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三娘不为所动,继续绷着脸看向里头,太子道:“你确定你要同孤耍小性子?”
略微冷的一声质问,褚三娘那份理直气壮莫名就短了三分,心里也打起有些担忧的鼓,只听太子又道:
“你若是嫁的是睿贝子那样的普通士族,或许会护你周全。”
“但孤不是一般男子,孤是太子,是未来的天下之主。”
“孤的身份干系重大,所有人,都该对孤忠心,包括你,你应该以孤为天,这是你分内的事,这圣旨上的赏赐就是孤对你的嘉奖,你懂吗?”
褚三娘眼珠子动了动,看一眼躺在眼前的圣旨,脸又转过来,看向太子。
太子满意的伸出手,指尖摸索着她的脸:“这才是孤合格的太子妃。”
“你想想,你的名声那样差,除了孤,谁愿意要你?睿贝子宁愿让自己中箭也要同你退婚,连你父母都要放弃你。”
“就凭孤这未来一国之君的身份,孤想娶任何女子都能娶的到。”
“孤不是非你不可。”
“你现在能是风风光光的太子妃,一切都是孤给你的。”
脸上传来太子手指温热的温度,褚三娘瞳孔茫然的涣散开,她头一次知道,人的话可以是一支利箭。
睿贝子的脸闪现在脑海,胸口一支长箭,嘴上呕出一大口血,一字一句:“若非要我娶她,我宁愿就此死了。”
父亲打她耳刮子的场景。
是啊,这世界上的人那么多。
谁又会真正在意她呢?
太子将她抱起来,用引枕垫在她身后让她靠着。
做完这些,宫娥也重新端了药碗进来,太子接过宫娥递过来的药碗,滚烫的药汁冒着白烟,他用嘴吹了吹热气,汤匙舀了一勺,在碗边上荡了两下,刮平汤匙底,将药递到褚三娘嘴边。
褚三娘眼睛里蒙着泪花,看着太子,缓缓张开嘴,缓慢小口将药喝进嘴里。
太子满意的收回汤匙,搅动着药碗道:“记得,这世上只有孤对你好,孤给你召了太医,亲自照顾你,给你喂药,还哄你,让你开心。”
“你要牢记,主动为孤挡箭,为孤付出一切,就算粉身碎骨也是应该的,这才是孤的好太子妃。”
“为孤付出是一种荣幸,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你要珍惜,永远对孤忠心,知道了吗?”
很可笑,世上有那么多的男子,青年才俊,愿意喂她喝一口药的,竟然这样一个狠心之人。
但好像,也真的只有他。
她怕连他也不要她。
褚三娘轻声:“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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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宝,太子面前的红人稀客的登了九皇子府的大门。
青天白日,堂堂正正走的正门,盛如玥是不想见的,派韵淇打发他。
宋宝说:“那殿下亲自书写的这封信,奴只好亲自呈到九皇子书案上去了。”
盛如玥咬碎了牙冠,硬着头皮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接了信,待回到房中展开信,信纸在掌心窝成了一团揉烂了,韵淇见她肩膀气的发抖,问道:“太子又威胁您了?”
不止是威胁,是羞辱!
太子画了一张她的画像,没有衣服的那种,连胸口痣的位置都点了出来。
信纸揉的满是皱痕,展开撕成碎片,扔进香炉里,看它连碎末都成灰。
“没用的东西!”
“为什么没能一击杀了他!”
韵淇赶紧跪下来请罪:“丞相府的暗卫还是和太子的不能比,太子身边的都是最精锐的护卫,陈四公子已经将他身手最好的暗卫给您了。”
盛如玥心里也清楚,她的力量比起太子,太小。
她杀不了他!
她一定要杀了这个狗东西的!
“表哥还在找表嫂?”
“在呢,”韵淇说:“世子爷已经好久没入朝堂了。”
“她为了一个死人,是彻底不管我了。”盛如玥想起如今她的境地只觉得心酸,自从表哥对她冷遇,兰贵妃连个眼神也不给她,就连对丹桂那个贱婢都比她来的好,更别提其他两位武将家中出生的侧妃,她就是个空壳子,根本没有实权,若不是陈末钦对她死心塌地,她连这点子人都没有。
韵淇道:“要不奴再去找世子爷一趟,就说您病了,世子爷兴许这次能过来。”
“他若是肯来上次就来了,”盛如玥冷笑:“姨母在别院病了他都不曾去看过一眼,何况我一个没有血缘的表妹。”
“你还没看出来吗,他的魂早随着表嫂一块去了,他变了。”
韵淇道:“那咱们怎么办?”
盛如玥想起以前的顾修,眼中皆是迷恋,男人,往上爬,站在高处才迷人。
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多廉价。
“他忘记了权势,我就帮他想起来。”
\"让他做回以前的镇国公世子。\"
韵淇对盛如玥很了解,她聪慧,每次她眼珠子一转的时候,就是想到好主意了。
“您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立冬了,再过一阵子这天就凉起来了,”盛如玥走到花架前,摸着黄色的九重瓣菊,是九皇子特意命人送过来的,“这菊花啊,也是今年最后一茬了吧,该好好赏赏,再想看这么漂亮的菊花就得到明年了,新柠表妹还没来过本皇子妃这府邸呢。”
她勾唇一笑,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她最喜欢出入这些皇室的宴席了,得她照顾多年,本皇子妃也该投桃报李。”
韵淇道:“奴这就发帖子办赏花宴。”
盛如玥道:“去拿请帖过来,太子身份尊贵,他的请帖。”
--“我亲自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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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沈星语是被一片东西打杂的声音,尖肃的女子惨叫声,和小孩的哭声吵醒的。
她匆忙掀了被子下床,穿好衣服,快速将发黄的药粉擦到脸上,点上痣,带上面纱走出去。
“你们不要再砸了!”
“钱大爷,你醒醒好,再宽限我几天吧。我不是不还,是花圃的生意耽搁了,过几日就好了。”
院子里多了四五个壮汉,凶神恶煞的,一看就是那种打架的爪牙,有两个在摔着碗盆,还有一个浑圆肥胖穿米色外裳的男子,余娘子怀里抱着吓坏了的糯糯,哭的惨兮兮的求着这个男子。
可惜男子不为所动,“说好的一个月还钱,白纸黑字,你自己签的字画的押,到期不还钱,这房子就是我的。”
“怎么回事?”
沈星语拉过余娘子的膀子问:余娘子大哭:“那个杀千刀的张四跑了!”
“根本没有朱府的胆子,他骗了钱跑了……”
属下将余娘子的东西朝外头扔,那钱虎用扇子敲着手心,“从现在起,这院子就是我的了,限你们一盏茶的时间给我搬出去,否则,”他冷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