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使的气氛有些尴尬，保安将叶涛领进技术部，而技术部的主管面带尴尬。

“I'm sorry, I'm sorry.”主管道：“当入侵发生以后，因为你是新来的，所以就成了首要的怀疑对象。恰好在你电脑里又发现了病毒！”

本地的报纸电视已经报道了有关蓝天使入侵的情况，虽然还没查出真正的入侵盗窃者是谁，但毫无疑问的是，已经被关进监狱的叶涛是无法从蓝天使再次盗窃的。黑客等于替他洗冤。而将自己的员工送进监狱，虽然叶涛不过是狗推，也是不恰当的。至少，在美国的老板来电话狠狠的痛斥了几个主管。

叶涛不以为意，直接到宿舍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在衣柜里取出自己国内用的电话卡，在手机上安装了微信，然后用密码登陆，验证手机号以后，恢复了好友列表，然后给妈妈发了999元的红包。

正是上班时候，往来的同事很多，他们大都知道了叶涛的事情，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妈妈新年快乐！”叶涛发送了文字信息，想必母亲正在忙碌，等回复的时候，他上了电梯。公寓的管理员看到他，也是微笑着说：“新年快乐！”

叶涛微笑着回应，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的行李很简单，从国内带来的拉杆箱，双肩包。衣物都在衣柜里，收拾好晾晒的衣物以后，他就可以离开了。他发现，人如果变得有钱的时候，在性格方面确实会变得宽容很多。口袋里有了整整以前美刀的现金，心态就平和了很多。

肯定是有谁告知了钱四明，叶涛在走廊里遇到了钱四明，钱四明也向他道歉。

“没什么！“叶涛反而有些过意不去。“反正我也习惯了被人粗暴对待！“本来他还想说一下自己获得补偿的事情，但想到自己也说不清的唐语嫣为什么会这样对他，就停住了。

钱四明看看他准备好的行李：“想走也好，我去拿你的护照！”

——为了让国内招募来的狗推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指标，默认到达菲律宾以后，护照就交给赌场保管，赌场给的工作牌等同于身份证，用于在当地期间证明自己的身份已经是这里的通用规则。叶涛也是到了以后，第一时间就被赌场收走了护照。

不过，叶涛虽然是第一次出国，他也懂，如果护照被扣，可以重新去大使馆补办，不过是等几个小时而已。

赌场大门前，一辆辆旅游大巴带来了大量的游客，其中有不少国人的面孔。和钱四明说的一样，春节假期和黄金周时候，赌场的生意都十分火爆。虽然因为入侵，赌场临时改用人工现金结算服务，增加了工作量，也给赌客们带来不便，但总比被盗的好。

看到眼前红火热闹的场面，叶涛不由得有些失落。虽然这不是什么正经的行当，但工作还算顺利。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回国，这么短的时间里，国内的经济状况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回去又怎样？继续在出租屋里打游戏？

想到这里，他有些犹豫：也许，自己应该留下？

钱四明回来了，但他没带来护照，只是简单地说：“老板想和你谈谈！”

副总经理鲁马西的脸色很不好，黑客的第二次入侵盗取公司账户上的五百万美元，直接打入巴拿马一个离岸资金公司的账户，购买了比特币。通过警方和司法途径向巴拿马方面交涉的工作已经启动，但能否交涉成功，还很难说。为此，总经理哈逊先生从美国打电话过来询问处理结果。对鲁马西横加指责。对此，鲁马西只能忍气吞声。

但是，见到叶涛，他还是很客气。毕竟，叶涛是为公司做出过贡献的，虽然业绩不佳，但因为狗推并非叶涛的本行。用一天时间，能拉来一个客户，已经不错了。关键是，从一开始，蓝天使就将叶涛当做黑客的卧底。如今想起来未免太肤浅。黑客竟然能够伪造本地IP，并成功入侵由铁门塞克系统封闭的服务器，这些手段，不仅远高于自己，也远高于菲律宾警方网络技术部门的想象。而且，在叶涛入狱以后，继续发起入侵和盗取了现金。和警方，铁门塞克以及巴拿马方面的交涉让他耗尽精力。但听到钱四明来报告说，叶涛来索取护照，即将离开赌场回国的消息，他还是决定和叶涛谈谈。

“希望你能留下来！”鲁马西开门见山：“赌场是误会了你。警方和法院的调查已经为你洗脱了罪名。所以，我们还是希望你能留下继续工作。”

“正合我意！”叶涛暗想，但表面上他并没有显示出特别高兴。

“我也希望能留下，但我不想做狗推！”叶涛说。

“狗推”是在本地工作的国人用的词，鲁马西经理一时间没有听懂。还是钱四明做了解释。

叶涛说：“我来天使城之前，钱先生就承诺我是在技术部工作，负责网络维护之类。刚进公司的时候，负责架设无线网络，还算是本职、本专业的业务。可任务刚刚完成，就让我做推广。——我这个人性格内向，本来就不善交际……”

他本来想说不想骗人，但话到嘴边，觉得还是讲点话术的好。

鲁马西说：“希望你能留下工作，因为这次误会，蓝天使应该向你道歉！”

钱四明也说：“叶涛，还是留下吧，国内的就业形势不是太好，你这身本身，还是留在蓝天使工作的好！”——他这番话是用汉语说的，为避免让鲁马西听懂而尴尬。

鲁马西向叶涛伸出手来，叶涛下了决心，和鲁马西握手。鲁马西说：“你不必做推广了。我将通知技术部，你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另外，技术部要裁减那些不称职的员工，将他们转到推广部去。让你这样真正有技术的人留下了工作！”

叶涛不明白赌场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态度。钱四明解释：“蓝天使的很多技术人员缺乏系统的培训，日常的系统维护工作不到位。哈逊先生这次专门要求，从每个网络设备开始，都要做好维护和清理，杀毒工作。”

他低声道：“铁门塞克的应急反应组来到以后发现，我们的电脑里病毒木马太多，很多端口没有关闭。使用盗版系统和办公软件等很多问题。技术部已经停止运作，等待重启！”

“先休息几天再工作！”鲁马西看出叶涛同意继续工作，里留下这句话后离开。

“先回去报到！”钱四明说：“重启会很快的。目前赌场的办公，技术部和结算系统分离，你们技术部必须很快的达到铁门塞克方面提出的要求。——不过你可以休息几天！”

“一两天吧！”叶涛说：“我还有事要办！”

在马尼拉城市的另一头，华裔的新加坡人唐语嫣正在准备前往闺蜜家晚餐。她的姐姐，姐夫在本地工作，在本地有地产，因此，经常持有旅游签证前来菲律宾和姐姐一家团聚。唐语嫣的高中同学也嫁到马尼拉来了。因此今天邀请她去家一聚。

当她化妆完毕，收拾自己的手提包时发现手机并没有放进去，四下寻找，发现姐姐的女儿，自己的9岁的小外甥女正躲在起居室里偷偷玩手机游戏。

“姜娜，你是不是拿了我的手机？”唐语嫣问。

“小姨，让我玩一会儿吧！”小姑娘恳求道。

“小姨要出去，手机还给我！”唐语嫣整理好围巾，小姑娘不情愿的将手机还给唐语嫣：“小姨再见！”

“姜娜再见！”唐语嫣一边说着，一边周下楼去，和客厅里的姐姐姐夫打招呼：“我去闺蜜家了，晚上和她们一起吃饭！”

“早点回来！”姐姐叮嘱。

“回来晚的话，打电话过来，我开车去接你！”姐夫说。

“我打车就行了！”唐语嫣出了门，四下张望着，这里是高档别墅区，偶尔会有出租车在这里揽生意，但今天她运气不错，她很快上了车。

本来，这是马尼拉一个平平常常的午后，但这种平常总是会被偶然打破。

起居室里的小姑娘在窗口望着小姨离去的身影，很遗憾没能把游戏玩尽兴。距离吃晚饭还有两小时，这段时间很是无聊。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走到小姨的卧室里，从梳妆台下的抽屉里取出另一台手机。手机是屏幕是黑的。她按下开机键，屏幕上出现白色的苹果标志以后，弹出输入密码的界面。

她试着输入小姨手机的密码，但显示密码输入错误。再试了两次，还是不行。

她将手机放了回去，失望的下楼去了……

入夜的清迈显示出另一种红尘万丈五彩霓虹交相辉映的场面。街道上人潮如涌，各式贩卖热带水果饮料的摊点鳞次栉比，衣着暴露的女子在街头上招揽恩客。旅游指南上说，这里的色情行业虽然刚刚起步，但发展速度很快，有直追南方芭堤雅的势头。虽然基础设施建设还没跟上，但很多消息灵通的外国投资者正在考察这里的环境，准备大显身手。

傍晚时分，陶亮和约翰一起来到酒店附设的酒吧间。两人都要了黑牌威士忌。

“听说你要了双人晚餐和香槟？”约翰和陶亮开玩笑：“希望你能有足够的子弹！”

他斜睨了一眼酒吧里流连的云香鬓影：“这里有足够的女人！”

陶亮苦笑一下，他矮胖的身材历来不是女人猎艳的对象，不过在这里不同，这里的女人是职业性的。从她们殷勤的笑容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里的女人，是出租的，至少三天！”约翰晃着威士忌酒杯里的冰块。

——租妻，是泰国色情行业里一个比较热门的。年轻的当地女子以一定的价格将自己出租给外国游客，作为他们在短暂居留期间的临时妻子。她们的命运各自不同，有的，一次次作为临时妻子，最终人老色衰，不得不走到街头上做流鸾。有的幸运的遇到有良心的恩客，即使恩客回国以后，也会寄来生活费给她们。或者是生下没有父亲的孩子。据说也有终于嫁个外国人远走高飞的。

经济的落后和文化欠发达，这里的人们大都抱着听天由命的态度，生活节奏缓慢。人们只有在贫瘠的土地上耕种，收获一点点农作物。年轻人没有出路，女孩靠出卖色相，男孩也靠出卖色相。人妖的主要产地就来自于这里——泰北。

这是一个奇怪的国度，给人一种安静祥和，佛国的印象，但国内贫富差距巨大，王室是世界头号富豪，而老百姓却贫困交加。

酒吧里的女子，大都是受过一点教育，懂一点英语的年轻女孩。因此她们有出租自己赚钱的机会，相对于流鸾而言收入会高很多。他和约翰来酒吧的时间算是比较早的，酒吧里还没有其他什么客人。几乎所有的女孩都在盯着他们。

“我们如果分开，她们就会过来！”约翰笑道：“或者你喜欢那个高个子的女孩？”

“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陶亮坏笑道：“会被认为是同性恋吧？”

约翰笑了。他端起酒杯来到吧台的另一头。果然，两个距离最近的女孩立即过来招呼：“可以给我买一杯酒吗？”

“当然！”约翰微笑着答应，然后转身招呼调酒师。

陶亮低下头，掏出手机浏览本地新闻。有女孩打算过来，看到这一幕又停了下来，免得自找没趣。他只是在观察着周边的跟踪者——那是一个目光锐利，年龄稍大的本地女人。坐在角落里伪装成酒吧女郎，手里紧握着手机。内心里揣摩着约翰对自己的行动会有害还是有益。

詹姆斯·约翰是澳大利亚人，美国平克顿调查事务所侦探。受国际记者联合会的委托，前来泰国调查三名记者失踪的真相。

这三名记者分别是彭博社记者费定，澳洲广播电台记者杰西·维克和德通社的女摄影记者埃里温·杰西卡。费定是彭博社资深调查记者，他的调查主题是泰北金三角地区改良种植推广的落实情况。一直以来，国际社会一直在关注金三角地区禁毒后当地人民的生活情况。他最后的行踪，正是清迈的佛邦酒店。泰国警方的调查报告显示，费定在到达这里的第九天租用了一辆当地人的越野车前往美思乐，在途中失踪。反而是那辆汽车被抛弃在距离清迈不远的一处丛林当中，当地警方在汽车上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失踪的线索。

澳洲广播电台记者杰西·维克在今年1月底到清迈旅游。一直以来，杰西·维克在电台主持一个少数民族的宗教节目。内容结合了澳大利亚本土原始宗教和佛教的一些内容，此次来清迈是采访当地的佛教寺院，在到达清迈后第11天，在清迈本地失踪。本地的新闻报道曾经短暂的提到，他失踪时留下了一个记载有本地采访资料的笔记本电脑。但随即，警方发言人否认了维克留下任何可供追踪失踪线索的东西。那份当地网站的新闻也被删除。

几乎同时失踪的德通社女摄影记者埃里温·杰西卡也曾入住佛邦酒店。有人声称曾经看到她和杰西·维克在一起。维克失踪的当天，杰西卡显得十分惊慌，办理了退房手续，然后乘坐一辆出租车前往机场。但机场方面没有任何她到达和登机的信息。和那辆出租车一起失踪了。

根据约翰透露的消息，这三名记者前来清迈的目的，实际上是私下调查当地人口贩卖的情况。有消息指出，在暗网上贩卖的女奴，人体器官的来源是泰北。德国警方在一次打击暗网的行动中获取的人体DNA样本证实这一消息不是空穴来风。

因此，国际记者协会认为，三名记者的失踪，很可能与泰北地区的犯罪集团有直接联系。但很难想象，在一个严格实施军事管制，军方严格控制的地区，能够出现这样规模的有组织犯罪集团。

因此，国际记者协会委托平克顿调查事务所对三名记者的失踪案进行调查。只是这个消息被泄露出去，一家英国小报刊载了这个消息。

——这也是陶亮到达佛邦酒店入住登记时声称自己是平克顿的侦探时候引发一系列反应的原因。他给奈隆将军带来的信息是“狼来了！”

晚餐前，他前往摩托维修店的时候，向维修师傅付款的时候，他拿出和泰金融的股权证。在泰北地区，这种股权证等同于现钞。

但维修师傅只是接过来看了看就说：“我不收这个，给我钞票，或者换一张别的和泰证！”

“为什么？”陶亮显得吃惊。

“这是军方印的，听说和泰方面已经察觉，马上要作废了！”

陶亮只能乖乖的收起那假股权证，付了10泰铢的钞票。——连清迈街头的修车师傅都知道是军方印刷的假证，泰国警方却无法实施打击行动，可见奈隆将军的势力之大。要知道，和泰金融发行股权证的后台，是泰国王室。

想清楚以后，他放下手机，两个女人立即过来：“晚上好，能请我们喝杯酒么？”

面对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孩，陶亮却不为所动。他做个鬼脸，端起酒杯来到那女暗探面前。

既然伪装成酒吧女，女暗探只能应付，面对陶亮的邀请，不得不答应。脸上带出陪酒女的微笑，陶亮大大咧咧的说：“小姐，可以请你喝杯酒么？”

女侦探微笑：“谢谢！”

“两杯芝华士！” 陶亮对着吧台打了个响指，听到不是烈性酒，女郎脸上露出微笑。陶亮在女郎身边坐下：“有一种芝华士的喝法，女士肯定是喜欢。就是将芝华士和红茶混合在一起！”

女郎的英语很不错：“但你并没有叫红茶！”

“哦！”陶亮似乎刚反应过来，马上嘻嘻笑着握住女郎的手：“你太漂亮了，你迷住我了。见到你就让我彻底丢失了灵魂。我都神魂颠倒！——当然忘记吩咐酒保。”

很快，酒保端来了芝华士，听陶亮添红茶的喝法，就端回去调制红茶。因为红茶与芝华士充分混合，需要将温度降到摄氏零度左右，酒保打开碎冰机。

满满两大杯芝华士红茶端来，陶亮举起酒杯：“干杯！”

两人碰杯，女人悄悄的将蓝牙耳麦收起。陶亮装作没看见，深知内情，明知道两人都不好惹，酒吧里的女人悄悄的远离，陶亮嬉皮笑脸：“我想租你！”

“清凉街上有包夜的！”女人微笑：“也许更适合你！”

“就你了！”陶亮笑着举起酒杯：“喝酒吧！”

傍晚时分，叶涛手里拿着他的手机，东张西望的来到马尼拉一条僻静的小街。

这里是高档住宅区，绿树掩映着一栋栋红白相间的西班牙式别墅。点缀着别墅院子里的绿地和鲜花。铁艺的栅栏，大门显得十分精致。