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番外三:重走长征路(1 / 2)

关于“幸存者是否已经能够实现永生”这个问题,棠颂和林阮早就解答过:

“不能。”

棠颂:“寻队的保护咒的确弥补了现阶段异能病毒的不足之处,让意识可以在死亡后完整转移到晶核里,从而让所有参加最终决战的人都有了重生的机会——只要晶核得以保存,就能通过移植手术获得第二次生命。”

“但保护咒的效果只有一次,”林阮看了一圈道:“拿方舟来举例吧:他是我们当中第一个在决战中牺牲的,那时候就已经用掉了保护咒,直到牺牲前最后一刻的所有记忆和情感都被保存进晶核里,又在新的躯体内复苏。但如果他现在再次死亡——只是举例,没有咒你不好的意思。”

刘方舟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又不是熊哥。”没开过光的嘴他不怕。

林阮便点点头继续道:“如果方舟现在死亡,在没有保护咒的情况下,从他重生之时起、第二次生命内产生的绝大部分记忆和情感都将随着躯体的死亡而消散,最多只有零星片段会被转移进晶核,就算通过移植手术再次复活,对他来说,向丁珰求婚、结婚、有了姜姜,等等等等,这些年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过,他的记忆依然停留在决战中牺牲的那一刻。”

而且不管重生几次都是如此,只有第一次死亡时的意识会在保护咒的作用下被完整存入晶核。

众人陷入沉思。熊满山摸摸下巴:“你这么一说,那的确是跟永生还差的有点远哈。”

这听起来不就跟喝孟婆汤投胎转世一样儿的吗?上辈子发生的事情这辈子啥也想不起来,那还算活过上辈子吗?

“所以想要真正实现永生,必须等到我们破解了异能病毒和异能晶核的基本运作原理之后,这也是科研中心目前的重点研究项目。”

棠颂一边说,一边情不自禁摩挲手指。金丝眼镜的镜片后那炙热似火的光芒陈南等人再熟悉不过,奇道:“既然还不能永生,那你们怎么这么兴奋?”

棠颂用指尖推了推镜架,整个人从头到脚、连头发丝儿都洋溢着快乐,几乎迫不及待道:“因为意识虽然无法保存,但科研成果可以。”

晶核移植技术最重大的意义就是可以让幸存者无数次复活。虽然现阶段每一次复活后新生的意识最终都会消散,但在此期间所取得的成就却是客观存在、无法被抹除的。

这对于科研工作而言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所有参与了决战的华国幸存者都被沈寻赋予了保护咒,因此在第一次死亡时都能完整保存自己的意识。

而有了这份意识作为基础,每一位科研工作者都能在复活后以最快的速度追上科研发展进程,随即投入工作,从而大大缩短知识传承所需要的时间成本。这意味着科研事业将不再被人类有限的寿命所限制,一代代科研人徒留雄心壮志却垂垂老矣的遗憾将彻底成为过去,他们可以拥有无限的时间,无限的精力,踩着自己的肩膀不断攀登,站在原先看似不可逾越的峰顶,展望更广阔无垠的世界。

所以不光棠颂,连林阮都激动非常:“大家能想象吗?有了晶核移植技术,我们的科技发展将会以一个前所未有的速度前进,科研工作者的能量和潜力将会被最大程度挖掘释放。而且不光是科研领域,所有行业都是如此,用不了几代,全人类的科技文明都将焕然一新,迎来爆发式的繁荣!”

说到这他忍不住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沈寻:寻队的保护咒所赋予幸存者的,远不止第二次生命那么简单,更是地球文明强盛的关键契机和重要基础。

听他们这么说,众人也都兴奋起来,“那是不是实现永生所需要的时间也缩短了?”

“没错,预计只要三百年,我们就能完全破解异能病毒和晶核的奥秘,并加以完善。”

许歌记性好,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对:“当初我们刚从酿酒厂回到京城,你们在科研中心举办座谈交流会,那时候不就说实现永生需要三百年吗?”怎么现在还是三百年?

棠颂还挺理直气壮:“嗯,我骗他们的。”

当时决战在即,召开座谈交流会除了和其他科研工作者分享在病毒研究上的心得,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鼓舞士气振奋军心,所以才编了个期限。

其实本来林阮是准备说三十年的,他觉得三十年太离谱,就改成了三百——其实三百也很离谱,按照他们那会儿的条件,能在三百年内摸到一点晶核技术的皮毛都算奇迹了,想实现永生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三千年还差不多。

“但我现在说的是真的。这个三百年,是建立在大量模型和数据推演基础上的合理预期。如果每位科研工作者每次复活,都能有三十年时间用于全身心投入科研事业,那么最多只需要经历十次移植手术,人类就能实现真正的永生。”

永生……吗。

众人彼此对视,一时间都有些恍惚。

如果有谁在末世爆发前告诉他们,人类再过几百年就能永生了,在场所有人都会嗤之以鼻。但现在,这个人类自诞生以来便梦寐以求又似乎根本不可能达成的目标,已经触手可及,就要在他们的见证下成为现实。

哪怕不是棠颂这样的科研狂人,众人也都感受到了同样的心潮澎湃。

人类真的要长生不老了?

哦,老还是会老的。

罗威低声问身旁的陶源:“如果真能实现永生,你想做什么?”

陶源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想象不出来。感觉太不真实了。

“可能,就是活着吧,好好活着。”

不是有句话么,只要活得够久就什么都能看到,那他想一直活着,去游览世界,探索宇宙,看世界怎样发展,看文明如何变迁,人类究竟能走到哪一步,看所有他没见识过的事情。

这样就很好了。

罗威听完后笑了笑,宽大的手掌握住他的手:“那我跟你一起。”

云飞扬搂着抱枕靠在万锋腿上思考片刻,道:“照你们这么说,既然科研成果能保存,那其实新生命里的其它痕迹应该也有办法保存啊,人只要活过一辈子不可能一点东西不留下来。可以用影像或者照片记录发生过的事情,可以录音,还可以写日记,这样就算复活后都不记得,但总能大概知道发生过什么,绝大部分人肯定还是希望能通过晶核移植再次重生吧?”

毕竟能活着谁愿意死呢,“上辈子”的事情记不住就记不住,正好开始新人生啊。

林阮点点头,“没错。但很遗憾,现有的资源还做不到支持所有幸存者无限次重生。”

当初复活计划之所以能成功,完全有赖于所有幸存者的同心协力,举基地之力、集合所有资源来实现同一个目标。

而现在一方面决战中的牺牲者都已经复活了,目标已经实现;

另一方面基地面临的局势仍然严峻:灾后工业体系和经济重建、教育和文化复兴、人口扩增、移民安置、末世后复杂气候环境和生物系统的研究、新形势下世界范围内的资源再划分……

等等等等,样样都是当务之急,样样都需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

因此在晶核技术彻底破译之前,基地不可能再将资源集中在逝者复活上。最起码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无限复活。

况且目前空白躯壳的快速培育完全依赖于沈十安随身空间内的时间差,但随着泉眼缺失,空间内灵气日益稀薄,早晚会不再适合幸存者进入,自然也就不能再充当躯壳的培育场所。

到时候培育成本的激增、如何保证躯壳的时效性以及能在恰当的时间被使用,这些都是问题。

“目前上面暂定的解决方案是,所有参加过总决战的人,不管有没有牺牲,都有一次免费移植晶核的机会。等这次机会用完,寻队的保护咒也失效了,再想复活的话就要先取得复活资格。”

说到这林阮转身看向沈十安,“至于复活资格要怎么获取、如何审核之类的细节问题,队长应该比较清楚。”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坐在沙发上的沈十安点点头。晶核移植技术以及复活项目的所有衍生问题都属于高层重点关注的机要议题,因为利刃——尤其是沈寻,在其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所以相关文件都有专人抄录送来给他看过。

“复活资格的审核借鉴了末世之前魔都和京城的户口审核体系,采用贡献值累加的方式。”沈十安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横在腰间的精悍手臂,从沈寻怀里起身,走到餐桌旁将茶杯续满:

“幸存者从事所有行业都能得到贡献值,具体数值则会根据工作难度和社会价值而略有差异。学历、专利、学术科研成果、异能创新、一定级别以上的评奖评优等,都能额外增加贡献值,只要在死亡之前,贡献值达到一定标准,就能获得新躯壳的申请资格。当然如果提前达标也可以提前申请。”

申请通过之后,有关应答部门就会给出晶核移植手术的大概期限,便于申请者提前做好准备,而具体时间则要看躯壳培育工作的进程。

这套方案还是顾先生在位时搭的雏形,后来经由委员会多次研讨协商,又请了复活项目的负责人和多名社科专家作为顾问,不断修正完善具体细则,目前已经基本定型,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正式发布公告。

“免费吗?”吧台旁高脚椅上的路修远举手。

“自费。不过有关部门会尽量压缩成本,不会贵得太离谱。”

晶核移植是人类医疗技术发展史上一次“穿越”式的改革和进步,在异能病毒的辅助下这一步跨的实在有点太大,以至于直到现在还有许多人对其不明觉厉且敬而畏之。但随着晶核研究的推进和躯壳培育技术的完全成熟,未来,“复活”势必将成为幸存者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管理层的设想是,以后华国经济全面恢复了,各行各业都重新走上正轨,到时候可以把“重生项目”纳入社保体系。末世前不是有住房公积金吗,那以后就增加一项复活公积金:只要得到复活资格,就可以由政府承担一部分躯壳培育成本。对于特殊人才还可以全部由国家买单。

路修远又问:“那外来移民呢,那些移民能得到复活资格吗?”

沈十安端着茶杯摇摇头:“外来移民身上没有保护咒,死后意识无法完整转移,就算复活也没有多大意义。不过为了调动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和归属感,也为了吸引更多人才涌入华国,针对他们委员会额外制定了一套资格审核方法:只要贡献值达到一定数额,不仅能获得华国的公民身份,还能得到一次让寻寻施咒的机会。”

要知道沈寻的保护咒可不止是能让幸存者复活一次那么简单,只要能在第一次死亡时将意识完整保存下来,等到晶核技术被破译,就等于获得了永生的机会,这其中的诱惑力可想而知。

目前华国的外来移民人数已经突破了九百万,占据了除华国以外全球幸存者数量的一半,几乎全都是冲着晶核科技和沈寻的保护咒而来,哪怕成为华国公民的资格审核标准高得离谱,依然阻挡不住移民们迫切的脚步。

众人闻言都看向沈寻,眼中充满感动:呜呜呜寻哥你为我们付出太多,你的心像太阳一样红!

沈寻支着两条长腿斜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却散发着无法忽视的强大威慑,越靠近他感受到的威压便越强,心理素质差的甚至能直接跪下,因此周围一圈全是虚席,跟以他为圆心画了个真空带似的。

一双渊薮般深邃无垠的墨绿色眼睛从沈十安起身后便一直追随他的脚步,察觉到聚焦而来的目光,收回视线懒洋洋扫了一圈:“都看我做什么,我最近高兴大发善心不行啊?”说完见沈十安倒完茶回来,便一手接过他的杯子放到茶几上,另一只手十分自然地揽住对方又拉进自己怀里,像只圈占领地宣告所有权的大型凶兽,贴着沈十安脸颊蹭了蹭。

被他圈进怀里的沈十安闻言眉角一抽:大发善心?呵呵。

要不是自己昨晚还在因为这件事被迫“偿还利息”,他还真信了狗子的鬼话。

“如果只按贡献值来决定复活资格,会不会有点不公平?”虽然很想看、但怀疑自己可能会没命看的叶生花强迫自己将视线从沙发上挪开,装作没看见两位队长腻腻歪歪甜到齁人的小动作,想了想开口道。

按照队长所说的审核方式,势必有一些行业的贡献值会远远低于另一些行业。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接受过高等教育、能通过学术成果和科研成就获得加分,长此以往,教育水平低的劳力工作者肯定会逐渐被重生项目排除在外。

沈十安摇摇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文明重建初期,复活资源肯定要朝着科研人员倾斜,这是资源合理利用的最优选择。也只有等到科研人员尽快破解晶核技术,人类才有可能绵延不绝。”

熊满山倒是看得开:“花啊,这事儿你得这么想,反正咱们用完免费的复活机会之后,再复活多少次都是啥也记不住,对吧,所以重生一次跟重生一百次,没啥区别啊,是这道理不?只有等永生技术被研发出来了,真正好使了,那时候复活才有意义啊。而且就晶核那质量,凿不开砍不烂的,放又放不坏,只要咱第一回死的时候有寻哥的保护咒,那就妥妥地完事了,回头随便啥时候复活,那不都一样么。”

比如他吧,就宁愿在晶核里沉睡个几百年再复活,到时候一睁眼就是未来世界,多酷炫。

叶生花点点头:这倒没错。

“而且满山有一点说到关键了。”林阮道:“我跟老师一直说的‘永生’,除了必须要以破解晶核核心技术作为前提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假设:那就是晶核可以无限次数接受意识的转移和储存。”

但万一,意识的转移次数有限制呢?

毕竟任何东西都有保质期和使用寿命,而且按照常理来说,晶核的储存空间肯定会有一个上限。

“所以复活的次数其实是用一次少一次啊?”云飞扬赶紧问。

林阮:“不排除有这种可能。”而且可能性很高。

不过以晶核超乎寻常的坚固程度和难以想象的科技水平来看,就算意识转移有次数限制,这个次数应该也非常可观。

最起码让人类活个几百上千年的,应该没问题。

棠颂和林阮分享的这些信息毫无疑问给众人带来了心灵上的震撼和世界观的重组,但对日常生活倒是没什么影响,大家依然该吃吃该喝喝,该秀恩爱秀恩爱,该搞颜色搞颜色。

受影响最大的,反而是沈青染。

因为随着空气中原病毒的摄入,她必须尽快决定到底是修炼功法,还是进化异能。

先祖沈七业对此态度鲜明:“炼功法啊,必须修炼功法!她现在的躯壳是由数百种天材地宝精炼而成,其中更包含了一整个灵泉泉眼,是世所罕见的纯灵体质,哪怕不修炼,灵气都会主动汇入经脉丹田,这样的资质不修炼功法还想做什么!异能?异能算个屁!进化那种东西有个鸟用!暴殄天物!天理不容!”

若非他现在只是一缕神识,都想冲出山水画直接对准沈青染的耳朵吼,以防她一时不察铸成大错。

不过沈青染他吼不了,他可以吼沈十安啊。

沈十安捂着差点被震聋的耳朵从画里逃出来,踉跄着被沈寻一把接住,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认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次从先祖身上看到这么……饱满生动的情绪。

不过他也赞同沈七业的意见。早在末世初期,他就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灵气在缓慢增加,如今距离决战结束已经过去二十年,灵气的增加程度越发明显。

在这样的环境中修炼,哪怕没有随身空间和灵泉这样的作弊器,速度也不会慢。以沈青染的特殊体质更是能一日千里。

而相同等级下功法的优势远高于异能,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

顾先生也希望沈青染可以修炼功法。虽然理论上拥有晶核就可以“永生”,但按照棠颂等人的说法,这个“永生”大概率是有限制的,那么以沈青染的情况,当然是修炼功法效益最大。

沈青染问:“那你怎么办?”

他们俩如果一个修炼功法一个进化异能,首先要面临的问题就是寿命差异。

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顾先生而言,转修功法是不现实的。想修炼功法,就必须先将脑子里的晶核取出来,顾先生上辈子的意识全都保存在晶核里,取出晶核,就会失去所有记忆,包括和沈青染的过去。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而且顾先生复活时已经用掉了保护咒,等他再次死亡,这一世和沈青染的记忆仍会遗失。就算沈寻再给他施一道防护咒,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依然要面临这个问题——沈寻早晚是要离开的,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给他扔防护吧?

除非他在防护咒用完之后就选择沉睡,等晶核技术破解之后再复活。但即便如此,他和妻子之间也最少有百年时光将阴阳两隔。

“实在没办法,”顾先生看着妻子,神色幽怨,语气艰难得像是有刀子割他的肉:“我不能陪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以,再找其他人……”

沈青染笑眯眯的,抱住他亲了一口:“好呀!”

然后正式决定要修炼功法。

顾先生:“……”

也许他就不该长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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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寒潮即将结束的时候,一连大半个月都是阴雨天。连绵的雨幕好像不会停也似,空气潮的能挤出水来。

这样的雨天最适合睡觉。

沈十安躺在别墅前厅的大沙发上,腰间横着一只手臂,背后是沈寻结实的胸膛。

旁边壁炉烧得正旺,融融暖意驱散了空气中的阴冷潮湿,温柔将人包裹。两人盖着同一条毯子,看着落地窗外连绵的雨幕,在淅沥的雨声和木柴轻微的爆裂声中昏昏欲睡。

他们俩从决战结束后就一直在忙,先是忙基地重建,然后忙着清剿丧尸,又为了沈青染的复活满世界搜集奇珍异宝,跋山涉水四处奔波,这些年难得有这样闲适安逸的时候。

“啪。”突然撞上小腿的力道将沈十安从睡意中惊醒,他睁眼往下一看,是憨憨,当初从酿酒厂带回来的两只滚滚之一。

正常来说大熊猫的寿命只有25年,但憨憨和甜甜这两只经受过病毒改造体型发生变异,又常年以空间出产的灵笋为食,所以算一算这都快三十岁了,还活蹦乱跳精神得很,跟同样还活蹦乱跳的两只小狮子追逐打闹,每天在别墅内外到处乱窜。

撞到人后往后一倒dun~地摔了个屁股墩,全身的肥肉都跟着弹了弹。

清亮的瞳眸中划过笑意,沈十安见状起身想在它头上揉两把,没起得来。腰间那支手臂箍得挺紧,虽然没怎么用力,但放松状态下也明显凸起的青筋彰示着惊人的力量感和野性美,半分不愿松开。

沈十安无法,从空间取出根笋子抬手扔了出去,等憨憨跑远了,扭过头去看沈寻。

男人仍闭着眼睛,略有些长且带点自然卷的头发从额头散落几缕遮住锐利的眉峰,英俊的面孔因为刻意收敛了异世魔王毁天灭地的气势而略显温和,像是一只驯服的猛兽,自愿收起尖牙利爪,匍匐下巨大的躯体依偎在主人身边。

他眼尾处自决战后便多了两抹暗红色的纹路,玄妙异常宛若活物,且每每情绪激动时颜色便越发冶艳,像是深渊中摇曳的诡秘之火,给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邪肆魅惑。

沈十安不知想起了什么,白玉似的耳朵微微泛红。忍不住抬手去摸他的眼睛。

刚碰到眼角就被抓住了,沈寻握住他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长而密的睫毛掀起露出暗藏笑意的眼睛,背着光,深邃得像是能将人吞噬进去:“盯着我看了这么久,在想什么?”

沈十安被他低哑醇厚的嗓音撩的心间酥麻,神识一扫确认四下无人,用被握住的手探出一根指尖在男人下巴上勾了勾,满目欲’色毫不掩饰:“想亲你。”

沈寻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掐住腰翻身将人压倒在沙发上,大掌从衣服下摆钻了进去,滚烫的唇舌沿着沈十安配合仰起的雪白颈项一路上行,含住他鲜红的嘴唇咬了咬,粗声道:“那让你亲个够。”随即唇舌纠缠肆意翻搅,不断溢出的暧昧水声在窗外雨声掩映下忽高忽低,更有一些其他动静。

两人正亲的忘我,一阵脚步从餐厅方向传来,于此同时响起了沈青染的声音:“安安?寻寻?你们在外面吗?”

不等沈十安反应,上一秒还压在他身上动作凶狠激动难捺、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的男人嗖地起来,闪身坐到斜对面沙发上距离沈十安最远的位置,胸背挺直,翻着腿上不知道从哪儿扯过来的一本医学杂志,一派浑然忘我沉迷学习不能自拔的样子。

直到沈青染走进前厅,这才像是刚察觉似的抬起头,笑得乖巧又懂事:“嗯?妈妈喊我了吗?”

搞到一半不上不下的沈十安:“……”

眉头狠跳两下,扯过毯子盖在身上,拉直凌乱的衬衫重新系上扣子,又擦了擦脖颈和有些肿的嘴唇,转过身看向刚刚走近的沈青染:“怎么了妈?”

沈青染像是什么也没看出来,眉目温柔:“上次清明节做的青团大家好像都很喜欢,姜姜一直念着呢,正好下雨没事,妈妈准备再做一点,这次你们想吃什么馅的?”

“我都行,妈妈做的都好吃。”沈寻立刻抢答。

沈青染笑盈盈地点头:“好,那安安呢?”

“我也都可以。要帮忙吗?”

“不用,有你爸爸在呢。你们继续休息,或者,继续看书吧。”

直到目送沈青染离开,沈寻才长松一口气,抬手将杂志甩了出去。

沈十安看着他目光复杂:“……你是不是很怕我妈?”

已经不止一次了,两人亲热又不巧被沈青染撞见的时候沈寻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虽然说这种事情的确是有点尴尬,但狗子的反应是不是也太大了一点?

沈寻迈开长腿,几步跨过来,从背后重新将人捞进怀里。俊脸蹭了蹭沈十安的耳朵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怕。”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着沈青染的面跟安安亲近,他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心虚。“万一妈妈觉得我太轻浮了,不正经,不喜欢我怎么办?”

沈十安拉开一段距离,转身用一种“想不到狗子你竟然还有这一面”的表情将他上下打量几遍,剑眉一挑,既惊奇又好笑:“你担心我妈不喜欢你?那你怎么不担心我爸喜不喜欢你?”

狗子在顾先生面前可从来没在乎过形象问题,向来我行我素,脾气上来直接甩脸色也是有的。上次还在沈青染面前给顾先生穿小鞋呢。

沈寻立刻正色:“这哪能比。”

真要算起来,他喊安安爸爸的时间可比安安喊顾先生爸爸要早得多,他跟安安做父子的时候顾先生还不知道在哪儿抠脚呢,论亲疏远近,在安安心里他的分量怎么也要比顾先生重吧?要担心,那也该是顾先生担心会不会被他喜欢才对╭(╯^╰)╮

所以沈寻很是理直气壮。视线从沈十安颈项间片刻前留下的痕迹上扫过,眸色炙暗,俯身用唇舌又加深了一遍,末了含糊道:“而且,妈妈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这一点沈十安倒是不得不同意。

顾先生复活后置办了不少房产,结婚前还专门买下京郊外风景秀丽、山水环绕的温泉山庄,作为他跟沈青染婚后的居所。不过为了离沈十安更近,也为了更加方便地调理身体和学习功法,沈青染婚后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别墅这边,相处时间一长,沈十安便发现她和记忆中有许多不同。

沈十安记忆中的母亲轻声细语温柔美丽,因为身体缘故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所以几乎从未见过她大哭或者大笑,连爱好也是安静柔和的,读书,绘画,下棋,每每于落日的余晖中坐在阳台上向刚放学的他招手,宛如一樽精美易碎的瓷器。

但重生后的沈青染却不一样。

她热情活泼,明媚肆意,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和探索欲,对于自己没经历过的一切都充满了鲜活热烈的好奇。刚复活不久和顾先生重新陷入热恋那段时间,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京城最大的游乐场,海盗船、过山车、大摆锤、跳楼机……这些能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甚至心脏骤停的刺激性项目,她一口气能坐二十遍。

连坐二十遍过山车是什么体验?

沈十安看着都害怕。

但顾先生一直陪着她。沈十安从未见过顾先生那样高兴,也从未在母亲脸上看到过那样灿烂的笑容。

好在虽然和众人想象中的有所出入,但各种意义上都“重获新生”的沈青染和每一位利刃核心成员都相处地颇为融洽,尤其是丁珰和刘方舟的女儿姜姜。

姜姜是末世结束后这些年别墅里唯一诞生的孩子,被宠爱程度可想而知,干爹干妈一大堆,想当保姆都得竞争上岗。三岁之前是刘方舟亲自带,三岁之后几乎就在别墅内放养,因此耳濡目染博采众长,成长得迅速且健康。

沈青染和姜姜非常投缘,两个人一见如故成了忘年交,因为父母工作忙,这孩子现在有一多半时间都是沈女士和顾先生照顾,平日里喊沈青染姐姐喊沈十安叔叔,真是相亲相爱身份错乱的一家人。

哦对了。沈十安被狗子拖着坠入欲海之前模糊想起来一件事:丁珰出差没回来,方舟还在实验室跟项目,明天沈女士和顾先生会代替他们去参加姜姜学校举办的亲子运动会,说好了整个别墅都要去加油,可不能在空间里胡闹太久……

“没事,”沈寻扣住他的手掌按在头顶,眼尾几道符纹暗红如鸢,贴近他耳边哑声道:“我们去子空间最里层。”十天时间,勉强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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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这天连绵了大半个月的阴雨天正好放晴,启明小学的操场上挤满了小学生和家长。

一年级的比赛项目不难,继跳绳、丢沙包、三人四足等赛事之后,终于来到最后一个环节:百米赛跑。

这一项统一由女性家长参加,姜姜小队在前几个项目里积累下来的积分跟其他几个家庭大概持平,所以只要这一场赢了,就能拿到最终的年纪总冠军。

奖品除了手工课上由学生们亲手制作的蜡笔彩绘证书,一套书本钢笔,还有一座半米多高金光闪闪的巨大奖杯——虽然只是镀金,而且还是空心的,但你别说,摆在主席台上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嘿。

沈女士看上去对奖杯志在必得,早早就在起跑线前做准备。规则说不可以使用异能,所以她将功法和灵力都暂时封闭,全神贯注盯着赛道,发令枪一响,便提起裙摆风一样冲了出去。

“姐姐加油!”姜姜拽着沈十安的手激动得小脸通红。

“妈妈你是最棒的!”沈寻牵着沈十安另一只手更是投入。

能来的利刃成员们人手一柄迷你队旗,跟随人群簇拥在赛道两旁,助威声浪潮一样翻滚。

沈青染跑得很快,氤氲着青草香气的暖风卷起长发,金色的阳光落在头顶和肩上,脚下的地面既坚实又柔软,一切都飞速靠近又向后掠去。

她注视前方,眼睛闪闪发亮,像一只奔跑在林间的小鹿,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越出人群,冲过终点线一头扑进早就等在那儿的顾先生怀里。

“赢了吗?我们是不是第一?”来不及喘口气便急切问道。

“嗯,”顾先生稳稳将人抱住,抬起一只手为她整理头顶凌乱的发丝,看着爱人通红的脸庞轻笑道:“我们赢了。”

启明小学·亲子运动会·一年级年纪总冠军所带来的兴奋和喜悦异常持久,颁奖典礼过后,沈青染甚至托利刃的一名金属系异能者将奖杯原样复制了一个,就摆在她和顾先生卧室的床头,直到晚上临睡之前还要抱起来摸一摸。

顾先生洗漱完从卫生间走出来,看着她把脸贴在奖杯上的样子觉得又可爱又好笑:“赢了一个奖杯,就这么开心?”

“那当然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在运动会上拿奖呢!”沈青染抱着奖杯美滋滋又摸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放回原位,躺下来枕在顾先生臂弯里看向天花板:“安安小时候学校里也举行亲子运动会,从幼儿园到小学,每年都有,我一次都没能去过。那时候就想,要是有一天,我能陪着他在运动会上拿一次奖,那该多好啊。”

顾先生一愣,鼻腔里涌出酸涩。他侧身将沈青染紧紧抱住,半晌后才闷声道:“怪我。你身体不好不能参加,我总该去的。”

沈青染也转过身,摸着他的脸摇摇头:“不怪你,我们都身不由己。那时候的遗憾也不只是运动会,有许多事我都想带安安去做却没能做成的,一起逛游乐场,一起出去旅游,去南边看海,去北边爬山,去西藏,去草原,安安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马,因为哪一部电视剧还是动画片,做梦都小声喊着‘驾’、‘吁’,手舞足蹈的,哎呀可爱得不得了,我记得有一次还用相机偷偷给录下来了,好像放在书柜里,不过现在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顾先生抱着妻子认真聆听,年轻而英俊的面庞上不时浮出笑意。等她说完了,道:“我们出去旅游吧,和安安寻寻他们一起。”

“旅游?”

“嗯,今年的寒潮已经过去,雨最近也少了,气温和景色都是最好的时候,安安他们应该也有时间,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想去哪儿都行。”

沈青染一下子兴奋起来:“对呀!我怎么没想起来呢,现在出去看春景,转过头又能看夏景,时间够的话还能好好欣赏一下北国之秋。也不光我们,再去问问满山和林阮他们,看他们有没有时间,到时候开一辆大房车,沿路边走边玩,想停就停,人越多越热闹!”

她越说越开心,立刻就要起身下床告诉其他人这个计划,被顾先生一把拉住,看看钟表有些无奈:“这个点,大家估计都已经睡了。明天再说好不好?”他揽住妻子塞回被子里,调暗灯光轻轻咳了两声:“不用着急,人又不会跑。你要是睡不着,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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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餐时分,旅游计划一经公开就得到了众人的热烈响应。

虽然末世纪已经结束了好几年,但重建任务繁重,再加上寒潮和变异动物潮所带来的安全威胁依然不容轻视,因此大家一直没能彻底抛下工作好好放松一番,眼下难得有这个机会,那当然不想错过。

沈十安和沈寻是肯定去的。除了他们之外,最闲的无业游民熊满山第一个报名。

陈南这几年一直主理和农业部对接合作的优化育种项目,平时比较忙,好在绝大多数常见农林作物的优化育种工作都已经陆续完成并成功稳固了母代基因,暂时也没有新的育种计划,而且相关流程早就运行成熟,各环节都有专人负责,利刃在这一块的市场更是无可撼动,短期内只要根据需求安排好生产计划,组织内高级木系异能者多得是,他就算出去放一两个月羊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许歌也去,她大学时念的是酒店管理专业,后来因为病毒爆发没能毕业,前两年考进京城大学顺利将毕业证拿到手后便一直准备为利刃开辟酒店产业。前期工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出去实地考察。而范欣童最近带了个研究生小组要调查全国范围内的变异动物潮,正好一起。

刘方舟尤其兴奋:他本科毕业后就在李教授手下读研,硕士顺利毕业后又继续读博。哪知道在博士生这个位置上一卡就卡了六年。

前三年主要是为了照顾刚出世的姜姜,中间李教授因为年事过高,选择接受晶核移植,培养躯壳外加手术花了两年,这中间也没人管,所以刘方舟就整整当了两年咸鱼,把复活后的李教授给气得差点又撅过去,从那之后便拿出十八岁青少年的旺盛精力平日里猫盯耗子一样死盯着他,把他的研究课题一连打回来八遍。最近更是催论文催得他焦头烂额便秘上火,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躲一躲——

到时候就说是利刃强制团建,李教授看他再不顺眼,总要给队长几分面子吧?

而且丁珰出差正好这两天就能回来,到时候让她也请一阵子假,再把孩子随便往哪儿一扔,他们夫妻俩跟团旅行二人世界,简直不要太快乐~

还没快乐完呢,胳膊被捣了几下,姜姜抬头看着他:“爸爸,我也想去旅游。”

“那怎么行,你还要上学,书可不能不念。”刘方舟放下粥碗探身去夹萝卜条并义正言辞。

“这学期的课程我都自学完了,你可以问沈姐姐。”

“那还有下学期的呢。”

“下学期也看完了。”

“那也不行。你这个年纪要以学业为重。人家都在上学,你出去怎么能玩得下去?”

“爸爸你是没有学业吗?”

“……这咋能比!爸爸是博士生,博士生跟小学生的课程那有可比性吗?”

“不是都要读六年?”

噗嗤。

刘方舟感觉胸口被轻捅一刀。

“要不我去问问李爷爷,你这次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李爷爷那么关心爸爸,说不定需要我帮他监督一下你的论文作业。”

刘方舟震惊:“我可是你亲爹!”

“你是我亲爹我才为你着想,”姜姜把他筷子上掉下来的萝卜条捡回去,皱着小眉头语重心长:“童童姐读初中的时候你在念大学,童童姐读高中的时候你在念大学,现在童童姐都已经当导师带研究生了,爸爸你连博士都还没有毕业。万一等我读博的时候你还卡在这儿,那我怎么跟同学解释……”

“行行行去去去!”刘方舟赶紧抓了只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堵住她的嘴:好闺女求求了可别把我孝死。

路修远同样在末世纪终结后选择重拾学业,他的透明墙异能可以在将各类有害物质完全隔绝于人体特定区域的情况下保证体内循环系统正常运转,在医疗领域应用范围极广,且效果显著,再加上专业医疗背景和过硬的能力素养加持,如今已经是京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名声在外的外科主刀医生。

平时工作繁忙,早饭都很少在别墅里吃,消息就稍微有点滞后。等从渠朔那儿听说其他人打算搞团体旅游,一边抱怨这群人事儿怎么这么多也不提前打招呼,一边从床上爬起来赶紧打电话交接工作,准备把之前攒的假期一口气全给休了。

其他人也是能请假的请假,不能请的,那不管先请了再说。

别墅里唯二难以抽身的只有林阮和棠颂。他们俩是整个利刃最忙的人没有之一。

晶核移植虽然已经成功实现并且整套技术日趋完善,但对于病毒和晶核的研究才刚刚起步,作为最早开始研究病毒和晶核的科研人员,棠林都是相关项目不可或缺的主导人。

其实上面最开始是打算邀请棠颂担任科研中心总负责人的,不过被他婉拒了。原因很简单。

利刃从核心成员全部复活之后就开始朝企业制转型,目前旗下最赚钱的两个子项一个是农业科技,主打优化育种;另一个就是医药科技。其中信息素和疫苗都在丧尸灭绝后退出市场,但伴随着人口'爆发,进化药水的市场只会越来越大,以后光靠这一项就能让利刃赚的盆满钵满。

而所有这些项目的商业价值加在一起,和未来将要面世的永生科技相比,都不值一提。

进化药水的专利权一直在利刃手里,就算科研中心那边掌握了生产进化药水的技术,未来进化药水的注射也很可能由政府统一管理,相关部门每年依然要向利刃支付大笔专利费用。

但永生科技不一样,这项科技直接关系到全人类的未来,虽然原始资料和理论都是由利刃提供的,但科研中心从最早的培养空白躯壳开始就发挥了重要作用,后来的复活计划也是依赖于官方的资源统筹和鼎力支持才得以实现,更关键的地方在于,这项研究可以预见必然是件旷日持久的工程,需要数代甚至数十代科研工作者全心全意地投入时间、生命和热情,光靠他和林阮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实现。

所以关于这个项目,利刃和政府方面从一开始就签订了合作协议,包括棠颂、林阮、李教授、刘方舟、范欣童等人在内,隶属于利刃的所有科研人员都算是外派进入科研中心,他如果担任科研中心总负责人牵扯过深的话,以后的利益切割就会很麻烦。

原本都以为这趟旅游他们肯定要缺席,没想到俩工作狂撂工作的速度竟然一个比一个快。

棠颂解释道:“我们手里的实验课题刚刚告一段落,林阮的功法也到了突破三阶的关键节点。”

“而且科研讲究劳逸结合,我跟老师也不能一直待在实验室里。”

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这个外出旅游的提议来的恰到好处。

最终所有核心成员连同家属外加云飞扬万锋全部加入,做旅游规划的时候众人一商量,哎,既然大家都在,那不如就沿着当初病毒爆发后他们千里迢迢奔赴京城的路线再走一遍,回忆一下当年排除万难并肩作战的艰苦岁月,主题都是现成的:

就叫“利刃是如何诞生之重走长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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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团队最终于五月初出发,此时寒潮已过,气温回升,融化雪水的滋养下,京城内外到处一片绒绒绿意。

沈十安特意从空间里选了一辆最大的房车,根据旅游需求进行了一番改造,顶部加装太阳能板,内部设施以放松、舒适为主要标准,洗手间、浴室、厨房、吧台等一应俱全,容纳二十人也绰绰有余。

离城时正好碰上城建部门在处理云海之墙的残垣断壁。这道城墙倒塌于决战之中,决战终结之后,为了纪念那场战争以及牺牲在战争中的纪念者们,残存的断墙并未全部清理,而是选择性地保留了一部分最具代表性、创伤痕迹严重的城墙,用以提醒后人那场战争的残酷性以及人类保卫家园的决心。

这其中就包括柳树精的残骸。

当初正是因为柳树精和陈嘉木的掩护牺牲,才为幸存者们退回长白之墙以内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机。因此残骸及附近这段城墙是居民打卡最多的地方,每年的三月四号病毒爆发纪念日,周围都会摆满鲜花。

但随着人口增长以及京城的发展需要,这些断墙对城建规划的限制和影响越来越大,因此前不久相关部门终于决定进行处理,将断墙推倒清除,而柳树精的残骸则会被移送至末世纪灾难纪念公园,作为单独的纪念展品。

房车驶出城墙时正值城建部门施工之际,柳树精巨大的残骸在三架起重机和四架军用运输机的共同努力下被缓缓吊起,树干上遍体鳞伤一片焦黑,在这温暖春色中仍是死气沉沉,盘根错节的树根底下,一个黑洞洞的创口清晰可见——柳树精的晶核当时应该就是从这里被硬生生拽了出来。

车内众人望着这番景象都没怎么说话,临出发前的兴奋渐渐消散。沈寻微微眯了眯眼睛。

刘方舟和熊满山坐到陈南旁边,一个搂住他的胳膊,一个拍拍他的肩:“哥,别难过。”

陈南将视线从升至半空的残骸上收回来,低下头掩饰发红的眼眶,半晌笑了笑:“没事,嘉木走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接受了。”

时间未必能愈合伤口,但起码能增加对伤痛的忍耐力。

离开京城范围后,主干道上依旧车流如织非常热闹,因为寒潮刚过出行量骤增,中途甚至还堵了一段时间,颇有末世之前五一黄金周的盛况。

车内的气氛逐渐回温,远远地能看见绝对死亡区时,刘方舟立刻给姜姜介绍起来:“看见没有,那里就是当年整个华国丧尸数量最多也是最密集的地方之一,那叫一个尸山尸海密密麻麻看不到头,一尸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而且高级丧尸特别多,所以才被称为‘绝对死亡区’。当初我们跟着队长从南边赶往京城,被一个坏人设计陷了进去,差点就全军覆没了,要不是正好遇到你路叔叔救了我,你爹早进丧尸肚子里了,哪儿能有你呢。”

“那个坏人就是钟翰?”往生堂的建立者,“民强事变”的幕后主使,建立光明神教、一手炮制了导致数万人惨死的“山城大屠杀”的刽子手,人民的背叛者和时代的罪人。历史课上有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