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奕听得宋雨亭说要皇上降诏反省自已,当下轻拍了一下桌子道:“为臣的,那能叫皇上反省自己。”
宋雨亭道:“王爷,去岁的战争,我大清损失惨重,若皇上不降诏,难道要太后降诏反省吗?”
奕暗道:“这宋雨亭说的也不无道理,这大清战败了,皇上不反省,要太后反省,那似乎不太现实,但要是惹怒了太后,那肃顺等人的下场,是显而易见的。”他叹了一口气道:“雨亭呀,这《上今皇帝书》中虽然说得明白,但谁人敢同皇上说呀,你可不知,最近皇上脾气不好,不少的太监和宫女都挨罚了,老夫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宋雨亭道:“王爷的意思是,这《上今皇帝书》不送与皇上?”
奕道:“这不送与皇上,乃是总理衙门失职呀,送与皇上,又怕皇上震怒,难以取舍。”
宋雨亭道:“卑职以为,这《上今皇帝书》乃是天下举人共推康有为写之,代表了天下举人的民意,既然是民意,我想太后和皇上一定不会发怒,更何况,太后和皇上近年来英明神武,书上所述,太后和皇上正在励精图治,卑职以为,只要联合诸位大臣一同上奏,一定会龙颜大悦。”
奕站起身来,心中暗想:“和大臣一块儿上奏,这要找谁呢?”他想到瑞郡王载漪,不过,他马上就予以了否决,那家伙不仅野心很大,而且对西洋之事,都是采取排斥的态度,更何况,此次战争,与他迁联并不是很大,他不在中间使绊子,就已经不错了,第二个人他想到了李鸿章。
宋雨亭道:“王爷和李中堂大人一向要好,此次战败,朝中很多官员都在弹劾李大人,只有王爷没有弹劾,并在暗中帮了他一把,他不会推辞,而且多年来,李大人也励精图治,我想,连卑职都收到了《上今皇帝书》,怕是李大人也收到了。”
“你是说联合李中堂李大人一起上奏?”
宋雨亭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人,那就是皇上的启蒙老师翁同和。”
奕点了点头,他怎么把这翁同和给忘记了,翁同和不仅是自己的旧部,十年前还因为自己被慈禧太后免职,翁同和也跟着他一块儿免职,直至光绪皇帝亲政以后,这才启用。而且,作为光绪皇帝的启蒙老师,翁同和与光绪皇帝的关系似乎更近。宋雨亭虽然并没有说明要怎么样去做,但是,从宋雨亭的这些话语里,奕似乎找到了将《上今皇帝书》呈给皇上的方法。他深知光绪皇帝是一个很有作为的人,十年前,他因清法战争,失去了一切官职,是光绪皇帝力排众议,让他重新复出。这一点,他不得不感恩戴德。但他却不敢得罪慈禧太后。他和慈禧太后,有道不明理不清的关系。也心知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这个女人,今天可能在你的床上,但明天,也许可以让你上断头台。他想想自己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那些功名利禄,也许都要成为身后之事。
宋雨亭把该说的话都说了,看到奕有一些倦意,他拱手道:“王爷连日劳累,卑职不敢打扰,就此告辞。”
奕道:“雨亭,你是大清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大清人人都似你这般精忠报国,何愁国家不兴。”
宋雨亭从奕的书房出来,转身就要出了奕王府,他走过花园侧门的时候,就看到前面一行人走来,中间打着几个气死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奕王府三个大字,宋雨亭闪避不及,几乎和一个提着灯笼的王府家仆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