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世界、我们(四)(2 / 2)

龙族:重启人生 念头不通达 19386 字 2024-02-18

而今日——

“因为我是他们的王。”

难以理解,无法接受,就像那一个个曾经缭绕心头的“为什么”。

女子默然无言,矗立原地,望着他独自离去的身影。

时至今日,她还是没弄懂这个人的逻辑。

为什么明明身为这个世界最尊贵的存在,却要牺牲自己的大自由,来成全麾下万民的小自由?

为什么明明承诺了弗里西斯,却又中途失约,并在千万年中再造了一个自己,又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后突然冒出来,说着这般莫名其妙的话语?

真的只是因为,你是他们的王吗?

还是因为扎根在血脉中的……孤独?

……

他踏上了最后的归程,却不是孑然一身,另一个自己正在最后的门户前等待着他。

他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世界,因为一切早已定格在他的脑海中,随时可以翻阅。

他用了千百年的时间来牢牢记住这座世界,却遗憾地发现世界瞬息万变,尤其是当人类崛起后。

就像一本怎么也翻不完的画册。

他突然看向天外的深空,这座世界就已让他流连忘返,那么这座深空,又该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另一个自己某种意义上没有说错,他的确将进行一场星空漂流,因为接下元素海代表的冠冕,亦将承接那份孕育已久的心愿。

——回归故土。

这注定会是一场漫长而孤独的旅行。

他有些失神。

其实他从未责怪过那些家伙,即使他们将他推上了孤独的王座,将他送进了冷清的神殿,因为这亦是他的选择。

孤独地活着是可悲的,但孤独地离去,却是他所能送给这座世界的最后馈赠。

他曾是这么想的,也是如此纵容的。

可终究还是在中途止步,也是他失信于弗里西斯的由来。

男人慢慢止步,首次回头。

他没有去看这座由灰白演变为缤纷的世界,而是目光落在了那个仍就孤零零站在火车站,无法离开的男孩。

他可以让自己成为孤独的神灵,也可以选择由弗里西斯继任他的神座,当“神灵”之名成为神座上冰冷的象征,那么他的死亡只会掀起最小的波澜,世界依然轮转不止,不过是换了一尊新神。

可那个失去兄长的男孩,又该去哪里寻找替代品?

他做好了独自离去的准备,也让龙族做好了接替新神的准备,却唯独没能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做好失去另一个最亲之人的准备。

那些年孤坐神殿的岁月里,他似乎忽略了他太久,有着诸多亏欠。

等他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时,他停下了脚步,错过了与弗里西斯的约定。

为此,他“打造”了另一个自己,他们同根而生,本质并无区别。

顺便他也想看看,另一个自己,会在某些问题做出怎样的选择。

他从来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家伙,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欠了鸣泽一句话,这句话他终于在刚才道出于口。(412章)

——我从未遗弃我们的过去。

他慢慢向前走着,可脚下这条路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最后的那一刻,他忽然在想,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然后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哑然失笑。

世界是温柔的,因为另一个我决心要做一个温柔的王。

这很好。

那么同理,这世间也不该有命运。

因为我不喜欢。

“他们叫我们什么?”

即将跨出门槛的男人忽然转头问道。

倚靠着门沿懒散而立的家伙一愣,旋即笑眯眯地轻喊道:

“陛下!”

男人忽而大笑着跨出了最后的门槛。

那一刻——

在这一切都仿佛尘埃落定的当下。

浩荡的元素海从高天倾落。

无数人仓惶无助地望着从天而降的浩劫。

一切都已成定局,一切都已注定。

仿佛命运的轨迹终是回归了正轨,无论它在这条道路上偏离了多少角度。

而至上的君主,终是走出了囚牢。

他从历史的光影中走出,以巍峨庄严的姿态稳居天地中心,俯瞰古今未来,登临世间绝顶!

寂灭之风夹杂着余烬从世界的尽头吹来。

他睁眼看这熟悉而陌生的世界,眺望高远而深邃的远方天幕,将世界尽收眼底。

他再次真实地呼吸到了属于这座世界的气息。

他听到了巨大的冰山滑落海水的迸溅声,也听到了地心深处熔浆沸腾炙热的翻滚声。

他抬头望去,滚滚黑云化作了天幕压下,曾经广袤的世界竟是显得如此狭窄。

以千百倍速度慢放的世界当中有人轻声叹息。

而后,凝滞消失了,被延缓了千百倍速度的毁灭之力重新宣泄而下!

足以将世界焚烧成灰烬的地心之焰喷薄而出,冰冷和炽热夹杂的寂风肆虐在世间的每个角落,无尽的灾厄从天而降,恍若神罚!

然则此刻间。

属于他的威严如海潮般辐射向世间的每个角落,天空,大地,海洋……无远弗届,万象俱寂!

苍白色的龙翼遮天蔽日,将世界托庇于龙翼之下。

那至上的君主站在曾经的神殿前,伸手推开了尘封的青铜大门。

属于他的神座空荡荡,虚幻的海洋沸腾在上空,咆哮肆虐着,却被他伸手笼在掌心,握于手中,绽放出极尽璀璨的辉光!

那些暴虐而神圣的辉光,勾勒出了威严的轮廓,如世间权柄的凝聚,却仍显残缺。

似觉不足。

他侧头望向那座虚幻的世界。

在蒙面女子怔然的目光中,盘卧在世界之巅的白色龙躯,化作了无数璀璨至极的星光,以最纯粹的精神本源的姿态,射入男人手中庄严的轮廓,填充那些被勾勒出的线条,最终凝聚成了庄严的冠冕。

他为自己戴上冠冕,接下了这份孕育已久,比之千万年还要漫长、深沉的遗志。

也于此,完成了最后的加冕。

世界轰然沸腾!

恍如万物的欢歌于此奏响,欢庆于真正的至尊莅临此世!

笼罩世间亦准备倾覆世间的元素海开始了逆流!

在这宛若永夜的天幕之下,新的太阳冉冉升起。

戴上冠冕的至上者,站在神殿的门前,低头望去。

目光所及之处——

是力竭而倒下的夏弥兄妹;

是半跪在地,护住身下孩童的艾德乔;

是仍旧在全力平息海底火山喷发的青铜之王;

是从天空跌落,坠入深海的弗里西斯;

是早已洞悉部分真相,却在爱情与信仰中两难,而选择沉默避世的奥菲娜;

是从芬格尔体内挣扎苏醒,声嘶力竭的荷鲁斯;

是嘶声怒吼,不愿妥协的亚伯罕;

是一屁股坐在天台,呆呆等死的尼索斯;

是已然重伤,强撑着庇护一城的尼普;

是脸色苍白,目光犹自坚毅,不断飞向高空的乔瑟;

更是那些早已死去,需要千百年长眠化茧,又或是沦为魂灵游荡尘世的龙族;

当玛尔斯从浑噩中睁开眼,他看到了至高无上的日轮重新闪耀于高天之上,他沐浴着辉光,再次感受到了太阳的温暖,匍匐再地,泪流满面……

当史密斯站在古堡的庭院前,那株巨大的海棠花让他怔然许久,他仿佛再次听到了那些随着青铜门洞开而叮铃作响的风铃,还有陛下永远沉静而温暖的目光……

当哈赛·莱茵重新睁开眼,他正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面前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似乎有人刚为他端上桌,窗外夜雨飘摇,昏黄的浊灯照亮了沿海的城市,馆内的空气中似乎还留存着千万年未曾闻到,却始终不敢忘记的气息……

那一刻哈赛泪如雨下。

他如无数人一样,在此刻轻声呢喃着,呼唤他们对那人仅有的称谓——

“陛下……”

……

那些逝去的往事。

那些在途中离散的故人。

还有那些纠葛不清、乱七八糟的爱恨情仇。

都在这一刻被某人从时间的长河中抽离了出来,指向了新的结局。

而这,便是他能任由路鸣泽去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也任由弗里西斯沿着他选定的道路前进的根本理由。

在这一切的落幕之时。

至上的君主背负着沉重的冠冕,踏上了前往深空的孤独之旅。

在即将真正离开这颗星球时,他再次低头看向这座纷扰而喧闹的世界。

【这广袤无垠的世界若没有了你们,未免太过无趣了】

于是。

他向世界发出了最后的宣言,响起于每一位臣子的耳畔。

——朕,在这。

番外一:无价之物

这世上到底什么才是无价的呢?

路鸣泽可以就这个话题滔滔不绝一堆。

上一秒还在讲述童年时期的梦想虽然大多幼稚且中二,兼具异想天开与遥不可及,譬如握拳伸手举过头顶高呼“迪迦变身”,又或者是在大人们坏笑的追问下认真表示我要上北大或者清华,即使当时的你压根不知道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但无论如何,这段光阴都是往后的人生中再也无法追及,也注定弥足珍贵的一段往事。

下一秒就可以跳到友情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但若是亲情,自由也可抛……

作为自封的情圣,他可以夸赞爱情的珍贵与美好,也可以痛斥爱情的保质期通常就如锢在手指上的钻石戒指,看似天长地久永流传,实则抵不过人心瞬息变动。

路鸣泽抬起头,透过繁茂的林叶,阳光洒落的光斑有些炫目,呈线条散开的云朵横铺在高广的天空上。

可他越是能滔滔不绝,越是觉得一切都显得空落落。

大概所谓的魔鬼懂人心,懂得只是那些最浅显的心思。

自行车的叮铃声在前方一晃而过,穿着白裙的少女骑着单车路过,去往交叉的路口。

道路两旁是林立的梧桐树,地面密布的碎叶被公交车碾碎,发出了细密的咔嚓声响。

这座城市内散落着美好的阳光,昨夜才下过一场雨,空气清新,谁也看不出就在不久前这座城市曾沦陷在突起的地裂。

哥哥掌握的权柄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一切都回到了2011年尚未开始的盛夏,而更久远的时间线都被收束,很多人的命运都在历史的长河间悄然改变……

他对那份力量的掌控与诠释,超过了自己所能理解的范畴。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路鸣泽眯眼看向天上的太阳,他没准备再去追溯那份力量的极致。

唯一让他有些难以理解的是,按照那个女人的说法,他的哥哥已经离开了这颗星球,在他们眼中难以解决的元素海,在前者眼中只是一顶烫手的冠冕。

他戴上了冠冕,背负着元素海独自去往深空彼岸,去寻找铭刻在血缘记忆中的故乡。

而自那一刻起,元素海就该彻底消失了。

可为什么……自己还能感受到元素粒子的存在?

“呼——”

有人惬意地长吁一声,一屁股挤在了路鸣泽的身边,很是熟练地一把盖在了男孩的头上,抓乱了他的头发。

“在想什么?”路明非递来一杯柠檬水。

路鸣泽接过柠檬水,歪着头看坐在身边的哥哥,什么也没说。

“吃午餐了吗,要肉包子还是要牛角面包?”路明非单手背在身后。

“想吃鱼子酱配现烤全麦吐司,丹麦包配提子干,柠檬汁煎鸡胸肉,慕尼黑烤白肠……”路鸣泽扳着手指头一本正经道。

路明非翻了个白眼:“只有仓前路127号老王包子铺的猪肉大葱包。”

他精准无误地将包子塞入路鸣泽的嘴巴。

这包子的个头快赶上后者的半张小脸了。

“你的客户服务太差了。”路鸣泽叹气,“我已经把所有资产转到你名下了,你就不能花点钱,来让你亲爱的弟弟感受下上帝般被服务的感觉吗?”

“啥?什么时候转的,没人通知我啊!”路明非诧异道,“再说了,有包子吃不错了,搁另一座世界别说包子,屎都没热乎。”

路鸣泽一时无言,真是绝妙的比喻。

“怎么了,还没想通?”路明非忽然问。

路鸣泽知道他指的是这一个月自己都没有出现。

“大概吧。”他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在想什么。”

路明非挠了挠头:“你是不是觉得我骗了你?”

“难道不是吗?”路鸣泽狠狠咬了口包子。

“怎么会呢,我们从来没骗过你,就像你没骗过我们一样。”路明非真诚道,又递上柠檬水,嘘寒问暖道,“来喝口水,千万别噎着了。”

路鸣泽幽幽道:“那那份力量是怎么回事?”

“哪份力量?”路明非状似不解道。

“其实我后来隐隐猜到了。”路鸣泽轻声道,“配合那女人回溯的时间,我还在想,下一秒你是不是就要突然出现,告诉我不需要牺牲自己,那时候我很矛盾,既害怕你出现,又期待着你出现……”

路明非安慰道:“没事,也就是晚了点,效果还是一样的,都怪那家伙恶趣味,想知道你想象中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迁就他下吧。”

“所以,那份力量是什么情况?你们是怎么逃过与她的誓约的?”路鸣泽幽幽道,“又是什么时候可以做到这一步的,当年吗?”

那女人作为星球意志的聚合体,掌握的力量本源与元素海并不相干,只与这座星球的底层规则有关,某种意义上,元素海对底层规则的干涉,还变相削弱了她的力量。

以她为核心的誓约,即使是得到路明非权柄的路鸣泽,也无法否决。

“你不会觉得这份力量和我有关吧?”路明非后仰,震惊叫屈道,“冤枉啊,我的力量在那天晚上就全给你了啊!”

路鸣泽罕见地目色不善,这家伙居然还藏着掖着。

“誓约什么的。”路明非砸吧砸吧嘴,“路明非答应的事,和高天之君有什么关系呢?”

他看着路鸣泽渐渐呆滞,然后失神的双眸,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一把夹过他的脖子,低声道:

“我和他还是有些差别的,至于他为什么要分割一个自己,其实还是和你有关,你说你是这世上最爱我们的,但我们又何尝不是最爱你的呢?和你想的恰恰相反,他不是因为要舍弃过去,渴望新的人生才分割出了我,而是因为他无法想象你在这座没有我们的世界中该如何生存……”

“嗯……有点肉麻。”

路明非打了个哆嗦,低声嘟囔道:“有些事情你要学会往好的地方想,也不要指望他会主动告诉你,算了,你们俩自己聊吧,我就不充当传话筒了。”

路鸣泽身躯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路明非。

路明非眨眨眼:“恭喜你,在下次那枚‘恺撒之星’路过地球前,你在这座世界上就有两个哥哥了。”

“不用感谢我,我琢磨着作为你的亲哥之一,也得为你做些什么,就想办法把他拉回来了。高天之君的权柄,路明非也能拿来用一用,好在当时他走的还不远,我也找了小亚同学帮忙。”

“至于怎么说服他的,这得感谢乌洛波洛斯留下的资料,那些资料启发了我。”

“既然‘恺撒之星’不止一次地路过地球,那就证明它不是非周期彗星,它有着完整的闭环轨道,与其遵循血缘记忆中模糊的道路上路,不如到时候搭个顺风车,省时省力。”

“嗯,在那疯女人留下的资料中,她还有另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说‘恺撒之星’的路过未必是偶然,至少这颗彗星足够奇特,并且与元素海的力量存在莫大渊源,也许在星空彼岸的那一端,同样有人在试图找到失落在地球上的那位最初造物主,这枚彗星就是他们放出来的类似路标的东西……”

“而这也意味着在深空的某一处,有人一直在等祂回家。”

路明非仰头眺望湛蓝天空,眯着眼,仿佛看到了天空背后深邃漆黑的宇宙。

他轻声喃喃着:“我大概能明白那天艾德乔问我什么是无价之物了,也明白了扎根于血脉的孤独的来源。”

路鸣泽怔然无言,他沉浸在哥哥透露出的巨大信息中,一时间陷入了失神中,以致于路明非是何时离开的都不知晓。

而在路明非起身悄然离去后,另一人神色平淡地走坐在了他先前坐的位置。

等到路鸣泽回过神,才发现身边换了个人,似乎这么说也不准确,因为这两家伙非要说得话也就是一个人。

可他却没法以面对路明非的态度,来面对身边的男人。

那个在登上王位后,就仿佛摇身一变变得陌生而威严的哥哥,让此后的路鸣泽鲜少走进那座神殿,因为那时的哥哥看他的目光,和看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是的,正如哥哥所说的一样,他们终究还是不同的。

很多时候,路鸣泽看着这一世哥哥的侧脸,都会忍不住想着哥哥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呢……

有时他对路明非的捉弄,未必不是对昔日的小小报复。

“按照他们的推算,我大概还能停留2000年。”男人平静道。

两千年,足够人类王朝来回更替数次,即使是现在的人类,也无法断定两千年后这世界上还有没有人类的位置……

这已然是足够久远的时光。

“还是要走吗?”路鸣泽轻声问道,“就不能不走吗?”

男人摇了摇头,沉默片刻,伸手揉了揉路鸣泽的头。

“你也听到了,也许在我们头顶的星空中,不知多少光年外的某颗星球上,有着如你我一般的人,正在等着‘祂’的回归。”

“这也不仅是元素海的执念,更是祂临死前的心愿。”

“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我都必须去一趟,那里才是龙族的故乡,我们的源头。”

路鸣泽低头不语。

他们的理由很充分,充分到他甚至感同身受到了那份孤独与挂念。

那是跨越了无数光年的思念,也是沉浸了千万年的执念。

风从街道的尽头吹来,路边店铺门口挂着的木牌随着风来回摇摆,梧桐的落叶在地面上翻滚着,摩擦地面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路鸣泽忽然鼓起勇气要说些什么,却被早有所料的男人一口打断。

“这是属于我的旅程,你不需要陪我去,即使我不在了,那个家伙也会代替我陪在你身边。”

“若是一切顺利,我会归来。”

“此外,我听说你有喜欢的女孩了,这很好,有空了可以带来给我看看。”

路鸣泽难得神色一窘。

相较于路明非,男人显然更像是长兄如父的最好诠释。

他的语气平静淡然,却让一向古灵精怪的小魔鬼乖乖低着头聆听教诲,不敢有所驳逆。

忽然有雷声在头顶炸响。

没过多久,盛夏的雨便不期而至。

雨水落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在昨夜所积攒的积水中,溅起几片水花。

躲在不远处屋檐下的路明非拼命使眼色。

男人瞥了那家伙一眼,沉默半晌,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把它撑过头顶挡雨。

路鸣泽抬起头望着衣服发呆,许久才伸手抓住衣角,一起撑在半空。

时光慢慢地流逝。

这座小城就像蒙上了一层薄纱,雨丝轻扬,去除了些许的暑意。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雨点轻盈地溅落在地。

天上下着雨,他们坐在盛夏的花坛边,共同把一件衣服撑起在头顶挡雨。

那一刻,路鸣泽觉得这便是“无价”的最好诠释。

番外二:打爆婚车的车轴

意大利,西西里岛。

有人曾说如果去了意大利却没去过西西里,那就像没到过意大利,因为在西西里你才能找到意大利的美丽之源。

历史似乎也证明了这句话,这座地中海最大的岛屿,先后居住过希腊人、古罗马人、拜占庭人、阿拉伯人、诺曼人、施瓦本人、西班牙人……

今夜,这座岛屿的夜空被焰火照亮,在节奏强劲的音乐声中,一众豪车穿城而过,最中间的竟然是一辆马车。

街道两旁,热情动人的意大利姑娘们在燥热的海风中洒下无数花瓣,全世界都是姑娘们的尖叫呼喊,还有花瓣雨中短裙下洁白细腻的大腿。

今夜是加图索家族当代族长,恺撒·加图索与陈墨瞳女士的订婚仪式。

这座城在今晚注定被欢乐挤满,不留一丝空间给悲观情绪,如果你站在街边愁眉苦脸,热情奔放,烈焰红唇的意大利姑娘会立刻拉着你往酒吧里跑。

因为今晚全场消费都由加图索家族买单。

原本这场正式的订婚仪式预订放在翡冷翠,也即是意大利中部的佛罗伦萨。

但考虑到佛罗伦萨有着太多历史遗留下的瑰宝,恺撒遗憾地宣布将订婚地点转为加图索家族的大本营——西西里岛。

当然,对于订婚仪式而言,有着诸多历史瑰宝的古城是加分点才对,不该成为扣分点。

至于原因……

“一号观察哨,未发现目标。”

“二号观察哨,未发现目标。”

……

“十七号观察哨,未发现目标。”

与今夜全城人的狂欢不同的是,加图索家族全面进入备战状态!

在临街的酒店顶楼,街道两旁的二层洋楼的窗户后面,街头表演的马戏团中……

或是身穿黑色西装,或是打扮成小丑的精英们正潜伏在各处,占据制高点的手持望远镜,监视着整条街,潜伏在人群中则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焰火在他们的头顶炸开。

他们非但无动于衷,反而愈发警惕,因为烟火爆炸的声音掩盖了太多声音,生怕敌人抓住这个时机动手。

单是现在车辆经过的这条街上,就有八处观察哨,其中五组移动组,随着车队随时移动。

他们彼此通过耳朵中的蓝牙设备相互联络。

每个观察哨都安排了三到四名加图索家族的精英。

而周围的人群中,则安排满了家族附属势力的人马,或者学生会的精英干部,譬如最大的那家酒吧中现在最靓的妞,就是学生会白丝芭蕾舞蹈团的上一任团长,她在毕业后加入了执行部,在收到邀请后,欣然受邀来参加这一次的未婚妻保卫战。

所有人都带着枪,弹匣里填满了附带强力麻醉效果的弗里嘉子弹。

“所有人加强戒备,有线人传报,对方准备在这条街的转角处动手,劫持夫人。”

“收到!”

“格兰芬酒吧有异样情况,车队注意,格兰芬酒吧有异样情况,车队注意!”

“车队收到!车队收到!”

……

愈发紧张的氛围潜藏在热烈喧闹的人流下。

而车队中间,骑着高头大马,在马车前领头的恺撒刚拨通了一则电话。

“师弟,现在退去还来得及,须知今日你做初一,明日我做十五,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趁早收手!”

恺撒语重心长,试图以中国几千年文化之精粹不战而屈人之兵。

“别啊老大。”电话那头,路明非摩拳擦掌,兴致冲冲道,“我们那旮沓没有订婚一说,看对眼了就结婚,你还能劫我婚礼不成?”

恺撒很想说句为何不可,可一想到前天几人才商量好,找了个良辰吉日准备一起举办婚礼,他总不能劫自己的婚礼吧?

他当即气笑道:“我说前几天你们怎么非得拉着我把婚礼定下,原来在这挖了坑等着我?”

“要不老大你就直接投降吧。”路明非劝说道,自信满满,“我们这边高手云集,大家斗志满满,今日必将你拿下。”

恺撒回头看了个冰块一眼,冷哼道:“还记得你入校那年的自由一日吗?”

说罢,他侧开耳朵,手机开了免提。

“记得啊,俺两枪把你和师兄爆头了。”电话那头的某人大大咧咧道。

站在恺撒身边的男人面皮微抽。

恺撒不怒反喜:“当初本来准备第二年扳回来,没想到在那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了,今晚正好来个了断。”

挂了电话,恺撒一把揽过楚子航的肩膀,低声道:“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这小子现在太猖狂了,他今天能来截我婚车,明天就能截你婚车,哦,对了,你和夏弥订婚吗?”

“我们没有订婚的习俗。”楚子航平静道。

“不打紧。”恺撒拍拍他的肩膀,循循善诱道,“重点是他太嚣张了,而且今夜特殊,我们不可能大庭广众下使用比较明显的言灵,近身搏斗之术,你加上我,需要怕他吗?”

楚子航沉吟道:“他那边还有个芬格尔,他体术很强。”

“那也就是二打二,而且这里是加图索家族的地盘!我还有帕西。”恺撒认真道。

说罢,他不忘彬彬有礼地微笑挥手,向街道两旁欢迎他们的人示意。

今夜在这里的,基本都是依靠加图索家族吃饭的人,有些可能算不上他的家臣,但也勉强能算沾亲带故,此外还有很多加图索家族的客人,混迹在人群中。

楚子航为难道:“但是苏茜也在他那边,据说是打着解救闺蜜于水深火热的旗帜。”

“你不是有兰斯洛特吗?”

“……只怕是肉包子打狗。”

“好吧,我会派出上任舞蹈团的团长,女生的战争就让女生自己解决吧。”

两人又纸上谈兵了一会,算是排好了兵对兵,将对将的部署图。

楚子航忽然道:“如果我们之间出现了叛徒怎么办?”

恺撒神秘一笑:“我觉得你担心错对象了。”

楚子航目光闪烁,没有接话,却是若有所思地看向远方夜空中绽放的烟火。

“对了,你媳妇呢?”恺撒随意问道,“她也加入路明非的阵营了?”

“上个礼拜就走了,说是……回娘家了。”楚子航顿了顿,迟疑道。

“啊?”恺撒投来诧异的目光,然后也若有所思道,“芙蕾雅也是这么说的。说来,你怎么看剩下的那些纯血龙族?”

那一夜结束后,一切都倒回到了今年的盛夏光景,除了他们这些参与者,全世界的人都全然不记得发生的种种,倒回到了最初的时刻。

美国的某些部门仍旧在私底下怀疑卡塞尔学院在暗地里研究通往异界的黑魔法。

龙族的长老会成员依旧把持着诸多势力,从资本到政治。

还未掀开最后序幕的弗里西斯,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总部,仅存的人工智能在那里欢迎他们的到来。

陈墨瞳带着极为复杂的心情回了一趟陈家,却发现原本偌大的陈家,只剩下她的那些兄弟姐妹,正在争夺庞大的家产,而原本作为族长的男人,自然不知去了何处。

虽然一切都倒回到了最初,但那些人的身影,都被他们看在眼中。

他们很清楚还有两位数的纯血龙族活跃在这座世界上,暂时谁都不清楚元素海的消失,会不会对初代种的寿命有所影响,理论上他们永远不会死去,将一直见证人类的历史,从石器到坦克大炮,从木筏到航空母舰,也许有一天,他们还会从地球去往无限遥远的深空。

可没有人,能保证他们会永远安分。

卡塞尔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家伙,准确的说,在某人不同意的情况下,学院也难以对他们下手。

“不用担心。”楚子航想了想,道。“我和夏弥讨论过,她明确表示这些都将不是问题。”

恺撒挑眉:“敢问公主殿下,嫁给恶龙后,有得到什么最新的内幕消息吗?”

楚子航面色淡然道:“称不上内幕消息,夏弥只提了师弟的名字。”

恺撒愕然,旋即失笑。

的确如此,即使元素海消失后初代种的生命依旧无限,那么有个叫做路明非的家伙,他同样也在其中。

“说不定我也能活很久。”恺撒喃喃道,“理论上我也算得上半个初代种了。”

楚子航忽然看向右侧街道,恺撒紧随其后,吐出最后一口青蓝色的雪茄烟雾,严阵以待,又有些兴奋地在对讲机中喊道:

“全体注意,敌人来了!”

“这是维护加图索家族尊严的一战,绝不容有失!”

“收到!”

“收到!”

……

恺撒正准备再说几句鼓舞士气,他从小就是领袖的苗子,演讲什么的是拿手好戏。

可街道的前方忽然传来坦克运行的隆隆声,地面都清晰地传来了波动。

“我靠……”恺撒口中的雪茄头跌落在地,他愣愣地看着道路尽头的坦克,“这群家伙……特么是从哪里搞来的坦克?!玩这么大,不怕老子突发心脏病吗?!”

楚子航冷静拿起对讲机,淡淡道:“让三队出动,一、二、四队随时待命。”

“遵命!三队出动!”

庞大的坦克碾过柏油路,让街道两旁的行人尖叫着四散而逃。

对方显然不会在这种地方开炮,但效果很显著,单纯是其正常行进,就足以驱散人群,直取敌人要害。

偏偏两侧的糖果屋中,在几个女老师的领导下,几十个金发碧眼的儿童冲了出来,充满童趣的嬉笑声中,大家哇得一声惊呼,围在大坦克周围,你摸一下,我摸一下,有几个胆大的小家伙还试图往上攀爬。

坦克连忙将刹车踩死,里面的驾驶员怒骂敌方不道义,居然在两军交战中使用童子军!

“三队出动,已经成功抵挡住敌人的攻势,请指示!”

“各单位注意隐蔽,戒备周围,随时通报,敌人不会只派出一辆坦克。”楚子航从容不迫地下达军令。

“东街的马戏团出现异动,全体注意那个彩色头发的小丑,那是芬格尔!重复,彩色头发的小丑,那是芬格尔!”

大街上,一个扯下肥大小丑外衣的家伙狂奔向坦克,脱下外衣露出紧身短袖下猛虎般的肌肉,他嘴里叼着一个口哨,吹响口哨吸引了坦克周围孩子们的注意力,然后从兜里洒出大量巧克力和糖果,一下子将坦克周围的孩子们吸引去了。

“不好!敌方狡诈,早有准备!我们的计划被他们预料到了!”

“开火,集中火力先把芬格尔干掉!”

“不行啊!这家伙混在孩子中间,会误伤孩子!”

“报告!芬格尔反将我们一军,现在童子军反而成为了坦克的掩护!”

恺撒眉宇凝重:“好一个芬格尔,果然不容小觑,传我军令,第一、第二小队出动!摄影师准备,一旦芬格尔和第一小队成员有亲密接触,立即抓拍,发给EVA学姐!”

楚子航嘴角扯动,好生毒辣的一招。

第一第二小队全是衣着火辣的舞女,和童子军算是一个路数,用的是美人计,欺的就是芬格尔这些家中有人的非单身狗,对单身狗也具备魅惑效果。

不一会,前方传来捷报——

“报告,芬格尔落荒而逃了!”

“再探再报,让我们的女孩们把坦克围死了,另外路明非还没出现,我心难安,各单位注意了!”

“收到!!”

原本因为坦克出现而紧张焦急的气氛,在童子军和美人计的出动下,瞬间被瓦解,大街上的路人们似乎意识到这是主家专门调来活跃气氛的,在强劲的音乐浪潮声中,气氛越来越喧闹热烈。

马车在车队的护送下继续前进。

车夫之一的恺撒低声问道:“你说路明非这小子会藏在哪里?”

楚子航沉吟道:“说不定就藏在坦克里,等我们经过突然窜出来,要不要换条路?”

恺撒探头环视周围,摇头道:“不好掉头了,我们多加注意,到时候你掩护我,我先驾驭马车逃跑。”

“不是说好一起出手吗?”楚子航疑惑。

恺撒面色不变道:“我们改用兑子计划,你成功牵制住他,今晚我们就成功了大半。”

楚子航犹豫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车队正式经过坦克身边,衣着火辣的一、二队队员们欢呼着迎接,一位穿着短裙的美女美腿交叉,坐在炮塔门上。

如此一来,坦克里就算真有人,也只能从底部的逃生门爬出来,除非这位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掀翻炮塔门,也将坐在上面的美女一同掀翻。

恺撒警惕地注视着坦克这边的动向,楚子航站了起来,手已经按在刀柄上。

没有出乎俩人所料,坦克里的家伙真的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连带炮塔门以及坐在上面的美女一同掀翻!

纤细的身影蹿了出来,同时飞出来的,还有数十把黑色利刃!

宛如传说中的剑仙一般,穿着紧身战斗衣的女孩身边环绕着数十把类似手术刀的黑色利刃,接连射出,直至恺撒和楚子航!

长刀唰地出鞘,搅动前方,精准地与每一把黑色利刃的刀尖碰撞,将它们击向两边。

一切都在瞬息之间。

而楚子航已经和笑容满面的苏茜对峙。

恺撒瞪眼道:“还带用【剑御】这种危险言灵的?不是说好的元素海消失大家都不能用言灵了吗?”

苏茜笑嘻嘻道:“不知道呢。”

恺撒闭目感受着周边的元素粒子,怀疑地睁眼道:“为什么我没感觉到周围有元素粒子存在,你是怎么做到的?”

“交出我的妞,我就告诉你。”苏茜笑容灿烂。

恺撒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深沉道:“你手下的人,交给你了。”

楚子航面皮微抽,如果可以,他宁愿和路明非对战,也不愿意和苏茜对峙。

苏茜暂时被楚子航牵制,车队继续向前。

恺撒皱眉环绕四周,寻思着路明非这家伙到底去了哪里。

“发现敌情!发现敌情!西街有大批敌人入侵!该死,路人里面有很多他们的人,我们已经交火,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南边也发现敌情,无暇支援!”

“北边有发现,不过敌人数量不多,解决后我们会来支援!”

“定位!定位!我们这边还剩余十三人!”

“我们这边剩余二十七人!有一名狙击手未能定位!他已经干掉了我们十三个人!解决掉他!”

四方的战斗员一边对着对讲机咆哮,一边持续射击,这场互相屠杀式的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街道上硝烟弥漫,从歌舞厅、酒吧,到满大街都堆满了“尸体”。

恺撒沉稳道:“这是最后的攻势,大家稳住,敌人在进行最后的负隅抵抗!”

他心中有了计量,对方这样大规模正式进攻,显然是为了调离开所有的人马,为最后的交战清场。

恺撒握紧了狄克推多,眯眼环顾四周,路明非藏在了哪里?

上空突然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在这个烟火盛大的夜晚,不该有直升机,恺撒瞬间将注意力放在上空。

“是路明非!”

“报告报告!路明非出现!路明非出现!”

“在上面!在天上!各单位注意!最大目标出现!”

此刻这架黑色的直升机从车队上空掠过,所有的频道,无论是恺撒这边的,还是敌方这边的频道,都传来了某人的笑声。

“感谢大家,我来进行最后的绝杀!”

直升机垂落下绳索,有人吊着绳索从天而降,扑击向恺撒,动作就像巨龙从高天扑掠而下!

狄克推多刹那间迎上一把短刀,从天而降的攻势让这辆马车发出哀嚎声。

火花四溅中,恺撒没好气道:“玩的这么花?”

路明非咧嘴道:“就这一次机会了,玩的开心点啊老大!”

他们跃下了马车,路明非以双刀为兵器,恺撒则以狄克推多回击,双方在顷刻间来往友好交流数十回合,速度快的普通人根本看不清。

恺撒咬牙勉力支撑:“什么时候学的双刀?”

“上一世吧。”路明非砍得很快乐,他动作敏捷,高速地闪动,双刀不与恺撒硬拼,而是采取游走快击的进攻方式,刀和人的轨迹都行云流水全无滞涩。

恺撒单人独刀勉强支撑,照这个节奏下去,他恐怕撑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另一个银色身影加入了战斗。

穿着银色西装的帕西从前方赶来,加入了战斗。

“二打一啊!”路明非叫道,原本他还稳稳占据上风,帕西加入战斗后局势瞬间逆转。

这场终究只是他们自己人的玩闹,他不可能玩真格,所动用的只是这具S级身躯的肉身力量。

帕西加入战斗,恺撒立即挽回颓势,笑道:“今天别走了,留在我这过夜吧。”

路明非虽然处在劣势,却是丝毫不慌,嘿嘿笑道:“那怕是有点难,既然你们不讲武德二打一,那我们也不客气了!师兄、苏茜,助我!”

后方瞬间有两道身影冲入战场,其中一道长刀直接破坏了马车的车轴,让马车失去了前进的能力。

原本在后方牵制苏茜的楚子航,竟然与苏茜并肩加入了战场。

恺撒当时就气笑了。

“你这浓眉大眼的,就叛变了?!”

楚子航隐含笑意,却是揉身而上,长刀接过了恺撒的狄克推多。

路明非大喜:“师兄师姐,你们先撑个一会,我去把师姐绑出来!”

趁着恺撒和帕西被牵制,路明非几步窜到了停在原地的马车前,一把拉开帷帘。

“师姐……”

两字刚出嗓子眼,路明非就愣在了原地,目光惊恐。

“我靠!怎么是你!我师姐呢?!”

被楚子航和恺撒护送至今的马车内,竟然不是陈墨瞳,而是学生会白丝芭蕾舞蹈团的上一任团长,凯瑟琳!

凯瑟琳抿嘴一笑,手中寒芒绽放,同样是双刀,瞬间撕碎帷帘,冲了出来,与路明非战在了一起。

前方的楚子航动容道:“你什么时候换的人?”

作为护送人,楚子航此前是亲眼看到陈墨瞳走进马车的。

前方的恺撒含笑道:“兵不厌诈,事实证明防着你一手果然没错。另外你还是和在日本一样好骗。”

楚子航忽然转头看向车队前方,大喝道:“陈墨瞳在车队最前方的车里面!”

恺撒双眸圆睁,一脸惊愕,这货是怎么猜到的?!

可惜……

帕西和恺撒死死缠住楚子航和苏茜的联手。

这边路明非摆脱掉凯瑟琳的纠缠,身形快速向前掠去,大笑道:“老大,还是我们赢了!”

楚子航盯着恺撒,在看到这家伙丝毫不慌,嘴角隐隐带笑时,心道不好。

果然,一道身影从死角猛地扑了出来,和路明非抱成一团摔在了地上,玩起了地面技。

路明非震惊道:“混蛋,你居然背叛革命?!”

来者赫然是芬格尔!

芬格尔从后面锁住路明非,嘿嘿笑道:“师弟别怪我,要怪就怪恺撒给的太多了!”

路明非恶狠狠道:“你居然背叛……”

他威胁的话还没放出来,前方突然有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大红色的旗袍下,浑圆温润的小腿踩着高跟鞋,今夜的女主角打开了车门,走了出来。

还在交战的两方,无不愕然地看着竟然主动走下车的陈墨瞳。

她单手叉腰而立,脸上竟然还戴着一副遮住小半张脸的墨镜。

拉下墨镜,那双明媚地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扫过全场众人,就好像在说你们这王八蛋把老娘当成什么了?

还在和芬格尔地面焦灼战的路明非讪讪然,缩了缩脖子。

后方交战的四人也不约而同停下了战斗。

恺撒无辜地摊手,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

帕西眉眼微垂,从善如流。

楚子航倒是一脸平静地收刀,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苏茜冲着妞眨眨眼。

陈墨瞳慢慢抬起右手,向所有人竖起了中指。

在全场人的愕然中,如黑鸟般掠过城市的直升机再次经过他们头顶,投落悬梯,诺诺一把抓住悬梯,狂风吹起她暗红色的长发,笑容明媚不可方物地向大家挥手,似在告别。

看的所有人大跌眼镜,目瞪口呆。

新娘……新娘自己跑了!

盛大的烟火骤然绽放在城市上空。

此起彼伏的烟火声淹没了下方恺撒一众人的呼喊声。

被烟花点亮的夜幕下,一帮人跳脚挥手,而抓住悬梯远去,摆了所有人一道的女孩则是笑得前仰后合。

那年盛夏之夜的西西里岛,在烟火的照耀下,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