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一道磅礴,势不可挡的气势从念安身上迸发，所有玩家们情不自禁锁定在了念安的头顶，那里原本显示为怨恨的等级竟在这一刻蜕变为了宿怨。

玩家们来不及惊喜,就看见孩子们在扑向今越的瞬间，同时化作了黑焰飞速融入了今越的身体中，她凭空漂浮到了和宿怨持平的高度，纯黑色的黑焰纹路如同纹身一样在今越身上绽放，爬满了今越那张精致的脸，她的一双漆黑瞳眸也被全数染黑，不留一丝眼白，一道远超宿怨的气息在今越身上陡然出现。

“我去！”张辉惊呼。

“好了,我们退后吧！”王胖子吐了口血，扶着白雪向后撤退,“接下来是今越的表演时间了！”

见识到今越身上的气势，王胖子还有了心情开玩笑。

“神女！不愧是神女！”

姜朗和陶悦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的今越。

如果他们在祥和公馆那次没有出事，就能知道现在今越的状态和当时只知道杀戮时一模一样。

宿怨不敢置信它盯着今越瞳孔颤抖,“不,可,能！你,明明，是生魂！灾,祸？不可能！不可能！”

在极具惊恐下，宿怨甚至连话都说得顺畅了，它连连后退，想要远离今越。

形势在这一刻被逆转,变成了宿怨害怕今越，而今越现在再次进入了那种玄妙的状态,她脑海里只有不断回荡的“杀”、“杀”、“杀”，她想要毁掉眼前所有的一切。

一朵黑焰在今越手中出现，她随手一抛，黑焰仿佛会自动定位一般将所有虎视眈眈的纸人们燃烧殆尽，纸人们死前发出的“沙沙”惨叫声不绝于耳，而今越的表情却仍旧是阴郁一片。

她的脑海中有一道声音，不够还不够，她再次陷入了理智完全消失的状态。

今越抬眸锁定宿怨，周身数朵黑焰浮现，宿怨接连后退想要和今越拉开距离。

自从今越凌空漂浮，她掌心出现黑焰，宿怨就大感不妙，没有任何鬼怪会比它更熟悉黑焰，那分明是它的主人草最擅长操纵的东西，怎么眼前的一个小女孩生魂也能够如鱼得水地操作。

可惜宿怨没有退后几步，就被迫停在了原地，今越一头黑发无风自动，身上的黑纹激荡带着无尽的绝望嘶吼，荡漾出一圈圈声波形成一条巨大粗壮的锁链，擒住宿怨的脖颈成功止住了它的动作。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宿怨拼命挣扎想要把拴在自己脖颈上的铁链拽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到。

它是宿怨，但眼前的生魂，似乎以人类之身成为了灾祸。这样恐怖的气息，它只在自己主人身上感觉到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宿怨不是人类，但是它也不是傻子，眼见敌不过今越，它果断召唤纸人们集中纸钱，一个劲地往锁链上落，想要通过纸钱的威力将锁链腐蚀。

今越用一双纯黑色的眸子，盯着宿怨动作没有阻止，嘴角带着微不可察轻蔑的笑，她在笑宿怨的不自量力。

果然，不管宿怨如何努力，纸钱都要将锁链盖满了，锁链依旧没有任何损伤，今越勾起唇角，“现在，可以到我了吧？”

今越身形一晃，无数朵黑焰从她身上的黑纹中“破土而出”，瞄准宿怨所在而去，她不需要思考宿怨的致命点在哪里，因为绝对的力量会帮助她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旁的玩家们和普通人类都看傻了。

“你们告诉我这是人？”有个普通男性NPC问：“她不会和那些鬼是同伙吧？”

“靠！之前统一教那些煞笔还想杀这位大佬，勇气可嘉，希望下辈子他们的尿不再是哑光的！”

“赌对了！赌对了！我们得救了！”

听着他们的话，王胖子几人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因为拼命憋笑损伤得更严重，白雪有气无力的没好气瞅了他们几眼，让他们别再作了，小心在她技能冷冻期结束前死掉。

玩家们顿时憋了回去，这位可是奶妈他们也得罪不起。

黑焰将宿怨团团围住，让它无处可逃，但令所有人包括今越意外的是，宿怨似乎不怎么害怕黑焰，黑焰虽然能对它造成伤害，但那似乎不能给宿怨造成致命伤。

似乎是感觉到了今越的错愕，宿怨哈哈大笑，它那用线条随意勾勒出的五官，在它大笑中显得格外诡异，“黑，焰，可是，我主人的！我，诞生，于，主人，手下，怎么，会怕？”

话音落，被黑焰团团包围住的宿怨动了，它将所有的纸人召唤到它身边，与此同时无数纸钱无风自动，纷纷扬扬地隔绝了今越看向它的视线，等今越再次使用黑焰将纸人和纸钱消灭，在她面前赫然出现了两只宿怨。

这两只宿怨不仅外表一模一样，头顶的宿怨等级也相同，连周身环绕的黑焰也一样，根本让人无法分辨哪个是本体。

完全失去理智的今越没有皱眉，她脑海里被杀戮充斥着，见对手变成两个，只会让她更加兴奋，但旁观的玩家和普通人们都傻眼了，这两个宿怨一毛一样，二对一这怎么打？

两只宿怨动作同步，以损伤自己身体一部分为代价从黑焰中跃出，同时带着双倍召唤出的纸人攻向今越，这回今越感觉到了吃力，她现在的状态是灾祸没错，但对面是两只宿怨，她孤立无援。

今越被逼得节节后退，从她身上黑纹延展出的锁链变成巨大的剪刀，试图将两只宿怨剪得粉碎，但往往她才行动了一半，两只宿怨就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见状，今越没有停下攻击，她尝试了不同的攻击方法，但都完全没能伤及宿怨根本。

一时间，形势又变成了今越被压着打，几次对上后，今越身上的黑纹减少了大半，衣服被血液浸透，这下不要说对面的两只宿怨，连旁观的玩家和普通人们都看出了今越身体不妙。

他们有心想要帮助今越，但他们现在技能冷冻期还未结束，上前也只是去送菜，只能满脸焦灼地望着眼前的战局，不约而同地唤出游戏面板狂催百家火到哪里了。

两只宿怨占了上风，攻势越发凌厉，今越几乎是只能勉强撑住，就在今越一个躲闪不及被其中一只宿怨控制住，另外一只找火要烧了今越时，失去理智的今越同时听见两道声音响起。

一道来自王胖子，他高喊着，“小闺女！百家火到了！接着！”

另外一道来自今越的心底，她听见一道稚嫩，自己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呐喊，“妈妈！左边！”

谁在和她说话？什么百家火？什么妈妈？今越现在的状态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听见的两道声音，这让将来之不易收集满百家火的【无限空间】，丢给今越的王胖子傻眼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今越竟然没有伸手接。

“小闺女！接啊！”

“大佬！你怎么了？”

“神女！快！”

“完了完了，大佬怎么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在众人焦急的神色中，反而是两只宿怨笑了，它们想要火就来了火，这不是老天都在帮助它们吗？两只宿怨伸手就要去接【无限空间】。

今越脑子里不断盘旋的杀戮声，还有几道哭泣的稚嫩童音，让她神色变得狰狞，她控制不住的捂住脑袋大喊，“都给我闭嘴！”

旁观的众人都被那股气势吓了一跳，无形的压力压制得他们无法出声，但今越脑海中的稚嫩童声却没有停止。

“妈妈！快想起来！”

“火！快去拿百家火！”

“够了！”今越猛地抬头，失去了理智的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对面的两只宿怨似乎拿到了什么东西，想要杀了她。

那怎么可以，今越在半空的身形鬼魅一晃，激发出身上的所有鬼纹化作数条锁链，将躲闪不及的两只宿怨全都捆住，限制住它们行动后，她将【无限空间】抢了回来。

“妈妈！放出来！杀了它们！”

“杀了它们！”

今越脑袋中的杀戮声和童音汇聚成了同一句话——杀！她纯黑色的眸子里露出了一丝清明，她好像应该要杀了对面的宿怨，不然大家都会死？

在脑海中的声音驱动下，今越将【无限空间】中朵朵燃烧的火取出，汇聚成盛大的火光，火光几乎冲天而起，百家火从【无限空间】被放出来的瞬间，两只宿怨脸色瞬时大变，它们挣扎着想要逃跑，但却在锁链控制下动弹不得。

它们居然从那么平凡的火上感觉到了生命威胁。

“别，我，主人，会，杀，了，你！”

“是吗？”今越本就满脑都是杀戮，这下被宿怨的话彻底激怒，百家火在今越手上如同玩具，她随意冲着两只纸人一抛，“什么左边，都杀了不就好了！”

这是她在回答自己脑海中的声音。

随着今越话音落下，她脑海中的所有声音都停止了，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在两只宿怨的惨叫哀嚎声中，它们统统化为了灰烬。

宿怨死了。

“卧槽！”张辉努力支起上半身，“吓死我了！幸好死了！”

“我就知道神女可以！”这是眼冒星光的姜朗和陶悦。

“呼！”王胖子拍了拍白雪僵硬的肩膀安慰，“你看，没事了！”

“系统没有播报声！”萧红面沉如水。

“你傻啊！”苗薇受不了，翻了个白眼，“诅咒源头是草，死的是宿怨，怎么可能通知结束？”

“草？”周围悄悄听着的玩家们，脸上露出捡钱了的表情，他们进入李家镇怪谈到现在，还没能发现诅咒源头，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听见了，这可是大好事！

“先别说这些了！”苗文眉头紧蹙，她指了指仍旧停在半空中的今越，“你们有没有感觉今越有点不太对劲？她刚刚可是用了黑焰！”

其实苗文真正想说的是，在半空中的今越还是今越吗？

所有玩家闻言都露出了难看的表情，定定地盯着半空中的今越，一时没有人敢叫她。

在空中悬浮的今越不知道这一切，她感觉在杀了宿怨后，自己找回了一些神志，起码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但是充斥在她脑海中的杀戮冲动仍旧没有消失。

她找回神智后反应过来，在自己脑海中的另外几道童声是自己的孩子们，她试探性地唤了孩子们的名字，得到他们回复后，悬着的心放下了。

希希告诉今越他们现在等同于和她，是一种共生共感的状态，今越无师自通吸收了他们的力量，但是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今越能够使用黑焰，黑焰又从哪里而来。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些，保持着这种状态的今越，感觉前所未有地好，她决定趁热打铁不断呼唤系统，她一连叫了将近六分钟的时间，才得到系统的回复。

系统声音不是女童声，仍旧是先前播报系统遭受攻击的机械声。

“李家镇怪谈无法完成，原因你应该知道，草不在李家镇，我们玩家也无法离开怪谈范围！”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受到了草的攻击，在某种维度上来说我们现在是同一国的，要不要考虑一起联手杀了它？”

半威胁半商量地说完自己的想法后，今越静待系统回复，然而系统像是消失了一般，就在今越以为系统不会回复时，系统终于有了动静。

“我会将草引来李家镇，请你们做好准备。”

依旧机械式的声音，今越却从中听出了人类的情感，她皱眉想了想，不论如何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就在今越准备下到地面，和玩家们分享她从系统那得到的回答时，她的耳边忽然再次响起了一道声音，不是机械声，不是女童声，而是……乐乐姐的声音！

“越宝，好久不见。”

今越心情剧烈起伏下，纯黑色双眸颤动有要变回眼白的趋势，但又被身体里未知的力量压了回去，她颤抖地问：“乐乐姐，是你吗？你在哪里？”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我在新世界游戏公司参与《怪谈人生》制作，意外发现游戏竟然都能兼容鬼怪，让逝去的人暂时存活于游戏中，但那只是暂时，随着一定的时间消逝，鬼怪终归会跟随法则灰飞烟灭！”

“但就在那时，草派出心音和叶象接触了我爸，后面你应该也知道了，他们对《怪谈人生》进行了改造，结果空前绝后地好，《怪谈人生》似乎天生就是作为鬼怪们的家园而生，在这里他们将不再受到天地法则的约束！”

“草是天生恶意集合体，黑焰则是人类绝望的产物，能够帮助强大草的力量。于是草为了拥有更多的黑焰，它蛊惑了新世界高层，以及一些不能说的人物，在游戏里动了手脚，让但凡参与了游戏的玩家一旦进入，就永远无法脱离，只能在绝望中等死！”

“我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草改造了系统和主脑，他们用自己制造，充满黑焰的脑子替代了主机，又用黑焰入侵了系统，使得原本就产生了自我意识的白纸系统，染上了黑色，事情逐渐失控！”

“得到了足够多黑焰的草，最终目的是想要从游戏回归现实，但它不是人类，一般人的命格又承受不了它，所以它盯上了你，和其他跟你拥有一样特殊命格的人。一旦被它收集完整，它就会带领着黑焰入侵现实，无尽的恶意将侵蚀我们的世界！而你，是它掌控中的唯一意外！”

“我早就知道草在密谋杀我，在它动手前，我改造了自己，为了给大家，也是为了给你，和我们亲人们获取最后的生机，我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融入了系统中，尽力和原本的系统抗衡，所以你现在才能听见我的声音！”

“所以你才失去了成为鬼怪的机会？”今越哽咽着，控制不住决堤的泪水，呜咽着说出这句话。

闻言杨乐轻柔的叹了口气，“越宝，你别伤心，我会心疼的，你看我不是还在系统里吗？只要你战胜草，我就有机会完全掌控系统，那时候我们还是能随时在一起，只不过是形式不同。”

“我没时间了，越宝你听着，草重创了系统，同时也被系统压制重伤，所以我才能把草本体引进李家镇，我们的最后机会来了！”

“我知道越宝最坚强了，我相信你能行的！”

“乐乐姐，呜呜呜——”今越头次失控嚎啕大哭，吓得下方的玩家们连连追问她怎么了。

今越却顾不上他们，只想再和乐乐姐说话，但这次不管她怎么哀求，怎么呼唤系统都没有再听到乐乐姐的声音，发泄了一会儿，今越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她牢牢记住乐乐姐的话，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她一定会杀了草。

今越从半空中落地，毫不隐瞒地和所有玩家们分享了关于草的算盘，和他们将要面对的事情，她完全没有避讳那些陌生玩家，这关系着全体人类的存亡，而不是个人，所有人都有知情权。

玩家们从进入游戏就不停猜测是谁做的，游戏有什么阴谋，冷不丁真的听见了真相，他们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定下神来，游戏里和游戏外白天消失的惨状，他们都有目共睹，现在他们除了放手一搏，毫无办法。

这一刻，全体玩家空前一致地达成了共识。

他们需要在草来临前做一些准备。

“真是没想到草竟然会把你，就封印在皇帝床榻下面！”今越语气玩味，她和全体玩家们将床榻掀开，注视着里面一座栩栩如生的五通神神像，“被自己的仇人夜夜睡在自己头上，想你也是邪神，怎么会落魄到这种程度？”

玩家们脸上都带着讥笑。

他们能找到五通神被封印的位置，全靠陶悦借助荒庙里五通神仅剩的神像预言，这才找到了这里。

百年前草最终也没能消灭五通神，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其封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同源，只要有恶意存在，它们就永远不会死亡。

所以当乐乐姐和今越说她将草引来，她的第一想法就是——找到五通神，解除它的封印，让它们狗咬狗。

距离草和五通神的一战，至今已过千年，她不信五通神会心甘情愿，永远在封印中休养生息，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五通神神像面对众多凡人嘲讽，似乎完全没听到，自己只是没有生命的神像一样毫无动静。

但玩家们都心知肚明，五通神就被封印在这座神像里，它绝对能听见。

“不回答？没关系！”今越用脚踢了踢五通神神像，假装没有看见五通神感觉自己受辱，亮起的红眸，“草的本体，正在往这里来哦！”

她故意模糊了重点，草是来杀她的。

这话一出神像开始嗡鸣颤动，整座古墓似乎都在颤抖，玩家们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他们没有今越那么厉害，还是往后苟一苟比较好。

全身被画满古怪纹路，以及被一株奇怪的草包裹的神像，终于不再伪装。

五通神抬眸，红眸阴狠地锁定敢这么和它说话的东西，但这么一看却感觉出了面前人，身上的气息很古怪，“你知道我，就应该知道我是邪神……你不怕我杀了你？”

“噗！”今越被逗笑了，她乐不可支地擦了擦自己笑出来的眼泪水，“就你现在这个状态？你等着被草灭吧！”

“你！”五通神震怒，恨不得当场杀了眼前的小女孩，但是它在封印下却连动一下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