了。”
“他是个聪明人。你知道他是怎么欺骗‘爸爸医生’的吗?”
“知道。”
“你知道他从很远以外就能闻到水吗?”
“他真的可以?”
“当然了,可事实上,我们那里从来就不缺水。”
“他的枪法好吗?”
“我们的武器太老旧,太过时了。我得教他怎么用。他的枪法不好,他告诉我,当年他是拄着一根拐棍走遍缅甸的,但他知道如何带兵打仗。”
“靠他的扁平足走路。事情最后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们转移到边境地带,想找到其他人会合,然后我们就中了埋伏。那不是他的错。有两个弟兄被打死了。约瑟夫受了重伤。除了逃跑,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因为有约瑟夫,我们没法走快。在下最后一道峡谷的时候,他死了。”
“那琼斯呢?”
“他因为自己的脚几乎动也动不了。他找了一个他所谓的好地方。他说他会抵挡一阵子追兵,好让我们有时间逃到公路上——那些士兵没有一个敢冒险追太近的。他说他会再慢慢跟上来,但我清楚,他再也不会来了。”
“为什么?”
“有一次他曾经告诉过我,出了海地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我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他的心留在海地。”
我想起了“美狄亚”号船长从费城办公室收到的电报,还有英国代办收到的那条信息。可以肯定,他做过的事情绝对不止是从阿斯普雷公司盗走一套调酒器那么简单。
菲利波说:“我越来越敬爱他。我想写信给英国女王,向她陈述琼斯的故事……”
四
他们为约瑟夫和另外两名死者举办了一场弥撒(三个黑人全是天主教徒),虽然琼斯的信仰无人知晓,但出于礼貌起见,他们还是把他也算了进去。我和史密斯夫妇来到了坐落在一条小路上的方济各会小教堂里。参加弥撒的人不多。这让人觉得海地之外的世界冷漠无情,我们身处其中无法自拔。菲利波从疯人院带来了他那一小队人马,而在最后一刻,玛莎走了进来,安杰尔陪在她身边。一位流亡到此的海地神父主持了弥撒,费尔南德斯先生当然也在——他显出很专业的样子,对这种场合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安杰尔表现得很听话,而且他看起来比我印象中的要瘦了一圈。我心想,为什么我以前会觉得他那么讨厌,而眼看着站在我面前两步远的玛莎,我又心里奇怪,我们那段若即若离的爱情生活为何曾经那么重要。现在看来,它似乎全然独属于太子港,属于宵禁期间的恐怖与黑暗,属于无法拨通的电话,属于戴墨镜的通顿·马库特,属于暴力、不义与折磨。就像某些葡萄酒一样,我们的爱情既无法酝酿成熟,也经不起长途运输。
主持弥撒的神父是个年轻人,和菲利波年纪相近,身上带着混血儿特有的浅色皮肤。他借用使徒圣多马40的话作了一番十分简短的布道。“我们也去耶路撒冷和他同死吧。”41他讲道,“教会处在俗世中,它是俗世中诸多苦难的一部分,尽管基督责备他的门徒不该削掉大祭司仆人的耳朵,42但对所有那些不忍见到他人受苦而使用暴力的人,我们心里仍会感到同情。教会谴责暴力,但它谴责起冷漠来更加严厉。暴力可以是爱的表达,冷漠却绝对不是。前者是不完美的慈悲,后者是完美的利己主义。在充满恐惧、怀疑与混乱的时代里,一个门徒的单纯和忠心之举促成了从政治上解决的办法。虽然他错了,但我宁可跟圣多马一样有错,也不愿和冷漠懦弱之人同站在正确一边。让我们也去耶路撒冷和他同死吧。”
史密斯先生悲哀地摇着头,这段布道实在不合他的口味。里面有太多酸性,太多人类的激情了。
我看着菲利波走到祭坛围栏前去领取圣餐,他那一小队人马也大部分跟在后面。我心想,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向神父告解,忏悔自己使用暴力的罪行;不知道他是否向他们提出要求,让他们抱着坚定的决心赎罪悔过。弥撒结束后,我发现自己站在玛莎和孩子的身边。我注意到安杰尔刚才一直在哭。“他爱琼斯。”玛莎说。她牵起我的手,带我走进教堂里的一间侧室:我们单独相处,身边只有一座面目可憎的圣克莱尔43的塑像。她说:“我有坏消息要告诉你。”
“我已经知道了。路易被调去了利马。”
“这难道真算得上是坏消息?我们的感情已经走到头了,不是吗,你和我?”
“是吗?琼斯已经死了。”
“和我比起来,安格尔才更在乎他。最后那天晚上你把我气坏了。就算你不担心琼斯,你也会去担心其他人。你是在找借口好跟我分手。我从没和琼斯睡过。你必须相信我的话。我爱过他——方式却和爱你很不一样。”
“是啊。现在我可以相信你了。”
“但你当时却不肯相信我。”
说到底,她竟然一直对我忠贞不渝,这个事实真是讽刺,然而现在,它似乎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我几乎希望琼斯曾享受过他的“乐子”。“你的坏消息是什么?”
“马吉欧医生死了。”
我向来不知道父亲的忌日,如果他已经去世的话,所以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到这种和我能信赖的最后一人突然分别的感受。“他是怎么死的?”
“官方的说法是他因顽抗拘捕而死。他们指控他是卡斯特罗的间谍,是个共产主义者。”
“他的确是共产主义者,但我非常确定,他没给任何人当过间谍。”
“事情的真相是,他们派了一个农民到他家门口,请他出门救治一个生病的孩子。他刚走到屋外的小路上,通顿·马库特就从车上开枪打死了他。现场有目击证人。他们还打死了那个农民,但很可能不是故意的。”
“这种事必然会发生。‘爸爸医生’可是抵抗共产主义的堡垒。”
“你现在住在哪儿?”
我把城里那家小旅店的名字告诉了她。“要我来看你吗?”她问,“今天下午我能过去。安格尔有朋友陪。”
“如果你真的想来。”
“我明天就要去利马了。”
“如果我是你,”我告诉她,“我知道我是不会去的。”
“你会写信告诉我你过得怎么样吗?”
“当然。”
我在旅店里枯坐了一整个下午,怕万一她会过来,但我很高兴她没有出现。我想起从前我们有两次做爱都被死人搅黄了——首先是马塞尔,其次是前部长。现在是马吉欧医生,他已经加入了那些尊贵高尚、克制守纪的人物的行列;他们都在谴责我们的轻浮举动。
到了傍晚,我和史密斯夫妇以及费尔南德斯先生一起共进晚餐——史密斯太太做我的翻译,她已经学会了足够多的西班牙语,可以胜任这个角色,而费尔南德斯先生也能说上几句英语。我们达成了协议,我会在费尔南德斯先生的公司做一名小股东。我要处理那些去世的法国人和英国人的业务,而史密斯先生也承诺,等他的素食中心建成以后,他会分给我们一些股份。史密斯先生认为只有这样才算公平,因为他的素食主义一旦推行成功,我们的生意可能就会受到不利影响。要不是因为暴力在几个月后也来到了圣多明各,那座素食中心也许真的已经建成了——暴力让费尔南德斯先生和我自己的生意很是红火了一阵。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死者的业务主要都归费尔南德斯先生那边所有。和英国人比起来,黑人更容易遭到杀害。
那天夜里,我回旅店房间以后,在枕头上发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死者的信。我永远无法得知是谁把它送来的。前台接待员什么也告诉不了我。信上没有署名,但字迹毫无疑问是出自马吉欧医生之手。
“亲爱的朋友,”我读道,“我写这封信给你是因为我曾经爱过你的母亲,而在这最后的几个小时里,我想和她的儿子说几句话。我的时间很有限:敲门声随时都会响起。他们不太可能会按门铃,因为就像往常一样,这里的供电被切断了。美国大使即将重返海地,星期六男爵肯定会献上一份小小的贡品作为回馈的赠礼。像这样的事情在全球各地都会发生。他们总能找出几名共产主义者当牺牲品,这就像当年的犹太人和天主教徒一样。你记得吧,那个败守台湾的蒋介石,也曾下令把共产党员投进火车锅炉里残忍杀害。天知道‘爸爸医生’会觉得我在哪一项医学研究中能派上用场。我只请求你记住这个大个子黑人44。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史密斯太太指控我是马克思主义者吗?‘指控’这个字眼用得太重了。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痛恨世间的不公正。但我已经开始讨厌‘马克思主义’这个词了。它经常只是被用来描述一种特定的经济计划。我当然信奉那种经济计划——在某些情况下,在某些时段里,在海地这儿,在古巴,在越南,在印度。可是共产主义,我的朋友,比马克思主义范围更广,就像天主教——别忘了我生来也是一名天主教徒——并不仅仅是罗马教廷一样。除了政治以外,还有奥秘存在。我们是人道主义者,你和我都是。也许你不肯承认这一点,但你是你母亲的儿子,你也曾经走过那段危险的旅途,而我们所有人在临死之前都必须要走那条路。我宁可让双手沾满鲜血,也不愿像彼拉多那样用清水洗手。45我了解你,也很爱你,我相当用心地在写这封信,因为这很可能是我与你交谈的最后一次机会。这封信也许永远也到不了你的手中,但我还是要委托一个我信得过的人传送过去——虽然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我不是指我那贫穷渺小、无足轻重的祖国海地),无人能够确保它一定可以送到。我恳求你——只要响起一下敲门声,我可能就无法写完这个句子,因此请你把它看作是一个临终之人死前最后的恳求——即使你曾抛弃过一份信仰,你也不要去抛弃所有的信仰。这个世上总会有其他东西可以取代我们失去的信仰。或者那其实就是同一份信仰,只不过掩盖在另一副伪装下面?”
我想起玛莎对我说过:“你是一个未能如愿的神父。”一个人在别人的眼中肯定不晓得有多古怪。我可以肯定,我早就把世间牵挂抛在身后,留在那座耶稣会圣母往见学校里了:我扔下了它,一如当年在奉献仪式上扔下那枚轮盘赌筹码。我早就觉得自己不只是缺乏爱的能力——许多人都缺乏这种能力,可我甚至连感觉内疚都做不到。在我的世界里既无高岗也无深渊——我看见自己身处一片广袤的平原中,在无边无际的平地上持续不停地行走着。曾几何时,我或许还有可能走出不同的人生方向,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在我年幼的时候,往见学校的神父们告诉过我,有一种考验信仰的方法是这样的:一个人要随时准备好为信仰而死。如此说来,马吉欧医生也是这么想的,但琼斯又是为了哪一种信仰而甘心赴死的呢?
也许,在这种情况下,我会梦见琼斯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在那片平原之上,他躺在我身旁一堆干燥的石头中间,对我说:“别再叫我去找水了。我做不到。我累了,布朗,累了。演了七百场演出,我有时候都会忘记自己的台词了——而我其实只有两句话要讲。”
我对他说:“你为什么要死啊,琼斯?”
“那是因为我的角色需要,老兄,我的角色需要啊。不过我有这么一句很滑稽的台词——等我说出口的时候,你会听见整座剧场里的人哄堂大笑。特别是女士们。”
“是哪一句台词?”
“问题就在这儿啊。我把它给忘了。”
“琼斯,你必须想起来。”
“现在我想起来了。我必须说——你要看着这些该死的石头——‘这是一个好地方’,然后所有人都哈哈大笑,直到眼中涌出了热泪。然后你要说:‘让私生子睡觉的好地方?’然后我回答:‘我不是这意思。’”
电话铃声惊醒了我——刚才我睡过头了。我迷迷糊糊地听出,是费尔南德斯先生打来的电话,他在传唤我去处理我的第一笔业务。
注释
1 前句中的“重要人物”原文为“V.I.P.s”,即“very important persons”的首字母缩写,而琼斯在回答中将其戏谑为“very important pooves”,首字母缩写亦为“V.I.P.s”,其中“pooves”为英国俚语,原意指“女人气的男子”或“男同性恋者”,带贬义。
2 绝好妙招(Grand Coup):一译“华丽妙招”,是桥牌中残局打法的一种,为了能在残局中形成对对方的将牌进行飞张的形势,庄家有意地将吃明手的赢张以缩短自己将牌的打法。
3 即英国经典情歌《夜莺在伯克利广场歌唱》(A Nightingale Sang in Berkeley Square),创作于1939年。
4 乔治·西默农(Georges Simenon,1903—1989):比利时著名侦探小说家,代表作有“梅格雷探案”系列。
5 大法官法院(Chancery):指英国自15世纪开始建立的隶属于大法官的衡平法法院,用以向当事人提供某些不能从普通法法院获得的法律救济。现在它已成为高等法院的大法官庭。
6 原文为德语“hausfrau”。
7 福伦丹(Volendam):位于荷兰西北部北荷兰省的一座小镇,主要行业为捕鱼和旅游业。
8 博阿迪西娅(Boadicea,?—公元60或61年):拉丁语名,英文名为Boudica或Boudicca,通译“布狄卡”,是古罗马帝国时期不列颠的古凯尔特人部族爱西尼人(Iceni)的女王,领导了不列颠诸部落反抗古罗马帝国占领军统治的起义。
9 原文为法语“prêtre manqué”。
10 约瑟夫·明曾蒂(József Mindszenty,1892—1975):匈牙利枢机主教,是匈牙利反法西斯、反极权主义政府的代表人物。1956年“匈牙利事件”爆发后,他前往美国大使馆寻求政治庇护,至1971年才离开。
11 迪马瑟·埃斯蒂梅(Dumarsais Estimé,1900—1953):海地黑人政治家,1946年出任总统,曾推动举办1949年海地世博会,1950年因军事政变被迫下台并流亡海外,最终客死巴黎。
12 屠杀河(the Massacre River):位于多米尼加共和国西北部达哈朋省境内的一条河流,因1728年西班牙定居者在此屠杀三十名法国海盗而得名。1937年12月,时任多米尼加总统的特鲁希略下令军队屠杀在境内居住的海地民众,约两万人遇害,史称“荷兰芹大屠杀”(Parsley Massacre)。
13 朱丽叶·格雷科(Juliette Gréco,1927—):法国著名香颂女歌手、演员。
14 弗朗索瓦丝·阿迪(Françoise Hardy,1944—):法国著名女歌手、演员、时尚名人。
15 约翰尼·阿利迪(Johnny Hallyday,1943—):法国著名摇滚男歌星、演员,被誉为“法语歌坛的猫王”。
16 这句俗语源自莎士比亚喜剧《皆大欢喜》(As You Like It)第四幕第一景中的台词,和莎翁原本有异。
17 阿坎市(Aquin):位于海地共和国南部省的一座滨海市镇,距首都太子港市约150公里。
18 原文为拉丁语“Dona nobis pacem”,出自天主教弥撒中的祈祷文《羔羊颂》(Agnus Dei)。
19 《葡萄牙十四行诗集》(Sonnets from the Portuguese):由19世纪英国著名女诗人伊丽莎白·布朗宁(Elizabeth Browning,1806—1861)创作的爱情诗集,于1850年出版,是英国文学史上的珍品。
20 库拉索酒(Curaçao):一种带有橙皮味的利口甜酒,产于加勒比海中的荷属库拉索群岛,味微苦却十分爽适,比较适合用作餐后酒或配制鸡尾酒。
21 法国廊酒(Benedictine):一译“本尼迪克特甜酒”,历史悠久,酒中含香草,是上佳的利口酒和养生保健酒。目前是世界最大酒商百加得公司(Bacardi)经营的品牌之一。
22 小戈阿沃(Petit Goave):海地西部的滨海市镇,位于首都太子港市西南68公里处。
23 图厅贝克(Tooting Bec):位于英国伦敦市南郊旺兹沃思区(Wandsworth)内的一处地点。
24 基甸版《圣经》(Gideon Bible):由国际基甸会(The Gideons International)免费分发在酒店房间、医院病房和其他公共场所的《圣经》。
25 此处指古罗马共和国。布鲁图斯和加图均为古罗马共和国末期的著名政治家。
26 出自《圣经旧约·诗篇》(Psalms)中的赞美诗第121首第1节。此处原文与圣经原诗略有差异。
27 诺埃尔·科沃德(Noel Coward,1899—1973):英国著名剧作家、演员和作曲家,以精练的社会风俗喜剧闻名,曾因影片《与祖国同在》(In Which We Serve)获得1943年奥斯卡终身成就奖。二战爆发后,科沃德曾秘密为英国情报部门效力,并在战争期间多次前往作战前线参加劳军慰问演出。
28 西隆(Shillong):印度东北部山地城市,1972年前曾是阿萨姆邦首府,现为梅加拉亚邦首府。
29 全国劳军演出协会(Entertainments National Service Association,缩写E.N.S.A.):英国劳军组织,成立于1939年,旨在为军人提供慰问演出和娱乐服务,曾作为英国陆海空军协会的分支机构运作。二战结束后,被联合服务娱乐公司取代。现为英国注册慈善机构“声音与影像服务公司”的下属机构。
30 海陆空三军合作社(Navy, Army and Air Force Institutes,缩写N.A.A.F.I.):由英国政府于1921年建立,负责运营英军的康乐设施及供官兵、军眷消费的各种商店、营站,办事员虽然身穿军队制服,但身份上仍属于民间雇员。
31 多米尼加独裁总统特鲁希略于1961年5月遭暗杀身亡后,多米尼加经历了一段相对和平的过渡时期。1963年2月,多米尼加左派政治人物胡安·博什(Juan Bosch,1909—2001)当选总统,同年9月却被反动军人推翻政权,其后的一年零七个月,多米尼加由亲美的军人独裁政府实行恐怖统治。1965年4月,该亲美独裁政权被拥护博什的爱国民众推翻,美国总统林登·约翰逊为防止多米尼加成为“第二个古巴”,下令派遣四万余名海军陆战队士兵进驻多米尼加维持稳定,直到1966年受美国扶植的华金·巴拉格尔(Joaquín Balaguer,1906—2002)当选总统后才最终撤离。
32 艾德怀尔德机场(Idlewild Airport):即1948年开放的纽约国际机场,1963年更名为肯尼迪国际机场。
33 “独臂强盗”(one-armed bandit):一种吃角子老虎机,机身上有一根臂状拉杆,可操纵钱币落入槽口。
34 阿尔·卡彭(Al Capone,1899—1947),绰号“疤面”,在1925至1931年间曾是芝加哥犯罪集团的首领。1931年因逃税案被捕入狱。在20世纪20—30年代,汤普森冲锋枪曾被美国黑帮分子大量使用。
35 巴尼卡(Banica):位于海地与多米尼加交界处的一座山村,始建于1504年,现为旅游景点。
36 西属撒哈拉(Spanish Sahara):即今天的西撒哈拉(Western Sahara),位于非洲西北部撒哈拉沙漠西部,滨临大西洋,与摩洛哥、毛利塔尼亚、阿尔及利亚相邻,至今仍是一块有争议的地区。1884—1975年间曾为西班牙殖民地,建有多处贸易据点和军事要塞。
37 圣胡安(San Juan):全名为圣胡安—德拉马瓜纳(San Juan de la Maguana),多米尼加共和国西部圣胡安省的首府城市,位于蒙特克里斯蒂以南约110公里处。
38 埃利亚斯皮尼亚(Elías Piña):多米尼加共和国西部埃利亚斯皮尼亚省的首府城市,在当地的官方名称为科门达多(Comendador),与海地相邻。
39 佩德罗·桑塔纳(Pedro Santana):埃利亚斯皮尼亚省西部边陲小城,位于多米尼加与海地交界处。
40 圣多马(St Thomas the Apostle):一译“圣多默”,天主教圣人,耶稣的十二门徒之一。
41 出自《圣经新约·约翰福音》第11章第16节。此处采用和合本译文,原文与《圣经》原句略有区别。
42 出自《圣经新约·马太福音》第26章第51节。
43 圣克莱尔(Saint Clare of Assisi,1194—1253):一译“圣嘉勒”,天主教圣女,是圣方济各(Saint Frawcis of Assisi,1182—1226)的早期追随者之一,也是贫穷修女会(Order of Poor Ladies)的创始人。
44 原文为法语“ce si gros neg”。
45 出自《圣经新约·马太福音》第27章第24节。彼拉多(Pilate,?—41)是古罗马帝国犹太行省的执政官,在仇视耶稣的犹太宗教领袖的压力下,判处耶稣钉死在十字架上,并用清水洗手以表示自己对处死耶稣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